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古龍墓地:下葬時48瓶XO酒陪葬,墓碑上四個大字令人悵然若失

只要喜歡武俠小說,就不會有人不知道武俠小說界的“四大宗師”,他們是

金庸、古龍、梁羽生和溫瑞安

這“四大家”裡,三人的文風偏儒雅,筆下的人物也大都透著一股子“儒俠”溫潤的味道,但是有一位的風格卻完全不同於他們三人,他就是古龍。

古龍有個名句,我們幾乎天天掛在嘴邊,就是那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別人是寫武俠小說,而他乾脆自己構建了一個江湖,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武俠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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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

而且他不是“儒俠”,而是一個嗜酒如命,偏愛美色的“豪俠”,他短暫的一生都在和武俠、女人與酒打交道。

在古龍逝世後,朋友們在他的棺木裡裝了整整48瓶他生前最愛的XO,以此來祭奠這位英年早逝的風流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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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1938年的香港,戰爭的蔓延沒有讓這一隅成為一個安全的避風港,在這樣動盪波折的環境中,一個叫做熊耀華的男孩出生了,這個生於戰亂的男孩不知道往後他的人生遠比目前身處的環境更波折。

一天,已經上中學的熊耀華放學之後回到家中,父母隨即向他宣佈了一個訊息,他們要離開香港,前往臺灣,過一過安生的日子。

父母說出的是決定而非商量,所以無論熊耀華願不願意,他們是都要離開香港的,也就是從這一刻,

熊耀華的“命運之輪”開始轉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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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了臺灣,全家安頓下來之後,熊耀華被安排在臺灣師大附中讀書,原本全家來臺是打算躲避戰爭過安穩日子的,沒想到日子不但沒安穩,家倒先散了。

熊耀華的父親熊鵬聲在到臺灣後不久,在外面就認識了別的女人,起初是隔三差五的不回家,後來乾脆回家收拾好行裝和那個女人一走了之,

熊耀華人生從父親拋下這個家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父親跑了,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此時正在上中學的看著家裡日漸拮据的生活心理感到非常的難過和不安。

他曾對友人說,自己小時候窮的沒有鞋子穿,曾發誓有朝一日有錢之後,一定要買雙好鞋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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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來到臺灣,父親熊鵬聲做了臺北市長的秘書之後家裡的日子能有些好轉,可如今父親卻拋妻棄子離他們而去,生活變得更為坎坷。

但是從小性子倔強,不服輸的熊耀華不會輕易向命運低頭,為了維持生計,他開始提筆寫作,希望能賺錢來補貼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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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熊耀華髮表了自己人生的第一篇小說

《從北國到南國》

,文章署名古龍,是熊耀華給自己取的筆名,據說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他喜歡的女孩子名叫古鳳,後來人大概不會想到,大名鼎鼎的武俠小說家的筆名竟然源於一個女子。

發表詩歌也好,撰寫文章也罷,微薄的稿費收入並不能很大的緩解經濟壓力,此時的古龍已經沒辦法優先考慮自己的喜愛,先生活下去才是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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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決定加入當地有名的黑幫組織“四海幫”,成了黑幫的一個小混混,當黑幫的混混當然是比寫作來得快賺得多,但是這樣每天出生入死的生活卻讓人心驚膽戰,古龍的身上總是舊傷沒好又添新傷。

每天出出進進場合的不是舞廳歌廳就是夜總會,他看著別人為錢玩兒命,很多人也被錢要了命,而他身在這灘渾水中,迷茫的不知道這種生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

所以後來古龍成名之後才有了那句經典,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這樣混沌的“江湖”還是給古龍的生活帶來了巨大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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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差陽錯,終成大家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臺灣掀起了武俠小說的浪潮,

臥龍生、諸葛青雲

等都是當時炙手可熱的武俠小說寫手,而他們這些人一直都是歌廳舞廳的座上賓,所以古龍與他們早就熟識,有時候大家還在一起打麻將。

有一次,臥龍生、古龍、諸葛青雲等人正在玩兒麻將,這時候編輯來催更,臥龍生他們貪玩起來可是什麼都不顧,這可難為了編輯,而

此時的古龍模仿著臥龍生等人的寫作風格,“代筆”給他們交了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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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筆時間久了,古龍自己也對武俠小說創作產生了興趣,加上諸葛青雲他們的鼓勵,要他試著自己也寫一寫,就在這種機緣巧合之下,黑幫混混搖身一變,沿用筆名古龍,成為一名武俠小說家,開啟了自己的創作之路。

古龍在讀書時就很喜歡國學,詩詞、書法、繪畫他都很感興趣,尤其最愛看

唐宋傳奇和公案小說

,這也為他的武俠創作奠定了深厚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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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龍的小說中,你不僅能感受到行雲流水的絕美畫面,而且能體會蕩氣迴腸的俠與正義,讀他的小說彷彿是在展開一幅瑰麗奇絕的“東方畫卷”。

因為曾經有身在江湖的經歷,又有自身的文學底蘊,寫武俠小說對於古龍來說似乎就是命中註定的終身志業。

1963年是古龍爆火的一年,因為他一口氣發表了

《浣花洗劍錄》、《絕代雙驕》

等六部長篇小說,他獨特的寫作風格和氣韻吸引了大批讀者,這個時年二十五歲的小夥子似乎終於是熬出頭了。

此後的近二十年,古龍筆耕不輟,先後創作了家喻戶曉的楚留香系列小說、《鐵血傳奇》三部曲以及《蕭十一郎》、《流星·蝴蝶·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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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金庸赴臺,特意發了一個請柬,邀請古龍一聚,席間,金庸表示自己非常佩服這位“高產”的後輩,他問古龍怎麼才能有那麼多作品,看起來真的是太勤奮了。

古龍面對敬仰的前輩金庸,不改自己豪爽直率的性子,他回答說:

“我是為利而寫作,我的生活處境,決定了我要為生活而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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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說過,古龍小時候家窮到連一雙像樣的鞋都買不起,當他成名之後有了大把金錢的時候,他卻碰到了一個斷了腿的孤兒,那一刻他深受刺激,往後的幾十年裡他一直默默的捐助著殘障福利院。

俠之大者,扶助生靈,古龍創造了自己的江湖,也在自己江湖裡踐行著屬於自己的俠客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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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女人與酒

古龍小說中的主人公基本都是身量纖長,飄飄欲仙的江湖客,他們瀟灑、飄逸、重情重義也多情風流。

書中的這些俠客人物似乎都是古龍對自己的一種投射,因為現實中的古龍,與這些主人公的形象完全相反。

能寫出如此磅礴壯麗的武俠小說的古龍,在現實中卻實在是貌不驚人,是那種即使不在人群中都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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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身高僅有一米五六,他頭大如鬥,眼小嘴大,中年時還發福,是個其貌不揚的“胖子”,但就是這種形象,也不耽誤他身邊美女如雲,成名後自不必說,成名前也是如此。

1958年,棄學後的古龍在黑幫當混混的時候,認識了夜總會的舞女

鄭月霞

,認識後不久兩人就濃情蜜意的在臺北瑞芳鎮開始了同居生活。

同居後不久鄭月霞就為古龍生下一個兒子,因為古龍無法取得身份證明,所以孩子隨母姓,取名

鄭小龍

孩子的出生似乎給古龍帶來了無限的靈感,在那之後的三五年間,他憑藉武俠創作最終一炮而紅,

鄭小龍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古龍的《天涯明月刀》被邵氏影業改編成了同名電影,而此時的古龍已經移情別戀,愛上了一個叫葉雪的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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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小龍

就像父親熊鵬聲當年的離開一樣,古龍最終也離開了鄭月霞母子,跑去和新認識的舞女葉雪同居。

古龍的感情模式彷彿就是電光火石的相識、熱戀、同居最終潦草分手,與葉雪也不例外,這一次是懷著身孕的葉雪主動向古龍提出了分手,她受不了這樣一個在感情中朝三暮四的男人。

覺得自己被情所傷的古龍在一段時間裡都不願再談感情,但是一個叫

梅寶珠

的高中女生卻突然闖進了他的世界,遇到了梅寶珠,古龍開啟了自己的第一段正式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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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梅寶珠性格溫婉,是個持家能手,他對古龍的崇拜致使她對古龍絕對的依從,婚後她還為古龍生下了兒子。

但是再多崇拜和溫柔也有用盡的時候,對古龍這樣一個“無情”的浪子,

梅寶珠最終還是失望了,她沒能做那個讓浪子回頭的女人,古龍在外的花邊新聞讓梅寶珠一次次陷入絕望,這段婚姻最終還是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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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一生都在不斷追逐新的請人,或許是原生家庭讓他無法正常的經營一段感情,又或者說他對於感情的態度源自他內心的那一份幻滅,因為期望過高而表現的對一切都不屑一顧,而這種不屑一顧不僅僅表現在感情上,甚至於他自己的生命。

1985年9月21日晚,古龍因為肝硬化引起體內食道腫瘤大出血不治身亡,年僅四十八歲。

你可能會說,一個筆耕不輟的作家一定是積勞成疾才英年早逝的,但其實他真正的死因是自己喝酒把自己給“作”死的。

在古龍一生中,沒有什麼也不能沒有酒,這似乎已經成為他的一個標籤,甚至當初寫作的初衷都是賣了文章換酒錢。

古龍愛酒,並不是因為他貪戀酒的味道,而是因為喝酒時有朋友陪伴,他曾經說:

“這種氣氛只有酒能造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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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的好友

燕青

曾在《初見古龍》一文中寫道:

“古龍喜歡交朋友,上至騷人墨客,下至販夫走卒,他都能夠共敘樽前,酒逢知己千杯少”。

而彼時還在報社當編輯的散文家

林清玄

,因為要拿到古龍的稿子,不得不陪著古龍任性的喝酒,直到兩人雙雙喝到了醫院。

古龍嗜酒如命,尤愛XO,但是他在寫作時卻滴酒不沾,以此來保持自己的靈感與清醒,但在其他時候,則是能喝不能喝都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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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與梅寶珠離婚後不久的古龍心情低落,時逢友人在北投的吟松閣宴請,古龍赴約,席間因與當地黑社會發生口角,古龍被人砍傷,送往醫院之後緊急輸血,誰知輸進去的是帶有肝炎的細菌血。

因為肝部出現問題,醫生一再他從此往後必須滴酒不沾,這個醫囑怕不是直接要了古龍的命,任性的古龍哪管這個,出了院酒照喝不誤,他曾多次喝到吐血不止,三天兩頭的被人送去醫院。

這樣的任性讓他的病情越發嚴重,同時食道也發生了病變,躺在病床上的他看著坐在床邊的林清玄說,我要給你寫一幅字。

林清玄看著古龍遞過來的紙,上面寫著:

“陌上發花,可緩緩醉矣,忍把浮名,換了淺酌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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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

那是古龍去世的前一週,他寫下這樣的一句話,就說明他早就清晰自己的結局,而他也就想要這樣的結局,因為

在他的小說裡,那些瀟灑的江湖浪客的生命中只有俠義、女人和酒,而生命本身只不過是個載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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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無根,英才早凋

古龍的葬禮在臺北市民權東路市立殯儀館舉行,彼時的好友三毛、倪匡、林清玄等人悉數到場來送這位怪才朋友最後一程。

倪匡在古龍死後曾說:

“小李飛刀成絕響,人間不見楚留香”

,以如此高的評價來祭奠這位只有四十八年短暫人生的朋友。

而武俠小說家溫瑞安在聽聞古龍故去的第一時間黯然垂淚,只說出了四個字:

“頓失所寄。”

在古龍的墓碑上除了他的生平外,還赫然寫著“英才早凋”四個大字,這是臺灣原行政院院長俞國華親手所題,四個字表達了對這位才華橫溢,英年早逝的後輩的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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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席古龍葬禮的好友都知道古龍最終是“栽”在了酒上,但他一生也最愛酒,所以

在入殮前,三毛等一眾好友把古龍生前最愛的XO買了整整48瓶,全部放進了他的棺木中給他陪葬。

據說一瓶XO的價格是4000臺幣,林清玄他們怕這些酒在下葬之後被盜墓,所以故意把瓶蓋開啟來,有人打趣說,再過幾十年,這可都是陳年老酒了。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古龍在自己一手創造的江湖中愛恨痛怨,醉生夢死。

古龍其實是一個很矛盾的“江湖客”,說他愛女人,可最終卻沒有一個能長久的陪伴於他左右,說他愛酒,可他卻選擇在書寫江湖的時候保持絕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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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對人生的一切反抗似乎都沒有那麼徹底,最終沒愛個痛快也沒喝個痛快,一如他筆下那些漂泊無依的俠客,他們孑孓的浪蕩在江湖中,遇到不平事便抽刀,然後再拿一壺酒來慰風塵,可是關於自己,卻從來都是模糊的,不能徹底的愛與痛。

反觀古龍亦是如此,他始終都帶著原生家庭的陰影活著,從一開始生命的課題就是無根的漂泊,從香港到臺灣,從混混到作家,從這個女人的懷抱到那個女人的懷抱,生命看似熱鬧卻始終無法真正的停泊。

可能正因為如此清醒的預判了自己的人生,所以古龍才最終決定“惟有飲者留其名”吧,為了這他寧可選擇付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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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在得到這件事兒上似乎有著超乎常人的固執,據說他曾遇見過一個身價很高的美女,為了討佳人歡心,古龍一晚上竟然用掉了自己一半的版稅。

為了得到此,就可以不在乎彼,古龍這種非黑即白的價值觀極其符合他的江湖法則,大道至簡,無論是選擇女人還是選擇酒,他雖然自始至終都沒替自己申辯過一句,但是

他分明就以自己的所為告訴世人,古龍其人,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