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冷軍畫了一堆“垃圾”，賣了4370萬，放大10倍之後才知其奧秘
2017年，馬雲又一次打著飛的，到武漢去見一箇中年男人。
在男人的工作室裡，馬雲一臉懇切地問，“老師，1億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歡這幅畫，會好好珍藏的。”
“不賣！我要自己收藏，或者以後放到美術館去，供大家免費觀賞。”
聽到對方嚴詞拒絕，馬雲尷尬地欲言又止。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富豪卻結結實實體味了一把“金錢無用”的酸爽。
這個一再拒絕馬雲的男人，叫冷軍，因為多幅超寫實作品賣出千萬天價而名聲大噪，一度被譽為“超寫實畫派的引領者”。
看過他畫作的，要麼直呼大神、深深拜服，要麼嗤之以鼻：費勁兒畫那麼像，還不如直接拍照片。
面對吵嚷不休的爭論，冷軍從未迴應，每被問及，也總是淡然一笑，“哪兒管得過來，讓人家說去吧。”
語畢，又一頭扎進他的繪畫世界裡去。
能讓馬爸爸屈尊求賣的作品，究竟有多了得？作者冷軍身上，又藏著怎樣的精彩故事呢？
冷軍生於四川，長在武漢，從小就是個熱愛繪畫的小孩兒。
父親認為那是旁門左道，雖未阻止也並不支援，他只好設法自學。
冷軍善於觀察，耐心極好，從小到大，他畫過電影院的海報和動物園的老虎，也臨摹過幾本畫冊，初中時還參加過校內的美術小組。
由於長期伏案畫畫，他的眼睛在少年時就已模糊不清。
美術課畫石膏，同學們都在座位上起好大型再畫細處，只有冷軍跑到近旁瞄幾眼，畫幾筆。老師咚咚咚地敲他畫板，“畫整體！畫整體！”
他連忙畫上幾根大線搪塞，待老師走遠，又悄悄跑上去看。
他以為大家和自己一樣，坐在後排看不清黑板，隔了不遠看不清同學。直到一次偶然，他才驚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父親帶他上醫院，500多度的近視眼鏡一戴上，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是那麼清晰。再畫石膏像，遠處的整體清晰明瞭，他卻已習慣從頭髮、眼窩、鼻樑、嘴唇等區域性一一刻畫。
細節在筆下，整體在心中。
這種“散點透視”的畫法，為冷軍十數年後畫“超寫實”埋下了伏筆。
但他痴迷繪畫壞了眼睛，父親擔心再這樣下去他也會自毀前程，於是逼他中止畫畫，苦學數理化，說這樣才有出息。
16歲，冷軍高考落榜。
父親的一位戰友勸道，“愛畫就讓他畫，行行都能出狀元嘛。”
糾結許久，父親妥協。
重拾畫筆的冷軍，在第二年如願考入武漢師範學院分院藝術系。四年後，他成了課上教畫、課後作畫的冷老師，總算能終日與畫為伴，那日子真是平淡而滿足。
只是此生，冷軍註定不凡。
1988年，武漢畫院的院長邀請冷軍擔任中南五省藝術節美術展的評委，並告訴他要先交一幅寫實作品。
課餘時，冷軍著手創作。
幾樣靜物擺放好，不到兩小時畫完，還不錯，可仔細一瞧，不滿意。
換個角度，再畫一幅。
這次，他畫了一天，不過這塊兒色彩不夠亮，那一筆不夠細緻。
又花去整整一週，畫出第三幅。
刻畫細枝末節的感受讓冷軍興奮不已，就這麼不停地畫，下一幅總會更耗時，也更細膩。半年間，他只畫了七八幅，數量不多，卻已初具濃烈而鮮明的個人風格。
1991年，冷軍的第一幅超寫實作品《馬燈的故事》獲全國美術展銅獎。兩年後，《關於網的設計》獲該展銀獎。
從那時起，他的靜物油畫頻繁地在國內外參展和獲獎，無數人為之驚歎。
然而，這些畫不只有極端逼真的細節，衝擊強烈的色彩和張力十足的畫面，還傾注著他悲憫的情懷，深刻的批判和對現實的反思。
1995年，冷軍創作了畫作《世紀風景之三》，畫布上星星點點的明亮彩色綴飾在大面積灰色上，粗略一看，不過是一堆建築垃圾，可當畫面放大10倍，不同的觀感便怦然而出。
一塊塊破碎的水泥和磚頭，構成了灰色的世界地圖。被碎塊壓蓋的，則是各色各樣的兒童玩具和物品，塑膠小車、數字模具、魔方、紐扣，甚至有一隻黃色的童鞋。
那一年，韓國三豐百貨突然倒塌，20秒內奪走500多人的性命，其中還有不少孩子。究其原因，是百貨公司貪婪的黑心老總在大樓建蓋時偷工減料，並違規加蓋樓層，才釀成了這場人禍。
聞此悲劇，冷軍萬分震撼，這世上不知有多少無良財閥如三豐老闆一般，為了利益而罔顧人命。
渺小如他，唯有用畫筆和顏料勾勒出工業文明之下普羅大眾命如草芥的慘狀，以此引人深思、發人深省。
這幅畫於2004年，被某畫商以20萬買下。
2019年6月，在嘉德拍賣中心，這幅畫拍出了高達4370萬元的成交價！
整整翻了兩百多倍。
一時間，引發全網熱議，許多人看到畫後，十分不屑：這不就是垃圾嗎？
但正如某位評論家說的，畫的的確是一堆垃圾，但又不是垃圾，而是災難，是警醒我們人類，工業文明下，如何去關照人性與生命？
1996年，冷軍和友人參觀武漢鋼鐵廠，他撿回一隻破舊不堪的手套。
細看之下，心絃被觸動了。
這隻普通的勞保手套遍佈劃痕，長長的破口觸目驚心，油汙鐵鏽也裹了厚厚一層。可以想見，那個戴著它工作的人，是在多麼兇險的環境中熬過了多少大汗淋漓的歲月。
一隻破手套，是底層人民為生活辛勤奔忙的真實寫照，也是千萬勞動者創造好日子、建設強大祖國的最佳證明。
當冷軍的“手套”畫像《手相》橫空出世，人們再次被深深震撼。
後來，這幅畫拍出690萬高價，很多網友表示難以置信，還有人反諷“咋不畫一雙？搞不好能賣1380萬”。
那些年，冷軍為許多舊物畫過“特寫”，《豐碑》的老發動機，《五角星》的破鐵皮，《襁褓》的生鏽鐵桶和老化奶嘴。這些“破玩意兒”一經展出便獲譽無數，多年後，又都以百萬、千萬的天價被拍走收藏。
掌聲和讚歎經久不息，質疑和爭議亦此起彼伏，甚至有同行惡語相向“已至巔峰，氣數將盡”。
好在冷軍心靜若水，言論滿天他不予理睬，也從不迴應。
只是沒料到，他正細細描畫的另一組畫作會將他推進非議的漩渦，而愛情也在其間降臨，又慘淡終結。
2004年，冷軍轉而畫肖像。
自古人物最難畫，一則模特可遇不可求，二則人的神態多變，又微妙難定。
為此，冷軍傾盡了全力。
畫室環境要特定，燈光調好，投影打好，明暗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畫具要自己做才稱手，畫布要一層層刷乳膠、上丙烯，底色才能如願。而輔助工具，如高倍放大鏡、反光片、吹風機等等，更是一樣都不可少。
冷軍畫人，追求每一寸肌膚的色澤變化，乃至一個毛孔、一條血管、一粒頭屑，都要還原到肉眼可見的真實，所以，他畫得很慢。
當第一幅作品《蒙娜麗莎——關於微笑的設計》畫完，已是來年春天。
因為精益求精，這幅畫光底稿就有好幾版。也因太過逼真，他在深圳開個展時，一位看展者當場批評，“攝影作品放在畫展上，不是欺騙觀眾嗎？”
冷軍一笑置之。
而後，收藏家唐炬以70萬買走此畫，作為鎮館之寶放在自己的藏品博物館中。2021年嘉德春拍會，這幅畫以8050萬落錘，成為冷軍被拍作品中的天價之最。
當年冷軍畫“蒙娜麗莎”，有一位名叫羅敏的小學美術老師常來觀看。她對冷軍敬佩有加，經人介紹與他相識。
羅敏話不多，每次總靜靜看著。冷軍為她的純淨氣質所動，想找她做下一個模特。羅敏思量了幾天，辭職前來，冷軍感動而欣喜，仔細籌備一番後立即投入創作。
當模特很是辛苦枯燥，同一個髮型，同一套衣服，同一個動作，每天一站就是9個小時，甚至更久。
羅敏說，冷軍畫畫嚴謹而專注，如有一塊兒沒完成，他會一直畫下去，有時收筆已是深夜。
為了緩解羅敏的疲勞，冷軍放影碟給她看，還邊畫邊模仿演員背臺詞。有時也會講《復活》《簡·愛》等名著，興致濃時還唱跳起來，逗得她咯咯直笑。
五個多月過去，《肖像之相——小羅》圓滿畫完。
這幅畫延續了冷軍一貫的超細微畫風，頭髮，眼神，唇紋，手指的褶皺，上衣的鉤花，一切都極端真實。
榮獲第四屆畫院獎時，評委竟然拆開畫框，研究半天才確定真是畫出來的，並評價冷軍已達到“細而不膩，真而非真”、可與西方古典油畫大師平行的水準。
而冷軍和羅敏，如同雷諾阿愛上了艾琳，席勒愛上了瓦莉，他們也雙雙動了心，只因相差18歲，誰都沒好意思開口。
明明心裡有對方，卻不知如何傾訴，蹉跎兩年後，朋友把冷軍的心思告訴了羅敏。
再見的兩人相視一笑，十指緊扣，很快便領證結婚。
本以為你儂我儂的愛情會一直甜蜜下去，但現實卻像一堵冰牆，逐漸將激情冷卻。
婚後的冷軍仍全心撲在畫作上，很少抽身出來關心和疼愛羅敏，最多的交流是鼓勵她好好學畫，追逐夢想。
2008年，在漢口火車站的一家小餐館裡，冷軍夫婦遇見了打工妹小唐。
19歲的女孩面容滄桑，眼神疲憊，有一種飽含煙火氣的美感，冷軍當即邀請她做模特，女孩遲疑不肯。最終，羅敏將電腦裡自己的畫像展示給她看，她才勉強答應考慮一下。
可這一考慮便是兩年。
2010年，坐在冷軍畫室裡的小唐束著發，素顏白淨，著一身白色上衣，陳舊破邊的牛仔外套遮在身前，眼中透著疏離與迷惘，眼下一枚滴淚痣，面頰上有淡淡色斑。
七個月後，這些特徵被留在了《肖像之相——小唐》的畫布上，畫作展出，廣受好評。策展人透露馬雲曾兩度造訪冷軍畫室，故而發生了開頭的一幕。
對畫家而言，畫作的意義在於某種情懷的寄託和思想的表達，絕非金錢可衡量。冷軍拒絕馬雲，或許就在於此。
據說冷軍把最珍視的《小唐》放在一家美術館，免費供人欣賞，後因種種原因幾經流轉。近年來說起此畫，最醒目的訊息便是“估值過億”。
《小唐》畫完不久，新年到了。
這一年，羅敏考上央美研究生，毅然赴京進修。
對丈夫冷軍，她留戀也不捨。但多年來，他的忽略已讓她的失落積累成了失望。
他們相愛，只是，他愛繪畫勝過愛她。
很長一段時間，羅敏在北京畫蓮花，冷軍在武漢畫新模特小姜。
畫了半年，冷軍因畫冊出版的問題，到北京奔忙了一個多月。回到武漢，小姜已不辭而別。好容易打通電話，那邊卻直接回絕，“當模特太無聊，我受不了。”
冷軍沒辦法，只好搬來一個假人，穿上小姜的衣服，擺出小姜的動作，頭上套一個黑色塑膠袋，一點點畫完。
他帶著這幅畫在海內外多次參展，引發了一次又一次轟動。
畫中，小姜低垂俏皮的眉眼，白中透紅的臉頰，綠色毛衣的鏤空和絨毛，以及毛衣下影影綽綽的膚色，即便放大10倍、20倍，都是無懈可擊的栩栩如生。
榮耀之餘，冷軍無暇分身去看一看獨自在京的妻子羅敏。
時間和距離，漸漸把他們的心越拉越遠。
2014年年底，羅敏學成歸來，住進母親家。在那間獨屬她的小小畫室裡，她一刻不停地專心作畫，同時下定決心。
第二年開春，羅敏舉辦個展，觀者多達千人，曾經隱藏在冷軍身後的她，聲名鵲起。彼時，冷軍的最後一幅超寫實人像《肖像之相——小雯》拍出6000多萬天價。
這時，羅敏提出了離婚。
冷軍語帶愧疚，“是我誤了你。”
羅敏輕輕一笑，搖搖頭，“不，是你讓我變成了更好的自己。”
最終，她什麼都沒有要。
二人平靜而體面地分手，從此各安天涯。
2018年，《小姜》在川美展出，一學生將其拍下上傳網路。僅僅一天，這幅逼真到極致的人像，和它的作者冷軍就火遍全網。
一年後，嘉德秋拍會上，冷軍的《世紀風景之三》以4370萬高價成交，而《小姜》緊隨其後以7015萬落槌。
一場拍賣會，兩幅天價畫作，冷軍的名氣和身價力壓一眾大師名家。
果不其然，爭議再次席捲，和藝術市場對他作品的喜愛，形成了一褒一貶兩股聲浪，把冷軍推上了從未經歷過的風口浪尖。
“這和照片有什麼兩樣？”
“就這樣的畫，能抵得了北京一套房？”
“這個畫毫無藝術性可言，繪畫觀念落後，水平也很低！”
甚至有專家公然否認，“逼真非繪畫本質，這種作品沒有感情也沒有靈性，繪畫愛好者不應該學習。”
其實，對繪畫作品的看法本身就是形而上的，多年來，對冷軍的質疑和非議從未斷過，但支援和崇拜他的，也大有人在。
畫作能拍出天價，那是因為有市才有價。
也說明冷軍其人的確足夠優秀，否則國家畫院油畫院研究員、國家一級美術師等響噹噹的頭銜，何以垂青於他。
然而這些浮華虛名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38年來，他要的、追逐的和堅持的，不過是快樂地作畫，暢快地做自己。
哪怕一個指甲蓋兒大的畫面畫上一天，畫到頭暈腦脹；哪怕為了畫畫暈倒在畫架邊，摔破眼鏡、劃傷鼻樑；哪怕常年近距離繪畫，雙眼患上飛蚊症，身體也不再康健；哪怕再也畫不了超寫實，拍不出千萬天價。
冷軍已年近花甲，但是他從未停止過繪畫。
他的超寫實的確巔峰已過，可他的國畫和瓷畫水平也堪稱“大師”，雖然他從不以此自居，也不喜歡別人這麼稱呼他。
而今，冷軍時不時會約上三五好友下圍棋、打桌球，週末踢場足球，出一身汗，舒展舒展。閒時便花一兩天，畫上一幅印象畫，或大片留白的寫意。
不管怎樣，他只想讓自己快樂，其他的，都是過眼煙雲。
親愛的讀者朋友，您認為冷軍的作品是畫有所值，還是虛有其表呢？
參考資料：
搜狐網丨閃畫《中國畫家冷軍畫了一幅<手相>，專家頗為讚賞，最後買了690萬》
微信丨十點讀書《他的一幅畫能賣3000萬，他卻不願意多畫》
微信丨藝術戰爭《冷軍8000萬成交，專家：畫照片，藝術水平太低》
微信丨美術志《雖然你的畫價值六千萬，但…我們離婚吧》
-END-
作者：白綃
編輯：柳葉叨叨
往期文章精彩推薦：
13歲“裸跑弟”讀博士又上熱搜：對不起，他的成功我們不敢複製
伊麗莎白二世：26歲成為英國女王，卻為皇室顏面忍受丈夫長期出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