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床上一夜說的話,比跟我一年說的話都多。”
牛愛國
愛情是什麼?
美國心理學家斯滕伯格說,愛情有三大基本要素:激情、親密和承諾。
激情是一種渴慕與對方結合的心態,相互有性的吸引。
親密是在情緣中能心心相印,靈犀相通的因素,是為對方著想,看重對方,瞭解對方,相互分享,相互支援的感受與心態。
激情和親密感相輔相成,若沒有真正的親密感,激情不能持久,其滿足亦是短暫。
親密感在這裡可以解讀為伴侶間精神上的一種共鳴,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的高度一致,情趣、愛好、脾性相投。
承諾是愛情的第三元素,是維繫愛情的基礎,是我們在教堂許下的錚錚誓言:不論順境還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份完美而持久的愛情三元素互為支撐,缺一不可。而完美的愛情是婚姻最牢靠的基石,愛情甜蜜,婚姻美好,沒有愛情的婚姻,形同虛設,名存實亡。
龐麗娜
01
《一句頂一萬句》牛愛國與龐麗娜的故事
《一句頂一萬句》是大作家劉震雲的茅盾文學獎同名作品改編的電影,講述了牛愛國與妻子的婚姻故事,演繹了社會中的熱門話題:出軌和離婚。
“說得著”與“說不著”是人與人之間關係是否親密的唯一標準,無論友情、親情和愛情,無一列外。
龐麗娜被考上大學的男朋友甩了,牛愛國剛剛從部隊復員也不善交際。兩個不愛說話的人被牛愛國的姐姐撮合到一起,只相處了半個月,便閃婚。
一個剛退伍沒什麼想法的男人,與一個剛失戀處於低谷的女人,倉促結婚、生女,然後發現彼此之間似乎沒有話說。
不愛說話和沒話說是兩會事,不愛說話是心裡還有話,沒話說是乾脆什麼都沒有了。
牛愛國在外邊開卡車拉貨,忙起來幾個禮拜不沾家,龐麗娜在十幾公里外的廠裡上班,開始一個禮拜回兩趟家,漸漸地一個月也不回一次。兩口子沒有互相牽掛和想念,偶爾一回,在床上也是無滋無味,列行公事,從頭到尾沒有響動,就像在夜裡稍稍不慎打了回噴嚏。
可是,龐麗娜和縣城西街照相館的小蔣好了,牛愛國親眼目睹他倆在一起有說有笑。和小蔣在一起的龐麗娜才是鮮活而有生氣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和滿足刺激著牛愛國想要殺人,也讓冷靜下來的牛愛國充滿了迷惑,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的龐麗娜為何判若兩人。
愛不愛說話,原來也看跟誰在一起。
為了解決夫妻倆沒話說的難題,牛愛國開始想轍,主動找話說,說好話,說女人愛聽的話,日子在牛愛國“好話”的潤色下相安無事地過了三年。但說久了自己都覺得假,對方也聽得煩,自己也憋屈、不自在,於是改成做實事。
牛愛國只要有空,就在家給龐麗娜做飯洗衣服,學做她喜歡吃的魚。果然,龐麗娜夜裡在床上溫柔了許多,一天晚上,龐麗娜竟抱著牛愛國哭了。
牛愛國的湊合和委曲求全並不是因為多愛龐麗娜,而是害怕失去她,怕自己已經習慣的一成不變的生活發生鉅變,沒有愛的婚姻,就算平淡如水,但那至少是安全的。
這個世界離了誰,都照樣轉動,星星還是那顆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但唯一不同的是,離開她,連她也沒有了;或者,連怕都沒有了;與她說不上話,離開她,連話和說也沒有了。
原來,牛愛國怕的是內心深處的孤獨。
為了摒棄自己的孤獨,牛愛國像抓救命稻草般緊緊抓住龐麗娜不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討好,而不是愛。
兩個不同路的人若是成了家,會比一個人寂寞。
牛愛國為龐麗娜做飯
大學生男友、搞攝影藝術的小蔣和開大卡車整天風塵僕僕的牛愛國放在一起比較,愛好、情趣、品味、層次截然不同,顯然,前兩者才是龐麗娜心中的白月光。
牛愛國和龐麗娜終究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牛愛國的“討好”並不是源自內心深處的愛,缺乏持續性,假裝的幸福難以為繼,龐麗娜和小蔣舊情復燃。
原來,龐麗娜從來沒有愛過牛愛國,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對前男友深刻的懷念,一股腦兒在小蔣身上得到了找補,令她覆水難收。
龐麗娜和小蔣在賓館開房,被小蔣的妻子趙欣婷抓包,趙欣婷在他們酒店隔壁也開了一間房,在房門口蹲守了一夜。
睡了睡了,一個人說“咱再說些別的”,另一個說“說些別的就說些別的”。
趙欣婷嚎啕大哭:“他們一夜說的話,比跟我一年說的話都多。”
第二天早晨,趙欣婷看見龐麗娜和小蔣起床穿戴整齊出門,爾後,面如死灰地回到家裡喝了農藥。
原來,大多數婚姻中出軌的真相,並不是金錢的原因,而是夫妻之間“說不著”,聊不來,所以關係冷淡,夫妻生活不和諧,久而久之成了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漸行漸遠。
無話可說、無架可吵、無夫妻生活,這樣的三無婚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管男女,會倍感孤獨。
夫妻之間任何一方如果在婚姻外遇見一個“說得著”的人,如同龐麗娜遇見小蔣,便不知不覺地把憋了一年或幾年或一輩子的話一口氣說完,舒一口長氣,渾身通透,以為這才遇見了一個對的人,和婚姻中的TA是場不大不小的誤會。
小蔣在趙欣婷自殺的威脅下選擇迴歸家庭,再次被拋棄的龐麗娜萬念俱灰,破罐子破摔,乾脆跟姐夫老尚私奔。不堪輿論的牛愛國為找到龐麗娜辦理離婚手續,踏上了茫茫尋妻路。
途中,牛愛國結實了朋友李昆,並與其妻章楚紅相識,相知,相惜,互吐自己在婚姻內的苦悶和孤獨,說到動情處,不禁抱頭痛哭,隨後藉著酒勁發生了肌膚之親。
月光照在床上,覺得月亮像太陽一樣熱。牛愛國是結過婚的人,但在床上,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女人。
在和章楚紅的瘋狂中,牛愛國終於懂了自己的老婆龐麗娜,在床上沒有傾情投入而兩情相悅的夫妻,在生活中總會吹毛求疵地找出對方的毛病,看不順眼,在床上契合,才會在下床後的生活中契合。
有些老吵架的夫妻,他們的矛盾根源可以追溯到背後的那張床上,床頭吵架床尾合,和諧的夫妻生活能抹殺或弱化其他一切矛盾,並能心心相印地攜手抵禦生活中的風雨坎坷。
激情被不言而喻地放在了愛情三要素的首位。
牛愛國對章楚紅有了深刻的思念,第一次懂得了什麼是愛情。
也不光是想shenzi,走路的姿勢,說話的樣子,說出的聲音,都想。在一起不單單為了睡覺,為兩人說得著。也不單單為了說話,為了在一起的那份親熱,親熱時的氣氛和味道。
牛愛國突然發現自己成了小蔣,章楚紅成了龐麗娜,他倆複製了他們的出軌。
章楚紅為牛愛國拋夫棄子,而牛愛國卻在朋友的勸告下退縮了,婚姻要有基本的生存條件,愛情落地,要有適宜的生存土壤。
“婚外情”,顧名思義,是婚姻外的一份愛情,雙方有真情的投入。
女人只有和有感情的男人上床才會有感覺,而男人只有和有感情的女人在一起,才有心靈的愉悅,從身體到心靈的高度契合。
足見,精神的契合、rou體的歡愉才是導致女人出軌的主因,缺一不可。沒有精神的契合,就如同和男人piao了一次一樣,這不是普通女人的選擇。
所以,有的女人可以隱忍男人piao,而不能接受精神出軌,就如同髒抹布一樣,洗洗可以再用,內瓤在的,而婚外情,裡子面子什麼都沒有了,心不在了。
在《一句頂萬句》中,劉震雲三觀很正地把婚姻外的愛情拍死在道德倫理的框架內。
殊不知,不管你跟誰結婚,結婚以後,時間或長或短,你總會發現你娶的不是原來的人,而換了另外一個。
究其原因,婚前,我們說的是情懷,婚後,我們說的是日子,情懷和日子風馬牛不相及,一個在半空,一個在塵埃裡。
就算牛愛國和章楚紅走到一起了,生活三五年,他們面對的可能還是一地雞毛。
“說得著”是精神的安慰,“一夜三回”是rou體的狂歡。
女人嫁給愛情,男人娶回愛情,這是美好婚姻的前提。但如果雙方沒有有意識地去維護親密感,或者乾脆把承諾拋之腦後,激情終將退卻,再刻骨銘心的愛情也會在瑣碎的日子中夭折。
梁亞洲和李曉丹
02
夏的故事
愛是一場博弈,必須保持永遠與對方不分伯仲、勢均力敵,才能長此以往地相依相惜。因為過強的對手讓人疲憊,太弱的對手令人厭倦。
夏雖沒有嫁給愛情,但在婚後的生活中仍然賢惠明達,努力扮演一個好妻子角色,日子不鹹不淡地過了9年。
夏很上進,對生活有要求,而丈夫還是9年前的樣子,一直原地踏步。夏好幾次委婉提醒,活到老,學到老,與時俱進,不要被社會拋棄。他說老都老了,還那麼要強有啥用,孩子老婆熱炕頭,他很知足。
這是他們三觀的不同,精神理念是一個人血液裡的東西,哪怕你做了血透,依然在骨髓裡生生不息,夏知道,改變一個人很難,只能沉默。
一起外出,旁人常常驚詫於夫妻二人的天壤之別,50歲不到,白髮蒼蒼的丈夫卻形同花甲老人。閨蜜毫不留情地狠批,說當初怎就看上了他。
夏和老公有差距,她不在乎,真正在乎的是他們已經幾年沒有夫妻生活,這才是她最隱秘的痛,哪怕對閨蜜都難以啟齒。沒有共同語言,不吵架,無性生活,夏在壓抑中感到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面上光鮮亮麗,內心荒涼。
他就在夏這樣最寂寞的時候出現。
他很懂女人,一眼看穿了夏,攪動了一潭春水,撩撥了夏心底所有的慾望,讓夏深陷其中,欲罷不能。
夏很痛苦,羞愧,自責,彷徨,出軌違背了她做人的底線,找藉口把日用品搬到了書房。
如果一個已婚男人愛上另一個女人,之後能夠開誠佈公地回家跟老婆坦白,然後離婚,去追求愛情,這種人這麼做已經是非常地道了。也讓人敬佩,是條漢子,是個爺們!
就像馮小剛說的那樣,夏在逼迫自己冷靜,做出抉擇。
李曉丹
女兒含淚的目光烙在我臉上,無論白天黑夜,這雙眼睛都是望著我的,使我的全部勇氣都化為烏有。我以為我是在奔向新生活,實際上,我是走上絕路。
這是電影《一聲嘆息》中梁亞洲說的話,無比清晰地映照了夏的內心,她不敢去想兒子知道爸爸媽媽離婚後的表情,亦如梁亞洲的女兒一樣眼含淚光,烙在她臉上、心上,兒子是她唯一的軟肋。她可以放下天,放下地,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兒子。
梁亞洲雖暫時放棄了離婚,但他畢竟為了李曉丹和妻子分居,邁出了第一步。為了一個婚姻外的男人拋家棄子,夏缺乏這樣的勇氣。
年輕的時候,有賊心沒賊膽,等到老了,賊心賊膽都有了,賊又沒了。
梁亞洲的另一句話同樣浪打浪似地拍打著夏的心海,俗話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遇見一個能“說得著”的人,是上天的恩寵,更是自己的幸運,她捨不得錯過。
夏和他有說不完的話,一說就是幾個小時,回過頭去看,全是廢話,但他們樂此不疲。
因為捨不得,而念念不忘,不求迴響;因為捨不得,才會輾轉難眠,夜夜夢裡相見;也是因為捨不得,稍微有點訊息,那顆心就會澎湃如昨;因為捨不得,夏在時間的罅隙中輕薄如紙片,忽覺時間的停頓而度日如年。
風覺定了蒲公英的方向,而他決定了夏的悲傷。
夏嘗試過,用忙碌的工作填滿所有時間,迴圈聽同一首激昂的歌,手忙,腳忙,但心卻控制不了一再荼蘼的訴說,一低頭,就是他的溫柔,一回首,就是他罌粟般的魅笑,一眨眼,往事洶洶,好不容易築起的高牆被瞬間湮沒,刻意地想要忘記,疊加的卻是更濃艶的思念。
認識一個人只需一分鐘,喜歡一個人用一小時,愛上一個人只需四目相觸的剎那,而忘記一個人卻這麼難。
一邊是愛情,一邊是家庭,一半理智,一半凌亂,一半死去,一半生還,夏在糾結徘徊中度日如年。
《一聲嘆息》中梁亞洲最終拋棄了李曉丹迴歸家庭,以梁亞洲在沙灘上看著妻兒戲水時接聽一個電話結尾,茫然的張望使人感受到婚外戀給當事人的不僅是迷惘,而且在以後生活中會時不時地給人一個措手不及。
夏說,她不確定那個婚姻外的男人給她的是激情還是愛情,可就算是愛情,真正進入婚姻以後,他的新鮮感能持續多久,或者像梁亞洲一樣最終拋棄她。
夏不由得一聲沉重的嘆息,隔著手機屏都能感受她深切的迷惘和患得患失。
“說得著”是精神的安慰,“一夜三回”是rou體的狂歡,可沒有兌現承諾的勇氣和力量相依相守一輩子,“說得著”也會變成“說不著”,“一夜三回”終將化為虛無,只有良好的夫妻關係才是一個人最大的固定資產。
感情這回事,婚姻這回事,從來都沒有標準答案。
站在生命的長堤上,永遠不可能同時佔有兩岸,投身對岸,就意味著放棄此岸。
相逢不晚,為何匆匆,山山水水,幾萬重,生生世世,何時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