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娥勾引男人，被公公殺死在炕上，臨死之前為何喊聲“大”？
陳忠實曾說，在構思《白鹿原》這部小說的雛形時，心中
第一個成型的人物就是田小娥。
她是全村最美的一個女人，但這樣的美麗，在那個時代裡，帶給田小娥的卻絕對不是什麼好處。
這個
淳樸善良而又劣跡斑斑
的女人，最終的結局是被自己的公公鹿三殺死在炕上。
鹿三從來沒有承認過田小娥是自己的兒媳，但他也絕不允許，有這樣一個“汙點”附著在他家的門楣上。
“小娥從坑牆根下顫悠悠羞怯怯直起身來，轉過身去，抬起右腿搭上炕邊兒，左腿剛剛蹺起，背部就整個面對著鹿三。鹿三從後腰抽出梭鏢鋼刃，捋掉裹纏的爛布，對準小娥後心刺去。
從手感上判斷，刀尖已經穿透胸肋。那一瞬間，小娥猛然回過頭來，雙手撐往炕邊，驚異而又悽婉地叫了一聲：“啊……大呀……”鹿三瞧見眼前的黑暗裡有兩束的亮的光，那是她的驟然閃現地眼睛，他瞪著雙眼死死逼視著那兩束亮光。”
《白鹿原》的電視劇和電影改編，從原著的角度來看，改得都有些支離破碎。尤其是田小娥的部分情節，這個白鹿原上最無辜也最放蕩的靈魂，幾乎“承包”了所有“大尺度”情節。
想讀懂田小娥，還是要到小說中去尋找。
當我們談到
“書香門第”
，腦子裡浮現出的大多都是一些比較正面的形象，比如歷史上的上官婉兒，又比如《紅樓夢》中的林黛玉。
但當我們把田小娥和這兩位放到一起，卻荒誕到令人發笑。
田小娥憑什麼跟這些光芒萬丈的名字並列呢？她
那樣愚昧，那樣低賤，靠勾引男人來反抗命運
，在她所處的那個時代，田小娥就是
最下賤
的一種女人。
她從出生開始，身上就揹負著原罪。
人們都以為，出身書香門第總比生在農戶家庭中要好。田小娥的父親是一位秀才，按理來說也算那個年代的“高階知識分子”型人才，但這個舊時代的文化人，卻為了繼續自己的體面生活，把親生女兒賣給了一個
可以做她爺爺
的郭舉人，換得一筆不菲的賣身費。
田小娥的悲劇，從出生在這個家庭的那一刻就定下了。
她在郭家也就是一隻寵物狗的地位，為了報復郭舉人，田小娥把給郭舉人吃的“泡棗”泡在尿盆裡。
向黑娃描述這項“壯舉”的時候，田小娥是又氣又委屈，說著說著就哭了：
“兄弟呀，姐在這屋裡連只狗都不如！我看咱倆偷空跑了，跑到遠遠的地方，哪怕討吃要喝我都不嫌，只要有你兄弟日夜跟我在……”
田小娥不知道，離開郭舉人之前，她只是被郭舉人夫婦兩個人折辱。跟著黑娃離開之後，她要面對的，卻是
來自全世界的惡意。
黑娃帶著田小娥回到了白鹿原。對於這樣一個太過漂亮，做過大戶人家的小妾，又跟下人私奔的女人，她不可能被白鹿原所接受。
鹿三以斷絕父子關係來威脅黑娃放棄田小娥，族長白嘉軒拒絕他們進祠堂完婚，村民們冷眼看著她——田小娥想要名正言順嫁個莊稼漢，過上正常生活的希望被徹底斬絕了。
她跟著黑娃跑到村口一個破窯洞裡過起了日子。如果沒有時代的變革，或許他們真能做一對和美的夫妻。黑娃寧肯被趕出家門也不離開田小娥，田小娥也心甘情願跟著黑娃過苦日子，沒有半句怨言。
但在鹿兆鵬的引導下，黑娃走上了另一條道路。他參與燒糧倉、搞農協，盡是砍頭的買賣，被四處通緝。逃走的時候，田小娥求他帶著她，無論多苦多累，她都不怕。
但黑娃終究是一個人走了，即使是上山當土匪，都沒有想過再來接她。
獨自住在破窯洞裡的田小娥，為了能夠救黑娃去求鹿子霖。結果鹿子霖說：
這件事要睡了再說。
人們譴責鹿子霖“扒灰”欺辱霸佔侄媳婦，但也從未放過受害者田小娥。寡婦門前是非多，何況一個“失節”的寡婦呢。
鹿子霖之後，是白孝文。鹿子霖惡毒的美人計，使得他栽倒在了“爛女人”田小娥的裙襬下。
但白孝文竟然對田小娥很好，他會討要到一口飯想著給小娥送回來，他把自己賣了當壯丁後想把錢給小娥送回來。他還質問黑娃：
“你咋就忍心把田小娥一個人留在原上呢？”
白孝文被抓壯丁走後，公公鹿三終於對田小娥起了殺心。
鹿三是作者鍾愛的正統農民形象，在饑荒時，為了不拖累主家，他自己主動提出要離開白家。然而就是這樣一個
善良忠厚的莊稼漢
，卻將鋼刀捅進了田小娥的後心。
因為他自尊心太強、愛面子，因為他對他的主人白嘉軒所垂範的仁義道德是那麼推崇。
田小娥慘死
自始至終，田小娥最愛的人還是那個帶走她，又拋下她的黑娃。所以即使懷著白孝文的孩子，在她的心裡，鹿三還是她的“大”。
臨終前這一聲慘叫，讓鹿三染上了癔症，後來，被田小娥“鬼魂附體”的鹿三向眾人傾訴道：
“大呀，俺進你屋你不認，俺出你屋沒拿一把米也沒分一根蒿子棒棒兒，你咋麼著還要拿梭鏢刃子捅俺一刀？大呀，你好狠心……”
田小娥的悲劇，本質上是時代造就的無奈。
《白鹿原》這一本書，講述的都是
時代造就的悲劇故事
。在出版之後，因其
尖銳的歷史政治觀點及大膽的性愛描述
，在文學評論界引起了巨大反響和爭論。
決定整個民族命運的大決戰，自然也決定了白鹿原社會群體的命運，每個人物都走向自己的歸宿。朱先生的死，黑娃的死，鹿子霖的瘋，白嘉軒的殘，以及鹿兆鵬的下落不明，
共奏出一曲輓歌，似在挽悼舊的白鹿原的終結。
粗野樸實的鄉村習俗，慎獨隱忍的儒家精神，與時代衝擊下個人意識的覺醒
，形成了巨大的矛盾與衝突。在白姓和鹿姓兩大家族祖孫三代的恩怨紛爭背景下，展現了關中地區的一整個大時代。
著名作家賈平凹將陳忠實稱為“
關中的正大人物，文壇的扛鼎角色
”。
文學評論家白燁認為：“《白鹿原》本身就是幾乎
總括了新時期中國文學全部思考、全部收穫
的史詩性作品。”
《白鹿原》所描繪的，不僅是人物，不僅是家族，更是一整段歷史，和一整個時代，是一部濃縮性的民族命運史和心靈史。
1998年，《白鹿原》獲得中國第四屆茅盾文學獎。
2019年，《白鹿原》入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
書中描繪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在面對時代浪潮的時候做出了不同的選擇，至今仍能引發我們的思考。它把
具體的人物命運和宏大的歷史程序
起來，從而使歷史具有了生命的靈氣。
這是一本值得一遍一遍回味的好書，在故事之餘，更能
發人深省，引人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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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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