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陳能雄

/文

泰順縣雅陽鎮季氏家族珍藏著一軸明代聖旨,貢緞精細,書法秀雅,上面還有類似於現代鈔票的

“防偽水印”。聖旨主人季淳是雅陽季氏的先祖,據《分疆錄》記載,季淳在泰順寓居過。他在朝中任中書舍人時,與禮部尚書胡濙(

yíng

)合作,為京城清虛觀書寫《敕賜清虛觀記》,如今碑刻與拓本尚存,北京電視臺還報道過這方石碑。有些紅學家認為這座清虛觀可能就是小說《紅樓夢》中清虛觀的原型。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景泰帝給季淳的敕命區域性

含有“防偽水印”的明代聖旨

每年農曆七月十五日中元節,雅陽季氏宗祠會舉行隆重的祭祖活動,族人鄭重地將一軸明代景泰帝頒給季淳夫婦的聖旨懸於祖殿上展示。季淳是泰順雅陽季氏始祖季茂齡的祖父,這軸聖旨據說就是季茂齡從梅岐(今屬景寧縣)遷入泰順雅陽時帶來的。聖旨文字用毛筆寫在一條黃色貢緞上,書寫時間是景泰六年(

1455)十二月二十三日,長約200公分,寬約30公分。聖旨右上角抬頭文字是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

文中寫道:

“爾中書舍人季淳始由俊秀進學翰林,擢屬鴻臚,累遷今職。日侍文華,克勤且慎,茲特進爾階徵仕郎……”

講的是季淳起初因才智傑出選入翰林學習,擢為鴻臚寺序班,再任光祿寺良醞署監事,現今升遷為中書舍人。景泰皇帝念他每日在直文華殿勤勤懇懇地書寫誥敕、制詔等,特頒旨嘉獎,進階徵仕郎。

中書舍人品級雖不高,但相當於皇帝的親信秘書,是以,聖旨原文稱中書舍人

“職親地密,不輕畀人”。

景泰皇帝會把這個事關朝廷機密、不輕易授人的職務授予季淳,足見信任。而季淳對皇帝也是感恩戴德,忠心不二,《分疆錄》記載季淳是景泰元年進士,到景泰八年皇帝遭遇

“奪門之變”時棄官,可以說他是純粹的景泰朝臣子。但有一點要糾正的是,季淳並非進士出身,聖旨中“由俊秀進學翰林”的文字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季淳是“舉明經”,《浙江通志》與《景寧縣誌》也都記載他是“由秀才舉明經”。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浙江通志》記載季淳“舉明經”

聖旨中有三列小字寫著季淳的任職履歷,景泰皇帝閱覽後,在履歷上蓋上皇家大紅的

“敕命之寶”。在聖旨左邊文字結尾又加蓋一個“敕命之寶”,這是皇帝推恩,封贈季淳之妻張氏為孺人。

貢緞做工精細,歷經五百多年的滄桑,絲線交織的一經一緯仍纖毫畢現,以指輕觸緞面,光滑順溜,毫無蒼老褶皺之態。站在一米開外看聖旨,一色平鋪的金黃,並無奇異之處,低頭細觀才發現內含乾坤,聖旨右首空白處,用同樣顏色的絲線編織出兩條金龍,雙龍圍護著四個絲織的篆字

“奉天敕命”。龍與篆字的紋路略微凸出緞面,在光線的照耀下,其紋路就如現代鈔票的“防偽水印”。觀者從前後左右不同角度看聖旨,“水印”或明或暗,有時甚至有金光刺眼的感覺。

聖旨左邊卷尾空白處也用同樣的工藝編織出幾個

“水印”篆字:“景泰二年、月、日誥”,這是織錦製造時間,但真正書寫聖旨則是四年後的景泰六年。從一個側面也反映聖旨的真實性,這是特製的聖旨專用緞子,倘若織造時間是在景泰七年或者更遲,則有偽造之嫌。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敕命右首絲織雙龍與篆字“奉天敕命”

除此之外,聖旨的左上角還有另外兩個防偽標記。一個是毛筆寫上黑色騎縫字:

“……字……號”

,有些字隱約能辨識出是大寫數字,這應是聖旨文號。騎縫字上加蓋

“廣運之寶”的大紅騎縫章,聖旨只留下“之寶”二字,另外半邊“廣運”二字的騎縫章及騎縫黑字由朝廷存檔保管。正如銀行辦理支票付款業務要核對財務章、辦理承兌匯票貼現業務要查實票號一樣,朝廷若要查證聖旨真假,騎縫章與騎縫字是最重要的鑑定依據。

聖旨上的書法典雅清秀、修長俊朗,與緞子、印璽相得益彰,蓄含著一股富貴氣。雖是楷字,但有些筆畫略帶牽絲,楷中帶行,起承呼應,這是明顯的

“趙體”風格。明朝皇帝喜歡趙孟書法,官場中盛行的臺閣體融入了趙體筆意。因為字是寫在貢緞上,吸墨不飽,這軸書法與米芾《蜀素帖》一樣多有渴筆,但這絲毫不影響蒼勁筆墨力透貢緞的背面。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敕命左首的“廣運之寶”騎縫章及文號騎縫字

寫《敕賜清虛觀記》

既然說到書法,就不得不提一下聖旨主人季淳的官職與書藝。中書舍人必備的素養就是寫一筆漂亮的好字,歷史上很多知名書法家都做過中書舍人。如與顏真卿並稱

“顏徐”的唐代書法大家徐浩,他的選舉入仕之路與季淳相似,也是少舉明經,授中書舍人;溫州史上最著名的書法家姜立綱,年僅七歲就被徵選為翰林院秀才,他後來居上,在季淳棄官後的天順年間任中書舍人。

中書舍人的書法造詣,就如乒乓球國家隊裡的國手,不敢說中書舍人的書法是一時之冠,也不敢說他們都能因書法留名,但起碼在某個時期他們的書藝已經躋身一流水平。

季淳一生筆耕不輟,但作品多散佚,幸運的是在北京舊鼓樓大街(今清秀巷一帶)清虛觀舊址上留有他親筆書丹的一方石碑。清虛觀是內府供用庫大使李琮等人在明景泰二年(

1451)建造的,李琮先後侍奉永樂、洪熙、宣德、正統四位皇帝,深蒙皇恩無以為報,就將京城日中坊的住宅捐出來建造一座道觀,供奉神靈,以酬報國恩。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胡濙像(自網路)

景泰皇帝聽聞此事,下詔賜名

“清虛觀”。

景泰五年(

1454),光祿大夫兼太子太師禮部尚書胡濙撰寫《敕賜清虛觀記》,由季淳把此篇文字以楷體書丹於石碑,嘉議大夫太常寺卿兼經筵侍書程南雲則題寫篆字碑額。

與季淳合作的另外兩人都鼎鼎有名,胡濙位高權重,曾奉永樂帝之命暗訪建文帝蹤跡,宣德帝病重彌留之際,將太子朱祁鎮託付給胡濙等五人,他是

“明宣宗託孤五大臣”之一。程南雲則是季淳的書法老前輩,他在永樂年間任中書舍人,善寫篆字,趙孟《重江疊嶂圖》卷首上五個篆字就是他題寫的。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敕敕清虛觀記》整幅碑拓(自打鷹窪 部落格)

能書寫當朝重臣胡濙的文章,並把名字與他並列刻在石碑上,足見季淳當時在朝中的書法地位,而他也用精妙細緻的一筆一劃來輝映胡濙的華彩文章。碑刻章法獨具匠心,胡濙、季淳、程南雲三人的官銜名字從石碑的頂端寫到底部,有一人多高,呈

“頂天立地”之狀。胡濙的名銜寫了兩列,季淳的品銜文字較短,為了起到與胡濙、程南雲齊頭對稱的章法效果,中間留下幾個空格,從上往下讀是:

“中書舍人直文華殿括■季淳書”

,括字背後有個文字漫漶不清,但能推斷這是

“州”字或“蒼”字。季淳原籍處州,舊稱括州,無論是書丹之人的名銜籍貫,還是生活年代,都可確證他與雅陽季氏先祖季淳是同一人。碑上楷書清勁秀美,結體森嚴勻整,兼具顏真卿筆意與歐陽詢清瘦之形,又融合了明代臺閣體的一些風貌。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敕賜清虛觀記》中“括■季淳書”字樣(自打鷹窪 博主)

也許是歲月不忍磨滅這塊書文並茂的碑刻,清虛觀廢棄多年後,舊址的痕跡漸漸湮沒於民居街巷之中,它

靜靜地躺在某處菜園子裡,只待識者前來揭開它神秘的面紗。文物工作者發現它後,把《敕賜清虛觀記》拓印成碑帖,永久珍藏在圖書館裡。前些年,北京電視臺的記者到清秀巷拍攝這方古碑,電視節目裡還提到有些紅學家推測這座消逝的道觀就是《紅樓夢》中清虛觀的原型。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北京電視臺節目影片截圖,清秀巷中《敕賜清虛觀記》原碑

《紅樓夢》隱去真事,真亦假時假亦真,書中的京都長安,其實是隱指北京,諸如書中的

“興隆街”“花枝巷”等在老北京都能找到對應的同名街巷。歷史上北京的清虛觀只有季淳寫過石碑的那一座,它為酬報皇恩而建,規制較高,而《紅樓夢》中的清虛觀是宮中元妃特意指定賈府在端午前打平安醮的場所。道觀中張道士的身份非同小可,他小時候做過榮國公賈代善的替身,先皇敬稱為“大幻仙人”,他執掌道錄司印文,被當朝皇帝封為“終了真人”。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87版《紅樓夢》劇照,賈母、賈寶玉與張道士在清虛觀中

賈府女眷在去清虛觀前,王熙鳳就事先派人到觀中攆走小道士與閒人。五月初一那天,賈母、王熙鳳、林黛玉等人乘坐轎子浩浩蕩蕩地前往清虛觀,沿街居民夾道觀,還驚動了馮將軍、趙侍郎等家人,他們紛紛預備香燭茶銀等禮物送到清虛觀,這架勢頗有幾分皇親國戚出巡的派頭。

《敕賜清虛觀記》中記載清虛觀的建築格局:

“翼以兩廡,繚以周垣,屏以三門,及鐘鼓二樓、法堂、方丈道房。

”講的是北京清虛觀建有三道山門、左右廂房,四周築起圍牆,觀中有鐘樓、鼓樓等,這種佈局為隔離安保工作提供便利。《紅樓夢》中描述賈母等人先後從兩層山門進去,“保安隊長”賈珍命小廝們把守住前兩道山門及兩邊角門,不許閒人進來。書中有個小插曲,就是偷懶的賈蓉躲在鐘樓下乘涼。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87版《紅樓夢》劇照,王熙鳳、李紈、尤氏等坐在東樓看戲

季淳寫的碑記中介紹清虛觀除了前殿、正殿外,還

“後創重樓傑閣”,

意指後面樓閣林立,這是遊覽看戲的好去處。《紅樓夢》中描寫賈府女眷看戲,賈母等人坐在正面樓的二樓,王熙鳳等佔據東樓,丫鬟則在西樓輪流伺候,這些文字描述都能在現實中的清虛觀找到一些影子。

《紅樓夢》第五十七回中提到薛寶釵家的恆舒典當鋪在鼓樓西大街,有一次,清貧的邢岫煙叫人把綿衣服拿去當幾吊錢。從這可知賈府距鼓樓西大街很近,而現實中的清虛觀就在老北京的舊鼓樓大街。也因兩地較近,賈府才會選擇在清虛觀拜神祈福,那些平時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賈府姑娘集體到觀中看戲才合理。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節臨季淳《敕賜清虛觀記》(陳能雄 臨)

季淳是否在泰順寓居過

當年,季淳筆蘸硃砂書寫《敕賜清虛觀記》時,想不到筆下的道觀會為《紅樓夢》作者增添創作靈感,也沒想到自己的聖旨至今仍在泰順完好儲存著,並形成當地季氏文化的一部分。那麼,季淳本人有無在泰順居住過呢?目前有兩種說法,一種是清代學者林用霖將季淳列入泰順《分疆錄

·寓賢補遺》中,記載他在明英宗(正統帝)復辟後

“流寓邑城(羅陽),後定居牙陽。”

這是說季淳曾在泰順羅陽居住生活過。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分疆錄·寓賢補遺》中載季淳流寓邑城

另一種說法是很多雅陽季氏族人認為季淳未來過泰順,到他的孫子季茂齡才始遷雅陽。據雅陽譜牒記載,季茂齡也是官宦人物,成化四年(

1468)考中進士,曾任高郵尹、翰林學士。後辭官回鄉,由梅岐遷入泰順雅陽,他的哥哥季茂廣也遷到泰順羅陽洋心街,後定居深坪村。

雅陽與羅陽季氏族人都認同季茂齡與季茂廣是親兄弟,同根同源,令人不解的是羅陽深坪村《季氏族譜》中記載的季茂齡、季茂廣的父親及上面幾代先祖的名字卻不同,祖父名不是

“季淳”。譜牒記載,季茂廣的第五世祖季鳳四致仕後遊玩羅陽,回去後對兒孫們說:

“羅陽山水灣抱清秀,可以安居,可以發族。”

後世的季茂廣遷到羅陽是

“上承祖命,以成詒厥燕翼之恩。”

據深坪季氏口口相傳,季鳳四和他的子孫中有多人的墳墓在泰順。若是此說屬實,在季淳之前就有族人來羅陽遊覽山水、尋找吉地。且結合《分疆錄》及季淳所處的時代背景,來推想他可能發生的一些人生軌跡。季淳在景泰帝朱祁鈺當政期間為官,泰順人對這位御賜

“泰順”縣名的皇帝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何況他是力挽狂瀾的明君,又是一個悲情皇帝。若非時代把朱祁鈺推向風頭浪尖,此生只是安逸地做個藩王。他的兄長明英宗朱祁鎮是大明朝第一敗家子,明英宗在親征瓦剌時遭遇土木堡之變,經營幾代的數十萬大明精銳盡失,自己也被瓦剌軍隊俘虜。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景泰皇帝朱祁鈺像(自網路)

瓦剌大軍乘勢南下,京城危在旦夕。當此之際,兵部尚書于謙審時度勢,扶持監國的郕王朱祁鈺為帝,迅速組織北京保衛戰,擊敗瓦剌軍隊,為大明續命近二百年。後來,景泰帝迎回明英宗,將其安置在南宮。景泰八年正月,景泰帝身染重病,明英宗在石亨、徐有貞等人擁護下奪回皇位,改號

“天順”。明英宗開始清算景泰一朝的臣子,大功臣于謙被冤殺,與季淳一同創作《敕賜清虛觀記》的六朝老臣胡濙也辭官歸鄉。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于謙畫像,北京保衛戰的功臣

在這樣的政治氣候下,季淳棄官離開朝廷漩渦,在頭幾年為避官員尋訪,流寓他鄉,鄰縣的泰順就有可能成為他選擇的去向。再則,這個時期處州大量礦工湧入泰順挖銀,還有深坪季氏先祖盛讚的羅陽風物,都有促使季淳一遊泰順的可能。

然而,這一切只是猜想而已,並無確證。林用霖記載季淳流寓泰順,或許有誤,今人在《分疆錄》之外的文獻中找尋不到季淳來過泰順的痕跡,但誰又敢斷定一百多年前的林用霖沒看過相關的文字記載、聽過相關的故老傳說呢?

聖旨成為祭祖文化一部分

不管季淳是否真的在泰順寓居過,他都是泰順季氏一個繞不開的名字,融入了家族的祭祀文化之中。季氏歷來尊祖敬宗,早在他們先祖還居住在青田梅岐時,就立下

“中元節薦祖,誦經禮懺三日,不孝不悌者詣祠責罰”

的族約。乾隆十二年(

1747),庠生季國麟等人在雅陽雲峰建造一座軒闊肅穆的宗祠,繼續完善祭祖儀式。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雅陽季氏宗祠門樓

每年七月半上午,雅陽塔頭底、羅陽深坪等地族人自發前往雅陽季氏宗祠參加活動。宗祠門樓內的庭院擺起兩層高的供桌,香菸嫋嫋,果品豐盛,懸掛韋陀菩薩、四大金剛、城隍等畫像;祠堂的中廳早早搭建起蘭盆勝會的祭壇,供奉著滿堂諸佛菩薩、觀世音菩薩、三官大帝、三寶佛等。

幾位法師在祭壇前虔誠地念誦《蘭盆經》《彌陀經》《金剛經》等,邊上的族人則幫忙敲鑼打鼓、進香換燭。中廳右側門框上掛著一塊同治十一年的匾額

“幽靜處”,在這個場合即使是頑皮的小孩也收斂起性子,安靜地站在旁邊觀看儀式。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宗祠中的匾額“幽靜處”

後面的祖殿牌位前的供品更是琳琅滿目,有傳統的羹飯菜蔬、豬頭螃蟹、茶酒果品,還有超市裡時新的糖果糕點。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是懸掛於祖殿橫樑之下的聖旨,貢緞煥光,寶印奪目。族人靜靜仰視,自豪感油然而生,大人會對小孩說要好好讀書,以延續先祖榮光。

明朝時期,人們見聖旨如皇帝親臨,而今人則能近距離以一種平和的心態來欣賞它,此為一種榮耀轉化為文化。一百多年前,林用霖曾親眼品鑑過這軸聖旨,他在欽羨之餘,在《分疆錄》上留下這樣幾句文字:

“景泰距今四百年,幾經兵燹,而此敕巋然無恙,以覘朝制之一端焉。”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雅陽塔頭底季氏古村落

林用霖見多識廣,他並非是初覽聖物,他的父親林鶚也有朝廷封誥。之所以對季淳敕命發出如許讚歎,是因季淳中書舍人的身份,還因聖旨年久,幾與泰順建縣同齡,四百年未改光鮮

“容顏”,縣內罕有。如今又過去一百年,林用霖若還健在,定然又是一聲讚歎。這軸聖旨能完好儲存,主要也是因它融入宗族祭祀文化的一部分,成為催策後進的一種教化方式,凝聚著族人之心,族人才會對它倍加珍愛。

泰順各大宗族中元節祭祖文化都有做供、拜祖、放焰口等儀式,也有聚餐聯絡宗親感情的活動。但像雅陽季氏宗祠展示明代聖旨的場面,則是一大特色,是季淳的文化遺澤。為了讓這軸聖旨少受觸碰,有些年祭祖活動,族人採用聖旨的影印件來代替。他們將

聖旨

文字刻在一塊紅色牌匾上,高懸於祖殿上,供來者瞻仰。

泰順有一軸聖旨,其主人寫碑文的道觀或為《紅樓夢》中清虛觀原型

▲聖旨內容刻在紅色牌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