同為唐詩巔峰的李白和杜甫,究竟誰更勝一籌?

在中國詩歌發展的漫漫長河之中,李白和杜甫無疑是承前啟後,繼往開來的大家,韓愈稱“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調張籍》),關於李白和杜甫的文學地位的評價也一直是詩壇一個長久不衰的重要話題,那麼他們的成就和藝術風格到底有何不同,兩者究竟誰更勝一籌呢?

同為唐詩巔峰的李白和杜甫,究竟誰更勝一籌?

首先從兩人的文學成就上看

先說李白,李白的文學成就主要集中在樂府,歌行和絕句上,在樂府方面,李白繼承了漢魏樂府以來“感於哀樂,緣事而發”的傳統和風骨,縱觀李白詩歌,多有沿用樂府舊題的作品,但李白的偉大之處在於創新了傳統樂府的內容和表現形式,借古題寫新事,賦予了鮮明的時代精神,雖擬古但不拘泥於古,並且發興無端,以縱橫恣肆的文筆將個性和浪漫主義氣質融入樂府詩中,推動並完成了漢魏古體到唐詩的根本性轉變,例如《將進酒》、《梁甫吟》等。而李白的歌行的成就更是超過了樂府,歌、行、吟、謠等是這類題材的代表作,《玉壺吟》、《少年行》等作品抒情意味濃厚,筆勢開合,巧奪天空。絕句是一種極難掌控的詩歌形式,其體質短小的特點決定一旦火候掌控不當,便極易流於淺薄,流於刻意,而李白以自然天成的簡潔語言,能夠表達出了無限的情思,可謂絕之又絕,奇之又奇。《早發白帝城》、《山中問答》

同為唐詩巔峰的李白和杜甫,究竟誰更勝一籌?

再說杜甫,從詩歌本體上講,杜甫的貢獻是極其巨大的,杜甫完全推動了律詩的成熟,他不僅擴大了律詩的表現範圍,還推動了律詩形式的完善,自杜甫開始,作詩更加強調煉句,“為人性僻耽佳句”(《江上值水如海勢聊短述》)其滯留夔州時所留下的七律組詩,是杜律的登峰造極之作。(《詠懷古蹟五首》、《秋興八首》),而杜甫偉大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的眼光轉向了社會的底層,跳出了盛唐詩人已固化的圈子,李白是盛唐詩人中寫戰亂最多的,例如《奔亡道中》、《南奔書懷》等,描寫了自己對戰爭的理解和感受,描寫了自己痛苦的心情,但並沒有轉向描寫底層人民的苦難,可杜甫做到了,這就是杜甫之所以偉大的一個重要原因。其詩反映了重要的歷史事件,把敘事手法發展到了最高峰,有別於李白天馬行空的想象和極度的誇張恣肆,杜甫往往描寫具體的生活片段,因而其詩還具有“詩史”的性質。如《三吏》《三別》

從兩人的藝術風格上來看,李白的詩具有強烈的主觀色彩,極度誇張的描寫,不拘於泥的風格,激昂豪邁的氣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自然美,想象發想無端,奇之又奇。“黃河落日走東海,萬里寫入胸懷間”““(《贈裴十四》)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渡荊門送別》)等,意象跨度極大。“人行明鏡中,鳥度屏風裡”(《清溪行》)“竹色溪下綠,荷花鏡裡香”(《別儲邕之剡中》)也不乏清新明麗。毛先舒《詩辯坻》:”太白天才縱逸,筆落驚挺,其歌行跌宕自喜,不閒整慄,唐初規制,掃地欲盡矣。”

而杜甫詩歌感情的基本基調是沉鬱頓挫,往往心繫國家和萬千生民,而且不同時期有不同的風格,“精粗鉅細,巧拙新陳,險易淺深,濃淡肥瘦,靡不畢具”(胡震亨《唐音癸籤》),安史之亂既是盛唐時代的結束,也是杜甫人生的轉折點,此之前多有激昂進取的精神在詩歌中體現,如《望嶽》,此後便愈發深厚和凝重,如《旅夜書懷》、《登高》,感情深沉闊大。

縱觀古代文學史中,論詩者往往並稱李杜,而在兩人共同生活的年代裡,杜甫的名氣倒不溫不火,李白的名氣卻天下皆知,李白還有作為杜甫偶像的角色。到了宋代,理學的地位上升,杜甫的地位也隨之上升,劉克莊認為“杜、李,唐之集大成者也”。蘇軾也在《書黃子思詩集後》說“李太白、杜子美以英瑋絕世之姿,凌跨百代,古今詩人盡廢”,從“盡廢”兩字,足見李杜二人在大文豪蘇軾心中的地位之高,在歷史中,雖時常有揚杜抑李和揚李抑杜的傾向,但不可否認的是,兩者都在不同的方面對唐詩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李杜兩人,論者紛紛,然而以嚴羽的兩句話最為中肯:“子美不能為太白之飄逸,太白不能為子美之沉鬱也。”(《滄浪詩話。詩評》)兩者各有所長,共同達到了唐詩的巔峰,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影響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