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莞往事：在女多男少的萬人毛織廠打工，目睹了太多男女私情
回想當年在毛織廠的日子，耳聞目睹了很多工廠愛情故事。其中，有露水情緣，也有臨時情愛。如今時代變遷，她們姓甚名誰，我多半已忘記，但關於那些情愛故事，點點滴滴，仍在心頭盤繞。
98年的時候，我19歲，高考失意後，獨自一人前往東莞打工，本來想要去投靠我的一個同鄉，他在偉易達電子廠上班，沒想到的是我在半路遇到一個女孩，跟她進了擁有上萬人的毛織廠打工，在這裡我目睹了太多的男女私情。
我來自廣西桂平，前往廣東東莞大概需要20多個小時的車程，在九十年代的時候，臥鋪大巴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每逢春節過後，大批的打工人都背上行囊，乘坐大巴前往廣東沿海的大城市務工，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每逢大巴到達廣東開平的時候，司機總會把車停在一家飯店，然後就是所有人都被趕下車消費，司機會有組織地叫我們排好隊買飯，每份10元，這在九十年代不算少的了，但是飯菜卻非常糟糕，無非清水煮白菜一類，沒有一點油水。而且司機還很兇，告訴我們不吃飯的，不能上車，帶有強迫性質。
和我鄰座的是一個女孩，剛好她就排在我前面不遠，她在衣服口袋裡一番搜尋，拿出一張兩元錢，最後只買了兩個雞蛋。而我比較能吃，買了一份飯，兩個包子和兩個粽子，在吃飯的時候，我看見鄰座蹲在大巴旁，她很快就吃完了兩個雞蛋，坐了十幾個小時的大巴，肯定餓壞了。當時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拿著兩個包子和粽子給她，她只是微微一笑說，不用了，謝謝。
大概過了差不多40分鐘左右，大家都陸陸續續上車，繼續前往東莞。在車上我在場拿出包子和粽子，遞給鄰座，說是買多了，吃不完就浪費了，這次她接過了包子。
她叫金鳳，廣西桂平人，年紀比我大兩歲，在大朗一家毛織廠上班。這是一家數萬人的大廠，在大朗蔡邊村，每天上下班高峰期，廠門口密密麻麻全是年輕男女，其中女孩子最多。金鳳在裡面當QC，待遇還不錯，算上加班一個月能拿600塊左右。
我和金鳳在車上聊了很多，當她得知我此次去東莞，還沒有找到工作，於是就叫我跟她去毛織廠上班。她說她在廠裡認識一些人，可以把我弄進去。
在九十年代，南下廣東打工的人遍佈全國各地，但是很多工廠普遍只招女工，所以很多工廠的男女比例，達到了驚人的十比一。而毛織廠也是一樣，要是沒有熟人介紹，男孩子幾乎很難進得去。
而我此次前往東莞投靠同鄉，據他說男孩子在這裡找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況且我沒有什麼技術，幸運的是遇到了金鳳，加上當時年少氣盛，於是就決定跟金鳳去了大朗。
到了大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八點，金鳳叫我在廠門口等她，她先進去放行李。出來時她還帶著一個男的，聽她說是她男朋友，姓王，在廠裡當保安，而我一直叫他王大哥。
說實話，在那個年代，在工廠當保安還是有些威權的，得知我的情況後，不得不說王大哥人還不錯，利用自己的小職權，把我安排到廠裡的宿舍。
第二天金鳳就幫我弄好了入職工作，得益於金鳳的人脈，我被安排到車嘜頭，這可是個技術活，教我的師傅叫華姐，剛開始感覺華姐脾氣很大，做不好總挨她罵，到後來才發現，華姐這個人其實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華姐比我年長5歲，湖南人，聽說她向包裝部的一個組長表白被拒了，自此之後，華姐性情大變。慢慢地變成了一個脾氣有點暴躁的女人，其實內心也是很脆弱的。
大概半年左右，金鳳突然辭職了，聽說是和感情的事有關。金鳳和王大哥的愛情發展地很快，已經進入到了實質階段，當向父母坦白的時候卻遭到了拒絕，原因是因為王大哥是東北人，而且還是哥工廠保安，金鳳的父母死活都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金鳳哪裡管父母同不同意，毅然奮不顧身地投向了王大哥的懷抱。結果金鳳的父母就拿斷絕關係脅迫，最終金鳳不得不離開了王大哥，回老家了。
閒著無事的時候，我跟華姐聊起了金鳳的事，她說她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也看到過許多女孩，為了愛情，痛哭流涕，也目睹了很多男孩視愛情如衣服。在毛紡廠裡追女孩，最多半個月就能追到手。
我們平時工作的車間女多男少，容易造成一個失重的局面，就是男孩的選擇權多了，女孩為了得到愛情，甚至主動倒追男孩的情況時有發生。
在毛織廠工作的半年裡，我與領班的關係一直保持得挺好，在一次請客吃宵夜的時候，我問起了華姐的事，沒想到領班卻有意撮合我和華姐，還給我出了一個計謀，叫我主動出擊，對華姐示好。但華姐被愛情傷害過，恐怕沒那麼容易走出這個陰影。領班把華姐的生日告訴我，讓我在她生日那天，給她一個意外驚喜。我本以為這只是領班的一句玩笑話，沒想到他是玩真的。
華姐生日那天，晚上我們五六個人一起在外面的路邊攤吃宵夜，每人一份炒米粉，還有幾份麻辣燙，期間領班把我叫到一邊角落，拿出一束花讓我送給華姐。當收到花的那一刻，華姐喜極而泣，感動得眼泛淚珠。
第二天我才知道，這是華姐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的鮮花，也是因為這一束鮮花，華姐對我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工作上對我虛心教導，生活上經常對我噓寒問暖。
偶爾下班邀請我去吃燒烤，有一次週末還邀請我去一起溜冰，說真的，這是一門技術活，這也是我第一次溜冰，連摔了好幾跤後華姐就親自手把手教我，當時覺得太丟人了，我看到的都是男孩子教女孩子溜冰，唯獨我需要一個女孩教。通常教你的師傅，往往需要手牽手，溜冰過程中，你很可能會摔倒，不免兩人會有身體接觸。一兩次之後，彼此情愫頓生，有了別樣心思。
後來華姐也邀請過我幾次，但都被我拒絕了，雖然華姐長得很標緻，身材也很完美，但畢竟我們的年齡相差5歲，在感覺上我總覺得怪怪的，在加上廠裡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很多，所以面對其他女孩的邀請，我有理由拒絕華姐，畢竟年齡就擺在那裡。
毛織廠幾乎全是年輕女孩，每當上下班的時候，那些清純的女孩一起走在宿舍或者工廠門口，她們臉上是清純質樸的笑，那是讓人溫暖動容的面孔，模樣極為震撼。
而我長得也還算可以，而且年齡和她們相仿，尤其我為人質樸，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她們有什麼事找我幫忙，我從不推脫，因此我也結交了很多異性朋友，經常能傾聽到她們內心的聲音。
在這裡時間久了，見識到的人和事也多，而工友小菲的事挺讓人惋惜的，才19歲的她就已經談過兩個男朋友，閒時她和我說起她的感情故事。
小菲和隔壁車間的男拉長相處了一段時間，那個拉長30歲，說起她這個男朋友，小菲一臉得意，還問我如何看待他倆的關係。從年齡上來看，一個30，一個19，我覺得年齡的差距不是問題，畢竟我也讀過幾年書，有自己的見解，表示不會以偏見的眼光去看待她。阿菲見我支援她，表現得很高興。
可惜她們的好景不長，有一天早上上班，發現小菲沒來，後來聽說她被打了。原來，小菲的拉長男朋友其實早已結婚，這個拉長的老婆就是隔壁車間的主管。在這一刻，我驚呆了，心裡五味雜陳，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事就發生在我身邊，這件事之後，小菲再也沒有回來上過班了。
而最牛的還是廠裡的保安，我遇到過一個來自河北的大哥，他就在毛織廠當保安，年紀比我大兩三歲吧，是託關係進來的。聽他說，他的舅舅在廠裡當什麼部長，具體是做什麼的我並不是很清楚，但我與河北大哥的關係相當好，而且他很大方，經常下班邀請我去吃宵夜。
當時能在大朗毛織廠當保安，是很多男孩子的夢想，不僅權利不小，而且每天都能接觸到不同的女生。而河北大哥人長得有點帥氣，膽大，臉皮又厚，尤其嘴巴能說會道，贏得了很多女子的芳心。但是，河北大哥的感情故事放到今天的話，妥妥的渣男一枚，因為我見過他最多同時交往5個女朋友。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某天，河北大哥的兩個女朋友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對方的存在。本以為這種腳踏幾條船的男人，接下來會被兩個女人暴打一頓，可結果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而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河北大哥的兩個女朋友為了留住他的心，雙方都加倍對他好，希望能挽留他的心，讓他拋棄另一個女人。這一刻，我第一次感覺到了羨慕。
在大朗毛織廠呆了差不多5年，這裡發生的很多男女愛情故事，多半離我有些距離，而離家千里在外打拼，獨在異鄉，難免不想家，但家在千里之外，鞭長莫及，思念成疾時，唯有情愛之歡，才可慰藉心靈。
九十年代的工廠愛情故事可以很簡單，離開了冷冰冰的車間，請她吃個炒米粉，喝杯冰飲，來一場溜冰，她都可能隨時成為你的女朋友。但這樣的感情就好像現在的食品有保質期一樣，不出三五個月，就沒有了新鮮感，她們互相拋棄，開始追求新的冒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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