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解讀|奇幻:“惡人英雄”的絕望反抗 --以煙雨江南《褻瀆》為例

主持人邵燕君老師說

“經典性”不僅是衡量文學作品的標尺,其本身就是文學標準變化的風向儀。每一次文學變革運動都是一次經典重塑的過程,媒介變革自然更具顛覆力量。中國網路文學的爆發並不僅僅是被壓抑多年的通俗文學的“補課式反彈”,而同時是一場伴隨媒介革命的文學革命。《網路文學經典解讀》選取“西遊故事”“奇幻”“仙俠“玄幻”“盜墓”“歷史穿越”“練級爽文”“現代官場”“清穿”“宅鬥”“種田”“都市言情”“耽美”等十數種類型文的代表作品進行解讀,透過對型別文敘述模式轉型的剖析,把握國民精神變遷的走向,並且將對網路文學的“文學性”和“經典性”的提煉,連通到一個更廣闊的文學史脈絡中去。

經典解讀|奇幻:“惡人英雄”的絕望反抗 --以煙雨江南《褻瀆》為例

經典解讀

奇幻:“惡人英雄”的絕望反抗

——以煙雨江南《褻瀆》為例

王愷文

經典解讀|奇幻:“惡人英雄”的絕望反抗 --以煙雨江南《褻瀆》為例

“奇幻”是網路文學中一個發展較早的型別,這一概念最初來自於歐美奇幻(Fantasy)。

歐美奇幻文化脈絡紛繁複雜,其中對早期中國網路文學影響最大的是

“龍與地下城”(Dungeon and Dragon,常用縮寫D&D)體系

,這一體系在20世紀70年代起源於桌面角色扮演遊戲,其後發展出小說、漫畫和電子遊戲,在20世紀80年代至21世紀初佔據歐美奇幻文學的主流地位。

D&D體系在20世紀90年代被翻譯至臺灣,並在1998年由《大眾軟體》增刊正式引進中國大陸。這一體系在中國以《無冬之夜》《博德之門》《冰風谷》等電子遊戲為主要載體,經由中國最早的一批網民進行傳播,在它影響下產生的文學創作高度依附於網路,並確立了目前網路文學中“奇幻”這一型別的寫作範疇:

西方中古世界背景下“劍與魔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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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與地下城”原本是一款桌遊,其特點是追求完善而平衡的世界觀和歷史觀,人物有很強的自由選擇的權力,但情節具有強大的不確定性。該遊戲形成的“龍與地下城”體系對之後的TRPG遊戲有很大的影響。

中國本土的網路奇幻小說從D&D處獲得了成熟的世界設定、故事型別和語言風格,因此成為2003年前後網路文學最為成熟、精緻的型別之一。與此同時,奇幻網文也面臨著本土落地的問題。

在2003年前後,隨著網文讀者群與作者群擴大,D&D複雜龐大的設定所帶來的閱讀與創作門檻日漸凸顯:

中國的作者寫故事給中國的讀者閱讀,卻要使用西式的人名地名、世界設定和翻譯文風。

一部分作者由此轉向了接續武俠傳統的仙俠和玄幻寫作,留下來的作者則開始了走上奇幻本土化道路。

在增刪原有的世界設定之後,大陸的奇幻網文存留下了D&D等西方奇幻設定的經典元素,同時引入了當代中國人的思維、心理和文化情感。

因而,中國網路文學中的奇幻小說是一種

“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式的“中國奇幻”

。利用網路的便捷條件,奇幻網文進行了大數量次的嘗試,最終形成了一套更為簡明通俗、易於中國網文讀者接受的世界設定。

作為奇幻網文奠基性的作品,煙雨江南在2003年創作的《褻瀆》完善了此前作品形成的設定模板,對整個奇幻世界內在的矛盾進行了大膽的探索。《褻瀆》將D&D的多元神系化為歐洲中世紀式的一神教與教廷。

D&D的多元神係為凡人反抗神祇留下了較多的可能性與充足的迴旋空間,

然而《褻瀆》在設定層面直接堵死了主角的後路,面對披著神祇面紗的強大威權,屈服只能延緩死亡的時間,反抗則充滿絕望。同時,個體的反抗又和關乎整個宇宙終極命運的宏大敘事緊密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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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評論男主角羅格像是神話中的西緒福斯,反抗中充滿了絕望。

與此同時,《褻瀆》又在對於異世界設定的探索中加入了極其重要的現實命題:處於社會中的個體應當如何面對佔據權力和法理的絕對權威?在奇幻網文構建的異世界中,這個問題的表述為:

凡人如何面對神祇?每一個試圖在奇幻設定下建構中國異世界的作者,都不得不面對這一當下中國人心靈困境的投影。因此,《褻瀆》內蘊的反抗與絕望,與其後十年整個奇幻網文的困境密切相關。

多重的“褻瀆”悖論

在《褻瀆》內,褻瀆是多重發生的,並且每一層褻瀆中都存著著悖論。

首先,是異端對正統的褻瀆。

《褻瀆》的序章講述了亡靈法師褻瀆神殿,並奪取了聖女的貞潔。這一情節不僅為整部作品的故事埋下伏筆,同時埋下了悖論:弱小的邪惡異端對抗強大的正統力量,卻在某種程度上獲得了“褻瀆”行為的正義性,儘管此時這種正義性微乎其微,卻在其後成為了解構教廷之“正義”的關鍵要素。

其次,在世俗領域內,潛規則對規則與意義的褻瀆。

《褻瀆》中的教會與貴族共同控制的世俗社會充滿了權錢交易與潛規則,卻在表面上奉行“正義”與“光明”。主角羅格作為破落貴族,透過行賄、陷害等手段在教會控制的社會中如魚得水,利用亡靈法師遺留的邪惡力量獲得了主教的青睞,而這份力量原本是用來支撐亡靈法師超凡脫俗的反抗。

這樣一個價值崩解的世俗社會將利益作為唯一取向,“光明”和“正義”被褻瀆了;而超出世俗利益的意義,都會被交易、媾和與傾軋消解掉,亡靈法師的“褻瀆”也被褻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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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褻瀆了正義

第三層,反抗意義上的褻瀆。

在第四卷的末尾,羅格面對被追捕的魔女埃麗西斯,選擇了站在教會的對立面,並在埃麗西斯死後選擇出逃並決心復仇,而神界降臨的天使以世俗的邏輯試圖引誘羅格背叛魔女。

在這個情節關節點,兩重“褻瀆”發生了:“神聖崇高”的天使自行解構了崇高正義;而原本拋棄了一切道德底線的羅格有意識地維護“愛情”這一價值,對“神聖崇高”的天使以反抗行為進行“褻瀆”。

在羅格的復仇過程中,世界的真相逐漸被揭示出來:神祇群體將榨乾並毀滅世界。“邪惡”與“神聖”都還原為自利的本來面目,

在這一語境下,被剝削的弱者羅格試圖顛覆強者制定的剝削秩序,反而獲得了正義性。這一行為與整個世界“大多數人”的利益相一致,由此具有了崇高意義。

當故事發展到第七卷的時候,羅格的反抗宣告失敗,他為了拯救自己的愛人風月,被迫為教會效力。原本反抗之英雄的崇高形象隨之崩塌,“愛情”成為壓迫的秩序體系下最後的伊甸園。在終章裡,世界末日之後,羅格在自己創造的小世界中重生,反叛者最終成為了新秩序的創造者,這一結局某種程度上是對羅格此前所有惡行與反抗的極大反諷。

愛情:唯一的救贖之地與避難之所?

“為愛成魔”的情節在《褻瀆》同時期的網文中十分常見,最為典型的是《誅仙》。不同的是,《誅仙》中的正邪對立體系中愛情則是超越價值對立的橋樑,而在《褻瀆》中,愛情是價值廢墟之中唯一倖存之物。

羅格在整部作品中在經歷了三種兩性關係模式:奉獻、陪伴與佔有。

在作品的開篇,羅格強姦並陷害女傭兵,其完全將女性視為玩物。強大的魔女埃麗西斯則為羅格展現了女性本身的神秘魅力,羅格單方面的仰慕與渴求毫無希望,但他仍然犧牲了自己的一切去努力拯救陷入對方。

在這種無望的單戀中,“愛情”反而因為佔有的不可能性而成為超越世俗利益的價值。

風月則為羅格提供了陪伴式的愛情。

這一人物是失落的女神,被羅格無意間召喚而出。她協助羅格復仇,同時也從其中獲得利益。這種契約約束下的陪伴關係最終發展為生死相依的愛情,羅格為了拯救風月甚至願意放棄復仇和反抗,成為光明神教的“打手”。

與風月的情感則使得羅格在絕望的反抗道路上有所寄託,並且讓放棄與逃生都獲得了理由。

而在崇高意義失效的情況下,只有“愛情”作為情感驅動力能夠推動故事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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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褻瀆》站在男性網文商業化的起點,將“愛情”作為價值廢墟里的唯一崇高之物,使其成為了貫徹情節始終的內驅力,不得不說這是其後的奇幻類網文乃至

大部分“男性向”網文都難以做到的。

然而諷刺的是,很多“男性向”網文中充滿佔有慾的兩性關係設定又深受《褻瀆》的影響:在走上覆仇之路後,羅格行事的手段殘忍冷酷,在埃麗西斯和風月之外,羅格仍然是一個赤裸裸的惡人。

絕望之路:“好人英雄”、“賤人英雄”與“惡人英雄”

在奇幻網文的發展脈絡中,私利為先、無道德底線的“惡人英雄”屬《褻瀆》首創。

《褻瀆》將“惡人”作為敘事的核心視角以及推動情節的唯一主角,透過羅格的成長與蛻變展示了奇幻世界中其他英雄道路的不可能性:

“好人英雄”最終只能無謂犧牲,“賤人英雄”無法找尋秩序體系的縫隙,只有“惡人英雄”才能進行看不到希望的反抗。

“賤人英雄”

是在網文中發展壯大的一類英雄形象。這一形象最早可以追溯到《鹿鼎記》的韋小寶,本身帶有強烈的喜劇色彩,言行滑稽有趣,沒有太多束縛,不在意行事手段,本身也不以強大力量達成目標。在經過周星馳的無厘頭喜劇演繹之後,

這類形象最終被命名為“賤”,並非“下賤”,而是不具有崇高目標和沉重責任,輕鬆自在地推動故事前進,但最終往往會達成具有正義性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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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小寶是典型的“賤人英雄”

在煙雨江南最初的設定裡,羅格就應該是一個“賤人英雄”。根據作者早期寫的情節簡介,最初《褻瀆》試圖講述的是《鹿鼎記》式的故事,年少有為的大公之子如同康熙,而羅格則是韋小寶式的“賤人英雄”。《褻瀆》的前三卷也基本按照這一模式展開。

大公之子奧菲羅克代表了早期奇幻網文中“好人英雄”

:強大瀟灑,富有魅力。然而,在《褻瀆》的第四卷,“好人英雄”奧菲羅克為了拯救自己的愛人埃麗西斯,被教皇化作雕像。

這一審判性的情節為“好人英雄”作出了冷酷的宣告:在一個邏輯自洽、設定完整的異世界,牢不可破的既有秩序自有強大的力量和邏輯支撐。

奇幻網文中“好人英雄”的失敗,實際上與現實主義文學中好人們的悲劇如出一轍:現實秩序不允許他們向上攀爬的同時保持“好人”的價值理念,逼迫他們捨棄其價值觀中的崇高事物,而他們一旦反抗,就會遭到無情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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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好人英雄”失敗之後,“賤人英雄”的道路也隨之被否決了。

“賤人英雄”必須在一個總體向善、有上升空間的秩序裡攀爬,不可能去帶頭反抗秩序。當“好人英雄”在現實秩序面前徹底跌落,“賤人英雄”就面臨屈從苟且抑或共同犧牲的兩難處境,一旦選擇了屈從於既有秩序,就意味著“英雄”的故事徹底失敗。

羅格選擇成為了“惡人英雄”。“惡人英雄”具有更加明確的目的與強悍的個人意志,並且不擇手段,不在乎犧牲無辜之人。

“惡人英雄”的英雄性不是由其自身的目的賦予的,而是其所處的位置賦予的。當羅格站在了壓迫者及其秩序體系的對立面,即便其驅動力是純粹個人的,其行為也具有正義性與英雄性。

然而“惡人英雄”的道路最終也被宣佈為一條絕望之路。這種絕望性不僅在於強大的力量粉碎了反抗的前景,更在於一旦反抗被粉碎,此前“惡人英雄”手中無辜者的犧牲全部失去了意義。

惡人英雄在反抗的名義下行惡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不斷消解自身正義性的過程,犧牲無辜者以達成目的的行為使得反叛者與其反叛物件無限趨近。而一旦反抗本身都無法進行,那麼惡人的英雄性也就徹底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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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反抗失敗、風月化作雕像,羅格選擇了屈服以拯救摯愛。這一選擇一方面使得羅格徹底喪失了英雄性,另一方面也使羅格的惡人形象淡化了。羅格本身無意也無力承擔拯救大眾的崇高使命,他唯一的價值底線讓他只能選擇去拯救自己的愛人,為此他甚至可以掉轉矛頭去消滅其他的反抗者。

作者煙雨江南似乎不甘於英雄的消失,在羅格救出風月之後,為其安排了最終審判之中壯烈的衝鋒,但最終章裡小世界中相依倖存的結局還是表明,

英雄的時代結束了,存活的只有“凡人”。

“知識就是力量”與“技術天花板”

“惡人英雄”的絕望也是整個《褻瀆》世界凡人的絕望。

隨著反抗過程中對世界的不斷探索,羅格視角中的世界從扁平的“大陸”,變為多位面體系,再變成宏偉的多元宇宙。

“世界真相”所包含的知識儘管為羅格帶來了更強的力量,卻也使得反抗的絕望感越發強烈,因為神祇早已領先其無數時間洞悉“世界真相”,掌握終極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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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終極規則”的存在,奇幻網文構建的知識-力量體系是封閉的,“知識天花板”使得主人公幾乎不可能後來居上,超越“終極”。

《褻瀆》用羅格面對“世界真相”的巨大絕望揭示了奇幻網文字身的設定尷尬:要麼告訴讀者原來的神祇其實沒有掌握“終極規則”,主人公才是真神;要麼在作品接近結尾的地方崩掉原來的設定,以“世界之外還有世界”逃逸。

這樣的世界設定實際上是一個失去“另類選擇”的社會在異界投影:《褻瀆》連載期間(2003-2006年),剛剛加入世貿組織(2001年)的中國正大踏步地進入全球化體系。

人們可以想象世界末日,但很難想象資本主義的終結。在如此的心理投射下,一個土生土長的異界住民難以找尋到突破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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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江南在2014年在縱橫中文網上發表的《永夜君王》依舊選擇了原住民作為男主角。

《褻瀆》之後的奇幻網文幾乎清一色地設定主角為穿越者而非羅格那樣的異世界原住民。“穿越”使得主角超脫於異世界,能夠在封閉的力量體系中找到漏洞與破綻。這樣的異世界想象如同是新世紀之處關於網際網路英雄的創業神話:他們擁有某種突破性的技術,這技術似乎不會被竊取,不會被資本力量壓榨,無法被政治力量限制,這使得他們發家致富功成名就。

但問題是,這種機械降神式的套路並沒有突破奇幻網文世界的設定邏輯的根本尷尬:主角越是依靠穿越者的身份逆境翻盤,

就越說明在異世界原本的“知識-力量體系”存在牢不可破的天花板,原住民們面對神祇毫無獲勝希望。

而一個穿越的主人公大獲全勝,看起來像是當代中國人面對中古異世界的勝利,實際上不過是一種

作弊式的心理慰藉。

《褻瀆》觸及到的根本問題實際上是當由啟蒙運動引發的“雙元革命”(法國大革命和英國工業革命)被剪除了人文價值的一翼只剩下功利主義時,自由、平等這些“普世價值”受到的挑戰

:當“知識就是力量”在一個封閉單向的世界裡演變為“只有知識才是力量、只有力量才是法則、法則本身即為神聖”之後,勢單力孤的個人如何去守護“天賦人權”?

“平衡設定”與“任性YY”

在《褻瀆》創作之時,奇幻、玄幻尚未劃分清晰的界限,煙雨江南自己甚至將《褻瀆》稱為“玄幻小說”(見註釋1),而在《褻瀆》之後(尤其是起點中文網商業化運營後),奇幻、玄幻分流。

《褻瀆》這部作品本身就是奇幻分類的重要標尺:“惡人英雄”在異世界現實面前絕望的反抗故事,基本劃定了奇幻網文的寫作範疇;可以更改D&D的設定,可以加入各種創新元素,但要遵循設定的邏輯。

就在《褻瀆》連載期間,起點中文網大幅推進了商業化運營,奇幻不僅是作品的型別,更是商業售賣的標籤,一部高度幻想的作品放入玄幻分類會更受歡迎。2010年以後,起點中文網的奇幻區陷入了衰落。

整個網文產業發展的角度來看,這幾乎是必然的。究其根本,社會現實本身的問題越尖銳,讀者和作者群體所感受到的壓力越大,約束較多、邏輯嚴密的幻想就越難進行。

《褻瀆》所創造的絕望情境,在近十年之後回看,這、是很大一部分網文讀者在現實日常中被迫接受而又試圖擺脫的價值和邏輯。

當他們被現實的壓力逼入網文的幻想空間時,他們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褻瀆》式的噩夢了。

最終,讀者和作者共同做出了選擇,如羅格一般進入了寬鬆的小世界內,擁抱娛樂和消費邏輯,做一個沒有絕望和痛苦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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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相比起沉重的奇幻小說,更加“爽快”的玄幻小說對於讀者來說更有吸引力。

儘管《褻瀆》表面上是完全違逆網文商業機制的“爽”原則,但仍為其後包括“玄幻”在內的作品奠定了一些基本模式

:“虐主”帶來的壓抑和痛苦某種程度上會增強爽感,先抑後揚將為讀者帶來更強的刺激;“反抗”的敘事並非不可,“扮豬吃虎”、以弱勝強也會受到歡迎;主角手段殘忍、挑戰道德底線也不是問題,認同叢林法則的讀者反而會大加讚賞。

而所有這些最後必須通往“勝利”,必須有成功的可能性,在情節進行時需要不斷有“爽點”,結局必須光明,而這恰恰是《褻瀆》利用商業機制中的表達縫隙所徹底堵死的道路,因為不開金手指,遵照幻想世界的現實法則,這無法實現。

註釋1《英雄的輓歌——作者及其作者簡介》:“玄幻小說,以我的理解,就是講個故事,供大家閒時解解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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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江湖人稱“八爺”,才高八斗,七竅玲瓏

文/王愷文

編/楊可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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