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藍黑裙子、YannyLaurel……為什麼這種爭論總是能火?

編者按:睡一覺醒來發現朋友圈裡滿是一條莫名其妙的裙子:白金藍黑裙子,再睡一覺醒來發現朋友圈裡又是兩個陌生人的名字:Yanny 和 Laurel 。這些在一夜之間席捲社交平臺的,在視覺或聽覺上能給人帶來幻覺的爭論,到底為什麼能火呢?因為偶然?還是因為人類心理和行為的必然呢?閱讀本文,看看這些網紅爭論為什麼能獲得你的關注和點選。本文編譯自《大西洋月刊》原題為“What‘s Up With All These Viral Illusions?”的文章。

這條裙子是藍色的;這些網球是黃色的;這些問題的答案就像是當你需要描述一個只裝了半杯水的玻璃杯,你可以說它可以是半空的,也可以說它是半滿的(總是有兩個選項可以描述),包括最近那個火起來的剪輯音訊,似乎同時在說“laurel”和“yanny”這兩個詞。

白金藍黑裙子、YannyLaurel……為什麼這種爭論總是能火?

我選擇和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爭論死磕到底,當我們面對這種廣泛傳播的網紅爭論時,似乎必須在二者中選擇一個。

這些把人分成兩派的爭論堆疊起來,讓人不禁開始思考:我眼中的現實,與其他人所見,所聞的現實有什麼不同?

這一切都始於2015年2月的一個星期四晚上,Tumblr上有人釋出了一件連衣裙的照片,被BuzzFeed轉載。網上的問題是,這條裙子,是白色+金色,還是藍色+黑色?對於這個問題持有不同的答案,讓兄弟和朋友之間都“反目成仇”,名人們也爭相給出自己的看法。人們對於這個裙子顏色的爭論基乎讓整個網際網路世界都暫停下來。這條裙子實際上是藍色的,但這不重要。 (而且大多數人並不這麼認為——在BuzzFeed的民意調查中,67%的人投票贊成裙子的配色是白色+金色,而藍色+黑色的得票率則為33%。)

從這個爭論看來,我認為重要的是,這讓我意識到人類感知和現實之間的鴻溝之大,透過這種網紅爭論,我們發現自己在虛實之間的邊緣,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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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裙子能引發這麼轟轟烈烈的大爭論似乎是一種巧合,一次奇蹟般的偶然。 有人碰巧為這條特定的裙子拍了一張照片,就像光線在某種程度上導致人們看到不同的顏色一樣,裙子在不同角度看起來顏色也會不同。 一段時間後,網際網路上的爭論消停了。 或者,網際網路只是在準備為其他爭論而戰。 然後越來越多的類似的網紅爭論開始出現。 在2016年,有一件不同人看起來顏色不同的夾克; 2017年引發這種爭論的是物品則是一雙鞋。

BuzzFeed高階社交媒體戰略家,同時也是該網站關於“裙子的顏色”原始文章的作者Cels Holderness說:“我認為爭論“裙子到底是什麼顏色的”這條新聞為新的病毒式傳播做出了貢獻。 “除此之外,它還讓你得透過自己的視覺或者聽覺來決定自己要加入哪一陣營。 ’哦,這是新的裙子嗎?‘每次有網紅爭論傳播時,我都會聽到人們問這樣的問題。”

2018年有很多這種現象出現。 今年2月,我的同事Marina Koren在Twitter上釋出了一項調查,提出了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網球是什麼顏色的? 她後來的調查,揭示了——我們的感官,告訴我們世界不同的樣子,這種分歧把我們分成了兩派。有些人說網球是綠色的; 羅傑·費德勒說網球是黃色的,Marina總結說:“網球的顏色並不會因因為這些爭論而改變,在觀察者眼中,網球該是什麼顏色,還是什麼顏色。”

白金藍黑裙子、YannyLaurel……為什麼這種爭論總是能火?

現在,我們不僅僅在視覺上有分歧,人們在聽覺上也產生了分歧。 本週早些時候,有一段錄音唸了一個單詞,這個單詞的發音讓一些人認為自己聽到的是“yanny”,另一些人覺得錄音聽起來像“Laurel”,這似乎是新一輪的憑感知站隊。(甚至Bitmoji公司——這家公司允許使用者使用自己的形象來製作貼紙表情——開始提供yanny和laurel的表情包,讓你可以在和朋友聊天的時候使用。)錄音中的人實際上是說的是laurel,但是再一次強調一下,他說什麼,真的不重要。

就在幾天之後,網際網路上又一次出現了,一段能讓你產生不同聽覺感覺的錄音;又一次,這種網紅爭論實現了病毒性傳播。這一次,影片裡有一個玩具一樣的東西,發出扭曲,模糊的聲音。聽眾很大程度上可以選擇是讓自己聽到“Brainstorm”(頭腦風暴)或 “Green Neddle”(綠色針頭),聽眾只需在聽之前,想想自己希望聽到哪個單詞即可。

你可以根據自己的想法,聽到兩個片語,“Brainstorm” (頭腦風暴)或“Green Neddle”(綠色針頭)。

這根本就是黑魔法。我們已經過了要爭論聽到的是’Yanny‘和’Laurel‘的時代了!

- Tomango(@tomangoUK)2018年5月17日

總而言之,所有這些能實現病毒性傳播的網紅爭論想都表明,認知是一種解釋行為——當每個人輸入大腦的內容相同時,每個人的大腦卻未必會做出相同的解讀。大多數時候,我們走遍世界,以為全世界的人類都是以相同的方式看,聽,聞,觸及品嚐某個物品,但每次這種網紅爭論出現的時候,似乎都在提醒著我們,我們其實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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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在腦內可能都會經歷一百次小型“是yanny還是laurel”的問題,但我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存在?在維拉諾瓦大學研究聽覺的Joe Toscano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也許是因為他,和我們每個人一樣,都被困在他自己心中的監獄裡,無法確切地知道外部的真實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但Tascano確實說過,他認為人們不會一直遇到這種令人困惑的發音。

“在這種爭論中出現的訊號是含糊不清的——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其實這種情況並不少見,但是人們不會注意,”他說。當然,在談話中你可能會在這裡或那裡聽錯一個詞,但是大部分時候,發音的聲音變化不會讓我們達到互相不能理解的悲慘境地。

白金藍黑裙子、YannyLaurel……為什麼這種爭論總是能火?

在我們交談之前,我剛剛給Toscano傳送了關於是聽到“Brainstorm”還是“Green needle”的影片,他告訴了他的第一印象,說明為什麼大家會聽到不同的詞。“預期——在言語感知方面起著重要作用,”他說。他的實驗室經常會為研究需要,創造出這種存在爭議的小音訊,例如在“ark”前面發出模稜兩可的聲音,讓這個詞聽起來像“bark” (吠叫)或者“park”(公園)。如果人們看著狗的影象,聽到這個詞時,人們更容易把這個詞當作“bark”(吠叫)。

“組成Brainstorm和Green needle的聲音,實際上聽起來有很多相似之處,” Toscano說。 “所以我的猜測是,這個錄音恰到好處,它的發音正好處於這兩個詞發音之間的邊緣地帶。 這樣,你就可以用自己的期望來改變你所聽到的內容。“‘yanny 還是 laurel’的原理也是類似的。我的同事Rachel Gutman寫過一篇關於這些微妙錄音的語言學解釋。

在我和Toscano聊完之後,他又給我發來了一個例子:YouTube上一個男人,在影片裡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發出同樣的聲音,但這個聲音聽起來像是Bill(人名),Bale(一捆),Pail(桶)或者mayo(蛋黃醬),隨著螢幕上顯示出不同的圖片,比如出名的叫作Bill的人(Bill Clinton),一捆乾草,一個桶和一罐蛋黃醬,人們聽到的詞也會變得不一樣。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能造成聽力幻覺的影片,扯淡、荒謬、還有點煩人, 但是它確實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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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網紅爭論能火起來的部分原因是,當看到(或聽到)這些網紅爭論時,你發現自己認知中的現實世界發生了扭曲,這些扭曲既讓人覺得有趣,又讓人覺得難以接受。

我們會認為自己的看法是客觀的。

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市場營銷教授,《傳染:為什麼這些東西能火起來》的作者Jonah Berger 說道,“如果你看到一件連衣裙的顏色是白色+金色,那你沒有理由認為你的眼睛在欺騙你。 但當有足夠多的人發誓,他們看到的是別的東西,我們內心覺得這絕對不可能,別人一定在耍我們。”

所以這就是人們碰到這種網紅爭議時,需要站隊的部分原因。但是這些爭議能火也是因為它們允許人們對一些並不重要的東西產生偏見。 “人類喜歡拉幫結派,即使我們抱團的基礎完全是因為一個模稜兩可的理由,”Berger說道(網上分成了#Laurel隊; #Yanny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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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推特上,你就能看到你想要站的隊,”《美國,和它的隊伍》的作者David Berreby說到:這種站隊不像選擇某個宗教或者某種哲學一樣,不需要你深刻思考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隊,這種站隊行為是自發的,自然而然的。你不是聽到這個讀音,就是聽到那個讀音。這兩支隊伍裡,總有一支隊是你心所屬的。

隨著媒體傳播,這些隊伍的劃分也得以簡化。例如,我看到一些人們說在 “是yanny還是laurel?”的錄音中,他們聽到的單詞是“Gary”或者“yearly”。但是他們的答案並不能契合這個問題答案的二元性。同樣,Holderness說,在關於“裙子顏色”的爭論中,也有人覺得他們眼中的裙子是藍色+銅色的——然後人們就讓他們快閉嘴吧。

從某種意義上說,令人失望的是,即使科學家們開始重視(當然,科學家們總是很重視)這些視覺和聽覺上的幻想是如何起作用的,人們將這些網紅爭論分享出去,也不是為了讚歎人腦構造的神奇造成了這種微妙差別的存在,或者說告訴網友們我們不能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對世界最基本的認知是絕對正確的;人們分享這些網紅爭論的原因,是為了湊熱鬧,和告訴別人自己的答案才是對的。

另一方面:“網際網路上有太多的鬥爭,人們在網際網路上為重要的東西做一些嚴肅的鬥爭,”Holderness說,“有一些輕鬆的事情讓我們鬥爭一番也挺重要的。

這些網紅爭論的輕鬆性也是它們能廣泛傳播的原因之一。

“這種網紅爭論的好處就是,你和別人有分歧也沒關係” Berger說道,“這並不會在情感上傷害到任何人。”

網紅爭論似乎一定能夠在網際網路上火一把,因為它們允許人們做人類喜歡的兩件事:爭論和站隊。

另外,這些爭論總是十分新穎,抓人眼球,同時也同屬於一個類別,就是和關於“裙子的顏色”的爭論一類,這個類別現在已經為大家所熟知。

與其他傳播廣泛的內容不同的是,我們日常看到的那些大熱言論,有時候讓我們覺得如出一轍,那些內容就像是從冷冰冰的不鏽鋼流水線裡生產出來的一樣,然而,這些有趣的爭論一看起來十分偶然,你只能碰巧遇見,可遇而不可求。

如果Toscano分享他在實驗室為研究而創造的音訊,那效果可能會完全不同。“其實還有很多能呈現視覺幻覺的圖片,但都沒有火起來,實現大規模傳播,唯獨“裙子的顏色”除外。因為這條裙子看上去就是一條普通而隨機的裙子。如果這是一張在實驗室裡製造出來的視覺幻覺圖片,那麼這張圖就沒意思了,那種刻意會讓這張圖片意趣全無。

白金藍黑裙子、YannyLaurel……為什麼這種爭論總是能火?

但是,在所有機緣巧合和鬥嘴當中,這些廣泛傳播的幻覺圖片或者音訊,戳到了人們的一個痛點。“這個痛點不是人們為此分為兩派”,Berreby說:

這不是一場關於’我們與他們‘的爭論,而是突然發現,哦,‘我們’也並不是我們所認識的自己,這才真的讓人覺得焦慮不安。

編譯組出品。編輯:郝鵬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