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讓你做平妻就是天大的恩寵”可一府哪能容下兩個妻子

故事:“我讓你做平妻就是天大的恩寵”可一府哪能容下兩個妻子

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方嬿靜靜地坐在床上,視線低垂,自那蓋頭下能看到婢女們忙碌的腳步。交疊放在膝上的雙手出賣了主人,手指不可自制地微微顫著。

她在緊張。空氣中瀰漫著的不知名香味,身上這華貴的衣錦,就連侍女們灑在床上的果子,方嬿都有好些叫不上名來。像是突然闖入狩獵區的小獸,面對新環境,僵硬得連動都不敢動,只能在一旁惴惴不安。

此處是京都鎮遠候的內院,鎮遠老候爺年前過世,小侯爺親去邊疆將戰死沙場的老侯爺靈柩扶回京城。順便,接回了一個女子。這女子,就是方嬿。

方嬿的父兄都是跟著老侯爺的親兵。方嬿之父當了箭靶子,攔下了敵軍弓箭手射來的毒箭。方嬿父親毒發的時候是在半夜,整個兵營都聽見了他的慘叫。

若不是方嬿的父親,當著眾將士這樣發狂的便是鎮遠老侯爺。

而方嬿的兄長,早在先前的戰爭中便已戰死。鎮遠老侯爺感念方家的情義,特地在回京的家書中囑咐,要將方嬿接回府中好生照料。只是那書信剛到京都,老侯爺便戰死沙場。那寄出去的書信,變成了最後的遺書。

因著這一層遺言,在鎮遠侯府亂成一團的時候,方嬿還是被鎮遠侯府的小侯爺帶了回去。

方家父兄的兩條命,換來了鎮遠侯府對方嬿的恩德。不管方嬿是聾是啞是瞎是麻,憑著老侯爺最後的話,鎮遠侯府足以保她一聲富貴無虞。

而現在,對於方嬿來講,她自己的一條腿,又為自己換出了潑天富貴。

鎮遠侯府的老夫人,也就是小侯爺齊域的母親,聽到丈夫戰死,過於哀痛以至於一病不起。方嬿進府後,便去陪著了老夫人聊天解悶。方嬿的父兄都是上戰場的,平日在家中來往交際的也都是同樣的軍屬們,與出身武將家庭的老夫人很有話題可聊。

老夫人一生只得齊域這一個獨子,對於方嬿充滿憐惜。而方嬿本就是個文靜性子,心思沉。如今寄人籬下,總覺得要做點什麼事情報答。哪怕侯府對她的照顧是因為她方家的兩條人命。

方嬿去了城外的懸崖邊,在摘那鹿心草時失足摔下。等侯府尋來的時候,她仍躺在亂石堆裡昏迷不醒,手裡還緊緊攥著一把鹿心草。這次失足讓方嬿摔斷了腿。而接上骨後她的行走仍然受到了影響——成了一個跛子。侯府的老夫人仁義,力主讓她嫁給小侯爺。

今日,便是二人的大喜之日。方嬿呼吸一緊,猛地想起當日小侯爺的目光。那目光冷冷地盯著她,帶著避之不及的嫌惡。沒有人願意娶一個跛子的,方嬿知道。可是她拒絕不了。在方嬿的心裡,若是侯府有需要,她也可以像父親兄長那樣。效忠這個詞的意義,早就紮根進了她的心裡。

何為效忠?服從便是效忠。她聽從老夫人的安排,所以今日坐在了這裡。

門被人從外面撞開,一陣冷風呼地被帶入,正拂起那紅蓋頭一角。屋內燒得暖融融的,來人的目光卻並不帶多少暖意。“你們都下去。”齊域淡淡地吩咐,視線落在了著了紅衣的方嬿身上。嘴角諷刺地一勾,他的妻子,便是面前這個姿容普通、毫無根基的跛子?

伸手毫不客氣地將那鮮豔的蓋頭拽下,眼前是一張驚慌失措的臉。方嬿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還算得上是清澈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帶了慌張與無措。他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語氣輕蔑:“如今你也算是得償所願了。以你的身份,我讓你做平妻就是天大的恩寵。”

“若是你要是再敢蠱惑著我娘,肖想著不屬於你的東西。”他回身一揮,將那桌上的風燭削斷,“我能娶你,也能殺了你。”他再不屑看她一眼,拂袖離去。

方嬿說不出一句話來,只靜靜坐在那裡,連呼吸都隱了去。好半天,才算找回身上力氣,慢慢下了床要將那蠟燭撿起。她蹲在地上,裙襬因她動作沾上灰塵,緊攥著那削斷的風燭。蠟燭的斷茬抵著她手心,方嬿在抬起臉時已是滿面淚痕。

2

侯府的老夫人,她的臉上自丈夫過世後已經很少出現這麼明顯的情緒波動。畢竟是自己兒子,她壓了壓胸腔中的不滿,“你說要娶華國公家的小姐為妻?”

齊域不再說話。

“混賬,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在那裡,你怎麼敢停妻另娶?”老夫人扶著胸口,無力地指著兒子。

齊域淡淡地抬眼,“母親不必擔心。華國公家的小姐出身高貴,自然是兒子的正妻。而您給兒子娶回來的這個跛子,”他頓了頓,“這個跛子便做平妻。平日裡就來逗您取樂。這樣膽小畏縮、不上臺面的女人,您指望她平日與夫人小姐們來往交際?在家安生待著吧,我侯府不缺她口飯吃。休要出門再給侯府丟人了!”

“你父親死了,這侯府要靠你了。侯爺的話,我怎麼敢放肆?日後侯爺也不必來我這松濤院請安了,擔當不起侯爺的問候。”老夫人別開目光,“你願意娶就娶吧,我跟嬿兒兩個就在這了,不敢阻擋侯爺您的青雲路。”

齊域卻輕輕應了聲是,帶了點意義不明的笑,退了出去。

老夫人心裡一沉,臉色也迅速衰敗下去,他這還是在怨自己?

二人在內室談話,自然是無人跟著。待齊域出去時才看見方嬿端著東西站在長廊裡,穿了件青碧淺色碎花裙,小心翼翼地拿著,生怕摔著。見他出來,自己就率先低了頭。整個人立在那裡,這樣謹慎膽怯的樣子,饒是齊域並不將她視為自己的妻子,心裡還是一動。

“你這是端的什麼?”

方嬿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看,眼神詢問。似乎想不到齊域會開口和自己說話。“給母親的湯。”她聲音細細的、小小的,惹得齊域又皺了眉,父親和兄長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怎麼養出來的姑娘這麼膽小?

見齊域皺眉,方嬿不自覺打了一個哆嗦。齊域也是上過戰場的人,沉下臉時不怒自威,身上不自覺就帶出了幾分殺伐之氣。

“什麼湯?”他又問。

方嬿臉上已經流露出害怕,話都說不完整,“是、是我親手熬的,骨頭湯。”齊域不耐煩,懶得再與她說話,徑自出去了。他走後,方嬿才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

老夫人閉目倚在榻上,她年紀在京都的這些夫人裡不算大,但是看起來卻比她們老得多。與五官並沒有關係,齊域在京都中是出了名的俊俏,生出齊域的老夫人,怎麼可能難看。

只是多年來的憂心忡忡,使得她臉上添了幾絲風霜之色。

方嬿進來時,便看到老夫人臉上淚痕未乾。她有些慌,不知道該怎麼做。方嬿喜歡老夫人,不僅僅因為老夫人是在這侯府中庇佑她的人。膽怯如方嬿,在這陌生環境裡能有個人能聽她說話、不嫌她煩,她便要對他感恩戴德了。更何況是對她諸多照顧的老夫人。

老夫人握住方嬿的手,示意她坐下,方才開口:“嬿兒,是我們齊家對不住你。”

方嬿慢慢聽著,微微一笑,她笑得和氣又溫柔,本來平平無奇的五官,因著這一笑,也生動了起來。她好像猜到老夫人要說什麼一樣,“母親不必介懷,我只是個平民女子,父兄早逝,自己又是個殘疾。家無恆產,要是在外面,恐怕都活不下去。我現在的好日子,都是侯府給的。”

她起身跪下,臉上很平靜,“請母親作主,休了我吧。”方嬿不是聰慧睿智的女人,她的生活環境太過簡單,以至於她並沒有開闊的眼界與長遠的謀劃。但是她有女人的直覺,這是每個女人與生俱來的本能。齊域是不喜歡自己、甚至是討厭自己的,卻能耐著性子跟自己說幾句話。

方嬿不想讓老夫人為難,或者是,方嬿不想親口聽到被老夫人放棄的話。她搶在老夫人開口之前說,自己心裡還能好過一點。安慰自己要懂事,而不是親耳聽到對她最好的老夫人也不要她了。

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齊大非偶,自請下堂。”這一次,她的聲音還是很小,卻堅定得多。冰涼的觸感從額頭傳來,耳邊卻聽不見任何聲音。她就靜靜地等待老夫人開口。

老夫人看著跪在地上的方嬿,恍惚間想起當年自己在府中傾軋的時光。她也曾這般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心下不忍,“你這孩子,就是想得多。任府裡進多少人,我也只認你是媳婦。”

老夫人撫摸著方嬿的髮髻,愛憐的眼神陡然一冷。就算是逼,她也要最後再逼兒子一把。

3

齊域走的時候天還沒亮。屋裡還留著香氣,大量的檀香也蓋不住這份氣息。老夫人掌管侯府內院這麼多年,往媳婦的屋子裡放點香料並不是什麼難事。

參與這件事的三個人,只有方嬿被矇在鼓裡。老夫人與自己的兒子做了場交易,以新娶為代價,逼迫齊域圓房。若是別人,或許會由著性子來,這場交易不做也罷。可是老夫人瞭解自己的兒子,齊域此人,不分對錯,只問利弊。

若是對自己有利,那麼此事便可行。齊域要娶華國公家的小姐,也並非是對其有了不得的深情厚誼,不過是為了互為姻親之後可以得到華國公的那份助力。他們這些世家大族,本就是互為姻親引為助力的。現在老夫人肯鬆口,自然是再好不過。對於齊域來說,只要方嬿還頂了個平妻的名頭,那麼碰不碰她,並沒有什麼干係。

這一切方嬿自然不知道。至於別的,比如說自己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卻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

華國公的大女兒華秋槿是在兩個月後入的府。彼時方嬿已經被診斷出懷了兩個月的身孕。齊域對外稱華秋槿為正妻,而方嬿是為報恩娶的平妻。那麼侯府的女主人到底是誰,這個便仁者見仁了。華秋槿有後臺,方嬿有身孕。就連侯府的下人都忍不住揣測這兩位夫人到底誰才能從老夫人手裡拿到侯府中饋,更莫說朝中那些對齊域虎視眈眈的有心人了。

而這邊,華秋槿卻並非是個沒腦子的。華國公寵愛女兒,卻不是僅僅用金堆銀砌。華國公給了女兒出色的頭腦與不輸男兒的眼界。齊域並非一般的世家子弟,如今龍困淺灘只是暫時。

齊家世代從軍,所有的人脈都在軍中。而今天下大定,四方臣服。今上尚文輕武,極重吏治,齊域年少,眼光卻長遠。若是此時不帶領家族改換門庭,棄武從文,日後這京都,哪還有鎮遠侯府說話的餘地。

而華秋槿此時要做的,便是利用身後的華國公府,給齊域一個助力。

這日清晨,華秋瑾領著一眾下人去了松濤院給老夫人請安。新婚第一個月,老夫人傳了話下來,免了她晨昏定省。明面上來看,是府中的老夫人憐惜她,不願讓新婦立規矩。可那懷了身孕的方嬿,老夫人卻沒開這個口。華秋瑾是個聰明人,自然懂老夫人的意思。

這是在給她示威?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身邊的大丫鬟殷勤地為她開啟簾,又重換上副溫柔面孔,“給母親請安。”她上前盈盈一拜,頭上步搖隨著動作一顫。長眉入鬢,一雙美目攝人心魄,丹唇微啟,既有符合身份的富貴氣派,亦不缺嫵媚嫋娜的溫柔。

方嬿在一旁看著,只覺得都移不開眼去。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侯爺吧。方嬿暗暗稱讚,正對上眼眸深深回望過來的華秋槿。立在那裡有些無措,華秋瑾卻先開了口,鳳眼一挑,“妹妹來得早,”又看向老夫人,“母親可用早飯了,媳婦做了些。”

她自顧自地從下人手裡端上菜,只一個眼色,跟著來的婆子們便手腳麻利地將原先桌子上擺的那些撤下。“這個性溫,適合母親食用。”她舀了碗粳米粥,又上前去佈菜。這樣一來,原本站在老夫人身旁的方嬿不得不往後站了一塊。

老夫人暗自嘆息,這樣的方嬿如何立得起來?看著笑意盈盈的華秋槿,大家子出身的好處便在這裡。不管心裡多少嫉恨,不管心裡起來多少波瀾。那都得藏得好好地。方嬿,便輸在了這裡。沒了立腳之地,便不知道上前再搶回來?她不知道,方嬿的不爭不搶,固然受了出身所限,卻也是本性使然。

她再看向華秋槿時便有了主意。

次日,府中便傳出了老夫人要去那南邊的雲門寺禮佛的訊息。臨行前,小侯爺齊域在前,身後是兩位妻子,後面還有侯府的百十口下人,一同站在侯府的石獅子前送行。

當著侯府上下所有人的面,老夫人摘下手腕上的蓮花水紋鐲子,套在華秋瑾腕上,“看看,你們年輕人戴這個就是比我這老婆子戴得好看。”她愛憐地拍拍華秋瑾的手,音量突然提高了幾分,“好媳婦,我走後這府裡就交給你了。”

這是讓權了?華秋槿反應極快,膝蓋微彎行了一禮,“承蒙母親看重,定不負母親所託。”老夫人笑意更深,“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有擔當的。你妹妹的身子,也就交給你了。”她看向方嬿,重重咳嗽兩聲,“你懷有孕,這些天少出門安心養胎就是。有什麼缺的用的,只管找你姐姐。這府裡以她為尊,知道了?”

方嬿應了聲是。華秋瑾臉色一變,藏在衣袖下的手生生掐斷了一根指甲。好手段!當著眾人的面給她擺了個高架子,逼得她上去。又說要將方氏這個不上臺面女人的肚子交給她,這不就是逼她出手,為方嬿保胎?若是方嬿自己沒本事,懷不住孩子,那豈不是讓她成了箭靶子?

華秋瑾恨得牙癢,面上卻不顯,“母親您放心,我一定照看好妹妹腹中骨肉。”老夫人看她一眼,這才滿意頷首。

4

雖說老夫人外出禮佛,卻給方嬿留下吩咐。囑咐她每逢雙日便要往侯爺書房裡送點夜宵,侯爺身邊用慣的小廝都是自小跟隨的家生子,憑著老夫人對方嬿的照拂,他們斷不敢給方嬿下絆子。

老夫人浸潤府中幾十年,深諳內宅之道。老侯爺軍功卓著,府中姬妾眾多。旁的不說,只說那位豔絕天下的季姨娘,那是旁人送到西域舞姬,爬上了老侯爺的床,還得了名分。甚至都懷上了孩子,僅憑著那副美貌皮囊,唬得老侯爺差點要立她為平妻。

那又怎麼樣,還不是被她鬥贏了?男人都愛漂亮的女人,可是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枕邊人精於算計的。他們要的是恭順,要的是溫柔,要的是女人的低聲下氣的仰慕。而這些,方嬿都可以有。方嬿在長相和家世上吃了虧,可就好在性子和順。

水滴石穿,自己兒子的心再硬,百鍊鋼也能成繞指柔。

方嬿乖巧,遵循著老夫人的囑咐,每逢雙日便根據時令天氣做了夜宵或茶點送到書房去。她不敢進去給齊域,回回都是放在門口。

齊域身邊伺候的人一開始還有些瞧她不上,總覺得府中的這位夫人不如另外一位手鬆,對下人大方。可是回回方嬿衝他們說話都那麼和氣,從不嚷著威脅著要進去讓他們難做。漸漸地,齊域身邊伺候的下人倒是對這位夫人心存了幾分好感。

連下人都注意到了,齊域自然也發現了。更何況方嬿每次都是撿著深夜時來,只帶一個小丫頭幫忙提著東西。他在書房批閱公文,一抬眼便看見方嬿的身影映在這窗紙上。隱隱綽綽,即使是燈光放大了她的身形,又懷著孕,卻依然那麼瘦弱。

見她映出來的身影連連擺手,他一側耳便聽見了她的聲音,語氣和軟,“侯爺忙著呢,我就不進去打擾啦。”又聽她道:“那就又麻煩你們了,這些是給你們的。”看她動作,似乎是翻開食盒。

他咳嗽一聲,便聽聲音小了。原來方嬿只有對著他,語氣才這麼膽怯。他就這麼讓她害怕?齊域自己都沒發覺,嘴角竟然微微上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