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金瓶梅》之二十八——春梅挑撥,金蓮中計

春梅挑撥,攜私恨假手金蓮;金蓮中計,幹一仗蓄勢待發!

詩曰:

六街簫鼓正喧闐,初月今朝一線添。

睡去烏衣驚玉剪,鬥來宵燭渾朱簾。

香綃染處紅餘白,翠黛攢來苦味甜。

阿姐當年曾似此,縱他戲汝不須嫌。

此詩為作者自制,字面意思很明瞭,整個六月份西門慶可沒閒著,又是娶妾又是嫁女,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可把金蓮苦得夠嗆,好懸沒逼瘋了,總算西門慶網開一面,算是把潘金蓮娶進家門,可謂命懸一線,對潘金蓮來說,僅僅一線生機,看來那個時候女人的命運被男人們緊緊攥著。一旦嫁進西門府,落水思命,得命思財的慣性就顯露無疑,過去的相思之苦也就忘得一乾二淨了。睡去烏衣驚玉剪,鬥來宵燭渾朱簾。香綃染處紅餘白,翠黛攢來苦味甜。這四句詩無非歌頌金綃帳裡甜美與溫馨,有了這四句做鋪墊,阿姐當年曾似此,縱他戲汝不須嫌。回想起從前偷情的歲月,潘金蓮恨不得整個身體都融化在西門慶身上!

話說潘金蓮在家恃寵生驕,顛寒作熱,鎮日夜不得個寧靜。就是說人這玩意,你不能讓她一步登天,或者一夜暴富,人的命天註定,三分命卻求七分財,往往燒的難受!如果循序漸進,一切皆有可能!就怕那陡然間天地逆轉,一般人承受不了,被那邪火燒的天旋地轉騰雲駕霧,就不知道自己咋回事了。此時的潘金蓮就是這個狀態,忘乎所以,不知來路,而且性極多疑,專一聽籬察壁。聽籬察壁是文言,翻譯過來就是農村話:溜牆根!用孫雪娥的話說就是:好行鬼步!

大話《金瓶梅》之二十八——春梅挑撥,金蓮中計

那個春梅,又不是十分耐煩的。為什麼不耐煩?還不是潘金蓮抬舉惹的禍!在吳月娘身邊怎麼沒有不耐煩?說白了也是一步登天燒的!一日,金蓮為些零碎事情不湊巧,罵了春梅幾句。春梅沒處出氣,走往後邊廚房下去,槌臺拍凳鬧狠狠的模樣。那孫雪娥看不過,假意戲他道:“怪行貨子!想漢子便別處去想,怎的在這裡硬氣?”孫雪娥看不過也因為自己身份與從前大不相同,自己現在是妾,身份當然比丫鬟高。但是春梅並不買賬,從前都是丫鬟,現在你也不比我高,我被爹收用了!這才是春梅叫板孫雪娥的資本。看看,每個女人都是男人給了點陽光就燦爛,這就是當時女人的悲哀!

記住,無論丫鬟僕婦管西門慶都是叫“爹”的,即便現在,爹跟兒子人格是平等的嗎?我兒子如果跟我說:爸,咱倆人格平等,我二話不說先揍他一頓讓他清醒清醒!所以說,那個時代,丫鬟僕婦就是奴才,形式上就說明人格是不平等的。春梅正在悶時,聽了這句,不一時暴跳起來:“那個歪斯纏我哄漢子?”雪娥見他性不順,只做不聽得。實際上,孫雪娥只是戲她,哪成想春梅認真了!

春梅便使性做幾步走到前邊來,一五一十,又添些話頭,道:“他還說娘教爹收了我,俏一幫兒哄漢子。”挑撥與金蓮知道,金蓮滿肚子不快活。一五一十本來孫雪娥沒有說啥,更沒有替潘金蓮一個不字,主要是又添些話頭,那就是有的也說沒的也說地編排了孫雪娥一篇是非,最主要一句話:“他還說娘教爹收了我,俏一幫兒哄漢子。”不能不說春梅的語言組織能力異乎尋常,雖然沒上過學,這語言精闢又直中要害!春梅雖小,也隱約看出了潘金蓮的目的。應該說,這句話道出了潘金蓮的真病!在別人眼裡,我潘金蓮一個人已經哄不住漢子了,這對要強的潘金蓮來說怎能接受?要俏一幫哄漢子,好你個孫雪娥!潘金蓮越想越氣!

大話《金瓶梅》之二十八——春梅挑撥,金蓮中計

因送吳月娘出去送殯,起身早些,有些身子倦,睡了一覺,走到亭子上。只見孟玉樓搖颭的走來,笑嘻嘻道:“姐姐如何悶悶的不言語?”金蓮道:“不要說起,今早倦的了不得。三姐你在那裡去來?”看得出,潘金蓮悶悶不樂,說到底,太要強了,容不得別人說自己一個不字。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人有很多,被別人說一句,一整天調整不過情緒來!潘金蓮就是這樣的人,而且,潘金蓮更擔心有朝一日真的哄不住漢子了!玉樓道:“才到後面廚房裡走了走來。”金蓮道:“他與你說些甚麼來?”玉樓道:“姐姐沒言語。”金蓮心雖懷恨,口裡卻不說出,潘金蓮最在乎吳月娘的看法。無情無緒,兩個做了一回針指。只見春梅拿茶來,吃畢,兩個悶倦,就放桌兒下棋耍子。忽見看園門小廝琴童走來,這琴童原來是孟玉樓的小廝,跟孟玉樓過來後改名琴童,專門看管花園。報道:“爹來了。”慌的兩個婦人收棋子不迭。那個時候外表上等級森嚴,主人回來,家人媳婦該侍立的侍立,該回避的迴避,私下裡當然無所顧忌了,表面還要裝出人模狗樣。

西門慶恰進門檻,看見二人家常都帶著銀絲[髟狄]髻,露著四鬢,耳邊青寶石墜子,白紗衫兒,銀紅比甲,挑線裙子,雙彎尖[走喬],紅鴛瘦小,一個個粉妝玉琢,不覺滿面堆笑,戲道:“好似一對兒粉頭,也值百十兩銀子!”粉頭,妓女也!以現在的婦女地位,誰家丈夫敢說自己妻子像妓女?那可是對妻子人格的極大侮辱,接下來的暴風驟雨一般人承受不了,因此,現在的丈夫誰敢說這話?潘金蓮說道:“俺們倒不是粉頭,你家正有粉頭在後邊哩!”那玉樓抽身就往後走,被西門慶一手拉住,說道:“你往那裡去?我來了,你倒要脫身去了。實說,我不在家,你兩個在這裡做甚麼?”金蓮道:“俺倆個悶的慌,在這裡下了兩盤棋,時沒做賊,誰知道你就來了。”一面替他接了衣服,說道:“你今日送殯來家早。”我發現一個問題,就是西門慶家無論男女應酬送殯佔了很大一部分,這是不是作者有意為之呢?或者暗含著什麼天機?

大話《金瓶梅》之二十八——春梅挑撥,金蓮中計

西門慶道:“今日齋堂裡都是內相同官,天氣又熱,我不耐煩,先來家。”又一個不耐煩的,幾個不耐煩的湊到一起恐怕要出事。玉樓問道:“他大娘怎的還不來?”西門慶道:“他的轎子也待進城,我先回,使兩個小廝接去了。”一面坐下。關鍵時刻,西門慶帶著正房娘子四處應酬,根本就沒有妾什麼事,許願給孟玉樓的美好願望一樣沒實現。

因問:“你兩個下棋賭些甚麼?”金蓮道:“俺兩個自下一盤耍子,平白賭什麼?”西門慶道:“等我和你們下一盤,那個輸了,拿出一兩銀子做東道。”金蓮道:“俺們沒銀子。”看看那時的妾,就養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了,從前以為古時的女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透過這部書才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若小門小戶,哪也不去都要餓死了!大戶人家的女人真是這樣,當妾的,就養著。不生孩子就是玩物,生了孩子才有地位,沒生孩子的老了不被拋棄也會失寵,常言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就像潘金蓮,西門慶管吃管住管穿管玩,就是不管銀子,說到底,就是一個玩物!生了孩子還有個盼頭,不生孩子早晚會失寵,因此,不生孩子的淒涼讓潘金蓮想想都怕,這也是潘金蓮後來瘋狂的理論基礎!而現在,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說實在話,娶妾比養情人要省錢。把女人娶在家裡,說白了就是多了一張嘴,情人就不一樣了,吃喝拉撒穿住都要管,比如後來的王六兒!

大話《金瓶梅》之二十八——春梅挑撥,金蓮中計

西門慶道:“你沒銀子,拿簪子問我當,也是一般。”當然這是西門慶的玩笑話,但是平時不給銀子卻是真的!因為你也沒有地方買東西去,當時也沒有大型商場,根本產生不了購物狂,就是一雙鞋還要自己做。另外,大戶人家哪能讓你四處閒逛!於是擺下棋子,三人下了一盤。……不防玉樓走到根前,叫道:“六姐,他大娘來家了。咱後邊去來。”這婦人撇了西門慶,說道:“哥兒,我回來和你答話。”遂同玉樓到後邊,與月娘道了萬福。月娘問:“你們笑甚麼?”玉樓道:“六姐今日和他爹下棋,輸了一兩銀子,到明日整治東道,請姐姐耍子。”月娘笑了。

金蓮只在月娘面前打了個照面兒,就走來前邊陪伴西門慶,潘金蓮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獨霸西門慶,達到所謂的專寵。西門慶女人太多了,離開一宿潘金蓮都要氣生氣死。吩咐春梅房中薰香,預備澡盆浴湯,準備晚間效魚水之歡。看官聽說:家中雖是吳月娘居大,常有疾病,不管家事。只是人情來往,出入銀錢,都在李嬌兒手裡。這裡需要指出,吳月娘大權在握,金銀細軟都在自己手上,李嬌兒的性質就是出納員的角色!至於薛嫂和西門慶所說孟玉樓當家立計也就聽聽罷了!不過後來孟玉樓也幹過出納的角色,潘金蓮也幹過,這是後話。孫雪娥單管率領家人媳婦,在廚中上灶,打發各房飲食。譬如西門慶在那房裡宿歇,或吃酒,或吃飯,造甚湯水,俱經雪娥手中整理,那房裡丫頭自往廚下去拿。此不必說。由此我們看到,西門慶自己沒有獨立房間,晚上去那屋跟誰睡完全憑心情。後來當官了,才裝模作樣地弄了個所謂的書房,算是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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