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的《醉花陰》,透過把酒賞菊的情景,烘托出一種寂寥的氛圍

離群託詩以怨是誰的觀點

醉花陰·薄霧濃雲愁永晝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

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李清照的《醉花陰》,透過把酒賞菊的情景,烘托出一種寂寥的氛圍

總是會有那麼一個人,不期然地出現在你的生命裡,輕輕地撩撥你的心絃,漸漸地左右你的悲喜,從此你的命運便與他系在了一起,再無分離的可能。他是你命中註定的遇見,是你的劫,你逃不開,也躲不掉。你甚至不知他是何時出現的,或許是早春。

“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或許是初夏,“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或許是晚秋,“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或許是淺冬,“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只是從此,不管是春風春鳥、秋月秋蟬,抑或是夏雲暑雨、冬月祁寒,都無法阻擋你們的相思與追隨。

如果可能,易安是會追隨著明誠到世間任何一個角落的,這一點,我從不懷疑。只是當時,易安被驅逐出京城,收不住的相思與愛戀,藏不住的婉轉與柔情,只能透過翩飛的雁,帶給遠方的那個人。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好在,就算山長水闊,易安的心事他也總是看得清楚。

李清照的《醉花陰》,透過把酒賞菊的情景,烘托出一種寂寥的氛圍

佳節又重陽,多少文人騷客驅馳重陽於筆端。“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還似今朝歌酒席,白頭翁入少年場”,這是嘉會寄詩以親;“他鄉共酌金花酒,萬里同悲鴻雁天”、“人情已厭南中苦,鴻雁那從北地來”,這是離群託詩以怨。

而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王維的那句“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了。歡會難免是快樂的,而在歡會的時節獨自一人,難免倍增其苦楚。王維明白,易安同樣懂得。團聚的節日,卻與他們無緣,快樂是別人的,他們不願流連。

多少人把離恨寫入詩詞,從此不朽,屈原如此,李商隱如此,易安亦如此。開篇只一個“愁”字,便寫盡了易安的萬千心緒。因何而愁呢?是因了被逐出京的憂鬱,還是因了形單影隻的蕭索?或許都不是,只因那個人,他不在,世界就都是暗淡的,更休論是在這團圓的時刻。

李清照的《醉花陰》,透過把酒賞菊的情景,烘托出一種寂寥的氛圍

如果在這樣快樂的日子裡註定孤獨地過,就不如“擬把疏狂圖一醉”了。把酒東籬下,在盈盈暗香中追慕陶潛的風姿,又是一種怎樣的瀟灑?把酒東籬一陶然,蕭條異代不同時,或許她才是陶潛最好的知音。陣陣西風吹來,吹動了簾櫳,也吹動了閨中少婦的心。

為這思念,她已經瘦弱似黃花,而見面依然無望。她還要等待多久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愛無盡,思念亦無涯。或許不再思念是一種解脫,那又如何證明那個人曾在她的生命裡停駐。為了愛他,為了證明對他的愛,她寧願忍受思念帶來的一切痛楚與磨折。怎能說不是悽苦的呢,又怎能說不是銷魂的呢,但為了他,一切的苦或許都是另一種甜。

人言“閨中少婦不知愁”,易安自然是知道愁滋味的。當一個女人經歷了離別、經歷了相思、經歷了政治波折,經歷了家庭離散後,她怎還會不知愁為何物?但此時此刻,易安的愁,更多的只是富貴閒愁吧,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因為她還能把酒東籬,因為她還能玩味暗香盈袖。而當她嚐遍了人世苦楚,或許反而“欲說還休”,只得道一聲“天涼好個秋”。

李清照的《醉花陰》,透過把酒賞菊的情景,烘托出一種寂寥的氛圍

站在命運的車輪上去看彼時的易安,她是那樣值得憐惜。或許此刻的她,覺得生命的最大折磨莫過於思念,而生命的最大苦楚也不過婕妤之嘆與莊姜之悲,她怎會想到她的一生中會有那麼多的劫數,怎會預見她的一生要經歷那麼多的悲苦?夫死、家亡、國破,件件都是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而她瘦弱的肩竟承受了那麼多的苦難。此刻,正是她命運的轉折。此前,是無盡的溫存與無盡的甜蜜;此後,是無邊的磨難與無邊的哀愁。

關於這首《醉花陰》,有一個故事記載在元代伊世珍的《琅嬛記》中:重陽時節,易安思念明誠太甚,便作《醉花陰》一首寄給明誠。明誠讀罷,深深歎服易安的文采,自愧弗如。但男人的天性使然,他們總是爭強好勝的,尤其是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更是不願怯陣。明誠下決心,定要寫出一首能勝過《醉花陰》的詞。

於是他謝絕賓客、廢寢忘食,三個日夜過去了,明誠寫作了五十首詞。他把易安的詞混雜在這五十首詞中,一併交給自己的友人陸德夫。陸德夫玩味再三,說道:“只有三句最好。”明誠急忙問道:“是哪三句?”陸德夫緩緩吟誦道:“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正是出自易安的《醉花陰》。說是逸事,自然難辨其真假,但卻可從一個側面看出世人對易安才華的感佩。

李清照的《醉花陰》,透過把酒賞菊的情景,烘托出一種寂寥的氛圍

林語堂在《武則天正傳》中說過這樣一句話:“若是命運不肯創造一個偉大的女人,一個偉大的女人會創造自己的命運。”易安是偉大的嗎?當然!“一代詞宗”是後人給她的評價,在中國詞史上,大抵也只有蘇軾、辛棄疾之屬能與之比肩而立了吧。

她的偉大,確乎是命運造就的。“歡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詞易好”,如果不是經歷了那麼多的離亂與悲苦、那麼多的蕭索與淒涼,易安或許不會有這般偉大。而這偉大,對於她自己來說重要嗎?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與愛人廝守終生,而不是孤獨終老;她寧願兒孫滿堂,而不是後嗣無人。

無奈的,只是命運從不由我們做主。易安不是武則天,她更像是張愛玲,自有她的偉大之處,卻也可以在自己深愛的人面前低到塵埃裡。此時的易安,只是端起斟滿了的酒杯,在微醺裡品咂她的離愁別緒。

李清照的《醉花陰》,透過把酒賞菊的情景,烘托出一種寂寥的氛圍

這首詞是作者婚後所作,透過描述作者重陽節把酒賞菊的情景,烘托了一種淒涼寂寥的氛圍,表達了作者思念丈夫的孤獨與寂寞的心情。尤其是結尾三句,用黃花比喻人的憔悴,以瘦暗示相思之深,含蓄深沉,言有盡而意無窮,歷來廣為傳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