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獠牙

兔子的獠牙

瘟疫開始時,人們覺得只需一場大雪這一切都會過去。 卻沒想到今年沒有冬天……

我在這個二十郎當的年紀,突然遇見她。 她騎在棗紅色的大兔子上,一臉懵懂, 好像剛從時光的羊水中走出。 我看到她脖子上掛著神秘渺然的符號,就像遊離於命運之外的自己。 我很欣慰,上前搭訕, 她的兔子向我露出了暗黃的獠牙……

她說這裡實在太吵了,她來自西方無始前的沼澤鎮, 在那裡人們不必使用語言,世界安靜沒有聲音,人們內心的念想會像幽靈般麻木無情地在街上游蕩,大家都能看到。她不知道自己的年齡,年、月、日是什麼?她們的先知沒有“時間”這一發現,她們透過品嚐陽光的味道來辯識漫長的歲月。 我們在路邊蹲著聊了好久,她說這是她一生說話最多的一次。我談起了這場瘟疫。 她已不想再聊,摸著兔子的大耳朵,她漫不經心地說:說的越多越迷茫,一切都是虛無而已。 說完遞給我一顆鳥蛋便轉身離去:你不會死,但我不知道這對你是好還是壞。 這種諱莫如深的點化讓我覺得自己卑微如蟻,我追上去求證,她的兔子向我露出了暗黃的獠牙……

兔子的獠牙

我從昏暗中盤旋浮起, 發現躺在屋簷下的自己。 房頂的細草在午後的亞熱帶陽光裡搖曳。 我喜歡這個吉普賽人,她古老睿智,跟她談話時能聞到原始海藻的氣息。 她離奇行事的風格讓我想到了上帝。我有安全感,我很欣慰。

那天我經過塵土漫天的集市, 看到她愁眉苦臉地坐在攤位旁,販賣那些不知從何而來,又有何用的鳥蛋。 她也認出了我, 皺著眉說:歲月又在倒流。 陽光裡都是亞特蘭提斯沉沒前的味道。我對此毫無興趣,反問她的名字, 她沒有理會,徑直而去。 我追上去,問她的名字, 她的兔子向我露出了暗黃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