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不是劇情，不是文學作品裡某一個情節。

不是道聽途說，或者偶爾看到的新聞。

一個真實，真真切切砸在我頭上的時候，我才知道，這種事某一天也會輪到我頭上。

我的庇護，我的山，倒了。

我的心，如此平靜！如此木然！

或者，我始終恍惚，告訴自己，欺騙自己：不是真的。

原來，我也得接受上天的，自然規律的安排。我並沒有比別人幸運一絲一毫。

父親，當我意識到，我將永遠失去你的時候，我才知道，獨擋人世風雨的日子來到了。那種……空缺，那種此生從來不曾有過的醒悟和戰慄……

當我伺候你那麼多的日日夜夜，你的一次次“糾纏”，“無理取鬧”，讓人防不勝防的歇斯底里的任性……我的耐心一次次達到極限和崩潰邊緣——那段日子，我一次次問自己：等到我老的病的如此不堪的時候，我該會怎樣折磨我的兒子？

我一定會用一種簡潔的，更人道的方式，決不會讓我的痛苦，讓像我一樣做一個兒子的痛苦重演。我受夠了。我覺得我的真正蒼老應該是伺候父親那一段日子熬煉的。

某一天父親真的離去，我一定不會太心痛——

誰知道，不是，不是的……

我才知道，此刻我失去的是一個世界，這世界沒有國家，沒有風景，沒有天空和海洋……

總之，不是你理解的，像握著地球儀一樣，那種概念，那種形式的世界。

可是，只有我知道，那的的確確是一個世界，的的確確是一座山，那裡有世上的別處永遠得不到的溫情，溫暖，真心，愛撫……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種擁有父親的味道。

啊，我的父親，我的世界！

在這一天，我永遠地失去了。

你們，你們，沒有經歷這種事情的人啊，你們可能永遠理解不了。

我知道，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會痛徹心扉陷在回憶裡。

我多希望就像寫小說一樣把你的一生描繪出來呀，可我沒有那個能力。

這一夜，我註定徹徹底底失眠。

…

以後，我的人生開始失衡。

從此，“父親”這個稱謂在我的現實世界裡不見了。

我才知道，原來，那個稱謂，那種保護，那座山啊，是這個世界上的唯一。

我才知道，而且羨慕，那些擁有父親的人，擁有父親的感覺，多麼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