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剛|普化人記憶裡的那條渠

李龍剛|普化人記憶裡的那條渠

普化人記憶裡的那條渠

圖文 李龍剛

歲月像一把蘸飽水的刷子,總會把一些物事洗得模糊甚至消逝,然而經歷了那些事的人是不會忘記的,就如普化東川的那條渠——普惠渠。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那時是非常艱苦的年代,科技不發達,生產力水平低下,土地貧瘠,糧食收成甚差,社員們缺吃少穿,物質極度匱乏。但是,人們的勞動熱情很高,勒緊褲帶,不怕寒冷,修梯田,建水庫,大搞水利工程。五六年那年,國家興修水利,灌溉農田,盡力提高糧食產量,改善人民生活。普化鄉政府響應國家號召,發動帶領群眾挖建了一條穿越普化東川的一條灌溉渠。這條渠全長約十里,東起原來馬樓鄉安溝村南的灞河,經過楸樹廟村前,跨過石頭灘村後小河,繞過清涼寺村北,向西南斜插到石韋村後,再向西至景靳村東面,然後向南到長坪公路以北,接著順公路西去到普化村前,最後穿過公路與灞河相通。

普惠渠是普化人民一鍁一鍁,一钁頭一钁頭,一米一米修成的,這裡面付出了普化人的許多血汗,給普化人帶來了很多好處。

普惠渠兩岸是成片的稻田。春天,稻田裡麥浪翻滾;夏天,金色鋪滿地。麥子收割後,普惠渠的水流入田地,整修成一塊塊水田,然後插秧能手一字排開,給水田插上稻秧,那綠色的秧苗整整齊齊地站立在了水田裡,正看是行,斜看也是行,就像農村婦女用巧手納成的疙瘩鞋底那麼漂亮。晴空時,遠遠望去,水天相映,白雲在水裡飄逸;雨天,雨腳落在田裡,激起一個個交集的暈圈。偶爾,也能見到青蛙蹲在田堘邊,夜晚它在那裡唱歌。秋天,稻子彎下沉甸甸的頭,整片看去就像黃色的波濤在洶湧。水稻成熟後,社員們用銀鐮把水稻割倒,再捆成捆,用扁擔挑著稻子乎閃乎閃地行走在田埂上,運回打穀場。晚上,打穀場上燈火通明,人影晃動,機器轟鳴,人們在機器上脫粒……

李龍剛|普化人記憶裡的那條渠

普惠渠裡的水清澈的,清的透亮,可以看見藍天,可以看到水裡的綠草,還可見到水裡遊動的小魚。正因如此,它旁邊村裡的人們,有的拿著洗衣盆來洗衣服,有的來洗菜,有的來擦身。小孩子們可以在裡面戲水,可以折一隻紙船,放在水裡,讓它隨水漂流。

每到天旱,田地裡的莊稼渴得發蔫變色,擰成了細繩。人們搬來柴油機發電,帶動水泵,將渠裡的水抽到田地裡,那一股股清水像蜿蜒的蛇往前流動,一棵棵莊稼苗大口大口地喝著,彷彿遇見了久別的甘霖那樣酣暢才能解饞。

普惠渠的水流是很有力量的,它可以掀動木輪,帶動石磨,轟隆隆地響。所以,在沒有電的年代,好幾個村子都有水打磨房,楸樹廟和普化村各有一座。楸樹廟的在村南,普化的在公路以南。那時,人們推著獨輪車馱著糧食去水打磨房磨面,要是晚上回來 ,前面的人打著馬燈照明,後面的人推著車跟著走,人影車影在黑夜裡搖動。

普惠渠也有它讓人們忘不了的故事。遇到天氣乾旱,普惠渠上下有稻地的村子往往為了澆地因水發生爭執,甚至於打了起來。有一次,楸樹廟村的社員剛把水放進田地,景靳村的社員就來把水堵了,他們有的用鍁別水口,有的閘水口,你別我閘,三兩下就幹起來。景靳村的幾個小夥子躁了,罵罵咧咧地撲向楸樹廟村的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那老頭也不示弱。當小夥子剛靠近老頭,老頭一鍁棍把小夥子們打進了水渠,老頭跳進水裡,左右手分別壓著兩個小夥子的頭塞進了水裡面,小夥子嘴裡噗嘍噗嘍吹泡。老頭嘴裡大聲喊著:“來呀,誰來呀?”那幾個在岸上的景靳村人驚駭了,無人敢動。他問手下的小夥子:“你倆聽話不?還跟我老漢爭不?”“不了。不了。”“服不服?”“服,服。”“你們走吧。”說完放開了兩個小夥,兩個小夥渾身溼漉漉的爬上岸,拾起鐵鍁就跑,其餘的小夥子也跑了。老頭一看哈哈笑了,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給老頭豎起了大拇指:“厲害,厲害!”

土地下放承包到戶後,普惠渠漸漸被破壞,被堵塞,被截斷,就像被斬斷成幾節的蛇一樣。後來,水磨房被拆,水磨也不見了。普化人付出血汗修築的水渠,再也不能發揮它應有的作用了。過了好多年,政府打了幾眼水井,修了水利設施,但那些都是擺設,成了聾子的耳朵。

有人說將普惠渠重新貫通不就可以發揮其作用了嗎?確定的答案是不可能的。因為利益驅使著好多人在灞河挖沙取石,將河床挖得坑坑窪窪,並且下降了十米多深,無法堵截河水,也無法將水引入普惠渠裡去。

如今,普惠渠剩下了幾節殘骸,漸漸被人們淡忘,只有被中年以上的人偶爾提起,談上三言兩語而已。普惠渠,它只能是留存在普化人記憶裡的影像了,也許過不了多久,它徹底就從人們的記憶裡消失了。

李龍剛|普化人記憶裡的那條渠

作者簡介:

李龍剛|普化人記憶裡的那條渠

李龍剛 ,網名飛龍躍天 ,藍田普化人 ,好愛文學,喜愛山水,追求文藝至真、生活淡靜,近年來在一些網路平臺及報刊上發表了近百篇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