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可用不可賴：楊堅對太子一番話，道盡了兔死狗烹的帝王心思
【編者按】
“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這是范蠡、文種共同輔佐勾踐取得霸業後，範對文的諄諄告誡。然而，千百年王朝興衰更迭，從未改變過帝王與功臣這對矛盾。 被千古名相房玄齡評價為：“
主上本無功德，以詐取天下
” 的隋文帝楊堅，亦沒能免俗。那麼這對矛盾緣何“濃得化不開”？曾經的佐命大功為何很快“不香了”？今天，我們就從楊堅對太子楊勇的一段對話中，窺一窺封建帝王的隱秘心思……
引文
齊州刺史盧賁坐民飢閉民糶，除名。帝后復欲授以一州，賁對詔失旨，又有怨言，帝大怒，遂不用。皇太子為言：“此輩並有佐命功，雖性行輕險，誠不可棄。”帝曰：“我抑屈之，全其命也。微劉昉、鄭譯、盧賁、柳裘、皇甫績等，則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當週宣帝時，以無賴得幸。及帝大漸，顏之儀等請以趙王輔政，此輩行詐，顧命於我。我將為政，又欲亂之，故謀大逆，譯為巫蠱。如賁之例，皆不滿志，任之則不遜，置之則怨望，自為難信，非我棄之。眾人見此，謂我薄於功臣，斯不然矣。”賁遂廢，卒於家。《資治通鑑·隋紀二》
解析
“兔死狗烹”從來不是對君王的良好評價，楊堅、楊勇父子深知“史筆如椽”的威力，對功臣階層的去留進行了深入的探討，那麼這段被《資治通鑑》忠實記載的對話，又有什麼玄機呢？
一、血酬定律：功臣該吃什麼蛋糕？
對於如何取得帝位，楊堅有著清醒的認知：劉昉、鄭譯的假傳聖旨、召見入宮，盧賁的一馬當先、排除障礙，柳裘、韋謩、皇甫績一關鍵時刻的輔政勸進，都起到了無可替代的作用。按照古代封建王朝的慣性，
“打江山”者“坐江山”是天經地義之理
，《血酬定律》作者吳思一針見血地稱為“
命與生存資源的交換關係
”，因此，分配問題就成了新王朝開篇第一章節。
自古以來，創業階段，領導者對功臣的分配方式加官進爵者有之，列土封疆者有之，但都在守業階段迎來了不同程度的反噬作用。究其原因還是階段的變化，
組織由開拓型變為守成型
，
資源獲取的方式由對外轉入對內
，因此必然帶來皇權與功臣階層的“套利”矛盾。
楊堅屬於篡權上位，客觀上避免了最大的“血酬成本”，也意味著劉昉等一干功臣
缺少實打實的核心資源控制力
（兵權、財權、人事權），具有“先天不足”的“議價能力”。從這一角度上看，
楊堅透過虛封爵位、外任州官的分配方式，既是給這批功臣的“誠意交代”，又是對其如北周時期干擾朝綱風險完美規避。
楊堅透過虛封爵位、外任州官的分配方式，既是給這批功臣的“誠意交代”，又是對其如北周時期干擾朝綱風險完美規避。
可貴的是，楊堅並沒有沉迷於過去“陰謀”上位的“成功路徑”，始終對這幫透過
二、上樓抽梯：功臣群體將要向何方？
：鄭譯善用巫蠱之術，盧賁貪得無厭，且都擅長諂媚手段獲得皇權信任進而左右決策。法家代表人物韓非曾形象地將其比喻為“
“無賴得幸”的反覆小人保持警覺
”，可謂
八奸
。那麼如何對待此類人，也相當程度地影響著一個王朝的走向。
美國知名企業家亨利·福特曾發出這樣的感慨：“
皇權喪失的“蛀蟲”，野心家上位的“盟友”
。”其核心的含義在於識人、用人的基礎——對人才功能的細分。因此，在大業定鼎、領導完成功臣階層的“
每次只需要一雙手，來的卻是一個人
”後，曾經彰顯價值的“功勞簿”逐步成為“老黃曆”，不再成為予取予求的支票。
“以詐取天下”的楊堅比起楊勇，更熟稔其中的利害干係：
對價支付
，劉昉等人的突出價值就是楊堅上位的工具，皇權的一元性必然不允許其他人再有機會利用此工具；
一方面
，劉昉等人在隋朝治國理政方面建樹的屬性“稀薄”，文不能提筆安天下，武不能上馬定乾坤，很難擔當起“國之幹臣”。
另一方面
過期作廢、害多益少的工具被放棄，也就不奇怪了。
除了對用人階段細分、功能細分的缺失，楊勇更擔心
過期作廢、害多益少的工具被放棄，也就不奇怪了。
。這就考驗著楊堅的政治智慧：如何溫情、體面地去疏遠、罷黜，為他們的職業生涯畫上一個“
三、人言可畏：皇權如何留下一分溫情？
”。楊堅
“史筆”“戳脊梁骨”
，畢竟劉邦、朱元璋迫不得已的“血腥大案”至今都有形形色色看客的“口沫橫飛”。
李敖先生曾經揚言：“
休止符
”是的，沒有什麼是比“
既要考慮到功臣階層本身的接受程度，又要顧及到老百姓的觀感評價
”更有說服力的。雖說劉昉等人的確是沒什麼“節操”，但以此下罪，隋朝的公信力必然是飽受質疑的。楊堅給的方法是將其調出京城任地方官，很快，盧賁這條魚迫不及待地“
別人罵你是王八蛋，而我卻能證明你是王八蛋！
”了。
楊堅明知盧賁貪婪，仍命其為齊州刺史，怎麼看都有種“釣魚執法”的味道，其目的有三：
活劇
，貪瀆是其本性，也是楊堅給他的恩惠，盧賁任地方官，好比豬八戒擔任“淨壇使者”，是楊堅專門安排吃油水回報的。
咬鉤
將盧賁的卑劣暴露給天下百姓，再行廢黜之事合情合理合法，上合天意、下順民心，史家總不會罵一個罷免貪官的明君吧？
其一
，新朝新氣象的示範效應，對“八奸”功臣階層是一種震懾，對老百姓也是“愛民”形象的有益宣傳。
愛讀君曰
至此，楊堅在不殺一人的基礎上，完成了對功臣的安置工作，在歷史長河中，幾乎沒有泛起任何“波瀾”，可以說，這種柔性人事管理的方式，值得我們深思、參考。
其二，
在一個組織內，
其三
。領導者如果不願做“謀一隅”“限一時”的庸人，那就必須立足當下、著眼未來，將待遇和實權切分開來進行安排，棋局才能繼續進行下去。
一、待遇和實權的分離
實權是稀缺資源，財寶是有限資源，而榮譽、待遇則是無限資源
。跨越階段談決策，往往是無法落地、處處掣肘的。智慧的領導者都會根據具體階段，明確具體矛盾，從具體矛盾的具體問題尋找具體的最佳人選，完成階段發展的推進、演替，該用就用、當棄則棄。
二、創業與守業的分段
階段論是領導人掌舵的“風向標”
。智慧的領導者既不是事事有特例、處處有指示的庸碌者，又不是循規蹈矩、唯條文是從的機械手，而是剛性規章與柔性執行的有機結合，程序正義的無可挑剔，罪責與懲罰的對應結合既是對組織的負責，也是對歷史的負責。
諸君不可不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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