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清醒,姥姥:我拿錢去養老院,誰惦記都沒用

我姥姥居住了50年的三間老屋遇到城中村改造,補償一套房或者90萬現金二選一。姥姥說:“我80歲了,要房幹啥?要錢。”

姥姥有三個兒女,大舅二姨和我媽。姥爺去世得早,大字不識的姥姥把三個兒女拉扯大,沒少吃苦。

人間清醒,姥姥:我拿錢去養老院,誰惦記都沒用

大舅在銀行工作,後來還做了基層小幹部。在城裡結婚成家。他是三個孩子裡最有出息的一個,也曾經是姥姥的驕傲和全部寄託。養兒防老,姥姥年輕時這麼認為的,卻沒能堅持一輩子。

姥姥上了年紀以後,三兄妹一起商量給她的養老問題,舅媽說:“都是子女,給父母養老人人有責,不能都指望兒子。”

所以,二姨和我媽跟舅舅家一直三一三十一,生活費,醫藥費都是三家均攤。我媽去世前囑咐我:“代替我贍養你姥姥,該我的責任你來承擔。”說三個子女均攤,其實是我代替我媽跟舅舅二姨均攤的。我答應了我媽,我就要做到。

最近幾年,我姥姥一直跟我生活,由我來照顧她。其實,就算沒有我媽的遺囑,我也會照顧她,因為從小姥姥帶我很多,我跟姥姥有感情。

二姨和二姨父一家在外地生活,很少回家。但是二姨孝順,給姥姥的贍養費從來沒有斷過。

我媽是老么,也是姥姥最心疼的女兒。我媽從小體弱,加上右手缺兩根手指,許多事情做不了,她從小就自卑,在學校裡受同學歧視受欺負,湊合唸到5年級就輟學了,跟著姥姥在家裡種種田,養點雞鴨。

到了出嫁的年齡,姥姥捨不得讓她遠嫁,就在村裡找了一戶可靠的人家嫁了。

人間清醒,姥姥:我拿錢去養老院,誰惦記都沒用

我爺爺奶奶都是老實人,沒啥掙錢的門路,家裡窮。我爸也是老實巴交的人,靠四處打零工苦錢。他們都對我媽很好,從來不讓她乾重活,從來不讓她受委屈。

我出生以後家裡花銷增大,爺爺奶奶就到外地親戚家的工廠裡打工,攢錢翻蓋房子,家裡就留下我爸和我媽。

我媽經常生病,照顧不了我,我就去姥姥那邊,姥姥帶著我這個小不點兒,一根冰棒一串糖葫蘆一碗水餃,都是童年美好的回憶。

我母親油盡燈枯,走完了她的路。父親傷心,姥姥更傷心。

我順利考上大學,到外地讀了四年書,回來以後考上了公務員,也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兒子。

父親沒有再婚,他說一輩子有我媽就夠了,剩下的時間多掙錢,給我保駕護航。

姥姥年紀越來越大,腿腳有些不便利了,走路磕磕絆絆的。眼睛也花得厲害,去醫院檢查,白內障已經到了非手術不可的地步。

我找到大舅和二姨商量給姥姥做手術的事兒,二姨說:“做,錢大家平攤也行,我自己拿也可以,就是我還沒有退休,沒時間照顧她。”

“放心吧,有我呢。”

“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做什麼手術?手術是有風險的,萬一做完瞎了呢?誰承擔?”舅媽聽我說要給姥姥做手術,一口就否決了。

大舅大舅媽都退休了,在這個家裡說話不算數的大舅沒有吭聲。我知道,姥姥跟舅媽婆媳不和了一輩子,大舅夾在中間受夾板氣。現在老了,他又能怎麼樣?

“聽你舅媽的吧,你姥姥年紀大了,不是還能看見路嗎?別做了。”

我見跟他們說不通,就自己做了決定,先做一隻眼睛,看看效果。

舅媽跟姥姥的矛盾很早就有了。舅媽是城裡人,她跟舅舅結婚時,姥姥窮,給不起彩禮和婚房,舅媽就記仇了,結婚後很少回農村來看婆婆,也不讓大舅回來,更不讓大舅給姥姥拿錢拿東西,凡是姥姥這邊的人和事她都不允許大舅做。

聽姥姥說最讓她傷心的是有一年夏天,她摘了自己種的瓜果蔬菜和兩隻土雞去城裡看孫子,下車的時候下了大雨,姥姥在車站等著舅舅去接,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直到天都黑了,姥姥才摸到了舅舅家。敲開門時,兒子兒媳孫子和孩子的姥姥姥爺正圍著桌子吃飯,一片祥和。

見到落湯雞一樣的姥姥,舅舅竟然說:“我不是在電話裡說不讓你來了嗎?你怎麼不聽話?”

“我想孫子了。再說我沒有答應你我不來啊?”

兒媳站起來走到門口,看著婆婆腳底下的水漬,一臉的嫌棄。還是親家母站起來拿了一身她自己的衣服讓姥姥換上。那些帶來的東西直接被舅媽扔到了門外。

那一晚,姥姥睡在了地板上,小孫子也不讓她抱,說奶奶身上有臭味兒。舅媽則拿著消毒水在門口在衛生間裡消毒,摔摔打打折騰了好久。姥姥明白兒媳婦是嫌她髒。

這一夜姥姥如坐針氈,第二天天不亮,她就悄悄離開了,早早去車站等最早的一班車回家。舅舅也沒有出來追姥姥,好像沒有那麼回事兒一樣。

“人心不是一天涼的。我對你舅舅失望至極,養兒子跟沒養一樣。”

姥姥的手術順利,她出院以後我就把她接到了我家裡照顧,我老公知道我從小的經歷,對姥姥很好,這一住就是兩年,直到她兩次手術兩隻眼睛都好了。這期間,看中醫做理療,她的腿也見好。

姥姥要回她老房裡去。可是她的老房實在太老了,漏風漏雨的。我和老公商量,等開春給姥姥把房子維修一下再送她回去。

人間清醒,姥姥:我拿錢去養老院,誰惦記都沒用

開春的時候,城中村改造的訊息傳來,姥姥的老房在改造的範圍內。

極少回村裡來的舅舅和舅媽迅速回到村裡,說是要替姥姥爭取最大的李益。

“按照這邊農村的規矩,父母的財產都歸兒子繼承,老太太這房子無論得多少,都歸我們,都得寫在她孫子的名下。”舅媽一錘定音。

“為了保障咱媽的養老,我覺得不合適。”

二姨被我叫了回來,既然我一直代替我媽照顧姥姥,我也有發言權。舅媽從來沒有照顧過姥姥,她有什麼權力處置姥姥的財產?假如都給了他們,姥姥養老真的沒有保障了。

“我覺得這件事咱們不能擅自做主,得徵求咱媽的意見。”二姨說。

“她太老了,她有什麼主意?就是跟她說了,她也得說給她孫子,還能便宜了外人不成?”舅媽話裡帶刺,我和二姨都聽得出來,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外人當然是二姨和我(我媽)。

“我看就別跟咱媽說了,她年紀大了禁不住事兒,我是兒子就由我做主吧。”

“大哥,那我問一句,房子拆了,媽住在哪裡?養老怎麼辦?由你們接到家裡照顧到老嗎?”

“我跟你大嫂照顧,你們放心。”大舅承諾了,舅媽沒吱聲。

大舅去徵遷辦簽了字,一套房,24萬塊錢。只是錢和房一時半會兒到不了賬。

後來村裡給姥姥本人打電話,最後核實情況,姥姥才知道她房子拆遷的事兒,姥姥一刻不停的讓我把她送回到村裡,找到村書記大吵。

“我的房子他沒資格做主,他簽字不算。你們給我改過來。”

見村主任為難,姥姥一紙訴狀把舅舅和村委會給告了。姥姥憑藉蒼老之軀,奪回了自己的權益。然後她在村委會跟徵遷辦重新簽訂了協議:要錢不要房。

“我這麼大歲數了,要房幹什麼?我拿著錢去養老院,要一個單間,舒舒服服的養老,你跟你二姨有時間就過去看看我,過節的時候接我回你們誰家過年過節都好。”

“我今年80了,還能活幾年?不想去受你嫂子的氣,到他們家養老。她也別想得到我的財產,我跟她她跟我沒緣分。”

“我死後,錢有剩餘,你們三家平分。”

舅舅舅媽知道姥姥要錢不要房以後,炸了,舅媽罵大舅窩囊廢,罵婆婆偏心眼老不死,罵小姑子們從中挑唆是禍害精。舅媽真是厲害,在她眼裡錯都是別人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

現在姥姥住在養老院裡,我每週都過去看她。我二姨也退休了,她計劃著把姥姥接走照顧幾年,姥姥似乎不願意去。

“我在這裡挺好的,不折騰了,你二姨也當奶奶了,她公公婆婆也老了,老的小的她都得操心,她有時間過來看看我就行了。”

我想就順著她吧,等她需要人貼身照顧的時候,給她請一個保姆住進去,保證她過好剩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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