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趙金厚專欄｜虹

文|趙金厚 編輯|燕子 圖片|網路

從師範畢業已經三十多個年頭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我的同學虹。

虹來自豐野市，1987年和我一起考取了滸城師範。那個秋高氣爽的九月，我和虹一起分到了八七三班，她坐在我的前邊。

我倆說話投機是緣於兩週後我的一篇作文《童年趣事》被語文老師當作範文在班內朗讀之後，全班同學輿論譁然，公認我為“大才子”。

一天午餐時，由於我不喜歡吵鬧，我獨自一人坐在餐廳角落裡默默地扒飯。一份西紅柿青椒炒雞蛋、四兩白饃，我咀嚼得津津有味。

“喂，想什麼了？神情這麼專注！本姑娘在這裡恭侯多時了，也不說讓坐一下。”我心裡猛地一驚，連忙站起轉身，驀地發現虹端著碗正站在我的面前，她一米六的身材，圓臉蛋。頭髮長長的、黑黑的、靜靜的披在肩上，一雙清澈似水的大眼睛為她增添了幾絲嫵媚，小嘴角漾起不慍不火的笑意。

“哦，對不起，請坐。”我慌忙掩飾著窘迫的表情。

“請收我做徒弟，教我寫文章怎麼樣？”

“哎，我這笨拙水平，恐怕難當重任。”面對虹火辣辣的目光，我一時不知怎麼應對。

“謙虛了，是不是？”她噘起嘴，臉像六月的天立馬布滿了烏雲。

“好，好，恭敬不如從命，我就斗膽收下你這位高徒。”她這才“撲哧”一聲笑了。

以後，我倆的交往順理成章的多起來。真奇怪！我這個近乎木訥的人，跟她在一起，話頭反倒多起來。虹像春日的一抹陽光，給我的生活帶來美的憧憬和希望。

在圖書館裡，我們一起閱讀《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為保爾·柯察金身殘志堅的頑強革命意志歎服流淚；籃球場上，我身穿紅衣短褲，左衝右突、馳騁東西，我的每一個進球都會引來她的吶喊叫好；實驗室裡，我們神情專注地探索試管內酸鹼交融反應生成鹽的奧秘；許是對音樂的共同的愛好，在一次班內聯歡晚會上，我倆合唱了一首歌《請到天涯海角來》，協調的配合、甜美的嗓音，贏來了同學們陣陣的掌聲。

隨著交往的加深，我瞭解到虹是一位性格開朗、熱情大方，沒有憂愁煩惱的女孩。她的父母都是教師。從小就受到書香薰陶的她，氣質品味的確與眾不同，她就像一隻活潑輕盈的春燕在藍天碧水間自由地飛翔。

我清晰的記得那是四月的一個週末，我和虹約定誰也不許回家，週六晚在滸城影劇院碰面，一起觀看由鞍山話劇團上演的話劇《春風》。那天吃過晚飯，我懷揣著青春的朦朧期待，腳步匆匆的趕到影劇院門口，買了兩張票，然後我站在售票廳的南邊，翹首東望尋覓虹的身影。

我看著手錶，秒針“滴滴嗒嗒”一如我著急的心跳。約過了十分鐘，我看見虹邁著細碎的腳步朝我走來。我的心“咚咚”直跳，在我的心目中，虹就像美麗的天使點燃了我對愛情的火熱期盼。

當我倆走進場內，找到座位時，燈光忽的暗下來，臺上大幕徐徐拉開，演出正式開始。劇情主要是歌頌改革開放給徐志強一家人帶來的巨大變化。儘管演員表演功夫很投入，但我卻心不在焉，我試著大膽去握虹的手，她沒有一絲躲閃，燈光下，虹白晳的臉上泛起嬌媚的紅暈，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演出結束後，我倆隨著人流緩緩走出劇場。這時已是晚上十點鐘，舉目遠眺，整座小城已是燈火闌珊，路燈散發出柔和迷人的光暈，槐花的清香瀰漫在空氣裡，小城在安詳的入睡。我握緊了虹的手，我分明聽到了她火熱的心跳，她的白色連衣裙瀰漫著洗衣粉的醉人清香，我平生第一次品嚐到了初戀的甜蜜。

在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裡，我倆相處的一直很好。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在我的眼裡都賦予了詩情畫意。事情的轉折出現在我對一件小事的處理上，由於我的執拗任性，最終導致了我倆的關係破裂。

那時候，學校給我們每生每月27斤鏌票、15元錢的菜票的伙食補貼，這對我們男生來說，大部分都不夠，每月多多少少都要花錢再買些補充。女生則不然，她們大都每個月還存了不少飯票。一天下午自由活動時間，我正在操場散步。虹悄悄的來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沓飯票，還說不用還了。我下意識的接過，又趕快放回她手裡，並再三陳述自己不要的理由，那堅決的神態活脫一位執法如山的法官不準別人為一個罪大惡極的死刑犯說情似的。她的臉色有些變了，手慢慢縮了回去，我的心裡有些不忍，預感到兩人的關係就要畫上句號了。果然，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找過我。碰了面也裝作路人擦肩而過，我同她說話她也是似聽非聽。一直到畢業，我們都沒有再說話。

我心裡異常後悔，老想著要是當時接受了那沓飯票還會延續我們的關係嗎？或許，我有更好的處理這種問題的辦法，誰知道呢？反正不管怎樣，我已嚴重地傷害了她的自尊，而她又是那樣一位敏感、重感情的女孩，我該怎樣贖罪呢？

歲月荏苒，往事依依，如今的虹，你是否已經原諒我了呢？

作者簡介：趙金厚，供職于山東省鄆城縣南趙樓鎮中心校。酷愛文學，熱愛生活的多彩與浪漫，甘願用文字感恩世間的美好。著有中篇小說《選擇》。有詩文散見於多家報刊與《學習強國》等多家網路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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