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慎放走妖怪,過了十一年才知道,她竟是自己的親人

不慎放走妖怪,過了十一年才知道,她竟是自己的親人

妖怪辛苦懷胎三年,生下孩子,孩子長大了卻要捉拿她

原名:如夢令

馮鳴山自幼無父無母,被三清觀的清陽子收養。

除了日常誦經念道,清陽子還授他許多本領,畫符禳災,驅邪銷厄,馮鳴山腦筋靈活,一聽就懂,一學就會,七名弟子裡,清陽子最看重他。

馮鳴山自小被清陽子叮囑,大殿後面有一個小房間,裡面關押著一隻妖精,切莫開啟,馮鳴山謹記,這房間門窗都貼有封皮,畫著封符。每當馮鳴山路過此地,也不知怎的,總有揭開這封皮的衝動,日子一久,倍受折磨。

待他十七歲時,天降祥雲,端坐兩位仙使,半空高呼清陽子道號,清陽子聞訊,全身發出七彩光芒,腳下生蓮,隨這兩位仙使趕往仙府,白日飛昇。

眾弟子早料會有這一天,遵清陽子吩咐,仍然各行其事。

三月後,馮鳴山打掃道觀,又經過殿後那個封印妖精的房間,突然迸發出強烈的念頭,要開啟此門瞧瞧,瞅瞅四下無人,迅速揭了封皮,推開房門,突地陰風撲面,一股黑雲剎時逃出道觀。

馮鳴山駭得差點坐到地上,心裡懊惱不已,“師父千叮嚀萬囑咐,不要開啟這個房間,我這十幾年,無一日不想逆他老人家意思,一直忍著,師父前腳一走,我就揭了封皮,放出妖怪為禍人間,真是罪大惡極。”

這時,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出現,竟是清陽子。

馮鳴山又是一驚,連忙問道:“師父,你不是已去仙府了嗎?”

清陽子哼了一聲,訓斥道:“好徒兒,我剛走,你就不聽師父之言,私自放了這妖精?”

馮鳴山羞得滿臉通紅,小聲道:“我也不知道何故,自小到大,只要路過這個房間,就想開啟瞧瞧,今日不慎放走妖怪,請師父責罰。”

清陽子負手搖頭道:“這妖物逃都逃了,再罰你又有何用?此妖乃是多年前,為師好不容易才擒得的,封於觀中,今日被你釋放,你可去世間一趟,捉拿此妖,它的法力較當年不足一成,你可將它擒殺。不過有一條,須暗中觀察它十一年,然後再動手,這十一年,不可讓它察覺到你的氣息,期限一到,當日卯時之前,馬上行事!如若不然,為師真身下凡,抽了你的神魂,貶入九幽苦境。”

話畢,化為一道清風,原來這影像乃是清陽子飛昇前的念頭所化。

馮鳴山重新關上房門,次日,告別師兄們,下山尋妖。

這次倒學乖了,用法器探察到這妖的行蹤之後,不疾不緩跟著,原來這妖物是一條青蛇成精,貪戀紅塵,化成女子模樣,名叫纖娘,每日與凡人打交道。

馮鳴山為了不打草驚蛇,施易容之術,不斷變幻,這月為老漢,次月變為青壯勞力,下月再扮成樵夫菜販,觀察纖娘言行。

說來也怪,纖娘竟然就在黃陂村住下了,一晃多日,並無出格行為,若不施慧眼,還真當她是個普通女人。

不慎放走妖怪,過了十一年才知道,她竟是自己的親人

但馮鳴山千謹萬慎,生怕她忽地野性大發,傷人害畜,便時刻留意。

不覺過了三載,她與村民們安處無事,可馮鳴山絲毫無敢鬆懈。蛇妖纖娘後來還嫁於隔避鎮上,馮鳴山原想阻止,但想到師父那句只可暗中觀察,不許有一絲干涉,雖心裡不解,但還是放棄此念,靜等時光流逝。

這蛇妖與丈夫開了一個茶館,因它本生活于山野,對諸般藥草習性瞭若指掌,時常將它們配在一起煮茶,品種多樣,滋味萬般,還能驅風護體,日子一長,這個小茶樓頗為有名,許多人不遠百里,只為飲一壺蛇妖煮的茶。

本來,馮鳴山以為,這個被表相蒙心的蛇妖之夫,長此以往,必會氣虛傷身,事實正好相反,夫婦日子過得順心,茶館生意紅火。

最後,蛇妖還有了身孕。

馮鳴山化為客商,開慧眼,卻看不清纖娘肚中孩兒是人是蛇,取而代之的為一片混沌,馮鳴山又是不解,心想,既然我也看不通透,這蛇妖自然也無法看清胎兒面容,若生出來一條長蟲,這纖娘也甭想再在這裡呆了。

蛇妖也明白這點,是以懷胎十月,都無法生產,那愚昧丈夫反倒還安慰她。

馮鳴山算算時日,尚有兩年,十一年之期就滿了,看著纖娘每日挺著個大肚子,仍在配料,心裡無端有些不是滋味。

一月又一月,纖娘仍沒有生產,因她在方圓甚是有名,樂善好施,旁人都說,這纖娘懷的恐怕不是凡人,但誰也沒有往妖物方面想。

馮鳴山盼著她產子,看看到底是蛇胎還是人胎,按道理說,這蛇妖產的自然不是人類,但馮鳴山卻又有一絲企盼。

三年之期,到了。

馮鳴山忽覺異常,連忙開了慧眼,心道不妙,腳下六里,有地龍企圖翻身,此舉必會房屋坍塌,只怕自己一人對付不了此妖孽,偏偏這時,期限又至,到底是要捉蛇妖,還是阻止地龍作祟,馮鳴山一咬牙,思忖這地動之厄,迫在眉梢,蛇妖纖娘雖然是妖,這十一年卻未曾做過一件惡事,反是幫助了甚多鎮民,德性頗好。

想到此,馮鳴山使土遁之術,便要封縛這地龍,下沉六里,看到四面八方數百道地焰,正匯於一處,這地龍並無神識,但能耐甚大,若不死死壓制,一旦衝出地面,必是地動山搖。馮鳴山強行催谷使法,這時,忽地又有一個身影落在身旁。

竟是那個蛇妖。

蛇妖纖娘拱手道:“讓我助你一臂之力,這地龍若是翻身,定會傷及千條人命。”

蛇妖道行雖不及馮鳴山,但有了這個幫手,馮鳴山便有十成把握遏制住這地龍。

一妖一道聯手,那蛇妖現出真身,馮鳴山祭出法器,疏導地焰。

地焰乃是地火之精,豈肯束手就範,劈頭蓋臉,朝他們淹來。

虧得馮鳴山和纖娘道行高深,忙了一夜,把這一百零八條地焰驅散。

馮鳴山累得兩耳嗡嗡作響,頭昏眼花,而纖娘連吐兩口鮮血,動了胎氣,竟是要產子了。

忽聞一聲雞啼,馮鳴山如夢方醒,手腳冰涼,師父規定的期限過了!

一道白光降下,落至他們中間,正是清陽子。

清陽子瞅了一眼馮鳴山,喝詈道:“好徒弟,七子之中,屬你最有能耐,也屬你最不聽為師之言,又違師命,作何道理?”

那纖娘痛得捂住肚子,已毫無反抗之力。

不慎放走妖怪,過了十一年才知道,她竟是自己的親人

馮鳴山一頓足,兩膝跪下,說道:“師父,你讓我追蹤蛇妖十一年,我已辦到,只是我無法痛下殺手,徒弟覺得她已有憐恤之心,不再是妖了。”

師父兩目如炬,死死盯著馮鳴山。

馮鳴山繼續說道:“師父,雖動物妖類,有護子之情,但也僅限於此,這纖娘十一年來,不知我一直暗中觀察,卻比誰都悲天恤人,豈能說擒就擒,說殺就殺?今日,她為救地上鎮民,已折損道行數百載,豈能以妖視之?”

師父閉目半晌,嘆了口氣道:“現在你知道為何我讓你跟蹤十一載了吧?”

馮鳴山心裡一驚,“難道師父你早料到,我不會殺她?”

師父道:“不僅如此,為師也知道你定會揭了那房間封皮,這蛇妖道行已損,不知有多少人想以斬妖除魔為由,貪圖她的內丹,為師就將她帶回觀中療養吧,十七年後,她與丈夫還會重逢。”

玄機頓破,馮鳴山聞言,忽覺天翻地覆,如置混沌。

再度睜眼,卻仍在三清觀,那封印房間的門窗已開,原來紅塵十一載,竟是三清觀一瞬。

馮鳴山心裡嘀咕,“我還以為真是師父下凡了呢,唉,這封皮被我揭開了,該如何是好。”正想著,再瞅瞅屋裡,竟坐著一個女子。

這女人緩緩轉過臉來,馮鳴山大駭,不是那夢裡的蛇妖又是何人?

“纖娘?”馮鳴山叫道。

纖娘還是舊顏不改,衝馮鳴山微微一笑,“你該叫我孃親才是。”

馮鳴山當場愣住。

纖娘解釋一番,馮鳴山才知道原委。許多年前,清陽子塵世捉妖,偶遇纖娘,瞧她雖為妖身,卻無妖行,施助世人,受男女之情牽絆,最後身懷六甲,仍捨身鎮住地龍,折損道行,清陽子把她送到三清觀療傷,甫到觀裡,便產下一子,這孩子便是馮鳴山。

清陽子讓纖娘在方寸屋療養,估計十七年方能痊癒,於是收養馮鳴山,教他本事。這馮鳴山悟性甚強,進步神速,清陽子深知“能力愈強,墮魔愈易,”飛昇之前,分出念頭,附在方寸屋房門之上,待馮鳴山推開門的瞬間,便墜入早就安排好的夢境,這個叫“如夢令”的法術,困了他十一年,為的就是磨礪他的性子,那夢境中纖娘經歷的諸事,俱是曾經發生在她身上的真事,若馮鳴山眼光狹窄,真在夢中斬殺蛇妖的話,清陽子便會化了他的道術,讓他成個普通道士。

馮鳴山不負師父所望,終與親孃相逢。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