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莫金華奉命排雷，探雷器不管用，當場決定：空手摸雷

莫金華，廣西柳城縣人，壯族，1979年3月入伍，廣西邊防某部特務連工兵排戰士。

在1981年收復法卡山的戰鬥中，莫金華連續作戰，從5月5日至6月13日，共40多個晝夜沒下火線，先後冒死排雷54枚，出色地完成了開闢通路、埋設地雷、架設鐵絲網等任務。6月13日晚，在執行架設鐵絲網任務中，遭敵炮火突然襲擊，不幸踩響地雷，光榮犧牲。

5月5日凌晨，法卡山籠罩在漆黑夜色中，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離法卡山不遠的小溪，發出嘩嘩的流水聲。

工兵戰士莫金華伏在齊腰深的草叢裡，瞪大眼睛注視法卡山的動靜。儘管天黑，法卡山迷迷濛濛，什麼也看不清楚，但他仍然專注觀察。

前些天，他跟隨偵察分隊到前沿觀察，發現越軍為了阻止我軍收復法卡山，在靠近我方一側埋設了大量地雷，山上肯定也埋了不少。根據偵察到的情況，部隊經過分析研究，決定在步兵分隊收復法卡山後，派一個精幹的排雷小組，排除山頭表面陣地上的地雷，為部隊在山上展開行動創造條件。這個任務落在副班長王武山、戰士莫金華和薛閏峽肩上。

夜色漸漸淡了，曙光在東邊出現。莽莽群山依然肅靜，法卡山被包裹在若隱若現的氤氳之中。5點50分，我軍發起了收復法卡山的戰鬥！瞬間，各種火炮同時向盤踞在法卡山上的越軍和他們苦心經營的軍事設施進行轟擊，隆隆的炮聲在群山峽谷間迴盪。法卡山上火光迸射，泥土飛揚，煙霧升騰。

6點36分，隨著3顆紅色訊號彈升起，步兵分隊向法卡山守敵發起勇猛衝鋒。他們像出膛的炮彈，呼嘯著衝上了山頭。前後幾十分鐘，就把法卡山從敵人的手中奪回來了。

緊接著，莫金華接到命令：排雷小組馬上出發，迅速排除法卡山表面陣地上的地雷。接到命令，莫金華在草叢中一躍而起，像出鞘的利劍。他精神抖擻地背上探雷器材，貓著腰，跟著王武山、薛閏峽奔跑。王武山邊跑邊對小莫說：“你在中間，我在右側，小薛在左側，我們同時從五號向三號陣地開始排雷。注意要膽大心細！”莫金華當即請求：“副班長，敵人在右側埋雷多，我熟悉地形，讓我到那裡去吧。”未等王武山正式答覆，他便奔向右側了。

莫金華信心滿懷地來到右側，只見面前是一片深深的蒿草，夾雜著一些灌木。他拿起探雷器開始排雷，但由於蒿草很深很密，加上附近落了許多彈片，探雷器一時失去了作用。

怎麼辦？莫金華想到任務迫在眉睫，馬上決定用手摸雷！可在工兵排雷中，是特殊情況下才會採用的辦法，很冒險，弄不好就可能犧牲。他心一橫，袖一挽，開始在草叢中摸索。草葉子鋒利，劃破了他的臉和脖子，也劃破了他的雙手。他顧不得疼痛，像在禾苗中尋找稗子一樣，全神貫注地尋找。

忽然，他眼睛一亮，一根比頭髮絲粗不了多少的細鐵絲，在一叢密密的雜草中出現了，跟草莖是如此相似，如果不仔細搜尋，很容易忽略。莫金華趕緊順著鐵絲往左邊摸去，在不到1米遠的小樹底下，他觸到了一個硬硬的鐵殼，扒開雜草樹葉一看，是一枚菠蘿形狀的鐵殼絆發雷。他趕忙用鉗子將細鐵絲剪斷，然後輕輕擰開雷蓋，取出引信，旋下起爆管，讓這個雷變成了不會發言的“啞巴”。

接著，他往右邊摸去，將另一個地雷用同樣的方法排除，之後又接連發現了好幾枚。漸漸地，

他把越軍埋雷的規律搞清楚了，還是

1979

年對越自衛還擊作戰時的老花樣：絆雷掩護壓發雷。

壓發雷還好對付，困難的是絆雷。敵人在埋壓發雷的同時，在四周佈設了許多菠蘿形狀的絆雷。有的絆線還牽著副絆線，這些線或拴在小草上，或拴在小樹枝上，形成了威脅性很大的連環雷。莫金華很鎮定，他先將主線剪斷，然後再一根一根收拾副線，最後才處理壓發雷。就這樣，他連續排除了十多枚地雷。

這時候，被打懵了的越軍反應過來，開始向法卡山實施炮擊。炮彈帶著恐怖的尖嘯，一發接一發地在山上落地爆炸，迸出一道道火光。一時間，山在搖晃，地在抖動。猛然，一發炮彈在離莫金華七八米遠的地方爆炸，炸飛的泥土和石塊噼裡啪啦朝他背上砸來，爆炸的氣浪震得他耳朵嗡嗡直響。死神在威脅著他，前面3米遠有一個防炮洞，到那裡躲一下就安全得多，可誰知道敵人的炮擊什麼時候停止？現在重要的是時間！小莫鼓足勇氣，不顧炮彈就在周圍爆炸，仍然堅持用兩手在草叢中摸索。他一遍又一遍地檢查頭上的小樹枝、地上的落葉、左右的草莖，大膽心細地排雷前進。

3個多小時過去了，已是上午10點多。火辣辣的太陽蒸烤著法卡山，也蒸烤著聚精會神排雷的莫金華。傷口被汗水一醃，麻辣疼痛，嗓子幹得要冒煙；自凌晨3點多鐘吃飯，他已經7個小時未進粒米，肚子咕嚕咕嚕抗議。眼睛看東西時間一長，也酸脹酸脹了。他真想休息一下，哪怕喝口水也好。正在這時，“轟”的一聲，四號陣地有一顆地雷爆炸了。他抬頭一看，一個觀察地形的步兵戰友被地雷炸傷了，倒在血泊中。他不敢放鬆自己，繼續排雷。

莫金華

正當他彎腰排一顆壓發雷的時候，忽然，他的右腳被東西絆住了。他的心一下子擠到了嗓子眼，難道要犧牲在這裡了？然而，他等了十秒、十五秒……快到一分鐘了，也沒聽到雷響。他輕輕地扒開泥土，將壓發雷的引信和起爆管取了下來，解除了這個雷的“武裝”。他往右腳背一看，真險哪！他的腳邊就是一根絆線連著兩枚菠蘿形狀的鐵殼雷。不過還好，絆線沒有繃緊！他右腳往後退了一步，將絆線剪斷，拔出插銷，排除了這兩顆地雷。

晌午時分，太陽躲進了雲中，收斂了光熱。涼風吹來，莫金華感到很涼快。他還要繼續往前排雷時，抬頭一看，前面已經到了3號高地的邊緣，王武山、薛閏峽都在那裡會合了。

莫金華站起身，抹了抹汗水，數了數手上的引信，好傢伙，一共

51

根！

他跟王武山、薛閏峽激動地抱在一起。王武山抬起手腕看了看錶，興奮地說：“現在是下午1點1刻，我們已經掃清了300多米長、30多米寬的雷區，任務提前完成了！”

在隨後的法卡山防禦戰鬥中，莫金華參加排雷7次，埋雷8次，架設鐵絲網9次，每次都忘我奮戰，作出重大貢獻。

法卡山烈士陵園紀念碑

6月13日晚，工兵排奉命在高地要點間架設鐵絲網並排除地雷，莫金華又主動要求到地形複雜的地域排雷。在敵人炮擊中，莫金華不慎踩響了地雷，壯烈犧牲，被廣州軍區授予“排雷英雄”榮譽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