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樂門創始人盛愛頤:等宋子文七年無果,晚年住化糞池旁寵辱不驚

百樂門創始人盛愛頤:等宋子文七年無果,晚年住化糞池旁寵辱不驚

盛愛頤

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豪門故事。盛家,被稱為中國近代第一豪門,家長盛宣懷被稱為晚清“天下第一官商”,曾和他並駕齊驅並最終被他鬥垮的另一位是紅頂商人胡雪巖。

盛宣懷跟隨李鴻章從幕府文書一步一步做到了大清國郵傳部尚書,幾乎控制和壟斷了晚清主要的企業。在這期間,自然也創造了富可敵國的財富。

他所置下的產業不計其數,蘇州四大古典園林之一的留園,就曾是盛家的產業。

業大,自然家大。盛宣懷前後娶過兩位夫人、五房妾室,一共十六個子女,是個“紅樓夢式的家族”。續絃莊夫人——莊德華是位“賈母”式的人物,她是常州望族“世代書香,簪纓傳家”的莊家的千金小姐。

精明過人、見多識廣、善於理財治家的莊夫人,雖足不出戶,大小事務都能心中亮如明鏡、瞭如指掌,是個很強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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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商、仕途上,莊夫人都能給丈夫以強大的助力。辛亥革命後,雖然民國政府沒收了盛宣懷不少財產,實業雖然沒了,但股票、房地產還在。盛宣懷去世時,遺產有一千三百多萬兩之巨。

碩大的家族全靠莊夫人一手打點,這樣精明強勢的女子,自然對子女的婚姻也諸多掌控。

莊夫人生了三個孩子,除了一位夭折,兒子盛恩頤排行老四,風流倜儻,是上海灘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

女兒盛愛頤自小跟在莊夫人身邊,家教淵源,耳濡目染,也是一副玲瓏心腸。因為排行老七,隨著母親出入社交場合,便以“盛七”名聞上海灘。

故事從1917年開始。這一年,故事的男主角宋子文學成歸國。他曾在哈佛大學主修經濟學,畢業後又進入哥倫比亞大學深造,並且在紐約花旗銀行工作了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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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宋藹齡曾做過盛家五小姐盛關頤的家庭教師,所以經由大姐介紹,宋子文進入了盛家的漢冶萍公司上海辦事處,擔任盛家四少的秘書。

盛四少爺有著典型的豪門公子哥做派,晚上交際應酬繁多,幾乎過著夜顛倒的生活。每每宋子文早上去盛家彙報的時候,他都還在睡覺,並且常常要睡到中午才起床。

而在盛家等候的宋子文,便漸漸和盛家上上下下都相熟了。彼時盛七小姐不過十七八歲,正是青春少艾滿懷詩意的年紀。

儀表堂堂的宋子文,年長盛愛頤六歲,正是位風華正茂的青年。他言談得體,舉手投足間體現著良好的教養,不僅深得盛家上下喜愛,也打動了盛愛頤的心。

那是他們最美好的年華,洋樓前、花廳裡,談音樂、說異域風情,總有說不完的話題。他風趣而健談,總能說出很多她從沒聽過的事情。看向他的眼神,景仰裡漸漸盈滿了愛慕。

墜入愛河的人的目光是藏不住秘密的。對於宋子文這個人,莊夫人並無不滿。但管家打聽了宋家的家境,回來一稟報,莊夫人卻皺起了眉頭來。

現在我們知道宋家是怎樣一個不平凡的家族,這個被視為中國20世紀上半葉最有影響力的家族,在那時候,不過才剛剛開始崛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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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文的父親宋嘉樹早年在美國學徒經商,後來回上海做傳教士。在傳教之餘,經營實業。母親倪桂珍,是明代科學家徐光啟的後人,是受過新教育的女性。

這時候宋嘉樹已經過世,家資不過小康。宋靄齡雖然嫁給了孔祥熙,但那時候他們也才亡命日本歸來,一邊辦學一邊經商。宋慶齡和孫中山依舊在為革命奔走,而宋美齡此時正在上海基督教女青年會做英語教師。

“太保的女兒嫁給吹鼓手的兒子,才叫人笑話呢。”宋嘉樹在常州傳教的時候曾揹著手風琴邊走邊唱,傳播福音。管家如是說。

這樣一對比,宋子文不能成為莊夫人心中乘龍快婿的人選,也情有可原。她怎麼會想到宋家未來會有隻手遮天的一日?怎麼會想到盛家老七還要靠著孔祥熙夫婦的提攜升官發財呢?

這個見過大風大浪也嘗過世態炎涼的莊夫人,心下的計較只有一個:將這朵愛情之花消滅在盛開之前。於是莊夫人知會兒子,讓他把宋子文調任到武漢漢陽鐵廠當會計科科長。

宋子文如此聰明的一個人,自然明莊夫人的用意。不久他又回到上海,可這個時候想再見到盛愛頤已經不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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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文

正值血氣方剛的宋子文並沒有被莊夫人的阻撓而嚇退,反而越挫越勇,繼續鍥而不捨地展開對盛七小姐的追求。他曾將盛愛頤的座駕堵在路中,只為和她說上幾句話。

她也是愛他的,卻在愛情和親情間左右為難,不想違抗母親的意願,又不願意放棄自己的愛情。只能在這種膠著裡,體味著愛情的滋味。

1923年,孫中山在廣州重建革命政權,電傳宋子文赴廣州共事。在離開前,宋子文勸盛愛頤和他一同離開。

受著傳統教育長大的盛愛頤,這需要怎樣大的勇氣和力量!除卻親情和物質的考慮,她還要面對道德倫理的拷問。

經過再三考慮,盛愛頤送了一把金葉子給宋子文,告訴他:“我等你回來。”

雖然是說等你回來,但在他那裡卻無異於是一種拒絕。他愛的人沒有和他一樣豁出去的勇氣。那時的失望和痛苦,只有他自己明白。只是男子在經歷這種痛苦的時候,大多時候是沉默無聲的。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她是真的在等。這一等就是許多年。

這些年裡,他過得忙碌而豐盛:而她的所有生活,只剩下兩個字:“等待”。可等到的卻是他結婚的訊息。

1928年,宋子文迎娶了九江營造廠老闆張謀之的女兒張樂怡。而年前莊夫人已經因病去世,他若有心,和盛愛頤不是不能在一起的,那麼原因就是他變了心。

怎麼不痛苦?她早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了,一輩子就這一段感情,從少女一直等到了“剩女”。她一病不起。

莊夫人的離世,讓盛家也陷入了一團混亂之中。胞兄盛恩頤向上海臨時法院提出要求,將由莊夫人早已歸入慈善基金的那部分資產,由盛家的三個兒子和兩房孫子平分。

雖然民國政府在法律條文上有明文規定,女子有繼承權。但實際上,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哪一個女子因此受惠。

而盛愛頤的這一場官司,便超脫了一個家族的利益紛爭問題,成為民國以來第一例女權案,因此格外引人矚目。最終盛愛頤勝訴,取得了應有的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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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歲的時候,盛愛頤終於出嫁了,丈夫是莊夫人的內侄莊鑄九。這是怎樣的婚姻,我們不得而知。大約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客氣,也能算得上另一種圓滿。她的生命裡終於將“等待別人”割離出去,而剩下的卻是更豐盛的自己。

20世紀20年代末,原上海靜安寺路戈登路兼營舞廳的大華飯店歇業,整個被譽為“貴族區”的上海西區,缺少一個與之匹配的娛樂場所。

1932年,盛愛頤以她獨特的商業眼光用官司贏得的五十萬大洋,建造了一座美式建築風格的六層大樓。

這個名為Paramount的舞廳,原意是“高階的、最重要的”,取諧音名為“百樂門”,也昭示著它非比尋常的檔次。

時任國民政府的上海市市長親自出席開張典禮。百樂門見證了上海的繁華,名噪一時的人們都曾在這裡出入:陳納德、陳香梅的婚禮在此舉行,宋美齡、張學良、陸小曼、杜月笙都是這裡的常客。

它已經成了上海上層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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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百樂們

他對她應該有愧意,但沒說出口的對不起,有什麼意義?心裡說再多次,也傳不到她的耳裡。而在她那裡,只剩下一敗塗地的恨意。

或許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抗戰勝利後,盛家的兄妹再次在上海相聚,盛愛頤的五哥便張羅了一次聚會。當她走進兄長的花園的時候,沒料到宋子文也在場。

他一派從容,位居高位的他此時有了一種內斂的睥睨世間的風度,言笑晏晏,對待她像一個老朋友。

然而她卻甩下一句:“我的丈夫還在等我呢!”絕塵而去。

青春早已不在,感情也被歲月盪滌得所剩無幾。握手言和還有什麼意義,不如留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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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心中何嘗不是害怕,怕他太當她是個普通朋友,怕他原來沒有愛過。所以當她的侄子被投入監獄,盛家兄妹齊齊來央告盛愛頤出面請宋子文幫忙時,她一再拒絕。

那時,他是聲名顯赫的國民政府行政院院長,而她不過是個小康之家的太太。這樣的身份雲泥之別,彷彿是回到了從前,只是互換了位置。心高氣傲的盛愛頤,怎麼會去主動求他?

兄長家嫂一再懇求,侄子媳婦在她面前長跪不起,難道真的眼睜睜看侄子送死嗎?撥出電話時的心是忐忑的,然而她沒料到宋子文一口應允。第二天,侄子便從監獄裡放出來了。

大約是要長舒一口氣,心底所有的一切這一刻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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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宋子文離開中國前往美國定居,盛愛頤留在了中國。

經歷過人世繁華,也體驗過水深火熱:丈夫被打成“反革命”,財產沒收,兒女下放,她被趕到汽車間居住,而整棟樓的化糞池口竟然在這個汽車間裡……

但她以那顆淡泊從容的心,靜看風雨,雖受折磨仍不改風度。養花種草寫字。晚年的她,每當收到親友從海外寄來的雪茄時,倚門前,一邊抽雪茄,一邊看路上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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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盛愛頤

也許,在某個瞬間,那緩緩升騰的雲煙深處,會有驚鴻一瞥,望見曾經的自己和愛過的那個人。

有的人註定是會向前,義無反顧,不會回頭。而愛情卻有一種原地踏步的惰性,似乎只要哪兒都不去,就依舊能等到從前的你。其實,最後都不過是在騙自己。

每個人的手裡都有一把鑰匙,你可以選擇繼續鎖住你的心,也可以選擇開啟門讓陽光進來。

我們在世界裡摸爬滾打,現實似乎只教給了我們怎樣堅強。其實有時候,我們要學會的,不過是一點柔軟、一場痛哭哀傷。

讓你流過的淚不僅代表難過,還可以將眼睛沖洗明亮,看到更好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