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壞女孩，讓我心疼得落淚
01
老唐出軌了，這真不是我冤枉他。
襯衣領口上的口紅印像一個宣戰的旗幟，刺得我眼痠心疼。
還不只這個，最近老唐總是藉口加班，回來得很晚，有時候還能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兒。
剛剛從他口袋裡掏出來的租房合同，還有現在捻在手裡的一根黑長的頭髮，都在真真切切地提醒我，老唐外面有人了。
看著眼前這種種證據，我還是不願意相信，但又心慌得不行。
因為他已經跟我冷戰一個月了，這一個月如果真發生點兒什麼，也不是沒有可能。
冷戰的原因是因為我媽。我媽是個咋咋呼呼、大嗓門、有勇無謀的人，被我爸寵慣了，常常會把事兒搞砸。
那天，我在單位被誤會是領導的小三兒，那原配一個大耳光呼過來，頓時眼前直冒金星，臉上多了個紅紅的掌印。後來證實是搞錯了，雖然原配道了歉，但臉上的掌印半天都下不去。
恰巧被我媽看到了，一口咬定是老唐家暴，直接殺到了老唐公司，一頓操作後，老唐被領導狠狠批了一頓，到手的專案部總經理飛了，回來跟我大吵一架，開始了冷戰。
無論我怎麼討好老唐，他都無動於衷，就連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都越來越少。
如果這時候，有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女人粘上來，難保老唐不會把持不住。
門鎖響了，老唐開門進來，拿了衣服去洗澡。我該怎麼辦？去質問他？他不會承認的。
但如果他承認了怎麼辦？我不想離婚，我捨不得他，何況還有妞妞，我不能讓她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
聽著衛生間響起的嘩嘩水聲，我壓下心裡的痛楚，決定暫時裝不知道，我不相信我和他八年的感情比不上剛認識沒多久的小三兒。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廚房。
02
絲瓜切塊，瘦肉切片，放進砂鍋加上清水，加點鹽開火。家裡材料有限，而且這個湯需要的時間最短。
剛結婚時，很流行一句話：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我奉為真理。
為了牢牢抓住老唐的心，從沒下過廚的我，掂起了菜刀，照著菜譜一道菜一道菜地研究。經過多次嘗試，看到他吃得一臉滿足雙眼放光的樣子，我心裡特別踏實，也特別幸福。
他抱著我說：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娶了我，每天能吃到我親手做的堪比大廚的美食，是他最幸福的時刻。
那時候，他但凡能回來吃，決不在外面吃一頓，如果實在回不來，臨睡前也會喝一碗我熬煮幾個小時的湯。
那時候多幸福啊！
我看著鍋裡“咕嘟咕嘟”冒著的大泡出神，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唐已經走到了身後。
“啊，熬湯了，真香，老婆，你已經好多天沒給我熬湯了？”老唐擁著我的肩輕輕搖晃著。
我鼻子發酸，扯出笑臉說：“你都多久沒跟我說話了？”
老唐拉了臉說：“還不是因為你媽。你知道我為了這個專案部總經理，付出了多少心血嗎？結果媽一通大鬧直接給我整沒了，還挨老總一頓批，你不知道我有多鬱悶。”
我想問：這就是你出軌的理由嗎？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問出來。我害怕知道真相，更無法面對那樣的結果。
可是，我選擇做鴕鳥，對方卻開始步步緊逼。
03
一個陌生的微訊號發來簡訊：你還真沉得住氣，都這樣了，還自欺欺人呢？
我心裡一凜，點開她的頭像，朋友圈裡是一張老公夾起一塊魚想要給對方的照片。感覺心像是被錘子狠狠敲了一下，鈍鈍地疼。
老公去洗澡了，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響了一下，我愣了有一分鐘還是忍不住用女兒的生日解開了鎖。他知道我不查他手機，連密碼都懶得換。
微信裡他們的互動很多，老公叮囑她好好吃飯；太晚了就不要出門了；要照顧好自己…… 她說謝謝他送的手機；今天的魚特別好吃；謝謝他送她回家；睡衣很合適…… 微信轉賬也有好幾筆。她不是送親親，就是送抱抱。
我心裡發酸，悲傷濃得都要從心裡溢位來。我把資訊翻到最頂部，他們開始聯絡正好是一個月前我們冷戰的時候。
原來感情稍有一點點裂痕就能輕易被撬動。原來再深的感情也敵不過別有用心地強勢入侵。
我的內心越來越冰冷，不得不開始考慮如果真離婚，我要怎麼做？妞妞肯定跟我，房子一人一套，存款一人一半。但是，想到要跟老唐徹底分割，我的心又疼到窒息，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
躺在床上，老唐照樣把我擁入懷裡，沒一會兒就打起了輕輕的鼾聲。這是累壞了吧？是啊！又要忙工作，又要應付兩個女人，不累才怪。
想到他的懷抱睡過另外一個女人，我身子發僵，悄悄退遠了些。他摸索著抓住我的手，又睡了過去。
我心裡生氣，他到底要怎樣？這邊不放，那邊還想要？他也太貪心了吧，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氣憤像越來越鼓脹的氣球，我不能再當鴕鳥了，我雖然很愛他，但是我也是有尊嚴的。
看到他安穩的睡顏，我還是決定讓他好好睡一晚，明天再說。
沒想到事情超出了我的預料。
04
第二天，他早早地接了個電話，塞了兩個煎餃就出門了，我昨晚想好的話一句都沒來得及說。我愣了一下，開始帶著妞妞吃早餐。
門鈴響了，我開啟門，一個打扮妖嬈，高跟鞋，大耳環的女人邁步進來，薄施粉黛的臉嬌嫩得都能掐出水兒來。
我自然猜到了她是誰，她到處看了看，揚起臉說：
“你知道我是誰，大叔已經不愛你了，你還賴著幹什麼？哦，你還不知道吧，我懷了大叔的孩子，大叔說會娶我給孩子一個名分。”
她挑釁的眼神和說的那些話，讓我心裡翻江倒海，但是面上不動聲色。
“哦，那你可得好好等，他從沒說過要跟我離婚。還有，好好保護你肚子裡的砝碼，萬一摔沒了，就賣不上好價錢了。”
“你……”她氣結，惱羞成怒，把桌子上的碗盤掃到地上，頓時一陣稀里嘩啦的脆響，妞妞嚇到了，哇哇大哭。
我抱住妞妞，看著她張狂的樣子，剛要發飆，門鎖轉動，老公推門進來。他看到眼前的景象，頓時陰了臉。
“王雨，誰讓你過來的，你這是在幹嘛？我接受你，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小小年紀不學好，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老唐瞪著眼睛。
“我什麼樣子還不是你造成的，我如果有爸有媽，能成這樣嗎？你現在嫌棄我了，早幹嘛去了？我就是要讓你不好受，就是要拆散你的家庭，我還要讓你在單位混不下去，身敗名裂！我要替我媽報仇！”王雨也回瞪著老唐歇斯底里地吼。
老唐噎住，像是開水壺被堵了水嘴兒，在屋裡喘著粗氣轉圈。
王雨的話裡資訊量太大，我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王雨不是小三，是老唐的女兒？這怎麼可能？
直到她踩著高跟鞋奪門而出，老唐捂著臉蹲在地上，我才反應過來，這恐怕是真的。
我問老唐是怎麼回事？老唐揉揉臉，按了兩下太陽穴，一臉愧疚地說了王雨的事。
05
原來，老唐和王雨的媽媽王楠是大學同學，也是彼此的初戀。校園愛情走到畢業，王楠要回老家縣城，方便照顧身體不好的母親，老唐覺得縣城沒什麼發展，不肯屈就，最後只能分手。
分手後，王楠發現自己懷孕了。去打胎的時候，醫生說她的子宮畸形，能懷孕是個奇蹟，如果不要這個孩子，可能一輩子也做不了媽媽。但是，就算留下這個孩子，也可能會先兆流產或者早產。
王楠最後決定留下這個孩子。期間，經歷了母親去世，孩子七個月就出生了。
因為沒有人幫忙照顧，王楠不得不全職帶孩子，父親則起早貪黑地上班掙錢。她壓力太大，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她本來想找老唐，又覺得這是自己決定的事，而且她不想讓老唐看到自己落魄憔悴跌到塵埃裡的樣子。
直到王楠從樓頂一躍而下，一切似乎都結束了。
剛剛一歲多的王雨只能跟外公相依為命，靠著親戚的救濟慢慢長大。艱難困頓的生活讓王雨的性格偏激暴躁，學習更是一塌糊塗。好不容易混到初中畢業，她已經是附近有名的小太妹。
三個月前，王雨的外公去世，15歲的她徹底成了孤兒，除了城中村一間家徒四壁的老破小，什麼都沒了。
在整理屋子的時候，她又發現了母親的日記本，那上面老唐的名字她已經深深刻在了腦子裡，也恨到了骨子裡。
她按照母親日記裡的地址找到了這裡，還真就叫他找到了老唐的父母家，又順利跟蹤到了老唐。
做了親子鑑定後，老唐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樣子，心生愧疚，決定擔起父親的責任，但是一直沒想好該怎麼跟我開口說這個事。
老唐安排她在酒店住了幾天，給她租了一個房子，配齊了所有的生活用品。
王雨個兒長得高，發育得又早，跟成年人無異。每次見老唐她都噴特別濃的香水，燻得老唐頭疼，她卻嘻嘻笑著說她喜歡。
現在看來，她就是一邊在老唐面前裝乖巧，一邊處心積慮想要製造我跟老唐的誤會，包括那個口紅印也是她刻意為之，目的就是離間我們的感情。
聽完老唐的話，我心裡除了驚異，竟然沒有多難過了，畢竟跟出軌比起來，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兒對我和我們的婚姻構不成威脅。
沒想到，我是放心了，老唐卻成了眾矢之的。
06
老唐去外地出差，剛到地方，就被領導氣急敗壞地叫了回來。他回到公司看到打扮乖巧、長髮披肩、梨花帶雨的王雨，心裡咯噔一下。
再看到同事投來的八卦的目光，和老總陰沉得快要滴出水兒的臉，心裡像堵了塊石頭，憤怒都被封住了口。
事情根本沒辦法解釋清楚，從王楠懷孕，到生孩子，到抑鬱症，再到跳樓，他都沒管，這是事實。王雨從出生到現在15年他沒盡過一丁點兒父親的義務，也是事實。
更何況，王雨把一個被拋棄的女兒的悲慘和淒涼演繹得淋漓盡致，那盈盈低泣的樣子贏得了公司裡大部分女性的同情。
當老唐接觸到那些嫌惡的目光的時候，壓力陡增，人際關係一下子就特別不好處，甚至影響到了公司業務。
最後，公司不得不讓他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先處理好了家務事再回去。
我很是心驚，這個王雨哪裡像15歲的女孩？這心機這手段這處事能力，都能勝過不少成年人了！
我和老唐面對面坐著，一籌莫展，不知道該拿這個孩子怎麼辦？老唐剛開始想的是，無非多個女兒，養她幾年，讓她學點手藝，幫助她好好打理自己的日子，盡到父親的責任就好。
可是沒想到她心裡的怨念這麼大，把幾個人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正在我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王雨卻出了事。
07
那天，我和老唐一起接妞妞放學，醫院打來電話，說是王雨出了車禍，正在急救。
我們著急忙慌地趕到醫院，醫生說王雨小腿骨折，其他地方多處擦傷，還好不太嚴重，老唐重重鬆了一口氣。
王雨的包落到了我手上，我鬼使神差地開啟找到了手機，而且我居然用老唐的生日打開了密碼，老唐和我一樣驚詫。
在微信朋友圈裡，我看到了很多照片和文字，是王雨跟老唐的各種互動。
照片裡的她笑得燦爛，這才是15歲女孩該有的樣子，清純的如藍天白雪，美好的如含苞待放的玫瑰，配的文字卻讓我鼻子發酸：
“今天爸爸抱我了，原來爸爸的懷抱這麼有力又溫暖。”
“今天爸爸給我買了新手機，其實手機什麼的真的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感覺到爸爸心裡是愛我的。”
“今天爸爸帶我去吃魚了，爸爸細心地把魚刺挑乾淨才夾給我，原來有爸爸的感覺這麼好。”
……
我眼睛溼潤，聽到老唐輕輕吸了吸鼻子。王雨把這些全都設為僅自己可見，她張牙舞爪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敏感的渴望被愛的心。
她心裡一定特別糾結吧，一方面覺得爸爸對不起媽媽，想要替媽媽報仇，一方面又對父愛沒辦法抗拒，甚至滿懷期待，也真難為她了。
急診室的門開了，醫生說：傷已經處理好了，腿上打了石膏，觀察兩天就可以回家養著了。
看著王雨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夕陽的餘暉撒在她身上，那麼寂寞無助，我有些心疼。
我和老唐對視一眼，說：“等女兒傷好了，我們接她回家吧！”
老唐紅著眼鄭重地點頭：“嗯，我們接她回家！”
我看到王雨睫毛輕顫，一顆淚珠滾下來沒入鬢角。畢竟只是個15歲的孩子，心性再成熟，也無法獨自面對這複雜無常的世間。
我握住她的手，你的過去我無從參與，你的未來我們為你護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