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心疼她寡居帶娃,他重金娶她過門,婚後萬貫家財差點被算計

故事:心疼她寡居帶娃,他重金娶她過門,婚後萬貫家財差點被算計

本故事已由作者:太上老妖,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號“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

蘇茉站在高高的攏月臺上,放眼遙望著盧安城的萬家燈火。

今晚那裡有一場盛大的婚宴,從城南到城北,觸目皆是一片大喜的紅,就連攏月臺也被精心佈置了一番,帶著喜字的燈籠掛了足足有近百盞。

她蒼白如雪的容顏如同頭頂那片黯淡的星空一樣,被映出了淡淡的緋色,可眼底的落寞,卻終是無法掩蓋。

遠處淺淺的爆竹聲猝然響起,她低眉的瞬間,身後一簇雪白的柔軟倏地蓬起。

月光雖淡,但依然能分辨,那是一條毛絨的尾巴,是靈狐一族最為顯著的特徵。

拜堂的吉時已到,趕在那之前,她拎起自己的衣襬,從攏月臺上一躍而下。

輕盈的身體猶如一隻極速滑翔的飛燕,穩穩當當地便往城中心那處最為熱鬧的地方去了。

耳邊有絲竹之音傳來,隱約中夾雜著人們的談笑。

蘇茉心念口訣,毫不費力地隱去了自己的身形,再將自己置身進那片人海中,直到眼前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一身大紅喜服,將身段襯得高挑修長,久違的笑意從嘴角上揚,暈染了眼角的光。

順著他的目光,蘇茉見到了孟婉吟,那個被他放在心尖兒上,如今就要跟他拜堂成婚的女子。

蘇茉緊閉著唇,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自己心臟的位置,那個地方隱隱泛著疼痛,彷彿隨時都能要了她性命一般。

儐相開始高呼“一拜天地”,賓客聲漸淡,彷彿天地間,就只有那珠聯璧合的一對新人。

可蘇茉的身影卻如一道疾風般衝了出去,直直奔向孟婉吟,然後化成一縷青煙,消失在了她的額間。

沒人注意到喜臺上的新娘子那剎那間的停頓,鮮紅蓋頭下,她的雙眸驟然收緊,身體也跟著僵了一下,然後才跟著身邊的男人,一起跪拜下去。

蘇茉心頭萬千不捨,卻又不得不離開孟婉吟的身體,她含淚看著熟睡的男人,在他唇上印下輕輕一吻,再抬眸時,眼底的淚光早已經模糊了視線。

男人在夢裡輕笑出聲,轉而將孟婉吟的身體緊緊摟進了懷中,那般親暱的動作,蘇茉終是沒有勇氣再看,只得轉身踩著窗外的朝露,消失在了天際。

她離開不久,榻上的孟婉吟才緩緩睜眼,她的眼底有一抹恍惚閃過,仔細想來,卻發現自己的記憶只停留在昨日拜堂之前。

看來,她定然又是被那狐媚上了身了。

1

盧安城數一數二的大戶柳家,近日突然傳出來年僅四歲的小長孫柳懷寧得了怪病的訊息。

一時間城中大小大夫爭相奔赴,將柳家前院圍了個水洩不通,然而卻無一人能查出小長孫的病因所在,一個個皆是嘆息搖頭。

柳家無奈只好貼出懸賞告示,若誰有醫好小長孫的本事,便以千兩黃金重謝。

這小長孫的病來得十分蹊蹺,前一天還嚷著要去煙霞湖畔放紙鳶,可他孃親推脫說有事要外出,便應在了第二日。

結果到了第二日,他便再也沒有醒來,一直昏睡毫無意識,像個活死人一般。

一家人圍著床榻上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只能將一聲聲嘆息化作無盡的期望。

這日門前卻來了位衣袂飄飄的年輕女子,聲稱可醫百病、活死人,柳家上下雖將信將疑,但還是迫不及待地將其接到了小長孫床前。

柳家少夫人孟婉吟正坐在榻邊,雙眼紅腫、臉色蒼白,顯然是剛剛哭過,她身邊的男人拿著一塊方巾,時不時替她擦拭眼角,滿眼憐惜與不捨。

年輕女子進門的那一刻,他二人的目光同時聚到她身上,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怔了一瞬才緩緩開口。

“小女子蘇茉,見過少爺、少夫人。”

“蘇姑娘有禮了,還請勞煩移步看一眼病兒。”

男子謙卑有度,言語間大方得體,他正是柳家二少爺柳承安,三年前,以一場驚豔了整個盧安城的盛大婚宴娶了寡嫂的男人。

床榻上那位昏睡著的柳懷寧,也並非為他所出,而是他夫人孟婉吟與他亡故兄長的遺腹子。

當年孟婉吟生下孩子後,他見她母子二人孤苦無依,便不顧他人反對,毅然決然地娶了她過門。

蘇茉腦海中浮現出三年前那場婚宴的情景,不禁微微失神。

柳家還是原來的柳家,他也還是原來的他,只是無人知道這三年裡,蘇茉的心裡到底經歷了怎樣的雨雪風霜,才能換來如今這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小少爺的病狀我還需慢慢診治,不知可否迴避?”

她強迫自己從追憶里拉回思緒,對著柳承安淡淡說道,誰知孟婉吟卻在一邊泛了怒意。

“你一個黃毛丫頭口氣倒不小,不是能醫百病、活死人嗎?要我們迴避做甚?我可是她親孃,你說迴避就回避?”

“少夫人既然不信我,那便也就此作罷,今日就當我不曾來過貴府!”

這孟婉吟,看似一副柔弱無害的模樣,實際在柳府眾多丫鬟下人們眼裡,卻是個刁鑽刻薄的主,只是在柳承安和柳常青面前,慣會裝腔作態罷了。

方才一席話,大概是愛子心切一時口無遮攔,所以著實令柳承安有些意外。

“蘇姑娘,內子多有得罪,你千萬別往心裡去,我這便帶她出去就是。”

他倒是溫潤有禮,急著替愛妻辯解,蘇茉轉了轉眼珠,隱去了嘴角的一抹苦笑。

“若真想這孩子化險為夷,今夜就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否則,我敢保證,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那寧兒就交與姑娘你了!”

此時剛過黃昏,天色還未黑透,蘇茉待所有人離開,一個響指便滅掉了屋內所有的燭火。

門窗緊閉,四下寂靜,卻突然有綿綿的風吹了出來,蘇茉趁此時機,翻動掌心,不時便有一個滿月般大小的結界形成。

那結界越來越大,顏色卻越來越淡,漸漸地,就成了一道無形無影的光,籠罩住了整間屋子。

這一刻,風聲止,夜如墨,隱約只能聽到蘇茉微微的喘息,和她身後那隻蓬鬆尾巴左右搖晃的聲音。

有了這結界,旁人大概是進不來了,她歇息片刻,這才去看那柳懷寧的病情。

其實也不必多此一舉,世間百病,莫不是她一滴心頭血擺平不了的,可這孩兒,畢竟是柳家的血脈,她總不至於敷衍了事,好歹要查出個病因才算妥帖。

這病因也並不難查,像柳懷寧這般大的孩子,心智未熟,魂魄不穩,若突然受了驚嚇,很容易就出現這樣的情況。

蘇茉定了定神,用手掌撫向孩子的額頭,那裡立刻出現一片若隱若現的光來。

順著白光,蘇茉身影一閃,剎那間便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了他的額際。

2

與蘇茉料想的如出一轍,那柳懷寧的魂魄果然偏離了原身,正在一處頗為殘舊的屋舍遊蕩。

她正欲上前將其帶回,卻發現屋舍內還有一名斜躺在榻上夢囈的男子。

那男子大概醉了酒,呼嚕聲中帶著含糊不清的呢喃,也看不出正面的五官,側顏倒是頗有幾分清秀。

蘇茉走上前,拉住柳懷寧的手,低聲問道:“此人是你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那日我是偷偷跟著孃親到這裡來的,我看我孃親給了他好多銀子,他還把孃親推倒在床上欺負她。

“我本來是要救孃親的,可是他好凶好凶,還要打我,我一害怕,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後來,孃親也不見了,我便一直在這裡等她,你說,我孃親她是不要我了嗎?”

這孩子說著說著,便嗚嗚咽咽地哭紅了眼,想必,他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是靈魂出竅。

蘇茉不由得心生憐愛,一邊將他攬入懷裡輕聲安慰,一邊又暗暗推敲他話裡的意思。

孟婉吟身為柳家少奶奶,怎麼會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給一個男人送銀子,還被他推倒在床?恐怕,這事情不是這孩子描述得這般簡單吧!

帶著滿心疑惑,蘇茉將柳懷寧的魂魄帶回到了原身,此時天已破曉,一聲雞鳴迎來了初露的晨光。

孟婉吟心急,早就打著燈籠在門外候著了,她時不時往屋裡上瞟一眼,目光觸及卻只有一片濃濃的暗色。

無奈柳承安還在一旁陪著,不然,她定忍不了那心裡的怒火,要砸門破窗了。

蘇茉開啟門的那一剎那,她再也顧不上許多,邁開步子便飛奔而入,就連蘇茉都差點被她撞飛了出去,好在柳承安眼疾手快,一把穩住了她的腰身。

情急之下,本沒有禮數規矩可言,蘇茉也知道,那不過是他的本能反應罷了,可是當那抹熟悉的氣息灌進鼻腔直達心肺時,她還是忍不住一陣顫慄。

自修成人形後,她便一直疏於修煉,雖為妖魅,法力卻並不高強。

所以她有些擔心情緒波動下的自己,會控制不住狐狸尾巴,只得慌不跌地捂著胸口退出了房間。

身後,立刻傳來了孟婉吟喜極而泣的驚叫:“寧兒,你終於醒了,我的寧兒……”

這一聲呼喚不禁讓蘇茉想起那個醉酒的男人,於是,她又忙折回了身。

“少夫人,這孩子病得蹊蹺,你何不問問他,此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此話一出,蘇茉見那孟婉吟果然僵住了身形,一雙眼虛晃晃地直往她兒子柳懷寧的臉上掃。

蘇茉心裡更加篤定她與那男人之間非正常的關係,正欲再探柳懷寧的話時,卻見他迷茫著一雙眼搖起頭來。

“孃親,我是睡過頭了嗎?對了,你不是說今日帶我去放紙鳶嗎?”

“啊?對,對,孃親答應你的,咱們一會兒就去!”

這孩子似乎並不記得自己靈魂出竅前發生的事,孟婉吟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收拾好了臉上的神色,順手將孩子摟進了懷裡。

蘇茉再尋不到話,只得再次轉身退出房中。

柳懷寧的病一夜之間康復如初,這讓整個柳家都為之振奮,柳常青十分爽氣地拿出一千兩黃金要兌現自己的承諾,可蘇茉卻委婉拒絕了。

“柳老爺,小女子並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蘇姑娘真是性情中人,既然不要錢財,那你可還有其他條件?”

“條件談不上,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不知……”

她此次前來柳家,並非帶著什麼目的,只不過是念在柳承安的面上罷了。

至於那個不情之請,則是她多年來的妄想,如今好不容易得來一次機會,她實在不忍錯過。

“小女子其實只想要少夫人腰間的那枚玉佩,不知,能否割愛……”

她轉眼看向孟婉吟,她也正抬眼看著自己,一副玉軟花柔的模樣,與之前的疾聲厲色又有了幾分差別。

“蘇姑娘,這玉佩……你要是喜歡便拿去就是了,本不是什麼值錢物件兒,只是,這是夫君贈予我的定情信物,我……”

孟婉吟明面上是應下了這事兒,可說完又將為難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柳承安,言下之意,是要讓他做主。

蘇茉心底釋然,就知道這個女人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主。

“原不知這玉佩對少爺和少夫人還有此等情意在,是小女子唐突了,我也是自認和相思有緣,所以……”

她與那枚名叫“相思”的玉佩何止有緣!那根本就是應該屬她所有的東西。所以她這般腆下臉來,只不過是求個物歸原主罷了。

但她的話沒說完,卻被柳承安硬生生地打斷了:“你怎知這玉佩名喚相思?”

柳承安眼底閃著厲色,一改他平日溫潤如玉的模樣,蘇茉心裡一驚,到底還是一時大意說漏了嘴。

慌該如何圓?

她本意只不過是想趁著此機嘗試一番罷了,如若孟婉吟不肯,她自是不會硬討,現下,可見是出了道難題給自己。

“大概是見這玉溫潤無暇、晶瑩剔透,又配了相思繩結,所以便脫口而出了罷,不曾想,竟是蒙對了。”她隱去神色裡的一絲慌亂,從嘴角擠出三分笑意。

柳承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她便也直直地看了過去,四目相對,他終於還是敗下陣去,只是那玉佩,他卻始終沒有鬆口。

“既如此,我便不再叨擾了。”

起身欲走,柳常青略帶歉意,執意將那千兩黃金折了銀票塞到她手裡,蘇茉便也不再推辭,拿著銀票出門,轉手便在柳家隔壁購了一處兩進的宅院。

3

這院子也算是蘇茉的常顧之地了,她不知有多少次曾趴在院子的牆頭或者瓦稜上,悄悄地注視著柳家院裡那個熟悉的身影。

為著方便,她進出都是一副狐狸真身,所以這棟宅子換過不少主人,大多都是被她嚇跑的,現如今剛好空著,她便趁機買了下來。

柳承安也見過她的真身,那是個夏夜,月色清涼如水。

她就著月光,在牆頭舒展身子,誰知腳下一滑,就四仰八叉掉了下去,正好落入在牆角下采夜露的柳承安懷裡。

奇怪的是他的眼底竟沒有絲毫恐懼,甚至略帶著一絲歡喜。

蘇茉便也大著膽子親近他,拿一對毛絨絨的耳朵蹭他的下巴,將自己的鼻尖抵在他的鼻尖上。那一刻的甜蜜,在蘇茉心裡綻放出五彩豔麗的花來。

柳承安卻打算要將她圈養,興致勃勃做了籠子,還將各種吃食擺到她面前。

蘇茉心想:罷了罷了,只要能日日見著你,將自己委身於這牢籠之中,又算什麼呢!

於是,她便成了靈狐一族裡,唯一一隻被人類圈養的狐狸。

好在那些日子,倒也不算難熬,雖失了自由身,可日日都有他的寵溺和陪伴。

每每趁他熟睡之際,她就偷偷從籠子裡出來,擠到他枕邊,聽他均勻有力的呼吸與心跳,或者是欣賞他俊逸的輪廓與眉梢。

後來,柳家辦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喜事,是他兄長柳承衍與孟婉吟的婚宴。

但自此過後,他眼底的光卻如同黎明將近時的星宿,一點點地,就黯淡了下去,直到再也看不出一絲光亮。

蘇茉並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夜夜買醉,自甘墮落。

後來,她遇見了孟婉吟,看見了她腰上掛著的那枚名喚“相思”的玉佩,她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命運在捉弄人。

再見柳承安眼底的星辰,是在三年前他與孟婉吟的婚宴上,就在大婚的前一晚,她偷偷從籠子裡跑了出去,在攏月臺上,一站便是一日一夜。

她猶豫,彷徨,輾轉不安,不知道藏在心底的秘密,到底該說還是不說。

最終,她還是選擇成全,或許對所有人來說,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洞房那一夜的旖旎,是她以一種自私的方式留給自己最後的念想,她以為,自此之後,便不會再有與柳承安相見的可能。

可是一聽說柳懷寧患病,她還是忍不住以此為藉口,想要再看他一眼。

買下那處宅子,也是她臨時起意,孟婉吟與那個陌生男人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讓她心底十分不安,若不查清真相,她怎能安心讓這樣一個女人就留在柳承安的身邊!

大概過去半月後,蘇茉果然又在柳家偏門外看到了那個男人。

當時夜深,月光稍暗,她並不能看清他的臉,只見他接過孟婉吟躡手躡腳遞給他的一包東西后,又與她交頸纏綿了好一番,然後才念念不捨地離去。

蘇茉便一直跟在他身後,直到進了那家破舊的屋舍,她才敢斷定,那就是那晚醉酒的男子。

如此看來,孟婉吟果然不檢點,而柳承安大概一直都被矇在鼓裡,蘇茉不禁心亂如麻,自己以為的成全,到底給他帶來了什麼?

再次來到攏月臺上,她低頭俯瞰盧安城的萬家燈火,似乎只有在這種放眼遼闊的時候,內心才會歸於平靜。

柳承安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以至於她想站得再高一點的時候,竟被他誤以為是輕生的舉動。

“蘇小姐可有何不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焦灼,在身後突然響起。蘇茉驚喜,一度以為還是那段被他圈養在籠子裡的時光,可轉身看見的,卻是疏離有度的他。

“沒有的事,只不過來吹風罷了!”

之前,他也曾經常帶她來這裡吹風,風大的時候,他就將她塞進自己的懷裡。

“柳少爺,你可還記得……”

她本想問他,可還記得那隻整日貪戀他懷抱的狐狸,可話到嘴邊,就又變了。

“你可還記得,與少夫人初見時的時光?”

“自是記得的……”

提起孟婉吟,他的目光都跟著亮了起來,蘇茉掩著嘴角的苦笑,聽他一字一句說完。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在吟兒嫁進柳家才開始對她產生愛慕的,其實,我們早在很小的時候,就互定終生了。

“那時,我被一處塌方的山體掩埋,差點命喪當場,是她用那雙纖細嬌嫩的手,搬去一塊塊碎石,從泥土裡將我救了出來。

“可能你都無法想象,那麼纖弱嬌嫩的身體,怎會有如此強大的毅力和決心,所以當她舉著一雙血肉模糊的手衝我笑時,我的眼淚都忍不住奪眶而出了。”

蘇茉看他動容之至的模樣,腦海不禁也浮現出當年那個幼小的身影。

那時他被壓在一堆碎石中奄奄一息,而她,還未修成人形,只能附在孟婉吟的身上,控制她的思想,將柳承安救起。

不曾想他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了起來,為了安慰他,蘇茉學著人類的樣子說:“你快別哭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就是了。”

柳承安果然不再哭了,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笨拙地掛到了她的腰間。

“這枚玉佩名叫‘相思’,我將它贈與你作信物,你可保管好了,等長大後,我要娶你,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稚嫩的唇舌,卻說著驚天動地的誓言,蘇茉竟也信以為真,將此話牢牢記在了心上。

可她卻似乎忘了,她只不過是一隻寄身在別人身上的靈狐罷了,用人類的話來說,她是妖、是魅,又怎能與他相守白頭?

這並不是蘇茉自己參悟出來的道理,而是靈狐族的長老語重心長地勸說。

那日她救下柳承安後,便開始潛心修煉,只為有朝一日化出人形,好拿回玉佩與柳承安相見。

可當她真正修成人形,能夠與他並肩而立時,長老們的話,終究還是讓她猶豫了。

她們還說,她擅自救了柳承安的性命,已經動了他的命格,所以他身上的劫數,便會全然落到了她的身上,只能靠她自身度化。

蘇茉並不信命,卻也不敢再亂動柳承安的命格,所以便只能隱在暗處,一日日等著他長大。

而那玉佩,便也一直留在了孟婉吟身上,直到她陰差陽錯嫁進了柳府、成了柳承安的家嫂,蘇茉才後知後覺,自己到底還是錯了。

4

攏月臺突然下起了雨,柳承安拿袖子半遮著臉,卻見蘇茉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於是便脫下自己的衣衫蓋到了她身上。

“蘇姑娘,你該是個聰慧之人,可萬不該做那尋短之事……”

蘇茉扶額,他還是以為自己會輕生,難怪站在此處,與她說了那麼多的話。

“放心吧,我不傻,不過我倒要提醒柳公子一句,多多注意身邊的人,切不可被矇蔽了雙眼……”

這話大概他也沒聽懂,或者是以為她情緒低落在胡言亂語而已,總之是沒有放到心上,冒著雨水就走了。

蘇茉在他身後看不見的地方,忽地展開雙手,那輕薄的衣衫瞬間化成一朵雲擋在了他頭頂的天空上方,於是,他所到之處,雨水也跟著避讓開來。

那天的雨,好似將天空割破了一道口子,淅淅瀝瀝地,纏綿了足足一月的時間。

天氣終於放晴那天,蘇茉化出元身,在房頂上慵懶地攤開了肚皮。

太陽曬得甚是舒坦,卻突然被一陣濃重的血腥氣驚醒。

那氣味是從柳家院子南邊的書房裡傳出的,蘇茉心裡一慌,忙翻身下牆。

等她到了那裡時,才發現柳家老爺柳常青已經倒在了血泊裡,而孟婉吟正拿著一隻帶血的匕首,喘著粗氣站在一邊。

蘇茉顧不上她,只想著救人要緊,於是忙上前去探柳常青的鼻息,誰知,孟婉吟竟突然一把將她推倒在地,然後將那匕首扔到了她身上。

沒等蘇茉作出反應,她自己則用帶著血的雙手捂住柳常青身上的傷口,大聲哭嚎起來。

幾乎與此同時,柳家幾個下人衝了進來,書房頓時炸開了鍋。

柳承安聞聲趕來的時候,蘇茉已經被幾個家丁圍了起來,孟婉吟正臉色恨恨地指著她,咬牙切齒的道:

“蘇姑娘,我柳家與你無冤無仇,你怎能這般心狠手辣傷人性命?”

蘇茉明白自己已不知不覺中進了人家的圈套了,不禁苦笑道:“少夫人,看來是我蘇茉小瞧於你了……”

話沒完,柳承安便上前扣住了她的肩膀,蘇茉不掙扎,只將淡淡的笑意掛在嘴邊:“柳公子,你真的……不信我嗎?”

“我只信我眼睛所看到的,哪怕你曾救過寧兒性命!”

他的怒意排山倒海而來,猩紅的雙眸,恨不能將蘇茉千刀萬剮,可當他觸及到她的目光時,竟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蘇姑娘,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能說什麼?你們不是都已經證據確鑿了麼!”

“既然如此,那咱們只能等公堂再見!”

柳承安冷著臉,命人將她押送至官府,蘇茉臨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他正將哭得軟綿綿的孟婉吟攬進了胸懷。

一絲溫熱的液體滑進口腔,滋味有些苦澀,蘇茉微嘆,當年她救下他所遭受到劫難,恐怕真的要用她一生的眼淚來度化了。

柳家的當家主人溘然長逝,整個柳家陷入一片無盡的哀傷之中,其中夾雜著幾聲流言蜚語,說柳承安年輕氣盛,定然是拿不起這龐然家業。

身體贏若的孟婉吟卻主動操持了起來,家裡家外、商鋪農田,皆是一一親自過問,毫不含糊。柳承安也甘願在她身後,做個噓寒問暖、默默無聞的丈夫。

蘇茉卻在衙門的大牢裡消失了蹤影,區區幾根爛木頭,哪裡就能困得住她,如今,她正倚在柳家隔壁的牆頭,狼吞虎嚥地啃一盤蒜香燒雞。

柳府裡新請來了個教書先生,日日跟在小長孫柳懷寧的身後。

孟婉吟偶爾去看上一眼,若四下無人時,她與那先生就會竊竊私語,耳鬢廝磨,舉止親密無間。

蘇茉自是認得那人,正是之前與孟婉吟私會的男人。

她憤憤不能平,自己掏心掏肺地成全,怎麼能給柳承安換回這樣的結果?那可是她放在心尖兒上的人!

奈何柳承安一心將她視作殺父仇人,此時此刻的她,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痛苦。

那日清晨,從來無人問津的院子,卻突然響起了叩門聲。蘇茉伸著懶腰,以為是誰走錯了道,開門時,卻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來人衣衫凌亂,絲絲縷縷掛在身上,只能勉強遮羞,一雙腿更是骨瘦如柴,乾癟的肌肉萎縮枯盡,只剩下一張褐色的皮還包著骨骼,明顯是個殘廢。

他的臉色也十分難看,髒汙不算,一雙眼深陷眼眶,稀稀疏疏的胡茬爬滿了整個臉頰。

若不是那雙酷似柳承安的眼眸,蘇茉真的不敢認,況且,他明明已經是別人眼中出了意外早就亡故的人。

“你,可是……”

“正是,我就是曾經的柳家大少爺,柳承衍!”

蘇茉止了語,警惕地往外掃上一眼,然後迅速將人讓進院子,隨之關緊了院門。身後,柳承衍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磕起了響頭。

“狐仙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們柳家,救救我二弟吧!”

此話無頭無尾,蘇茉不禁疑惑,便坐下來細問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他當年的意外竟是孟婉吟一手造成,只是,他福大命大,從萬丈崖底揀回了一條殘命。

兜兜轉轉三四個年頭,他以為自己終於能回到柳家,揭破那蛇蠍女人的麵皮來,可誰知,柳家早已物是人非,被那個惡人掌了權。

心疼她寡居帶娃,他重金娶她過門,婚後萬貫家財差點被算計

那日,孟婉吟發現他的存在,便以柳家盡數產業及柳承安的性命威脅,他迫不得已,有家不能回,只能日日流落街頭,做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孟婉吟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多次在暗中對他下手,只是這次他也算是有了前車之鑑,她沒有那麼容易得手罷了。

都說越是危險的地方才越是安全,所以在這期間,他一直將自己隱匿在柳家附近。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發現那個日日在牆頭,以狐狸或者人身自由幻化的蘇茉。

他便猜想著,柳承安曾經圈養她數年,論情緣,也該有三分罷,於是這才冒著被孟婉吟發現的風險,前來求助於她。

蘇茉聽聞此言,心裡便開始惶惶不安起來。

孟婉吟那個女人,野心之大昭然若揭,況且她又與別的男人相好數年,怎麼可能容忍柳承安這個絆腳石一直在她身邊?

如若她猜得不錯,即使沒有柳承衍的出現,她也會對柳承安下手,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我們現在就去柳家,揭露那個女人的惡行,柳承安不信我,卻總是能信你的。”

“可孟婉吟心狠手辣,若惹怒了她,定會對二弟下手,如今柳家下人多半被她收買,萬一……”

“這一點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在我眼皮底下興風作浪!”

她如此說,柳承衍便也不再猶豫,二人未作停歇,徑直往柳家去了,然而卻不想,孟婉吟早就設好了埋伏在等她入網。

5

柳家院門大開著,並無人把守,但凡留心觀察一番,就會發現隱在各個角落裡虎視眈眈的眼神,可蘇茉一心掛在柳承安身上,哪裡還有功夫理會其他。

待他二人深入院門後,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門響,回頭時,才發現大門已被鎖緊,院牆之上也都佈滿了鋒利的長槍。

一群人從不知何處竄了出來,其中,還有幾個道行頗深的獵妖師,而孟婉吟就站在其中,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妖女,你果真還敢來!”

“原來,你早就看穿了我!”

“那還不得多虧你從縣衙大牢逃了出去,而我,剛好在那間大牢裡發現了你留下的一撮狐狸毛而已。”

“既然如此,便也不用拐彎抹角,今日,我帶了柳家大少爺,前來問罪你這個心狠手辣的蛇蠍女人!”

蘇茉不想再等,心念暗動,霎時間召喚出了自己雪白的狐尾,孟婉吟愣了愣,對著她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隨即卻又突然“噗”地一聲笑了起來。

“夫君你看,這個妖女,居然是帶著個冒牌貨來問罪於我了。”

話畢,柳承安鐵青著一張臉,自孟婉吟身後走了出來,蘇茉心下一陣慌亂,將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臉上。

只見他轉身到了柳承衍身前,面對那個長相身材都萬分熟悉的人,他眼底閃過一絲動容。

可是柳承衍卻不知為何突然就失了言,身體也僵硬如石,如同一個傀儡一般。

蘇茉深知定是她身後的獵妖師在他身上施了什麼法術,剛要說話,卻見柳承安已向自己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觸及到她身後的孤尾,眼底的動容又瞬間被冷然代替。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此妖女給我拿下!”

一聲令下,眾人齊呼上前,蘇茉的一顆心,也隨著這一聲崩潰瓦解,破成了零星點點的碎片。

心死了,活著還有什麼用,她索性閉上雙眼放棄掙扎,等待最後的時刻。可即便到了這一步,她卻還是心存念想,就是死,她也只想死在柳承安的手上。

卻有人將她五花大綁,捆在了一處石柱上,腳下被架滿乾柴,眾人揚言,要燒死她這個妖女替天行道。

蘇茉心裡唯一的遺憾,是沒能助柳承衍挽回什麼,如今更是深陷絕境,說不定會是個什麼下場,她滿含歉意看了看他,終是絕望閉上了眼。

柳承安親自拿了火把來,站在他身前,定定地看著她,遲遲不曾動手。

蘇茉輕吐笑意,似乎早已沒了任何期待。他卻緩緩開口:“你可是曾經陪伴我數年的那隻狐狸?”

其實從一開始,當他初見蘇茉、看到她那雙靈動的眼眸時,就覺得似曾相識,可他斷然不敢將她跟一隻狐狸聯絡在一起。

如今,看到她身後熟悉的狐尾,他才恍然大悟,可她卻成了自己的殺父仇人,還帶著一個假人要來為禍他柳家。

心底的惻隱瞬間又被淹沒,他舉起火把,毅然決然丟進了乾柴之中,一時間,火光四溢。

他抬起頭來隔著火光看她,恍然間,耳邊竟隱隱約約傳來一句:“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就是了……”

眼底莫名湧出淚來,那一刻,他的心也如針扎一般開始了陣陣刺痛。

身後,孟婉吟的聲音響起,他猛地回頭,卻有一把鋒利的匕首穩穩地刺進了心臟。

腥甜的血液頃刻間湧出,哽在喉間讓他發不出任何語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他用生命愛著的女人,笑顏如花地依偎進了別人的胸膛。

而那血淋淋的匕首,還在她手裡閃著寒氣逼人的光。

“你做夢也沒想到吧,事情竟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為……什麼?”

“為什麼?當年你柳家仗著家大業大、有權有勢,便硬生生拆散了我與心愛之人,我拗不過家中二老,卻也不能任你們擺佈。

“所以,我忍氣吞聲這麼多年,步步精心策劃,終是讓你們柳家落到了現如今的這番下場!”

孟婉吟眼底的恨意漸濃,像一團化不開的墨,可說到底,終歸還是巨大的貪慾在作祟罷了。

當年,她設計害得柳承衍墜崖,本來可以就此罷手全身而退,可面對柳家的萬貫家產,她卻又怦然心動。

恰巧此時柳承安又日日痴纏於她,口口聲聲說著一個她聽不懂的誓言,於是她便將計就計,應下了與他的婚事,後又將殺念動到了柳常青身上。

但在她的計劃裡,柳常青並沒有那麼早死,只是,他卻發現了她與心愛之人幽會的秘密,所以那日,她迫不得已才殺了他。

而面對他的死,她也沒想到會那般順利,原以為柳承安或多或少會有些懷疑,但誰知蘇茉卻恰巧出現,結果,她便順理成章地成了一隻替罪羔羊。

之後卻聽說蘇茉逃了,她擔心她會前來報復,於是親自去大牢打探情況,在大牢中,她發現了那撮狐狸的絨毛。

這一切的一切,不禁讓她想起與柳承安洞房那天,附在她身上的狐妖來。

幼年時,她也被附身過一次,當時她清醒後,滿手鮮血渾身泥土,身上又無故多出了一枚玉佩,蹊蹺得讓人不敢想象。

父親找來獵妖師,才知道她是被狐狸上了身。那時她懵懂不知事,父親將她安慰一番,叮囑她萬萬要將那玉佩收好,說是怕狐妖尋不見,會報復於她。

誰知那玉佩竟是柳承安所贈,如此說來,冥冥之中倒也是那狐妖助了她一臂之力。

後來與柳承安洞房那晚,那狐妖又來上了她的身。說來也巧,兩次都是跟柳承安有關,想來定是同一只狐妖所為。

而蘇茉又總是能夠及時出現在柳家,說不定她就是那隻一直隱在暗處的狐妖。

孟婉吟便由此猜測,她定然還會再來,於是便派了下人和幾個獵妖師埋伏在院內,只等她入網。

柳承安聽聞她無情的話語,心底的打擊遠比身體的創傷來得痛苦,他捂住胸口的位置,身體逐漸無力。

徹底失去意識前,他伸手抓過了孟婉吟腰間的那枚玉佩,緊緊地攥進手心裡,而孟婉吟的刀尖,已經再次對準了他。

熊熊烈火中的蘇茉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頭如千刀萬剮,一口熱血隨即噴灑出來。

她想掙扎,無奈綁在自己身上的,卻是被獵妖師注入了法力的捆妖繩,即使她有再高的修為,也是無法掙脫。

情急之下,她再無時間考慮,只能自斷狐尾,將其化成一把鋒刃利器,割斷了繩索。

那一刻,疼痛如浪潮般席捲而來,拍打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深之入骨。

狐狸斷尾之痛,沒有人能夠想象,就連她自己,也都沒料到是這般生不如死。

但她還是堅挺著咬住牙,趕在孟婉吟刀落前,擋在了柳承安的身上,她那把用狐尾化成的利器,也深深地插入了孟婉吟的心臟。

尾聲

柳承安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可夢裡的情景又都被煙霧籠罩,連模糊的輪廓都看不清楚。

他緩緩睜眼,看見兄長柳承衍正滿眼擔憂地坐在床前,於是那些記憶才如洪水般湧進腦海,記憶的最後,是蘇茉替他擋下了孟婉吟的那一刀。

摸摸胸口,那裡的傷已經癒合,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他心下赫然,不知其中緣故。

“蘇姑娘還在等著你,去見她最後一面吧!我們之所以都安然無恙,全是她用自己的心頭血換來的……”

柳承衍語氣沉重,說完止不住地嘆息了一聲,柳承安感覺到一絲隱隱的不安,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從他的生命裡流失。

他起身下床,在隔壁臥房看到了床榻上的蘇茉,她很虛弱,連睜眼都覺得吃力,卻還是撐著一口氣,喚了他一聲“承安”。

“之前,我問你要那玉佩,你卻始終沒鬆口。現在,我再腆著臉問你要一次,你可否圓了我的心願?”

柳承安說不出話,一邊忍著淚點頭,一邊將那玉佩握進了她的手中。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突然傷感,只覺得眼前這人,該是他心頭的羈絆,卻又即將停止生命。

“你現在,不怕我是妖了?”

蘇茉眼底卻滿含著笑意,那笑像是一道明媚的光,照進柳承安的心底,他彷彿聽見了冰雪融化的聲音。

“我從來都不怕,只怪我……”

只怪他太傻太笨,聽信了那個女人的話,誤以為她才是害死父親的兇手。

蘇茉又笑,伸手去撫摸他微微皺起得眉頭。

“要說傻,我才是那個傻的,明明當年,與你許下終身的是我,可我卻因為自己的身份而不敢道破。

“只能日日隱在暗處看你,只能變成你籠子裡的寵物,只能利用她的身體,跟你洞房花燭。

“可是啊……我竟也不覺得後悔,終歸能換你後半世的安穩,就是死,也是值了。”

一席話,將柳承安的心,徹底拉進了無底深淵。

此時此刻,他方才明白,她為何能知道那玉佩名喚“相思”,而當年的孟婉吟,卻只道年歲已久,記憶模糊了。

原來,他終是錯付了相思,卻再也無法回頭。

他抱著蘇茉的身體,卻不知如何言語,而蘇茉終於氣息用盡,一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那枚名叫“相思”的玉佩,從她掌心無聲滑落,掉在床前,一聲清脆,便破碎成了零星點點。

從此,相思不在,相思入了心間。(原標題:《相思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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