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爾古納河右岸》——中國最後一個原始部落社會

書名:《額爾古納河右岸》

作者:遲子建

版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0年10月北京第1版

榮譽:第7屆茅盾文學獎作品

《額爾古納河右岸》——中國最後一個原始部落社會

作品以那隻被我們稱為最後一個遊獵民族、以放養馴鹿為生的敖魯雅鄂溫克人的最後一個酋長九十高齡的遺孀(真名:瑪利亞·索,至今健在,已逾百歲)的口述,娓娓道來,回顧了近一百年餘來這個民族的生存狀況、習俗文化、恩恩怨怨、愛恨情仇,以及與現代文明社會的交織與融合的歷程。

《額爾古納河右岸》——中國最後一個原始部落社會

瑪力亞•索 生於1921年(主人公,講述人)——王偉攝影作品

1。鄂溫克民族歷史——源遠流長。

敖魯古雅,也稱馴鹿鄂溫克人,意為楊樹林茂盛的地方。17世紀中葉,馴鹿鄂溫克人從貝加爾湖流域一帶,遊獵遷徙到大興安嶺密林中,靠狩獵和飼養馴鹿為生。他們被稱為“使鹿部落”和“中國最後的狩獵部落”,也是我國境內迄今唯一儲存“馴鹿文化”的民族。據歷史學家的考證,鄂溫克民族有索倫、通古斯和雅庫特三個分支。其中,索倫族是農耕部落,通古斯是遊牧部落,這兩支鄂溫克族大部分居住在呼倫貝爾草原上的鄂溫克族自治旗。而雅庫特人就是生活在敖魯古雅鄉的鄂溫克獵民,他們在大興安嶺的密林中,靠打獵和飼養馴鹿生活,成為我國最後的狩獵部落。

1957年在奇乾設立鄂溫克族鄉,2003年生態移民至根河市。資料顯示,建鄉前敖魯古雅鄂溫克獵民僅有136人,馴鹿400餘頭。近年來,由於近親繁殖,馴鹿面臨種群退化的問題。2017年起,內蒙古大興安嶺連續4年從荷蘭引進244頭馴鹿,並多次與敖魯古雅馴鹿生下“混血寶寶”。同時,當地政府也從俄羅斯引進良種馴鹿,並與中國農業科學院特產研究所搭建馴鹿種質資源共享平臺,進行人工授精、培育引種實驗,提高馴鹿產仔率。截至2022年,敖魯古雅鄂溫克獵民人數增長至340人,馴鹿種群數量增至1200餘頭。

2。鄂溫克民族社會體制——氏族部落。

上世紀五十年代以前,鄂溫克族獵民仍然保持著原始社會末期的部落制生產、生活方式,吃獸肉、穿獸皮,住的是冬不防寒、夏不避雨的“希楞柱”(又叫“仙人柱”。砍上二三十根落葉松杆,鋸成兩人高的樣子,剝了皮,然一頭削尖了,讓尖頭朝向天空,彙集在一起;樹杆的另一端則戳著地,均勻地散佈開來,好像無數條跳舞人腿,形成一個大圓圈,外面苫上樺破、獸皮等擋風禦寒的圍子,希楞柱就建成了。希楞柱很容易建造,也是因為他們隨時搬遷之故)。他們以馴養馴鹿為生。如今,鄂溫克獵民的生活條件發生了巨大變化,但淳樸的民俗民風卻使終保留著。

《額爾古納河右岸》——中國最後一個原始部落社會

希楞柱

他們以同一父系血緣組成數人至數十人不等的小家族,稱“烏力楞”,若干烏邊楞組成一個氏族,一個氏族選擇一位酋長。烏力楞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基本經濟單位。生產資料公有(比如馴鹿、槍彈),共同勞動(男人狩獵,女人和老人、小孩子留在營地熟獸皮、燻肉幹,做樺皮簍子和樺皮船,縫狍皮靴子和手套,還有烙格列巴餅、擠馴鹿奶、做鞍橋等),獵獲品平均分配。烏力楞重要的生產、生活問題由家族會議集體討論決定。同時推選一位族長,負責行政事務;一般還有一位薩滿,負責祭祀和給人、畜作法治病。這個民族敬畏的神統稱為“瑪魯”,它們被裝在一個圓形皮口袋裡,供奉在希楞柱入口的正對面,大人們出獵前,常常要在神父前磕頭。

他們稱父親為“阿瑪”,稱母親為“額尼”;管兒子叫“烏特”、管女兒叫“烏娜吉”。在這樣的生存條件和生活環境裡,每個烏邊楞都必須要儘量多生烏特,這與我們漢族六七十年代農村的生育觀念是一樣的。這個民族沒有存活下來的孩子,一般都是裝在白布口袋裡扔在向陽的山坡上;而成年人死亡則採用“風葬”,即在兩株樹間搭上橫梯,將屍體放上去,自然消亡。

鄂溫克族只有語言,一直沒有自己的文字。

它們狩獵的工具在早肯定是弓箭,後來隨著文明元素的侵入,逐步改用槍支。

3。他們為什麼要養馴鹿——運輸和交通工具。

在鄂溫克族,馴鹿古稱“索格召”,現在叫它“奧榮”。它有著馬一樣的頭,鹿一樣的角,驢一樣的身軀和牛一樣的蹄子。其似馬非馬,似鹿非鹿,似驢非驢,似牛非牛,所以漢人叫它“四不像”。從動物分類學上看,馴鹿(學名:Rangifer tarandus)又名角鹿。是鹿科馴鹿屬下的唯一一種動物。體長100~125釐米,肩高100~120釐米。雌雄皆有角,角的分枝繁複是其外觀上的重要特徵。長角分枝繁複,有時超過30叉,蹄子寬大,懸蹄發達,尾巴極短。馴鹿的身體上覆蓋著輕盈但極為抗寒冷的毛皮。不同亞種、性別的毛色在不同的季節有顯著不同,從雄性北美林地馴鹿在夏季時的深棕褐色,到格林蘭島上的白色。主要毛色有褐色、灰白色、花白色和白色。花色中白色一般出現在腹部、頸部和蹄子以上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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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馴鹿

馴鹿主要分佈於北半球的環北極地區,包括在歐亞大陸和北美洲北部及一些大型島嶼。在中國馴鹿只見於大興安嶺東北部林區。

馴鹿性情溫順而富有耐力,它們雖然個頭兒大,但非常靈活。負載著很重的東西穿山林、越沼澤,對它們來說是很輕鬆的事情。它渾身是寶,皮毛可禦寒,茸角、鹿筋、鹿鞭、鹿心血、鹿胎是名貴中藥材,是安達(流竄於各烏力楞的商販,鄂溫克族用獸產品換取生活用品和槍彈)的最愛,可為鄂溫克族人換來生活用品,鹿奶則是清晨流入鄂溫克族人身體的最甘甜的清泉。行獵時,它們是獵人的好幫手,只要把打到的獵物放到它的身上,它就會獨自把它們安全地運到營地;搬遷時,它們不僅負載著整個烏力楞吃和用的東西,婦女、孩子和年老體弱的人還要騎乘它,而它卻不需要人過多的照應。它們總是自己尋找食物,森林就是它們的糧倉。除了吃苔蘚和石蕊外,春季它們也吃青草、草間荊還有白頭翁等;夏季呢,它們也啃樺樹和柳樹的葉子;到了秋天,鮮美的林間蘑菇是它們最愛吃的東西。它們渴了夏利喝河水,冬季則吃雪。鄂溫克族在第只馴鹿的頸下都拴上鈴鐺,一是便於走失時尋找,二是可嚇唬嚇唬其他大型肉食動物。馴鹿白天放出去後,晚上會自己回來,其主要原因是要從主人那裡才能得到食鹽——食鹽是它們生存的必須品。

當然馴鹿除上述功能和作用外,其肉也可以食用。但鄂溫克族一般不會殺馴鹿來食用,除非遇到天災長時間沒有獵獲獵物,或者祭祀的需要等才會殺少量的馴鹿。這點其實與現在藏族同胞養犛牛的心理是一樣的,它們的數量是財富、吉祥的象徵。

4。鄂溫克族平穩過度,未受劫難。

鄂溫克這個民族可以說是幸運的,在其百年的民族歷史程序中,並未遭受大的劫難,因此才能延續至今。

第一次危機來原於上世界四十年代日本佔領東三省時期,日本為攻打蘇聯做準備,曾要求所有鄂溫克族14歲以上的男性全部到日本的兵營接受軍事訓練,也曾派出部分鄂溫克族受訓人員渡過額爾古納河進入其左岸蘇聯境內為日本關東軍收集情報。幸運的是日本還沒有發起對蘇聯的進攻時,二戰卻已進入尾聲,反而遭到蘇聯的攻擊,並很快就失敗了。所以在這個危險時期鄂溫克族人算是逃過一劫。

第二次大的轉折就是新中國的成立,當然政府非常尊重鄂溫克族人的意願,並未強制其搬遷,並因此又逃過了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期全國糧食危機的影響——因為他們依然自給自足,有的是肉乾和蘑菇。

第三次危機則來自政府對大興安嶺木材的大肆砍伐,這對鄂溫克族人的生存環境構成嚴重威脅。幸好大興安嶺的森林面積實在太大了,這給鄂溫克族人帶來了轉移的縱深;同時,很快中國就進行了生態保護,森林砍伐被停止。

第四次就是1989 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的頒佈,馴鹿鄂溫克人世世代代賴以為生的狩獵生產活動被限制。2003年,馴鹿鄂溫克人開始了生態移民,徹底放下了獵槍,這對他們來說是艱難的改變。由於馴鹿的生存對水質和食物有著極其特殊的要求——需要食用原始森林深處的苔蘚和無汙染的水源,加之馴鹿鄂溫克人對山下現代生活的不適應,直到今天仍有少數馴鹿鄂溫克人跟隨著部落裡的老酋長遺孀瑪力亞·索留在了山上,選擇了原始的遊牧生活。有時,他們還要面臨盜獵者的威脅,有些馴鹿鄂溫克人因為常年飲酒,身體狀況也不太好,甚至還有因為醉酒被嚴寒、河水帶走了寶貴生命的個例。

近半個世紀以來,馴鹿鄂溫克人及其傳統文化一直以驚人的速度在消亡。在強大的現代文明面前,馴鹿鄂溫克人毅然選擇了順應歷史程序,我們能深切地體會到他們的矛盾,既有年輕的後人對現代、未來的擁抱嚮往又有年長者古老血液中對本民族文化的堅守。

《額爾古納河右岸》——中國最後一個原始部落社會

現代馴鹿人

記錄近代鄂溫克族人的變遷史,有兩個人值得稱道。一個就是寫這本《額爾古給河右岸》的女作家遲子建;另一個就是用相機鏡頭記錄現在鄂溫克族人的生活,透過藝術攝影與紀實攝影的鏡頭語言,為僅存的30餘位純正血統馴鹿鄂溫克人創作時代肖像的青年攝影師王偉。

《額爾古納河右岸》——中國最後一個原始部落社會

《安塔布 生於1944年》(大畫幅相機黑白膠片拍攝,古典溼版攝影術呈現)——王偉攝影作品

《額爾古納河右岸》——中國最後一個原始部落社會

《布冬霞 生於1976年》(大畫幅相機黑白膠片拍攝,古典溼版攝影術呈現)——王偉攝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