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疤痕,苦難的痕跡,像是烙印,成了難以忘懷的記憶

白浪茫茫與海連,平沙浩浩四無邊。

暮去朝來淘不住,遂令東海變桑田。

---白居易《浪淘沙·白浪茫茫與海連》

昨天晚上散完步燙了燙腳,又看到了腳下的那道疤痕,心裡不由得一顫,好像受到了刺激,感懷萬千,想起了苦難少年時代的一幕幕。在那個缺吃少穿的六七十年代,作為兄弟四人的老大,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開啟了幫助父母持家的苦難之旅。

身上的疤痕,苦難的痕跡,像是烙印,成了難以忘懷的記憶

左手少了指尖的大拇指,是一次母親帶著四弟去青島看病,去了一個多月,一次我們兄弟三人在家準備摟草,在收拾摟耙時被刀削掉的,大娘帶著去城東醫院花了五毛錢包紮的。由於時間長了,加上當時鄉下醫療條件,削掉的部分根本接不上,成了殘疾瘸指,也成了永恆的印記。

身上的疤痕,苦難的痕跡,像是烙印,成了難以忘懷的記憶

第二個是頭上的疤痕,是上三年級時,學校搞勤工儉學種地,一個女生用撅頭刨的,當時血流不止,很深的一道口子,班主任帶著去的城東醫院包紮的。班主任送我回家時,母親不在家,回來後她什麼也沒有說,要是現在那是天大的事。

身上的疤痕,苦難的痕跡,像是烙印,成了難以忘懷的記憶

第三個傷痕是右腳底那道深深的疤痕,那是我下海推網時留下的,那時海邊人家的孩子,都是以下海為生,從張綠網開始,到拉環,再到推網,下海要隨著潮水,落潮而去漲潮而回,不分白黑。下海的危險不只是風吹浪打,還有淤泥裡的碎玻璃,對人危害極大,平時被割破是常有的事,但推網這次割的太深了,一個多月沒好,導致一個星期沒能下海,那時人沒那麼珍貴,硬撐著又去下海了,好在海水是鹹的,能起到消炎作用,但割的太深留下了深深的疤痕。

年近六旬,二線賦閒在家,兒時的事,一件件,一幕幕,本想忘卻,卻時常想起,難以忘懷。偶爾碰見兒時的玩伴,每每提起那些往事,盡是傷心的過去,痛苦的回憶。

身上的疤痕,苦難的痕跡,像是烙印,成了難以忘懷的記憶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是大海養育了我們兄弟,但大海也給我傷痕累累,為了賺取幾兩碎銀,為了吃飽穿暖,掙扎在生存線上的海邊兒女,既受了大海的恩惠,也遭遇風吹日曬浪打雨林的悲慘。

汪國真說:

悲觀的人,先被自己打敗,然後才被生活打敗;樂觀的人,先戰勝自己,然後才戰勝生活。

兒時的我沒有這樣情懷,只是生活所迫。雖說苦難能磨練人、造就人,但若不是生活所迫,誰又願意向苦而生。曾經的經歷從不說給兒女聽,因為他們也不願意聽,下海撈魚摸蝦,是一個時代的營生,現在的年輕人是不感興趣的,只能成為我們這代人的記憶。

身上的疤痕,苦難的痕跡,像是烙印,成了難以忘懷的記憶

餘生只為生我和我生的,還有兄弟姐妹,照顧好他們,足矣,但我做得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