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的代價有多大:比公主還要尊貴的世家嫡女淪為亂兵玩具

公元549年12月·建康城烏衣巷

一大隊如狼似虎計程車兵衝進了琅琊王氏、陳郡謝氏的府邸,頃刻間女子的哭喊聲、求救聲和綢緞撕裂聲響徹內外。門外一位身材矮小、目光兇狠的將軍騎馬矗立,嘴中喃喃自語:

“我說過,我要把王謝嬌女全部變為女奴,今日我做到了。”

一封信的代價有多大:比公主還要尊貴的世家嫡女淪為亂兵玩具

烏衣巷

山陰道上桂花初,王謝風流滿晉書

琅琊王氏、陳郡謝氏是華夏頂級貴族世家,他們的家族歷史是以“千年”為計量單位的,無論朝代如何更替,無論皇位花落誰家,王謝們都不愁找不到官做,而且還得是大官。

尤其是到了東晉,開國皇帝司馬睿自身力量弱小,琅琊王氏抓住了司馬睿創業初期“資金”匱乏的良機,透過政治作秀+資本注入讓司馬睿在江南站穩了腳跟,王家也因此獲得了豐厚的回報——王導擔任丞相、王敦擔任大將軍,史稱

“王與馬共天下”

一封信的代價有多大:比公主還要尊貴的世家嫡女淪為亂兵玩具

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鼎盛時期,王氏門人佔據了朝堂75%的官職。整個魏晉南北朝,琅琊王氏共出“三公級高官”54人、省部級高官87人,光吏部尚書就有25人之多,再加上王羲之、王獻之父子在文化領域的扛旗式影響力,琅琊王氏被時人贊為

“華夏首望”。

與琅琊王氏順風開局不同,陳郡謝氏沒有在東晉開國時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但他們一直在朝中猥瑣發育,直到公元383年“淝水之戰”時終於六神裝在身。

當年,前秦皇帝苻堅率百萬之眾,以“投鞭斷流”的氣魄滾滾南下。此時長江以北的割據勢力全被肅清,阻礙苻堅一統天下的只剩偏安東南的東晉王朝。

一封信的代價有多大:比公主還要尊貴的世家嫡女淪為亂兵玩具

淝水之戰令謝家一舉成名

陳郡謝氏那個常年在東山隱居的謝安臨危受命、東山再起,指揮族中子弟謝玄、謝石大破前秦軍,為東晉存續立下不世之功,也使陳郡謝氏一舉成為與琅琊王氏並駕齊驅的頂級門閥世家。

高貴清高了不起 四大門閥互相聯姻

東晉滅亡之後,宋、齊、梁、陳紛紛登場。

琅琊王氏、陳郡謝氏、龍亢桓氏、潁川庾氏組成了掌握南朝實權的“四大家族”,他們在內互相通婚,在外互相扶持,很快成為“

上品士族

”代言人。

無論誰上臺,四大家族都穩坐中樞,他們已經混到了不受改朝換代影響的高度。

據我所知,在此之前和之後,

中國只有兩個家族擁有無視朝代更替的影響力,一個是“大成至聖先師”曲阜孔家;另一個是“正一真人三天法師”龍虎山張家。

一封信的代價有多大:比公主還要尊貴的世家嫡女淪為亂兵玩具

衍聖公府

地位高了,眼光就高了。在梁朝時,東魏大將侯景叛魏歸梁,留在京城當人質的家人全部被殺。

一封信的代價有多大:比公主還要尊貴的世家嫡女淪為亂兵玩具

天師府

為了傳宗接代,侯景向梁武帝蕭衍寫信求娶王家或者謝家的嫡女為妻。蕭衍閱信後苦笑一聲,王謝嫡女就連皇族也不一定說娶就娶,更何況侯景這個羯族蠻夷。他給侯景回信寫道:

“王、謝門高非偶,可於朱、張以下訪之。”

蕭衍的潛臺詞是王謝門檻太高,你不配,我建議你娶次一級的“顧陸朱張”中的朱、張家族女子。有一說一,以侯景的家世,朱、張家族的女子他也不配娶,蕭衍這麼說已經給侯景很大的面子了。

然而,侯景卻不這麼認為。

他堅信這是南朝君臣看不起他,再加上當時有傳言稱,蕭衍打算將侯景捆綁後送回東魏替換被俘的蕭淵明,侯景於是鋌而走險,率領區區八百人反叛南梁。

一封信的代價有多大:比公主還要尊貴的世家嫡女淪為亂兵玩具

侯景區區800人竟然成功了

當時,駐守在侯景周圍的梁軍多達四萬,可他們不但沒撲滅侯景的星星之火,反而助推他成為“燎原之勢”。

侯景進軍的過程本文省略,只說結果——不到一年,侯景攻破南梁都城建康

在建康城

“詩書傳家、坐而論道”

上百年的王謝家族可遭了秧。

他們本以為還會像宋齊梁陳改朝換代時一樣超然物外,坐等新主子上門求自己當官。

哪成想,侯景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時刻記著當初求婚被拒之仇。

於是,在攻破建康城的當天,他率軍直撲烏衣巷,將華蓋雲集、置酒高會的王謝家族一網打盡。

一封信的代價有多大:比公主還要尊貴的世家嫡女淪為亂兵玩具

昔日天之嬌女今日委著塵土

王謝家族所有在京男性一律當街處死,女子一律充軍為奴。

可憐那些

錦衣玉食、素手拈香

的天之嬌女無辜蒙冤、委身泥塵,騎在她們身上縱橫的再也不是四大家族的“翩翩佳公子”,而是滿身血腥汗臭的大兵。

經此一劫,往日繁華的烏衣巷化為白地,昔日高高在上的王謝士族灰飛煙滅:

中原冠帶,隨晉渡江者百家,故江東有《百譜》;至是,在都者覆滅略盡。

幾百年後,劉禹錫途經烏衣巷,看著滿地雜草,他有感而發: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當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王謝散了,新的世家又崛起了——

“五姓七望”

他們逼得皇帝重修《氏族志》,他們讓統治者被迫發明了科舉制度。

一封信的代價有多大:比公主還要尊貴的世家嫡女淪為亂兵玩具

白馬之禍讓世家從此消失

他們的傳奇絲毫不比王謝遜色,他們的女子比王謝更加高不可攀。

直到二百多年後那個瘟神導演的

“白馬之禍”

,以一殤黃河濁流吞噬了“清流”最後的榮光。

從此,中國政治以一種狠辣決絕的手段徹底根除了貴族壟斷做官和做學問的局面,喊了2000年的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至此真正化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