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無意的越軌, 毀掉了她所經營的一切

當初入了按摩這個行當,芳怡並沒有什麼苦衷,只怪虛榮心。在這個行當裡泡了幾年,她無災無難,只受過幾次驚嚇。最驚險的一次,她剛好在上廁所,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她從門縫裡看見湧入了一群穿著警服的人,在各個包廂進進出出,抓捕漏網之魚,一個年輕的協警,透過門瞅見了她,門縫不寬,芳怡看不全他的長相。協警走近了兩步,手伸到門裡捏了捏她的胸又縮了回去。這些往事,芳怡早該忘掉的,可現在想起來還記得那個人手掌心有個疤痕。

後來,芳怡做到了這裡的頭牌,決定回老家,她也想過這輩子都不回去了,但繞不開家中的老爹老孃。老兩口都是本分的莊稼人,唯一缺點就是太溺愛她那個沒出息的哥哥了。既然決定要回老家,行當裡的人和感情都要拋個乾淨,她要用身份證上的芳怡,重啟生活,正大光明的在老家找個老實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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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她從咖啡館出來,一隻高跟鞋就斷了跟,她索性脫了鞋,光著腳出去攔出租,結果車子就是不來。她拐來拐去,竟然找到了個修鞋鋪,芳怡喊了幾聲師傅。傘下面探出一顆大腦袋,是個中年男人,男人沒說話,轉頭指給她一條小路,讓她從那過來。等到攤位前面,她才看見男人是個殘疾人。男人說自己腿不爭氣,小兒麻痺落下的,然後又開玩笑的說手勁大,不然就抱她過來了。雖然這個小城的男人都油腔滑調,但這番話從這麼個人嘴裡說出來,芳怡倒是心頭一暖。男人修鞋的技術相當好,幹活時專心的樣子也格外迷人,芳怡仔細瞅,她竟然看出了神。讓人把鞋修好後遞給她,芳怡覺得,眼下這個人千好萬好,也不問個工價丟丟下一張百元大鈔。男人表示,只要一塊錢,芳怡穿了鞋就跑跑出了巷口扭身大喊一句,我還有100雙鞋等你修呢,事後,芳怡覺得自己可笑,怎麼就喜歡上這麼一個殘疾人?她覺得遇到這個修鞋匠似乎是老天賜給自己的一個償還機會。後來打聽了,薛強是個光棍,家裡只剩下一個80歲的姥姥。老太太對芳怡喜歡的不行,把一輩子攢下來的兩隻金耳環和一萬塊錢塞到芳怡手裡。

接下來就是說服自己家裡人,芳怡編了個謊,說一個大老闆要娶她,還準備了十幾萬的彩禮,只是這彩禮呀,現在不能給。大老闆,手頭有個大工程等工程回款了再給芳怡,家裡人當然樂意還給了現金和金手鐲。就這樣,芳怡順順當當的把人生掌握在了自己手裡。嫁個腿腳不靈便的人,方方面面都得芳怡照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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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一年多,生下來一個大胖丫頭叫小糰子,她覺得挺平衡,有一個對自己好的老公,還有一個女兒。還沒等小糰子斷奶,芳怡就租下一間店鋪,專門賣鞋,內衣和帽子。芳怡的貨源渠道靠譜,價格上碾壓同行,日子過得也還不錯。這一年,鞋店生意好起來了,小糰子也上小班了,她開店忙得顧不上,男人在家全職當爸。

小糰子四歲生日那天,芳怡店裡關張了一天,一家人在酒樓擺了一桌,結果中午這頓菜還沒上全,芳怡就發脾氣了。她夾菜喂孩子可小糰子把菜吐了出來,芳怡火了,一筷子敲在小糰子嘴巴上,孩子哭了起來。芳怡冷靜下來,覺得自己這個娘不稱職。去衛生間抹了兩把淚後就去店裡了。到了店裡,卻遇見了之前在按摩行業裡的一位客人,芳怡對這個人感覺還不錯。這位客人,還邀請她一起吃晚飯。假如換一天,芳怡也不會去吃那頓飯。但那天她心裡酸酸的,不想看見家人就莫名答應了。晚上兩個人喝了好多酒,芳怡醉意朦朧抓起包,往店面跑,這位客人跟在她身後,兩個人在路上追來追去。小縣城的夜清冷路燈卻不值得愛美,然後芳怡失控了,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事後,她告訴自己決不能再出這種事情。後來,那位客人也再沒來過,事情就過去了。

轉眼小糰子上初中了。芳怡的生意也搞大了,買了間商鋪,還買了大房子。除了叛逆期的小糰子,時不時攪一下她的心肝,她對自己掌握住的人生已經相當滿意,後來,芳怡還請了一個保姆叫花姐。她把家務事料理得相當好。芳怡每次來到家門口,總聽見一屋子的笑聲。她覺得自己心態不好,沒事瞎吃一個保姆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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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多天觀察下來,芳怡發現情況越發不對勁了。她在丈夫脖子上發現一處紅斑,直覺告訴她丈夫和花姐發生什麼了。但芳怡還不想揭穿,想著把花姐解僱了就算了。

過了幾天,她抱被子出去曬,在拉鍊上發現了幾絲捲髮,不用想她就清楚是華姐的,她抓起靠在床邊的雙柺,對著男人一陣猛敲,邊打邊罵,丈夫竟然是在她的床上亂搞。丈夫等她火氣消盡了,忽然說了一句,小糰子四歲生日那天,她去給芳怡送飯,就在店裡坐著。因為不想費電,就沒開燈,芳怡嚇得雙腿一軟,癱坐在地。當天晚上,丈夫破天荒喝了不少酒,問芳怡結婚前是做什麼的?男人說,這些年他一直沒問過,是覺得沾芳怡的光,才有這麼一個家。其實仔細想,一點不難明白,芳怡這一身的床上本事,銀行裡又不曉得存了多少錢。哪個猜不出芳怡做過什麼行當呢?芳怡聽出來了,問男人這些話,是不是華姐教她的?男人不吱聲,好半天才說了倆字兒,離婚。芳怡明白了,男人今天喝這麼多酒,就是要鼓足勇氣跟她交代這兩個字。談離婚協議時,芳怡的底線是小糰子得歸她,錢和房子好商量,所以協議簽得很快,不用多說話,她直接掏鈔票就行了。

離婚後的日子,一點沒讓芳怡覺得苦,她反倒睡得更踏實了。小糰子依舊不讓她省心,好幾次偷偷去了她爸那過夜。芳怡生氣歸生氣,但知道打罵是不管用的,而且她相信她供女兒上學,供女兒買名牌衣物,將來還得出女兒的嫁妝,女兒總有一天知道老孃的好處。這樣想著芳怡更要把所有心思都擺到店裡。錢才是她唯一的靠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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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小糰子上了高中,但有一天女兒忽然從學校窗戶跳了下去。幸好樓外是一大片農田。到了醫院,醫生查出小糰子都懷孕三四個月了,對方是個小痞子,芳怡上門去討說法,對方家長卻是蠻不講理的人。小痞子更是囂張,滿嘴髒話,原來小糰子從花姐嘴裡,得知芳怡以前不乾淨過,跟小痞子相好時,也將這位髒老孃當作了談資。芳怡調轉頭回家,摸了把刀回來一刀捅進小痞子的小腹,捅完人,芳怡就自首。小痞子命硬,活下來了,芳怡獲刑五年,還要承擔20多萬的民事賠償,開庭那天,芳怡沒見到一個親人,又被小痞子一家口水圍攻,小糰子肯定要住去最討厭的花姐那邊。想想都讓她傷心,芳怡分在四監區服刑一天,老爹跑來探監,罵她哥是個畜生,賭錢被人下套,把鞋店輸掉,還欠了一屁股債。老爹撲通給芳怡跪下,逼她賣房搭救她哥,芳怡心如死水,站起身,在委託書上劃了幾筆就走了。

那天她半夜裡睡不著,躺在牢房的床上想了一宿。翻來覆去,想到自己做過不光彩的工作,離過婚又坐牢,好像是罪惡滔天了。但世界上唯有自己瞭解自己,她想透過努力孝順爹孃,讓她們享享後福。她想當個顧家的妻子,努力掙錢,她更想成為一個稱職的母親,讓小糰子讀大學,她覺得是最初入錯了行,一切都是報應。哭溼了幾個枕頭,芳怡牢房的日子也快熬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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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獄那天,芳怡回家發現,自己的老孃痴呆了。她晚上摟著老孃睡,想著要是這樣醒不來多好。出來很一個月了,她有好幾次特別想去看小糰子,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可偏偏就在幾天後,她在市場撞見一回小糰子。花姐,前夫一家三口支個攤賣各種零食。男人重整了一個修鞋攤兒,一會兒有個男孩來接小糰子,還穿著廠服,應該是她的男朋友。芳怡略微有點欣慰,小糰子該是踏實了,像個正常女孩子。

芳怡出來後選擇去做家政,但她有兩個基本要求,工資要現結,只服務孤殘戶,不給美滿人家當保姆。昨天,她撞見個熟人,是之前的那個手上有疤痕的協警,他被人挑了手筋腳筋,坐了兩年輪椅又中風了,他在床上幾年,一直吃低保,這人協警沒認出芳怡,像個大爺似的指揮,這指揮那芳怡也不說話,就認真的幹,協警認不出她倒也正常。有一天芳怡發現老孃床頭掛了一個佛緣不殆,她想起家門口有座庵,心想倒不如去做尼姑。她往尼姑庵走去,她不知道這裡菩薩願不願意渡她?想到自己有千般萬般的苦衷,菩薩相必還是會渡她,她走到庵門口了,一個檢票的尼姑攔住了,她沒想過這是要票的,出家的念頭就立刻打消了,她又往山下走,山腰敲響幾聲暮鼓,驚雷一樣。

可能許多人都有一段不那麼光彩過去,但是生活都是在向前的,迴歸本心,就一定能找到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