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樂器自娛樂

我年輕時喜歡樂器,但沒有好好學過,只是自己胡亂地摸索過一段時間。多年以後,閒暇之餘,我竟重拾興趣,這是不是受到“一等退休玩樂器,延年益壽百病去”的調侃段子的影響?或許有一點兒,或許也不必當真,隨興而為,自娛自樂,自得愜意。

說起玩兒樂器,先要說說我和音樂的相識。小學和初中階段上音樂課,一律是老師教一句同學們唱一句,那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音樂課。1978年我考上了縣裡的中等師範學校,儘管班上的音樂課只開了一個學期,但它讓我真正知道了什麼是音樂,並學到了基本的樂理知識。

音樂課是班主任顧松茂老師兼授。他的主課是語文,沒想到他的音樂造詣也很深,尤其是二胡拉得非常漂亮,可我並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科班出身。課堂上他的普通話夾雜著一些貴州方言,但這並不影響他授課的風采。四十多年過去了,他早已不在世上,可他的音容笑貌卻時常會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他對我的影響確實不小。

在音樂課上,他說我們畢業後是要當小學老師的,而小學老師中沒有明顯的專業分工,因此希望我們什麼都能會一點。他的音樂課教學目的就是要讓我們學會識譜,可回想起來,當年的音樂入門那是及其的艱難。7個數字在簡譜中的唱名我早就知道,那些音符長短及記譜符號也都不難掌握,可難的是對音律高低根本摸不著頭腦。看著熟悉的音符,知道每個音符的唱名,卻唱不到該唱的音階上,這是無論如何也達不到識譜標準的。但在顧老師反覆的講解和訓練下,我們終於在音樂學習上有了點眉目,我也因此而喜歡上了音樂。

上完一個學期的音樂課,我覺得僅僅是對樂理知識有了點入門級的瞭解,真正拿起一首新歌很多音還是唱不準。好在學校音樂室裡有一臺腳踏風琴,我便嘗試著去摸一摸。果然,跟著鍵盤唱譜,有了一些收穫。

那時,音樂室好像從來都不鎖門,平常用琴的人絡繹不絕,我很難有摸琴的機會。於是等到週日大家都回家了,我不回家,可以獨享與琴相伴的愜意時光。

起初,面對一長溜黑白相間的琴鍵,我根本摸不著頭腦,無從下手,於是,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全用白鍵(其實就是C調)。雖說眼看著一個個白鍵真真切切,右手五個手指也能依次按在琴鍵上,但我竟然用水筆在白鍵處標上“1234567”,好像這樣才能放心按下手指,才能不會按錯音符,現在想想實在是好笑!

沒有老師教,全靠自己摸,時間長了,右手幾個手指能按出點旋律,而左手感覺好像沒長指頭,只能在低音區胡亂地打打節奏。事實證明,有了自創的右手指法,練得久了也可以慢慢地熟能生巧。

那時,學校有個樂隊,其成員大多來自高一屆的那個班級(七七級)。樂隊裡都是民族樂器,水平挺高的,一首《紫竹調》奏下來,二胡和笛子的表現非常突出。吹笛子的名叫張亞洲,他長得瘦小精幹,在樂隊中很有組織力和號召力,其笛子演奏尤為精彩,所以至今他的形象還能鮮亮地留存在我的記憶裡,這也是他的名字能夠讓我不假思索地準確叫出來的原因所在。興許是他吹笛子的勁頭太帥了,令人羨慕至極,我竟萌發了學吹笛子的念頭。

笛子,原本是一段竹子,出身寒微,經過藝術加工和演奏,華麗呈現,實在是妙不可言。因它造價低廉,想要擁有一支是比較容易的,我買的第一支笛子只花了幾塊錢。買了就要吹,胡亂地吹,根本不懂方法不懂口風不懂氣息地吹,吹響了,就算對了。至於指法,從最初的十分生硬練到後來的還算靈活,那是經過了漫長的積累才實現的。

就是那麼一點點自學自練的基本功,不僅讓我多了一個業餘愛好,而且還讓我“吹”到了舞臺上。那是我中師畢業幾年後,在貴州三線環宇廠子校任教期間,廠工會組建了文工團樂隊,我有幸結識了當時的工會副主席楊季濤,他把我帶進了樂隊。季濤兄是科班出身,來自專業的藝術團體,音樂造詣相當了得。他單簧管吹得好,笛子吹得也不錯,各種樂器都熟悉,而且具有獨立的音樂創作能力,因此樂隊由他牽頭再合適不過了。出自他手的一部器樂合奏總樂譜,呈現在大家面前時還是很驚豔的。作為笛子部分,樂句一般不算多,經過季濤兄的指導,吹奏難度不是很大,只要練熟,跟上節奏,及時進入,把音符頂下來就算成功。經過艱苦的排練,效果還是能夠將就的。

後來,隨著銅管樂器的增多,笛子已不適合樂隊的風格,我只好退出了。雖說退出了樂隊,卻沒有離開文工團,我擔任過合唱隊員和主持人。曾轟動貴航的環宇組歌就是我在黨委宣傳部工作時,廠文工團創作的一部大型綜合文藝作品,我在其中擔任朗誦。我參與並親歷了整部作品的創作過程,季濤兄獨自完成整部組歌的作曲,但其手寫稿因工廠衰敗大多沒有儲存下來。組歌中有一首重頭歌曲叫《環宇之歌》,領導們把它定為廠歌,我們也是錄了音天天在大喇叭裡播放的。幾年前,老廠長組織有關人員編寫回憶性長文,主編曉冬兄將這首歌曲的手寫稿收錄其中。其實,這首歌曲手寫稿是我全憑回憶記下來的,它肯定沒有原稿全面,但總體樂句基本上應該是不會錯的。季濤兄看了我的手寫稿,對我連連稱讚:能用簡譜記下這首歌曲真不簡單,這不僅考驗了你的記憶力,還證明了你確實懂樂理,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聽了他的讚譽,我很高興,也悄悄地為自己鼓了鼓掌。

自從離開樂隊,我很少再拿起笛子,因為我發現了自己吹笛子的一個致命弱點:口風永遠是扁的,一收緊就成了一條線,再緊就堵住了,出不了氣。沒有收放自如的口風,任你費多大勁、吹多大氣,都收不到好的效果。我在一本書上看到,吹笛子最好的口風是可以成為一個針孔的,我以為自己的口風存在生理上的“缺陷”,這也許就是進步慢的原因,遂逐漸淡化了吹笛子的興趣。

笛子有口風要求,葫蘆絲可沒有,鍵盤樂器更沒有。我買過一個葫蘆絲,那感覺很不一樣。它的指法與笛子相近,吹法卻不同於笛子,是含嘴直吹,掌握起來比較容易。其獨特的音色,適合吹奏傣族特色的樂曲。後來,由於保管不善,葫蘆絲吹不響了,或許覺得它有點“小眾”,故未再重新添置。鍵盤樂器中,從學校的腳踏風琴、手風琴到家用電子琴我都摸過,這樣,我“獨臂彈奏”的右手五指得到了持續的練習。這兩年夏天去成都和外孫女在一起時,我還學著彈彈她家的電鋼琴。雖說進步很慢,但終有彈熟一首曲子的時候,那是蠻有成就感的。

前幾年,我還網購了一臺手風琴,完全照書自學。說實話,左手單獨按鍵本來就生疏,與右手配合那就更難了。我打電話向遠在成都的季濤兄請教,他告訴我,兩隻手一定要分開練,練熟,再合起來練,一定要慢,而後逐漸加快,熟能生巧。照此方法試了試,果然就慢慢地有了感覺。時間長了,我真的能把一首簡單點兒的歌曲拿下來了。聽著自己奏出的樂曲,就會不由自主地心生愉悅。

由於提前“退休”,我每年不在一地長住,手風琴畢竟是有點重量和體積的,攜帶總是不方便,因此,它有很長時間是閒置在洛陽的。然而,我對樂器的愛好並沒有閒置,所以自然又想到了那個攜帶方便的樂器——笛子。雖說多年沒吹笛子了,但平常對笛子還是有所關注的。我從網上看到有文章說,追求笛子完美口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不應該在吹氣前就做出所謂的標準口風,而是在氣流衝出的瞬間“製造出”理想的口風。如此說來,我的口風“缺陷”別人也都有,這說明我還有救,只是要經過大量的練習來掌握口風和氣息配合的技巧。

當我重拾笛子時,才發現我一共“收藏”著兩支笛子,一支F調的,一支C調的。前者買得早,價格是60元,音準和音質都不是很好,檔次比較低,而且被我扔在了北海;後者是前幾年買的,價格是200元,尺寸太長,不便攜帶,吹著也費勁。顯然這“哥倆”已不再適合我了,於是我網購了一支300元的E調紫竹笛,它其貌不揚,但音質脆亮,也算好吹。重要的是,這家笛子廠主要是面向初學者,還進行網上直播教學。我雖說有點基礎,但聽了專業老師的講解,還是很有收穫和啟發。原來,我吹了那麼多年笛子,有些方法是不正確的,僅有的一點理論也屬於一知半解,看來可學的東西不少啊。隨後,在每天堅持練笛子的過程中,我體會到了進步的快樂。在不斷進步中,我對笛子的音質有了更高要求,所以又網購了一支600多元的F調苦竹笛子。剛拿到手上,也許是它認生,有些不聽話,我嘗試吹奏《賽馬》,前面都還可以,吹最後那個超高音“6”時,笛子突然啞了——我聽說過笛膜有吹破的卻沒想到我真的將笛膜吹破了,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非常吃驚。重新貼膜,再吹,吹到那個高音時,笛膜又破了,這是什麼鬼笛子啊!我本想找笛子廠的客服問罪,可是冷靜下來後,琢磨出了點道理:能把笛膜吹破說明氣流太強烈,且進入笛腔的氣流過多,而笛子發高音是需要口風收緊讓氣流變細來實現的。果不其然,注意了收緊口風,我還找到了吹超高音的最佳口型位置,效果就出來了——超高音很響亮,笛膜卻再也沒被吹破過。

高音能上去,說明口型口風對了,但吹高音畢竟費力氣,必須要有好的氣息才能保持住。那麼,好的氣息從哪兒來呢?別人誰也給不了,全靠自己練,每天吹一會兒,每天就有一絲一毫的進步。有了這支最貴的笛子,我吹笛子的興趣更濃了,而且我走到哪兒就把它帶到哪兒。吹得多了,進步就明顯了,有了明顯的進步,就更增添了吹笛子的動力,就讓自己的生活繼續保持著一點樂趣和品味。

這段時間,我從抖音上看到不少專業演員或老師釋出的笛子演奏影片,不得不說,很多人吹得真不錯,我可以從中學到一些技巧和經驗。我總覺得人家的笛子音質更好,我還向往著擁有一支更貴一些的D調雙節曲笛。網上真有貴的笛子,一千、幾千甚至上萬的都有,難怪人家專業的被稱為演奏家,那是好馬配好鞍啊!

一定有人很納悶,同樣是一段竹子製成的笛子,為什麼有的幾十元,有的卻上萬元?竹子再是老料,笛子做工再精細,也不至於那麼貴吧,但我想,這裡面肯定會有不為人知的奧妙,有它貴的道理。我在吹奏中是體會到笛子的差別的,我相信,笛子越貴越好,不僅音準好、音質好,而且高低音轉換靈敏,越是難度大的曲子越能吹出笛子的好賴。我是業餘愛好者,所配備的笛子沒必要太貴,能適合自己就行。但我相信一點,基本功紮實了,購買慾就上來了,擁有的笛子也就更貴了,更好了。這個驚喜還是很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