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武學高手、雄才君主、無情帝王、婦女之友、理性詩人的結合體

他是武學高手、雄才君主、無情帝王、婦女之友、理性詩人的結合體

作者:那一夜i繁星

對於曹丕,人們的一貫印象並不太好。在評書小說裡,他是個大反派角色,所謂“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他就是那個篡奪了漢室正統的頭號漢賊。

雖然他做了一般反派想做都做不了的大事,但在正面角色諸葛亮等人的眼裡,他就是個靠父親打拼的官二代,諸葛亮評價他說“曹丕篡弒,自立為帝,是猶土龍芻狗之有名也。”

最悲劇的是,給曹操翻案,說曹操雄才大略的人比比皆是,可是卻很少有給曹丕翻案的。

在文壇上,曹丕似乎也是個不尷不尬的角色。雖然和父親曹操、弟弟曹植並稱“三曹”,同是建安文壇的領軍人物,但他似乎還是個配角。

弟弟曹植已經“才高八斗”,一人獨得了天下十分之八的才氣,而他作為導致曹植悲劇命運的罪魁禍首,連文學才華也因為牽連受到了質疑,比如鍾嶸的《詩品》僅將他列為中品。

而在父親曹操的雄才大略下,他似乎真的只是個運氣好點的二代罷了,即使在詩名上,更廣為人知的也是曹操的“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或者“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之類。

那麼,真實的曹丕曹子桓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01

“文學皇帝”原來是“武學高手”

也許是史書對帝王慣有的神秘化,曹丕的出生和去世都被籠罩上了幾分神秘色彩。

漢靈帝熹平五年(176年),譙縣上空出現了黃龍,光祿大夫橋玄問太史令單颺說:“這是何吉兆?”單颺回答:“以後必有稱王的人在這裡誕生,不到五十年,還會有黃龍出現,天象經常和人事相應,這就是天人感應。”

漢靈帝中平四年(187年)冬,戴著主角光環的曹丕就這麼出生了。作為曹操的次子,無論文武,他的天賦一點也不比父親曹操或者弟弟曹植遜色。五歲學射箭,六歲學騎馬,八歲能寫文章。再過幾年,無論是作詩寫文章,還是諸子百家和儒家經史他無一不通。

作為諡號“文皇帝”,後世也多稱他“有文氣”的文學皇帝,曹丕最得意的竟然是自己的騎射和擊劍。在《典論》中,他自誇有非凡箭藝,能“左右射”,而後來的事實證明他並沒有誇誇其談。

作為檢驗曹丕真功夫的對手,鄧展是一個武術大家,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鄧展還有一項絕技:空手接白刃。

有一天,曹丕和鄧展在酒席上談論劍術,談著談著曹丕就覺得,鄧展這個所謂的武術大家,只是徒有虛名而已。於是他直截了當地說:“我當年研究過劍術,得到過高明的傳授,我看你不行。”

只要是男人,恐怕都受不了這種赤裸裸的挑釁。鄧展表示你算什麼東西,我們手下見真章。於是他們就地取材,把甘蔗當劍使,進行一場擊劍比賽。幾個回合過去,曹丕連續三次命中鄧展的手臂,鄧展既不臉紅也不服氣,說接著來。曹丕說我這還是讓著你的,沒打你的臉。果然,接下來他在鄧展的猛攻下,舉重若輕地閃過了致命一擊,同時出手如電,命中了鄧展的額角。

比劍結束後,曹丕和鄧展二人還座繼續暢飲,曹丕笑著對鄧展說:“從前有一個名醫叫楊慶的,他曾叫淳于意將自己的舊秘方全部拋棄,另外教授他的秘術,我看鄧將軍還是把舊技拋棄,接受新的重要的擊劍方法吧。”

看看,這還是我們印象中那個弱質文人曹子桓嗎?簡直是武俠小說裡真人不露相的絕頂高手了,就算出手也是雲淡風輕,沒有一絲煙火氣,談笑之間指點武林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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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雄才大略

關於對魏文帝曹丕文治武功的評價,可謂是眾說紛紜。開國偉人說他政治上不如父親曹操,是個平庸的皇帝,但歷代更多的評價還是傾向於肯定的。

其實,把曹丕和他的父親或者秦皇漢武對比,這本身就不公平,因為這位皇帝在位僅僅只有七年。在三國的亂世中,七年實在太短了。我們不要忘記,就連秦皇掃六合,也是“奮六世之餘烈”的結果。

雖然如此,作為魏文帝的曹丕,根本不只是個文質彬彬的君子,在位期間他三次不顧大臣的苦諫攔阻,調集大軍親征東吳。雖然每每鎩羽而歸,但他的對手可不僅僅是一代英傑孫仲謀,更是難以逾越的長江天險。

就算如此,他也幾乎成功了。在黃初三年的徵吳戰爭中,他親自率領諸路大軍,取得多場大捷,孫權幾路戰線幾乎全面崩潰,魏軍勝利在望。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瘟疫意外襲來。

對古代人來說,瘟疫就是天災,再大的英雄也無能為力,特別是對於人員聚集的軍隊,更是徹底無解。曹丕被迫撤軍,可惜的是,在短短的七年裡,再也沒有這樣完美的天時了。

即使如此,這些戰爭也並不是勞民傷財,無功而返。按照史學家的說法,曹丕不過是假借徵吳之名,行假道伐虢之計,實則藉此機會平定了青州、徐州一帶的地方割據勢力,最終完成了北方的統一。

《資治通鑑七十·魏紀二》:“初,明帝在東宮,不交朝臣,不問政事,惟潛思書籍;即位之後,群下想聞風采。居數日,獨見侍中劉曄,語盡日,眾人側聽,曄既出,問:“何如?”曰:“秦始皇、漢孝武之儔,才具微不及耳。”

在第一個領略文帝曹丕風采的劉曄看來,曹丕足以與秦皇漢武同列,只是才能稍稍差一點而已。

也許,我們真的無法真正評價這樣的人吧,正如曹丕在自創的樂府新題《月重輪行》裡說的那樣:

愚見目前,聖覩萬年。

明闇相絕,何可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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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心胸狹窄的無情帝王

不過,雄才大略的魏文帝曹丕,還是一個心眼很小,很能記仇的男人。無論是勸諫他的,得罪過他的或者僅僅是他不喜歡的,就算是親戚,就算是老婆他也不放過。

于禁曾是跟隨曹操多年的名將,在荊州一戰中,關羽“水淹七軍”,他和龐德不敵,淪為俘虜。按理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水淹七軍”這種上天都不站在自己一邊的情況,實在不能全怪他們沒好好打,更何況敵人還是當時連戰告捷、無人能當的關羽。這種時候,為了不全軍覆沒,除了投降好像也沒什麼別的選擇了。

後來,于禁被放回了曹魏,這個時候的他已是“鬚髮皓白,形容憔悴”了。

當著百官的面,曹丕安撫了他,于禁泣涕頓首,感動不已。但當於禁拜謁曹操的陵墓時,曹丕竟然讓人在屋子裡畫關羽戰克、龐德憤怒、于禁降服之狀。

這種羞辱實在太狠了,于禁見到後,羞愧得病死去。

這種當面一套,背面羞辱人的刻薄實在不討人喜歡。就司馬光也忍不住跳出來指責曹丕“不君”:“于禁將數萬眾,敗不能死,生降於敵,既而復歸。文帝廢之可也,殺之可也,乃畫陵屋以辱之,斯為不君矣!”

叔叔曹洪,曾經救過曹操的命,怎麼說也是有點分量的長輩了吧。可是就是僅僅因為做太子的時候,曹洪借給他的百匹絹不稱意,曹丕就從此懷恨在心。

當上皇帝后,他藉口曹洪的門客犯法,要株連曹洪下獄處死。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報復,哪有門客牽連主人死刑的道理。這個時候,群臣都來救曹洪,但曹丕根本不同意。最後連卞太后都驚動了,責罵他:“梁、沛之間,非子廉無有今日!”加上太后強迫郭後“泣涕屢請”,曹丕才勉強同意放了曹洪,但仍要貶為庶民。

這個郭後原來也不是皇后。而作為《洛神賦》中洛神原型的甄皇后,因為幾個貴人得寵,她被冷落後說了一點怨恨的話。這種人之常情的小事,竟然惹得曹丕大怒,立刻下令賜死甄皇后。

在中國歷史上,如此輕率地賜死身為六宮之主的皇后,實在不很多見。更何況這還是個國色天香的美女,真不知道曹丕怎麼下的了手的。要知道當年,連曹操也因她“衝冠一怒為紅顏”過。

《世說新語·惑溺》第一篇:魏甄后惠而有色,先為袁熙妻,甚獲寵。曹公之屠鄴也,令疾召甄,左右白:“五官中郎已將去。”公曰:“今年破賊正為奴。”

可惜,曹操都惦記過的大美人——雖然最後不情不願地讓給了兒子,就這樣輕易地被賜死了。

然而,我們又不能說曹丕這樣做完全沒有道理,畢竟漢武帝也做過同樣的事情:在確立劉弗陵繼位後,漢武帝為了防止其母擅權,下令賜死了她,後人也多稱讚漢武帝用心良苦。

也許正是如此,殘酷的父親才培養出了足夠殘酷的兒子。

“初,郭後無子,帝使母養平原王睿;以睿母甄夫人被誅,故未建為嗣。睿事後甚謹,後亦愛之。帝與睿獵,見子母鹿,帝親射殺其母,命睿射其子。睿泣曰:“陛下已殺其母,臣不忍復殺其子。”帝即放弓矢,為之惻然。夏,五月,帝疾篤,乃立睿為太子。”

失去母親的曹睿知道帝王家冷酷的現實,他成功討好了新皇后郭後,並利用了父親的同情心,最終成為了太子。

繼位後,魏明帝曹睿弒殺了名義上的母親郭太后。

說起來,這個郭後,其實也不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她還是少女的時候,父親郭永就對她感到很驚奇,甚至評價說:“此乃我女中王也。”

於是她竟然就取女王為字,我們要注意的是,古代的女性是不取字的,更別提取“女王”這樣的字了。後來她父母早喪,她也流離亂世,最終入了太子曹丕的東宮,一入宮就“深受寵遇”。

不僅僅如此,實際上她對曹丕的影響力非常之大。曹丕對後宮干政是非常敏感的,他曾經下過詔書說,婦人不得干政,就連太后他也不給面子,直接說“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可見,曹丕是維護儒家“婦人不得亂政”的傳統的。

但是,剛剛賜死甄皇后不久,曹丕就不顧大臣們的勸諫,堅持要立郭夫人為後。即使大臣抬出“娶妻娶賢不娶色”這類大義的理由,也不能說動他,最終還是把郭夫人立為皇后。

不得不說,郭後真不愧是給自己取字“女王”的女中豪傑,連冷漠無情的曹丕都被她征服,取字“女王”的確名副其實。

既然曹丕對老婆都這麼刻薄,我們也不難揣測,對曾經威脅過自己王位的兄弟們,他將會如何對待了。雖然不能直接處死而後快,但昔日的王子們紛紛被密切監視。名為諸侯王,實為囚犯,“雖有王侯之號而儕於匹夫,皆思為布衣而不能得。”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七步成詩”的故事雖然膾炙人口,卻很難說就是事實。

比如餘秋雨就說,“以曹丕的智商,不大可能在宮殿上做這樣殘暴而又兒戲式的惡作劇”。然而,即使是虛假的故事,未必不能反映真正的現實。故事可能是後人附會,但畢竟曹丕對兄弟刻薄寡恩,這總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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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撩妹高手和婦女之友

對待自己的女人甄皇后,曹丕算得上刻薄寡恩了,可是對別人的女人,乃至全天下的女人,他卻很上心。上心到簡直體貼入骨、千迴百轉甚至換位思考的程度,簡直就是言情小說裡百尺鋼化為繞指柔的翩翩公子。

最重要的是他才華橫溢,用情詩撩妹功夫,不下於弟弟曹子建的《洛神賦》,無論是四言、五言、六言、七言古詩,全都信手拈來。

傳聞在遠征孫權時,他在敵軍中見到美女杜路,驚為天人。返回洛陽後,他知道佳人不可得,於是仿照《詩經》寫出動人的情詩《善哉行》: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妍姿巧笑,和媚心腸。

知音識曲,善為樂方。哀弦微妙,清氣含芳。

流鄭激楚,度宮中商。感心動耳,綺麗難忘。

離鳥夕宿,在彼中洲。延頸鼓翼,悲鳴相求。

眷然顧之,使我心愁。嗟爾昔人,何以忘憂?

另一首《秋胡行》很有古詩十九首“採之慾遺誰,所思在遠道”的痴情:

朝與佳人期,日夕殊不來。

嘉餚不嘗,旨酒停杯。

寄言飛鳥,告餘不能。

俯折蘭英,仰結桂枝。

佳人不在,結之何為?

從爾何所之?乃在大誨隅。

靈若道言,貽爾明珠。

企予望之,步立踟躕。

佳人不來,何得斯須。

而《釣竿行》雖然化用決絕的《白頭吟》,卻有一種“直鉤釣魚,願者上鉤”的意趣:

東越河、濟水,遙望大海涯。

釣竿何珊珊,魚尾何蓰蓰。

行路之好者,芳餌欲何為。

他可不僅僅擅長撩妹,更擅長敲開獨居婦女的心房——當然他只是寫寫,言行還是符合儒家君子的“禮”的。

朋友阮瑀早亡,他感傷朋友的妻子,寫下《寡婦詩》:

霜露紛兮交下,木葉落兮悽悽。

候鴈叫兮雲中,歸燕翩兮徘徊。

妾心感兮惆悵,白日急兮西頹。

守長夜兮思君,魂一夕兮九乖。

悵延佇兮仰視,星月隨兮天回。

徒引領兮入房,竊自憐兮孤棲。

願從君兮終沒。愁何可兮久懷。

估計就算阮瑀妻子自己看到這首詩,也會說“你比我還懂我自己”吧。

劉勳的妻子嫁給他二十多年,一直沒生下兒子——這在古代可是天大的罪過,因為沒有兒子就等於斷了祖宗的香火。於是,劉勳把她休了。

這個時候,曹丕又跳出來了,寫下《代劉勳出妻王氏作》:

翩翩床前帳,張以蔽光輝。

昔將爾同去,今將爾同歸。

緘藏篋笥裡,當復何時披。

至於靈機一動把自己代入思婦的詩作,曹丕就寫得更多了。著名的如《燕歌行》,開創了七言古體詩的先河,是現存最古老的完整七言詩: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群燕辭歸鵠南翔,念君客遊思斷腸。

慊慊思歸戀故鄉,君何淹留寄他方。

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

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

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燕歌行二首·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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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敏感的詩人,更是理性的詩人

也許是思婦詩寫得太著名,曹丕總讓人覺得是喜歡傷春悲秋的敏感文人。其實,他的詩文雖然很有質樸動人的感性,但這就是那個時代整體詩風,這和當時戰火紛飛、民生凋敝的現實環境有很大關係。

在這樣“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的悲惶時代,人們的壽命大多很短暫。因此,人們普遍悲觀彷徨,有人說要趕快追求功名(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有人說不如及時享樂(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本土成型不久的道教和新傳入中土的佛教也大行其道,人們紛紛沉醉在宗教的精神鴉片裡。

然而,身為帝王的曹丕,雖然在詩中總是感傷哀婉,卻很有“敬鬼神而遠之”的理性精神。

父親曹操去世後,曹丕寫了很多首曹操也作過的《短歌行》哀悼——那個時候的詩是用來唱的,而其中最美的樂章是這一首:

仰瞻帷幕,俯察几筵。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神靈倐忽,棄我遐遷。靡瞻靡恃,泣涕連連。

呦呦遊鹿,銜草鳴麑。翩翩飛鳥,挾子巢棲。

我獨孤煢,懷此百離。憂心孔疚,莫我能知。

人亦有言,憂令人老。嗟我白髮,生一何早。

長吟永嘆,懷我聖考。曰仁者壽,胡不是保。

那個時代,人死後會被當作宗族的神靈祭拜,曹丕的悼歌寫得文采和感情俱備,並不差於父親樸實無華的同題《短歌行》。

雖然把父親看做神靈祭拜,但實際上他並不相信求神拜佛,很是看不起同時代“服藥求神仙,多為藥所誤”的風氣。比如《折楊柳行》:

西山一何高,高高殊無極。

上有兩仙僮,不飲亦不食。

與我一丸藥,光耀有五色。

服藥四五日,身體生羽翼。

輕舉乘浮雲,倏忽行萬億。

流覽觀四海,茫茫非所識。

彭祖稱七百,悠悠安可原。

老聃適西戎,於今竟不還。

王喬假虛辭,赤松垂空言。

達人識真偽,愚夫好妄傳。

追念往古事,憒憒千萬端。

百家多迂怪,聖道我所觀。

他先是假設仙人賜藥給自己,自己服下後羽化昇仙。渲染了一番得道成仙的縹緲後,他筆鋒一轉,直言不諱地質疑彭祖、老子、王子喬、赤松子,說這些傳說得道成仙的人一個都不可靠。最後,他說“達人識真偽,愚夫好妄傳”,辛辣地諷刺那些求神拜佛的愚人們。

應該說,在那個歷史環境下,能夠如此清醒和理性是難得可貴的。可惜,後世的李白學習曹丕的五言詩後,反而寫出了一系列求仙問道的古詩,真是愧對身為前輩的曹丕。

把長生修道斥為虛妄已經夠先進的了,曹丕還要更先進一點。他在父親哀嘆“生民百遺一,念之人斷腸”的基礎上,大大地前進了幾步,寫出很多同情最底層人民的詩歌。從這個意義上說,他是我們無產階級忠實的朋友。

他以縴夫為題材寫出了《見挽船士兄弟辭別詩》:

鬱郁河邊樹,青青野田草。

舍我故鄉客,將適萬里道。

妻子牽衣袂,抆淚沾懷抱。

還附幼童子,顧託兄與嫂。

辭訣未及終,嚴駕一何早。

負笮引文舟,飽渴常不飽。

誰令爾貧賤,諮嗟何所道。

值得一說的是,這個樂府詩題《上留田行》來歷於這樣一個故事:父母死後,兄長不撫養年幼的弟弟,鄰居作《上留田行》來諷刺他。

這真是對曹丕絕妙的的註腳:

作為帝王,他關心天下人,哪怕是最底層人民的疾苦。

然而對於自己的最親的弟弟,他卻百般迫害。

他是武學高手、雄才君主、無情帝王、婦女之友、理性詩人的結合體

06

結語

不信鬼神的曹丕並不諱言死亡,繼位才三年,他就寫下為自己安排後事的《終制》。他早早地吩咐自己的陪葬一律從簡:

務從儉薄,不藏金玉,一用瓦器。

然而,《三國志》還記載了曹丕一則算命的故事:

曹丕任五官中郎將時,曾在一次宴請中向相士朱建平詢問自己的壽命,朱建平說:“您的壽命是八十歲,四十歲時會有小災難,希望您多加小心。”曹丕果然四十而終。

雖然出於信史《三國志》,但這種籠罩著神秘色彩的算命故事多少有些可疑。在我心中,

曹子桓雖然是個無從揣度的複雜形象,但至少在生死觀上,他有和武則天立無字碑同樣的氣魄。

在《終制》裡,他說出了一句話,這是其他沉迷長生美夢和萬世傳承的帝王們怎麼也不願承認的: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