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她終於離婚了：愛情最終指向的不是婚姻，而是自我救贖
《再見愛人》雖告一段落，但這個綜藝持續不斷的話題度，也源於其呈現出親密關係的複雜性，深入現實。
王秋雨和朱雅瓊，這對經常把大家氣得跺腳的夫妻最終選擇了分開，為6年的婚姻落下一個體面的句號。
朱雅瓊曾在採訪中說：「我和他在一起沒有越變越好。我並不幸福。」
這句話體現了一個普遍現象：我們總會將
「變得更好」
的希望寄託在其他人身上，將
「過得幸福」
變成別人的責任。
張愛玲犀利地說：
對於大多數的女人，「愛」的意思就是「被愛」。
朱雅瓊需要王秋雨持續的肯定和鼓勵，時刻想要確認自己是被愛著的，如果丈夫不能給她想要的迴應，她便感到受傷、崩潰，甚至歇斯底里。
這一幕不斷在他們的關係中重複。
朱雅瓊為了丈夫改變自己，從穿衣風格到對事件的看法都受到丈夫的影響。
她說，
她身體的一部分就是他給的。
這是句很動人的話，然而王秋雨卻不領情。
他是個對自己和他人都嚴格要求的「爹味男人」，在他眼中，妻子的付出都是理所應
當，是「這樣是對的，她應該這麼做」。
所以朱雅瓊決定離開這個男人。
果斷離開不合適的人，是明智之選。
用無條件的投入來收穫愛，犧牲了個人的自我的完整性，所得到的不過是不堪一擊的安全感。
自我人格不完整的人，在親密關係中非常危險，大都無法抵禦情感變故，如果不幸遇到一個惡劣的伴侶，甚至毫無自救能力。
沒有自我的人對待感情，
像一隻飢餓雛鳥
悲劇時時刻刻都在上演。
美國作家瑪麗·麥卡錫在小說《她們》中寫了八個女人，其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凱和她的丈夫哈拉爾德的故事。我稱它為
「當被婚姻捆綁的女人遇到渣男的故事」
。
他們是大學同學，哈拉爾德是個從事戲劇工作的藝術家，在任何時代，有才華的男人似乎都天生具備吸引女人的本事。凱被他迷住，在畢業典禮一週後就嫁給了他。
哈拉爾德是個不被傳統所束縛的人，凱也努力為了他去做一個新潮的，對愛情滿不在乎的姑娘。
但無論她如何努力，哈拉爾德都不愛她。
他毫無愧疚地貶低她，欺騙她，出軌，對她實施暴力……在一次爭執之後，他甚至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但她在聽到哈拉爾德假惺惺的道歉時，仍舊想要相信丈夫是真誠的。
原文這樣寫到：
這是她從哈拉爾德口中聽到過的最卑微的道歉，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此被關進精神病院幾乎是值得的。
但凱也並不完全相信哈拉爾德愛她，
「她知道自己確實感到難過，但不是為了現實中的哈拉爾德，而是為了那個永遠不可能合她心意的哈拉爾德。所以一切真的已經結束了——她的美夢。她躺在床上想。還有一個原因。
她一向看不起失敗，但是如果哈拉爾德離開了她，那她自己就是個失敗者。
」
但最終當一切都無法再掩蓋時，凱在絕望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像
凱這樣自欺的女性並不少見：
她們普遍缺乏主體感，是否被愛，幾乎成為個人價值感的唯一來源。
或許可以把「需要愛」解釋成為「飢餓」，即一種「情感上的飢餓」。人在感到肚子餓的時候，便失去了揀選食物的能力。只要能填飽肚子，對不好吃的，甚至變質的食物也能照單全收。
人不能讓自己像只對愛情嗷嗷待哺的雛鳥，否則就會把人生的全部意義都化作自己能否把握住這段感情，盲目投入，因為約定俗成的規則，再順勢被推向婚姻。
婚姻向來是被推崇為情比金堅、白頭相守的載體，彷彿是一扇門，進了這扇門的人，自身的問題都會得到解決，自動學會怎麼更好地生活，愛也會隨著婚姻自動生長出來。
但事實並非如此。
關係，
不解決問題
近些年在真人秀上頻頻現身，一直以大姐大形象示人的寧靜也曾有過盲信婚姻的經歷。
1996年，寧靜透過電影《紅河谷》結識了美國演員保羅，他們因戲生情，
保羅拿出一枚小鑽石戒指向她求婚，寧靜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她放棄正在上升期的事業，和他一起去了紐約。
她說，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愛他，只是因為她二十歲的時候，覺得自己是時候可以結婚了，但卻一直沒有人說要娶他，
她很恐慌，覺得自己是不是嫁不出去了。
剛好這個時候，保羅告訴她，他想娶她，她便嫁了。
在婚後第二天，寧靜便發現自己不愛這個男人。
但她之前沒有結過婚，不知道婚姻應該是什麼樣的。她說服自己，也許相處更多的時間後，一切就能夠往好的方向前進。
然而不愛就是不愛。
四年後，寧靜果斷抽身而退，結束了這段婚姻。
後來，年過四十的寧靜坦然地談及這段過去，她並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她認為，這段婚姻也同樣造就了她，讓她對愛情和婚姻有了新的看法。
婚姻只是一個兩個人之間的承諾，不是一種束縛。
她沒有把婚姻失敗當作是自己人生的一個陰影，她只是將它看作一個過程，或者是
一種不可避免的分離。
人需要有獨立的自我和相對完整的人格，才會擁有好的親密關係，不然換一個人，同樣的問題會捲土重來。
而不是反過來，以為人的自我會因為婚姻變得完整，以為有了親密關係，問題就都能得到解決。
而真正的
「獨立自我的人格」
，是磨出來的，是撞出來的，是碎過以後，懷著信心重新拼起來的。
人格獨立，自我成長
需要承擔和勇氣
前文提到的《她們》因為探討現代的女性困境過於犀利，曾一度被列為禁書，作家麥卡錫可不是個浪漫小說家，她筆下的八個女人有很多缺點：
虛榮、冷酷、容易困惑和害怕……
但她仍舊刻畫了一個十分迷人的女人：萊基。
萊基，一個類似美劇《慾望都市》裡薩曼莎這般的女性。
薩曼莎是個違背社會定律的女人，她事業有成，瀟灑不羈，她和男人們交往只是因為她享受性愛，她有一句名言：
我愛你，但我更愛我自己。
但薩曼莎也並非沒有付出過真情。
她的第一任男友是她的大客戶，她愛上了這個魅力四射的男人。但男友在交往期間揹著她和其他人發生了關係，薩曼莎像所有女人一樣
懷疑、恐懼、傷心
，她和男友懇談了一次，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但是，她的心態卻回不到從前，她無法控制地擔心他會再次出軌，會背叛自己，她每天都想著這些，無法集中精神去做事。
她痛苦地意識到，她不能讓自己長時間活在這種猜忌中，這會毀了她的人生。
她決定離開他。
男友挽回：我愛你。
薩曼莎說：
我愛你，但我更愛我自己。
分手後，薩曼莎回到了一個人的生活。她像過去一樣瀟灑自如，她欣賞這樣的自己。
後來，在她45歲的時候，她認識了一個28歲的服務生兼演員，她一手把這個小男友捧紅，讓他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小演員變成萬眾矚目的明星。
她這麼做不是為了討小男友的歡心，
僅僅是因為這樣會讓她快樂，她只做讓自己快樂的事。
萊基很像劇裡永遠衣著鮮明的薩曼莎，是壓抑的女性眾生相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麥卡錫這麼描述她：
一個富有、自信、美麗的才女，一個既像美人魚，又像月亮一樣的女人。
萊基太迷人了，他們那個圈子裡的男男女女很難不被她吸引。用哈拉爾德的話說是「他們都為她神魂顛倒」。
但她所受的教育告訴她：她必須在沒有愛的環境中生活，學會不需要愛，這樣才能與愛共存。
因此，她沒有讓自己捲進這些朋友們的三角關係裡去。她站在旁側，靜靜地觀察著他們。
只有維持一種飽足的，清醒的狀態，才能看清什麼是可以接受的愛，並選擇適合的方式去回饋這份愛。
如果說凱是一個警示，那萊基就是一個夢想。
不過其實，我應該反過來說——某種程度上，薩曼莎來自於萊基。
《慾望都市》的小說作者兼編劇坎迪斯·布什奈爾，是作家麥卡錫的忠實粉絲，她說，《她們》這本書她翻了至少十遍，它影響了她的寫作。
的確，在讀過了《她們》再回頭去看《慾望都市》的時候，我覺得我能在1998年的美國街頭看到這些1930年的女人們的影子，甚至，我還能夠在身邊找到她們。
每個時期的女人們面對的問題都那麼相像。
很多女人從生為女人的那一天開始，就註定了她們早晚有一天都要戀愛、結婚、生子……「嫁」給一個男人，成為他的生活的一部分
。
社會給她們這樣的暗示，她們也因此覺得，自己的人生之路似乎就該如此。
從索求愛，到挑選愛，
愛是從獨立的精神中生長出來的花朵
如果你對婚姻或愛情的追求，一直處於「索求愛」的狀態裡，你便其被牽制。而你本該是個主宰者。
因為社會習慣於將
「堅強」、「睿智」、「深沉」
等形容詞賦予男性，而把
「溫柔」、「美麗」、「賢惠」
這樣的概念加諸在女性身上，這在無形中強化了女性「第二性」的地位。
所以
女性會無意識地讓自己依附於相對更加強大的男性，
將自己的人生交給他們，
而忘記了自己本應該是獨立的人，
只有自己才真正清楚自己需要什麼。
價值不是靠別人給的，它不需要去反覆確認。
是你站在那裡，你能夠感到價值就在你的靈魂當中。
而你一旦向別人尋求價值，就相當於把主動權交給了對方。
免費的東西最為昂貴，一個人能夠輕易許諾給你的東西，他也能夠隨時收回。
人要建立自己的人格，首先要建立自己的標準——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你欣賞爵士還是沉醉於搖滾；喜歡芭蕾或是被拳擊吸引；你喜歡在海邊散步，還是不介意去玩一場越野車賽？
你是一個有儀式感的人，希望能得到一場在城堡舉行的婚禮；或者你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你根本不想要浪漫的童話故事？
你要問自己這些問題，問你自己，不要問其他任何人。
因為它們來自於你自己的生活，你的審美和積澱，你的社會經驗和人際關係，它們構成了你，這就是你的自我。
人首先要有自我，有取悅自己的力量，才能去和他人相處，去建立和他人的關係。
然後你會發現你不再會輕易被其他人口中的規則和標準所影響，不會再將一片水窪當作大海，更不會再輕易將他人簡單的承諾當作信仰，因為他們承諾會給你的，你靠自己的力量也能夠拿到。
愛不是乞求、試探或委曲求全，愛是從獨立的精神中生長出來的花朵。
愛是彼此欣賞，是兩個人對美的神聖嚮往和追求。
你如果想要從對方那裡得到一個世界，你也要成為他的世界。
你有多寬廣，你面前的世界便有多盛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