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皇帝丨第九回 城亡國破朝士酣歌 跣足科頭崇禎殉難

（引言）上回說到：李自成稱王南下，明廷百官不戰而降，崇禎帝倉皇出逃，周皇后自縊殉節。欲知下情，請聽：

第九回 城亡國破朝士酣歌 跣（

xiǎn

）足科頭崇禎殉難

話說崇禎帝見周皇后自縊身亡，一陣傷心，暈倒在地。片刻甦醒，只見他的長女長平公主媺娖（měi chuò）站在旁邊哭泣，他站起身來，對著周皇后的屍身，強笑說：“好！好！死的好！”說著，回過頭來，見長平公主依舊是痛哭不已，呵斥道：“你怎的要生在帝皇家呢！”

他一邊說話，一邊拔出劍來，向長平公主砍去。公主急忙閃開，劍正砍在左肩上，左臂被砍斷了，靠左的臉蛋上面，也削下了一大塊肉。公主經受此創，悶絕於地。

崇禎帝見她已死，也不再砍，但見此悲慘情形，便大號道：“帝皇末路，反不如民間的家庭，可以安享一世的清福啊！”

這時太子慈朗，聽宮內嘈雜，尋聲而至，只見生母懸於樑上，姐姐躺在地下，便放聲大哭。崇禎帝說：“孩子，你別哭！你母可死，你卻不可死。現在事情緊急，你快脫去冠帶，穿著青衣小帽，改名易姓，逃到外面，不可露出帝皇家形跡，將來得有機會，再報仇不遲。兒啊，你可要小心啊！”說著，二人泣不成聲。

這時王承恩走了進來，滿頭大汗地哭道：“賊兵快要攻破內城了，陛下速速啟駕吧。”崇禎帝急得沒法子，換了民間衣服，同王承恩混在太監隊中，出了宮門，經過東華門，直到朝陽門。

朝陽門本是朱純臣把守，此時他卻不在駐地，看門的小吏，問是何人，崇禎帝怕說出實情多有不便，慌道：“王太監奉旨出城。”小吏道：“待天明驗了再說。”太監們見他故意刁難，又因事機緊迫，便想奪門而出，小吏也著惱起來，竟不管三七二十一，開了火炮，照準人叢中射去。

王承恩冷眼瞧見，連忙拖著崇禎帝向旁邊閃開，幸而沒被射中，可憐一夥太監，卻死得死，傷的傷了。崇禎帝大怒，卻也無可奈何，便命小太監到朱純臣府中，請朱純臣來說話。

不料小太監去了不久，回報說：“朱大人赴宴未歸。”崇禎帝見這些官吏，全無心肝，不禁嘆了口氣說：“罷了！走安定門吧。”說著，攜王承恩和幾名小太監，繞道安定門。

那安定門的守將，卻依舊安枕高臥，小太監們便去偷開城門，怎奈門閘堅牢，搖撼了半晌，絲毫未動。崇禎帝見天色將明，只得同王承恩重返宮中。

進了厚載門，把內丁統統遣散，悄悄的帶著王承恩，登至內苑景山上面的壽皇亭前，遠望烽火連天，漸逼漸近，知道已是無法挽回，便哭著嘆道：“朕待將士不薄，今天落得如此地步，群臣怎的沒有一人護駕呢？”說著，又轉了口氣，嘆道：“也許他們不知道事迫眉睫，所以不來見朕吧。”

說畢，便脫掉衣冠，把頭髮散開，蓋在臉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衣領的藍色短衫，外加元色鑲邊白棉線背心，下穿一條白線褲，赤著左腳，右腳卻穿著白綾襪，紅色鞋子。

他咬破手指，把血汁在衣角上寫了幾行字：

“朕登基十七年，致敵入內地四次，今逆賊道逼京師，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咎，然皆諸臣之誤朕也。朕死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去朕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

寫完，便用腰繫的白綾長巾，自縊於海棠樹下。王承恩哭拜道：“奴子受皇上聖恩，今日義當同死。”說著，便把崇禎帝上吊的巾尾，雙腳跪在空中，也上吊身亡，按下不提。

且說太子在崇禎帝出宮時，也換了便服，混出了宮。心想四海茫茫，何處可去，況且久居深宮，路徑都不熟悉，只有他外祖父嘉定伯周奎的府中，曾去過幾回，便一路行來，也不知走了多少街巷，到了周府門口，只見大門緊閉，太子上前叩門，說明來意，門役入內稟報，周奎正躺著，也不出來迎接，卻命門役不得收留。

太子見他已泯天良，無理可喻，便走到東華門內太監張勳的家中，暫且住下。這時宮中內丁，已經星散，只有幾名太監和許多宮娥，都急得如驚弓之鳥；宮中有個掌管皇帝服裝得太監，叫何親，在坤寧宮內，見著長平公主躺在地上，恐怕賊兵進宮，遭其汙辱，便駝在背上，出了宮，安置在自己家中。欲知長平公主下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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