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落款中,干支後能否加“年”?專家的結論有些冒失

書法在近現代遭遇了中西文化猛烈碰撞、新舊更迭與撕裂的社會化浪潮,然而,採用繁體字、豎式書寫的傳統還是繼承和保持得較好的(雖然有用簡化字橫式書寫的,都不是主流)。

書法落款中,干支後能否加“年”?專家的結論有些冒失

至於書法的落款,其舊例大致也都沿用了下來。然而落款中的時間一項,因1912年改行公曆和公元紀年法的緣故,在書壇和學界引起過爭論:

有人提倡順應時代使用公曆和公元紀年法,也就是用漢字數字標年份(以及月、日等)來落款,有人則主張古法不可廢,仍應該堅持使用干支標年份(以及月、日等)。

其結果則是兩派在書寫實踐中各行其是,遵從個人喜好和習慣為之。儘管有不少名家如林散之、沙孟海、啟功等常採用公元紀年法來落款,但總體而言依然以干支紀年落款為主、為尚。

書法落款中,干支後能否加“年”?專家的結論有些冒失

那麼,落款中干支後面能否加“年”或“歲”字呢?

在中國書協舉辦的“源流·時代”書法大展開展的同時,還有一場論壇,與會學者專家探討了許多書法問題,其中就有人提到書法落款中,干支之後不能加“年”和“歲”。

專家所說是否就正確呢?以筆者來看,未必如此。干支,既然用於紀時,表歷年、歷月、歷日,何以後面不能寫“年”或“歲”字?

書法落款中,干支後能否加“年”?專家的結論有些冒失

古人落款在干支後加“年”或“歲”字是有例可循的。如明周天球《心經》(上海博物館藏)落“萬曆癸未歲四月十日”;清伊秉綬《“詠風觴月”五言聯》(山西博物院藏)落“嘉慶癸亥歲”等。

古代書畫的題跋中也常見干支後加“年”或“歲”字的情況,諸如宋趙佶《唐十八學士圖卷》(臺北故宮博物院藏)題“大觀戊子歲御筆”;宋戴蒙跋范仲淹《道服贊》(故宮博物院藏)為“熙寧壬子年十一月甲子”;元趙子昂《紅衣羅漢圖》(遼寧省博物館藏)卷尾跋“庚申歲四月一日”;元柯九思跋《獨孤本蘭亭序殘卷》(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為“丙子歲十月廿六日”;元倪瓚《漁莊秋霽圖》(上海博物館藏)題“此圖餘乙未歲戲寫於王雲浦漁莊”,等等。

書法落款中,干支後能否加“年”?專家的結論有些冒失

此外,古代詩詞的題目中干支後加“年”或“歲”也極為常見,例如晉陶潛《庚子歲五月中從都還阻風於規林》、唐沈佺期《辛丑歲十月上幸長安時扈從出西嶽作》、宋呂渭老《謁金門·甲子年同寅伯題於壁》、宋辛棄疾《歸朝歡·丁卯歲寄題眉山李參政石林》、元王冕《甲午年正月初四日得春》,等等,可為印證。

書法落款中,干支後能否加“年”?專家的結論有些冒失

在“源流·時代”紹興論壇上,有關學者指出的干支後不能加“年”(或“歲”)的落款“禁忌”,顯然是我們自己的冒失結論。雖然古代以及近現代落款都以不寫“年”或“歲”字為主,但我們應該明白其原因在於書者語言(行文)習慣與個人喜好使然,而絕非觸犯禁忌。

不同書者的語感各異,干支前後詞語的音節數量不定,為照顧語句的韻律和節奏,“年”“歲”使用與否就會因人而“制宜”了。

書法落款中,干支後能否加“年”?專家的結論有些冒失

由於古代採取數字紀時與干支紀時相配合使用,表示年號序次的數字對應干支年,表示月、日的數字對應干支月、干支日,而往往數字在前、干支在後,由此,為了簡便起見,干支後面的“年”“歲”多省略以避免重複、贅餘。

我們如今在行文中若涉及年號紀年和公元紀年前後出現時,將公元年份之後的“年”字省略,就是如此。

書法落款中,干支後能否加“年”?專家的結論有些冒失

同樣,落款中的月、日如“三月初五”“七月二十一”,也往往省略“日”字,這也是出於語音節奏的考慮,省卻更簡潔。加“日”字當然不算錯,而且更為嚴謹,將曆法三要素都表述全面了。

文:梁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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