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朝花向晚，才情誰人識？——《逆水寒》之顧惜朝&傅晚晴
作者：咖啡裡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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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從來沒有想過“顧”姓可以取出這樣顛倒眾生的名字。
顧惜朝，輕輕念出，眼前自然就有一個影子：天縱英才，驚豔絕倫，青衫依舊，笑看風雲。
但如此冷峻堅毅之人，眉宇間卻有揮不去的憂愁，像清冷的月光下開出的蒼涼的花。
鍾漢良演繹的顧惜朝，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讓所有人都認為他就是那個小顧。
其實早就想寫顧惜朝的，但拖拖拖拉拉拉就是不落筆，怕他的複雜多面種種丰采讓我無從下筆。
但仍忍不禁願為其潑墨。
那就寫吧，在我還有力揮霍餘情的季節裡，趁還有記憶、還有掛念，我怕現在不寫，更老些了，更淡泊了，欲辯，已忘言。
而如果，顧惜朝不是那麼眉宇如畫，如漆黑夜裡寂寞空中鑲嵌的一粒璀璨星芒。
也許，我們也就不會那樣容忍自己，去包涵他的狠絕，原諒他的辣手，可憐他的想飛之心。
畢竟哪怕是曇花一現的美，也叫人倏忽忘情。
朝朝頻顧惜，夜夜不相忘。
顧惜朝，無愧於名。
02
平心而論，顧惜朝是壞人嗎？
毫無疑問。
雖然我是顏控，但我絕對認同對顧惜朝這個人“陰險毒辣，心黑手狠”的評價。
顧惜朝是邪惡的，而且不加掩飾、不擇手段、殺人不眨眼、作惡到極致，漂白粉都洗不白。
連雲寨屠盡，碎雲淵殺絕，神威鏢局逼死鏢頭，安順客棧下毒放火，按卑鄙程度看，他可以算是數一數二的大魔頭。
一場場的殺伐，爆發的是多年以來積累在內心深處的對這個冰冷世界刻骨的恨意。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十足的反面人物，卻生生從極端的陰狠中透露出了那麼一絲人性：明愛意，有才華，求知己，懷抱負。
但這些人性的結局在他身上又體現得十分殘忍：愛而不得，才華難展，知己成仇，抱負落空。
一個完美的反派同時是一個完美的失敗者。
縱觀顧惜朝的一生，曾被啐過多少次，被汙辱過多少回，實在不難理解他靈魂上的每一道傷口留下的是怎樣的印跡。
小人可以偽裝成君子，無知可以偽裝成大智若愚，暴戾可以偽裝成豪放，貧困可以偽裝成清高，唯有卑賤到骨子的出身無法偽裝。
顧惜朝無法為自己穿戴一副防止受傷的盔甲，來保護早已被踐踏到碎裂的人格。
一般壞蛋的前期總是意氣風發的，但顧惜朝不是，他的一切“求而不得”貫穿始終。
顧惜朝，真是一個豐滿的壞蛋。
然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
03
卑微到低賤的出身是顧惜朝揹負的原罪。
他是妓院女子所生的兒子，童年悽慘，他別無選擇，必須學會說謊、利用、忍氣吞聲、曲意逢迎。
顧惜朝的叛逆不需要再解釋，他生來就是為了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但他保留著底線，有些人有些事，至死也不會同流合汙。
他蔑視鑽營諂媚、捧高踩低，也看不起虛偽矯飾、冠冕堂皇。
這條底線劃開了他和另外一些人的區別，這稱不上高尚，只是道德中最後一塊遮羞布，然而也是難能可貴的尊嚴。
有時覺得晴雯的那句“心比天高，身為下賤”的判詞，放在顧惜朝少年不得志時，甚是合宜。
在最需要人肯定的時候，迎接他的是因為他身份低微而看輕他的各路嘲諷。
縱是小小年紀一舉成了探花，到底還是因為青樓出身功名盡無。
正是年少所經歷這種種，讓他對權勢的渴望更深。
只有站在高處，俯視眾人，那曾經瞧不起他的人，才不敢再小看了他。
可他夢想再專一行動再執著，沒有人肯給他一條康莊大道。
他有的只是胸懷大志苦無人識，有的只是懷才不遇鬱郁難紓。
世界上最悲哀的，絕不是一個人愚笨，而恰恰是聰穎，顧惜朝如果是個白痴他不會痛苦，他的痛苦來自於他有才幹，有抱負，有天分。
他步步為營，處處爭鋒，每每要強。
於是他的執著堅忍、智謀才華都成了別人手裡最好用的棋子，越是傾盡全力，越是離失敗越近。
04
顧惜朝和傅晚晴，一個低賤為妓女之子，一個貴為丞相千金，這樣的兩個人的相遇註定是個錯誤的開始。
傅晚晴是被鐵手拒絕後，心灰意冷之下遇見小顧的。
而小顧的那些落魄淒涼，在遇到晚晴後如重獲新生。
他們見面的一瞬，顧惜朝是否在傅晚晴眼中發現同樣的失望與決絕，同樣是對這個世界的拒絕與冰冷？
所以才會如飛蛾撲火一般跟著她，安慰她？
同是天涯淪落人。
於是，縱是再多嘲諷襲來，他也堅定不移地往上走，出將入相，同她相配。
小顧自是愛極了晚晴的。
“請相爺轉告愛妻晚晴，惜朝甚是掛念，刻骨銘心”，萬般深情與掛念，盡收眼底。
“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哪怕清高、自負如他也還是在戚少商馬車前低頭一跪，只因掛念車裡她的安危。
那獨有的在她面前才有的憐惜和溫柔。
接到相爺命令後，那一曲心事重重的《風波惡》，心底深處，萬般苦澀與無奈都賦予其中了。
這時的他，已不再只是因為年少時對於權勢的執著而執著。
他的執著裡，多了一個名為晚晴的存在。
執著成了執念，他卻不知自己必然會因為這樣深刻入骨的執念毀了他和晚晴的未來。
因為對於這份權勢的執著，他接受了傅宗書的任務，籌劃著追殺戚少商和連雲寨的事。
新婚不久便受命離開，從此踏上一條再也回不去的路。
那一場杜鵑醉魚，那一場白日煙花，那一幕共墮懸崖，生死亦同。
晚晴亦是愛極了小顧的。
在前往連雲寨的途中，提到她的顧相公，她便兩頰緋紅，眼角眉梢都是低低的笑意。
坐在燈火通明的客棧裡，他孩子氣的讓她在桌上寫幾個字，她便用手指沾水一筆一劃的寫他的名字“惜朝”，那麼自然，那麼親切。
唯有你時刻都掛念那個人，才會於那短短一霎，那麼自然地在成千上萬的漢字中挑出他的名字，寫下來。
她說“惜朝，自從我嫁給你，從未後悔過成為你的妻子。”
他殺人，她醫人。
他犯下罪孽，她替他贖罪。
他越陷越深，她拼命把他往回拉。
她只是個柔弱女子，不懂武功，手無寸鐵，若不是她愛他，這些與她有多大關係呢？
犯不著也無能力為江湖正義這麼辛苦。
有他是春自生，無他時心不寧。
最後她終是要救他，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換他好好活著。
如果一個人願意為另一個人去死，那麼關於“是否愛”的爭論已經相當多餘。
“顧傅”，縱然不算辜負，但他，始終欠她幸福。
她貴為權相之女，他卻羞作攀附，反而因了這，對權勢更迫切，以至於漸行漸遠，回首無路。
或許她若只是普通百姓家的紡織小女，他的理想不過一家老小，其樂融融，他們會執子之手，相伴到老，平淡走完這一生的。
這世間到底容得下一對平凡的夫妻。
只是，這樣他也不再是那個驚才絕豔的顧惜朝，她也不是讓人一掬同情淚的傅晚晴了。
到底還是“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至今汾水上，年年唯有秋雁飛。”
05
如果單從欣賞的角度來說，顧惜朝的驚才絕豔，一往情深，一身傲骨和文人氣質，絕對有理由讓人心曠神怡，愛不釋手。
但若我身邊的朋友或愛人是顧惜朝，我只會覺得害怕。
沒錯，作為他愛的人，顧惜朝是寧願送了自己的命也不會傷害你的，但我覺得石伊明勸齊浩男時說的那句“浩男，這個世界不是隻有你跟我啊，這個世界還有別人啊”才是王道。
對顧惜朝而言，晚晴的命值千斤萬斤，別人就連活著的資格都沒了。
對一個女人而言，愛人的這份殘忍是她所難以承受和後怕的。
更糟糕的是你遇上顧惜朝就是一頭栽進這個漩渦，明明知曉他的所作所為都是不對的，但你就是勸說不了他的偏執，又不忍離開這個小孩，甚至不忍責備。
因為他確實除了你之外，沒有人任何依靠和寄託。
人，最絕望是，明明知道愛人越行越遠，一步一步逼上絕路，你在旁邊只有眼睜睜瞧著，一點辦法也沒有。
現在終於明白晚晴說的那番話“他在這裡，我就覺得心裡安定，心裡喜悅，他一天不在我身邊，我就開始著急，忐忑不安”。
他一出去，不是殺人，就是被殺，讓她如何能安寧？
有人說顧惜朝遇到傅晚晴是人生最大的不幸，因為晚晴的壓力讓他對權勢迫不及待，晚晴的攪局讓他最後功虧一簣。
其實對晚晴亦同，自從跟顧惜朝這個名字連在一起，她就遠離了安定，遠離了平靜，遠離了心安，遠離了幸福。
顧惜朝，傅晚晴，不知要如何紀念，屬於你們的愛情，一場絢麗的煙花可夠？
惜朝花向晚，才情誰人識？
06
有時候想到小顧，更多的是嘆息。
假若他只是個平凡人，也許無驚無險無風無浪的，一生就完結了。
假若他比平凡人運氣好一點，娶了丞相千金，甘願入贅無慾無求，大概一輩子，也會有他的小幸福。
假若他又有些才華，碰到戚少商，得了連雲寨，做了大當家，慢慢的，亦能和許多前輩高人一樣，成為江湖上人人景仰的大俠。
只是，在顧惜朝身上，永遠不會有這些假若。
像顧惜朝這樣的人物，才華如此性格如此而命運又如此，一片江湖已經困不住他。
負了他的從來不是理想，而是命運。
我不知道別人如何，但這樣一個決絕到底的人物，我亦還是羨慕的。
也許只是因為現實中的自己，總是被太多東西牽絆著，永遠沒辦法決絕下去。
所以顧惜朝更像是一個夢。
他狠，他傲，他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他說“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不我待”，他蔑視一切推翻一切，他的心機他的謊言……都像是一個夢。
最後夢醒了，他懷抱愛妻的屍體瘋癲而去。
晚晴為他而死，惜朝為她而瘋。
兩個本有交集的人走在了自己的延長線上，漸行漸遠。
說他們相配，說他們相愛，說他們如何，都免不了，有那一堵無形的牆，薄薄的可以觸碰到對方的指尖，卻一輩子到死都拆除不掉。
夢是美的，愛成絕境。
納蘭性德說：“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悽迷，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
一覺醒來，發現愛與恨，都只是一場錯覺。
生死相望本太痛，身為看客也擔不起這份破滅。
唯有默祝——願劇中人有永不凋零的情，願劇外人有永不失落的夢。
（所有配圖均來自網路）
~END~
作者：咖啡裡的雲
一直一直
在文字的陪伴中傾述一顆不曾叛離的心
堅信成長才是女人最終的歸宿
願你能在我的文字裡感受溫暖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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