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塊城牆磚引發的思緒——武威古蹟的哭泣聲

時間告訴我們，世上只有後悔，沒有後悔藥

武威南城門

最近，我隔壁小區升級改造，千百塊古城牆磚散落一地，後被文物單位知道後全部回收，自己也收藏了一塊，由此，眼前的一塊城牆磚引起我的許多思緒。

每當青春已失鬢邊生白髮，再回首往事，往往是嘆歲月蹉跎不堪細說，當秋風落葉滿地枯黃才知道春華鋪地的美麗，似乎人們都在消費了過多的時光後感悟到珍貴的經驗的時候，一切早已於事無補，人們往往對失去的東西才知道他的價值，人世間就是在這無數的懊悔中旋轉。

一塊城牆磚

失去的就是失去，沒了的就是沒了，由此,想起當地這座歷史悠久的城市，現今，卻很難尋找到可以證明這座城市悠久的物證，一切都隨著時光的流失而消失了，而且，消失的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而當有一天人們突然想起來那些曾經的輝煌歷史，想起早已被丟棄掉或者被毀壞掉的歷史載體的時候，當人們有了保護歷史文物意識的時候，想尋找幾張豔豔的名片，來證明自己過去的輝煌，證明自己家鄉過去是何等的氣派，卻是那樣的困難。似乎一切都存留在塵封的書籍裡，而無實物來印證。

消失的武威城牆

武威這座歷史名城，當下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矛盾體，歷史悠久卻古蹟了了。曾經的武威，歷史悠久，古蹟到處，寺廟遍地。而今，大多歷史的遺蹟除了被時間消耗掉，大多被人為地破壞掉。天災、人禍加時間，三位一體相互作用著，將一切打磨得乾乾淨淨平平整整。曾今的武威城牆，高大威武美觀雄壯，被人為地扒扒扒、拆拆拆、平平平。使其存在了幾百上千年的一座古城消失掉。

消失的武威城牆

由此，使人更加想起武威武廟的悲慘近況。武威武廟是中國歷史上出現的第一座武廟，他是霍去病開疆擴土河西走廊的時候，漢武帝為彰顯武治軍功在武威設立武廟。隨著時間流失，這座廟淹沒在歷史的河流中，沒有給後人留住它的雄姿，同時將記憶也給抹去了。現今,武威七十歲以下的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就連居住在它家附近的居民，每天從它身邊路過，從少年走到了老年，仍然不知都它的存在。當我到了花甲之年，才知道這座武廟的過去和歷史，真使人汗顏、驚愕。

聽說以後自己大吃一驚，隨朋友去看這座中國最早的武廟，它存在於一個工廠裡，只剩東西兩座廂房，被當做庫房，據說已經成了私人的財產即將要被拆除。這時，被有識之士多次呼叫，到處呼籲，才被政府和當地人們所知，政府才從私人手裡徵收過來，進行修葺。

中國最早的武廟

這座廟歷經兩千多年，最早的建築早已不復存在，後來在康乾兩代修葺過幾次，在武威解放初期被當做兵營，這裡面供奉的是霍去病，這座廟也不知復建了幾次，反正最後被徹底拆除，只有這兩個廂房。

說到這裡，又想到白塔寺，當年百塔林立，寺廟眾多，香火旺盛，周長一千五百多米的城牆，想一想是何等的氣派，而今不復存在；蓮花山曾經千座房屋百坐寺廟，而今，除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山門牌樓一無所有，最近建起來了幾座寺廟，但仍難恢復往日的輝煌。

武威古民居窩廬

任何事情的破壞無非天災、人禍，有時人禍的力量更加大於天災。就拿党項族建立的西夏王朝，就被蒙古人將其從人種、文化、文字、建築上消滅得乾乾淨淨，以至於後人張澍發現西夏碑的時候，被人們當做妖書，當西夏王陵被人們發現的時候，竟然不知道是何朝代留下來的大土堆。

我彷彿聽到那古城牆磚的哭泣，聽到武廟裡的嘆息更聽到了白塔寺裡的抽泣。

遠的地方不說，但就說武威許多古蹟被拆除了，許多寺廟被拆除了，會館、府邸、教堂、城牆都被拆除了。1966年我來到武威，城牆斷斷續續還存在，有的城牆處牆磚還緊貼其上，我們在城牆上跑，扒城牆磚，在東面的護城河裡游泳，沒想到多年後我家竟然住在了以前護城河的地址上。

鳩摩羅什寺塔

當有一天，人們想起古蹟它諸多好處的時候，有了保護意識時候，開始挖掘保護古蹟的時候，卻發現，啥都沒了。古蹟沒了，寺廟沒了，古城牆沒了，護城河沒了，一切一切過去的痕跡，都被樓房馬路所覆蓋。時至今日，卻把城東一塊殘存的城牆和城西靶場處的一個大土堆，當做寶貝被保護了起來，這也許是社會的發展，也許是滄桑的輪迴，也許是歷史極大地諷刺，說不清道不明呀。

最近武威大興土木，將一些古民居保護、修葺、翻新了一些。而武廟卻不在其恢復計劃之中，原來的舊址劃歸到學校，蓋起了樓房，武廟永遠沒有翻身的可能；也不知道蓮花山有沒有再現往日雄姿的機會，估計沒戲。

武威古城牆殘垣

武威的這種現象不是個案，它是全國普遍性的問題，全國幾千座古城牆在近百年消失殆盡，就是證明。北京城牆在梁思成的哭泣聲中被拆了，他預言五十年後我們將要後悔的，現在的確是後悔了。後悔又能怎樣，完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