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故事:老夫少妻

一、奇怪的結婚登記人

謝輝剛調到街道辦事處任民政助理員,辦理結婚登記事宜,就碰到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這天,他的結婚登記所門前來了一男一女,那男的頭髮花白,身材削瘦,穿一身中山裝,臉上有幾粒老年斑,年齡七十有餘。

那女的三十多歲,身材勻稱,留著齊耳短髮,穿一件碎花外套,臉蛋紅撲撲的,透發著一股鄉下年輕女人的青春氣息。

那女人很靦腆,紅著臉,羞嗒嗒地站在屋內的揹人處。還是老者經歷過世面,他等別人辦完了業務,才緩步走到謝輝的辦公桌前,先是不自然地咳了咳嗓子,然後才臉上帶著笑,吞吞吐吐地說:“同志!我們領張結婚證…”

謝輝抬頭瞅了一眼老者,又看看那個躲在牆角的女人,用帶有責備的口吻說:“你這個老人是怎麼當的?閨女都這麼大啦!領結婚證還需你陪著?老同志!看模樣你也是個有文化的人,解放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包辦婚姻呢?要領結婚證讓他倆一塊來,當面表個態…”

老者尷尬地笑了笑,不自然地說:“同志!不怕你們笑話,是我要和那個女人領結婚證,未來的新郎官就是我…”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愣了,每個人都把耳朵豎起來,眼睛瞪得雞蛋那麼大,謝輝也被眼前的事情弄蒙了,忙站起身來,用手比畫著,語無倫次地說:“你是說你和她…可是你倆的年齡…”

現代故事:老夫少妻

老者和善地一笑,認真地說:“我倆的歲數是相差得多了點,但我仔細閱讀了《婚姻法》,《婚姻法》對要求結婚的男女之間的年齡差,並沒有嚴格的限制……”

謝輝被老傢伙不溫不火的話語問住了。他想:這老傢伙熟讀了《婚姻法》,顯然是有備而來。謝輝雖然親眼目睹過各式各樣的怪異婚煙,古怪家庭,但像這二位年齡相差這麼大的人要求結婚還實屬頭一次。

謝輝把那個女人叫到身邊,仔細問:“你和這位老…”他忽然覺得這樣稱呼這位想當新郎的老者有點不恰當,便改口說:“你和他結婚是出於真心?”

女人靦腆地看一眼老者,老者忙催促道:“膽子大點!快說啊!”

謝輝忙制止他:“不許插話!我是在問她!不是問你!”

那女孩點點頭:“是真心!”

謝輝又問:“完全自願?他沒逼迫你什麼吧?”

女孩又看看老者,老者這次沒敢說話,只是焦急地努努嘴,催促女人快回答問題。謝輝瞪了他一眼,訓斥道:“你怎麼總是多事?你先到門外站一會兒,為了對你倆將來的婚姻家庭負責,我需要和這位女子單獨談一談!”

老者討了個沒趣兒,乖乖地退到屋外,但不時地隔著門窗朝裡面張望。謝輝繼續嚴厲地盤問,“結婚可不是兒戲,那位同志已經七十多歲了,而你才三十出頭,生老病死,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是誰都會遇到的事,你們結婚又能享受多長時間的婚姻家庭生活呢?”

那女孩這時倒顯得很冷靜,竟十分認真說:“你不用解釋了!我都認真考慮過了,我不會前腳結婚,後腳就去找你們要離婚的…”

謝輝被姑娘的話噎住了。他知道自己這大紅結婚證一開,鬧不好就會斷送一個女人的前程,怎樣妥善處理這件事呢?謝輝前思後想,他把老者叫進屋,當著他倆的面和顏悅色地說:“你倆的婚姻比較特殊,所以多問了幾句,請你們原諒!這樣吧!請你們先把婚姻介紹信留下,等我們仔細研究後,再給你們答覆。”

那位老者雖然不滿意,但還是客氣地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怏怏不樂地走了。

經過一番調查瞭解,謝輝終於弄清了兩人的身份和來歷:老者名叫賈漢卿,留過洋,曾在某科研所工作,高階工程師,現已退休。此公中年喪妻,有三子一女,現一人獨居;這姑娘叫徐秀蓮,河北太行山人,她結過婚,因前夫是個賭棍,現已離異,她一直在外打工,現在賈漢卿家當保姆。

二、“新郎官”神秘之死

結婚證開出半年以後,謝輝忽然得到一條訊息:當初來這裡登記結婚的賈漢卿老先生突然去世,而且經法醫鑑定,是非正常死亡,這條爆炸性新聞,使謝輝墜入雲裡霧裡,他匆匆趕到老先生的家,公安局已佈置了警戒線,嚴禁外人出入,他亮出了自己民政助理員的證件,才被允許進入房間。

這是一處裝璜比較講究的三室一廳的套房,在客廳內,賈家人分坐四周,老人的兒子、兒媳、閨女、女婿都來了,他們緊皺眉頭,陰沉著臉,其中有人還不時地抽搭兩聲,但是乾打雷,不下雨,只有徐秀蓮躲在裡屋,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這時,只聽一個尖嗓門中年女人高聲喊道:“你們哭啥?老爺子死的不明不白!我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這說話人叫賈翠花,是賈漢卿的長女,她中等身材,瘦黃臉,三吊眼,雖說是五十歲的人了,但塗著口紅,抹著眼影兒,她在大庭廣眾之間從來都是昂頭挺胸,走起路來腳下呼呼生風,人們常說抬頭的娘們兒低頭漢,這樣的人不好惹。賈翠花開了口,她的那些弟弟、弟媳、三親、姑舅,也都一個個吵嚷開了。

“對!一定要查查,是不是有人謀財害命?”

“老爺子剛領了結婚證就遭此惡運,這是偶然的巧合嗎?我們一定要查清楚,不能便宜了那個小妖精!”

一家人七嘴八舌,話越說越離譜,謝助理員忙規勸大家:“人命關天,大夥可不要沒有根據胡亂猜疑,我們要相信人民警察是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

這時,一位警官走過來,開啟一個資料夾,嚴肅認真地說:“經法醫鑑定,賈漢卿系自殺而亡,他的死與徐秀蓮無關,請你們不要妄自推斷!根據法醫提供的驗屍資料,我們初步推測,賈漢卿因忍受不了晚期胃癌所造成的劇烈痛苦,自己服用了過量的嗎啡等鎮痛劑!這是從他床鋪底下搜出的一張他自己要求安樂死的宣告!”

賈家人一起圍過來,仔細檢視、辨認,那紙上果然是他們父親的筆跡。

三、這筆遺產怎麼分?

老人的喪事還未處理完,賈家的兒女們就為房子爭論開了,老二說:“這房子不能分,老爺子生前答應給我了!”

老大瞪著眼珠子問:“怎麼?你在單位剛分到一套住宅,還不滿足,又把眼晴盯在老爺子的家產上,你說爸把房子送給了你,請拿出證據來…”

賈翠花說話了:“你倆還在做黃粱夢啊!你們懂法嗎?根據現行繼承法,那個小妖精小寡婦得先分半財產,剩下的才能輪到咱們…”

老大老二一聽急了…

賈翠花說:“所以!咱們要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謝輝見他們有的撒潑,有的撒野,太不像話,便敲敲桌子,嚴肅認真地說:“大家說話都客氣點,有傷體面的話不要亂講,什麼小妖精!小寡婦的!你們的父親領了結婚證,現在若論輩份兒,你們應該叫人家媽!”

現代故事:老夫少妻

賈家人一聽,狠狠瞪了謝輝一眼,可又不好直接發作。

謝輝以長者自居,又自信兼任著街道辦事處民事調解員,能處理好這場遺產糾紛,便擺出一副公正的樣子說:“徐秀蓮和賈漢卿的結婚時間不長!我看咱就別分什麼個人財產、共同財產,每人算一股,賈老先生共留下…”

賈翠花一聽,說:“我說謝助理員!你是給我們分家產呢?還是給我們家添亂?剛才我聽派出所的王所長講,徐秀蓮和我們老爺子根本就沒有在一床上睡過,他們是假結婚,結婚既然是假的,她就沒有權利繼承遺產!”

大夥一聽全愣了。謝輝忙站出來說:“我不管他們是真結婚,還是假結婚,政府既然發放了結婚證,就應該承認他們是夫妻!”

老三說:“秀蓮在咱們家幹了這麼長時間,也不容易,我看就給她一份吧!”

賈翠花說:“你姿態高,你大方,拿著老爺子的財產送人情,我們要是像你一樣在國外有個當富翁的親戚,也會說這種漂亮話,我們可是工薪階層…”

賈翠花一紙狀文告到法院,她在訴狀中控告徐秀蓮以結婚為誘餌,引誘賈漢卿受騙上當,進而達到霸佔賈家財產的目的,法院接狀後頗感事情複雜,特任命辦理民事糾紛經驗豐富的竇海云為審判長,審理這一案子,竇審判長仔細審慎勘驗調查了案情的全部經過,當眾公佈了賈漢卿的全部遺產:一套三室一廳的住房,五萬元個人存款,彩電、冰箱、照像機等日常生活用品,更重要的是,專利局剛派人來下達通知,說賈漢卿有一項科研成果被某工廠採用,獲得了非常好的經濟效益,現有一百萬元的專利轉讓費等待著他的合法繼承人去領取。

賈家一家聽罷頓時像炸了窩似地一陣嚷嚷:

“一百萬?怎麼從來沒有聽老爺子說過此事啊?”

“老爺子是黑了心啦?還是老糊塗了?這麼大一筆款子生前也不作個交代,這要是被那個小妖精?獨吞了怎麼辦?”

根據民事訴訟程式,法庭要先進行調解,竇審判長耐心做了說服教育工作,無奈賈家兄弟姐妹絲毫沒有讓步的跡象,審判長見徐秀蓮一直躲在角落裡,低著腦袋不說話,便走過去笑著問:“秀蓮!你也是賈家家庭中的一個重要成員,你也表個態,談談自己的想法?”

徐秀蓮紅著臉,吞吐了半天才說:“我相信政府!相信法庭!法庭說我該得多少,我就得多少!”

四、秘密武器

法庭幾次調解無效,審判已進入尾聲,馬上就要做出判決了,謝助理員非常焦慮和痛心,他很同情徐秀蓮的遭遇,這時,一直躲在臺下旁聽的鄰居王嬸悄悄走過來,將謝輝拉到門外,附在耳邊小聲告訴他:“賈漢卿生前與徐秀蓮簽有一項密謀協議,現在是該拿出協議的時候了!”

謝輝聽罷愣住了,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便回到大廳,把一直默不作聲的徐秀蓮叫到一邊,既是提醒,又帶有鼓勵的口吻說:“秀蓮!法庭審理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聽說老先生和你簽有一份秘密協定,還不快拿出來…”

徐秀蓮瞥了他一眼,不屑一顧地說:“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你不用為我們的家事操心!”

謝助理員被弄了一個大紅臉,他感覺這女子的脾氣太古怪,常做出與別人不同的舉動:要不是怎麼會嫁給一個比自已大好幾十歲的老頭子呢?

法庭又開庭了,審判長正在做最後的調解:“徐秀蓮!原告指控你以欺詐為手段,和原告的父親賈漢卿假結婚,進而達到謀奪賈家財產的目的,你可承認?”

徐秀蓮說:“我和賈漢卿是假結婚!但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他!賈先生是一位大知識分子,領結婚證是他一再催促我去的,他直到臨死前大腦都是清醒的。”

審判長又問:“既然你承認和賈漢卿是假結婚!那麼,你就應該清楚你在這場遺產糾紛案件中所處的地位…”

徐秀蓮想了一會兒,喃喃地說:“我到賈家來,原本就沒有想能得到很多財產!我現在業餘時間在外面上著一個服裝裁剪班,需三千元學雜費,所以,我不多要,只要三千…”

審判長一聽有人讓了步,便調轉方向,心平氣和地對賈漢卿的子女們說:“人家秀蓮已經表現出高姿態,如果大家都像秀蓮這樣互諒互讓,我想這點遺產不難分清!”

賈翠花瞥了審判長一眼,不滿地說:“怎麼!高姿態?別忘了她是在我們家打工,掙著我們家的工錢,卻在外面上什麼服裝裁剪班!她倒挺會算計,找了一個吃飯不掏錢,住店不付費的好地方,臨走還要敲一竹槓!三千元?這可是一年的保姆費啊!”

徐秀蓮漲紅著臉,胸脯子氣得一鼓一鼓的,她沒想到賈家人這麼尖酸、刻薄、吝嗇:就算自己和賈漢卿的結婚不算數,但這麼多年來,自己身為女人,守著一個多病的老頭子過日子,餵飯喂藥,接屎接尿,容易嗎?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賈家人不能這麼蠻不講理。

蔫人發起脾氣來,有時是很嚇人的,只見徐秀蓮從內衣兜兒裡掏出幾張疊得有稜有角的信紙,把它展開抖了抖,情緒激動地大聲說:“審判長!賈家人用不著為分這筆遺產吵鬧了!賈漢卿生前早已對這筆遺產做了處理!這是他在世時寫的遺啊!”

法庭內一陣喧譁,人群中誰也沒有料到賈漢卿留有遺囑啊,人們屏聲靜氣,都想聽聽老先生是怎樣處理自己後事的!審判長接過遺囑,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我中年喪妻,一生辛勞,將四個孩子扶養成人,現在兒女們都已成家立業,他們經濟寬裕,日子美滿,不再需要我這個多餘的老人,徐秀蓮心地樸實善良,待人熱情周到,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我與她結婚完全出於雙方自願,願百年之後將全部家產,包括專利技術的轉讓費,由愛妻徐秀蓮獨自繼承,子女及家人不得干預…”

賈翠花及老大、老二暴跳著鬧了起來:“這遺囑啊是假的!是在徐秀蓮的欺詐和脅迫下寫的…”

這時,鄰居王嬸忽然從旁聽席站起來,義正詞嚴地說:“誰說是假的?你父賈漢卿立遺啊的時候,我和居委會主任在場,而且還應你父親的邀請,簽字畫押當了證人!”

賈翠花及家人被駁得啞口無言。竇審判長站起身,微笑著對賈翠花及其他原告說:“賈漢卿生前已經對自己的遺產做了妥善處理!你們作兒女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人們沉默無語,大廳內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牆上的大掛鐘在嘀達嘀達地響,這聲音把徐秀蓮帶到了那難忘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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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艱難的決擇

那是一個寒風凜例的風雪黃昏,賈漢卿頭上頂著雪花,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家門,徐秀蓮已將晚飯做好,她忙將老人迎進屋,幫他彈掉頭和身上的雪花,扶他坐在沙發上,又倒了杯熱茶端到老人身邊,並笑嘻嘻地問:“我說陪您去醫院吧!您非自己一個人去不可!瞧!您走時還是暖融融的好天氣,這麼一會兒就颳起寒風,飄起雪花!去醫院的結果怎樣?化驗單出來沒有?”

賈漢卿長嘆一口氣說:“大夫沒提我的病,他讓家屬明天去取化驗單!”

徐秀蓮發現賈漢卿的臉色像抹布一樣難看,知道他一定有什麼隱情難以出口,便不再追問。

門忽然開了,外面闖進一個披頭散髮、衣服不整的女人,徐秀蓮認出此人是賈漢卿的大兒媳。她進門後往沙發上一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起來:“這日子沒法過了!那個黑了心的,我那一點對不起他!您家老大竟揹著我到外面的野店跳貼面舞,玩女人,結果被公安局連鍋端,現在他人被押在局子裡,這是公安局送來的一張罰款單…”

女人說著已泣不成聲,她忽然站起來,將罰款單“啪!”地一聲拍在賈漢卿的茶几上,氣哼哼地說:“這筆錢我不能出!他在外面弄了滿屁股臊,讓我給他擦屁股?沒門!要不我們就到法院打離婚!孩子由他帶!我看哪個騷貨肯到這個家來當後媽!”

賈漢卿顫巍巍站起身,他臉色蒼白,嘴唇打著哆嗦,用十分沉重的語氣說:“我沒有把兒女們教育好,以至釀成今天的悲劇,我現在向你道歉!”說著,他朝秀蓮喊了聲:“你去把我那個活期存摺拿來!”

徐秀蓮答應一聲,不一會兒,她從五斗櫥的抽屜裡拿出一個小本本,大兒媳接過存摺,看了一下里面的存款數字,嘴角留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她撥腿剛要走,徐秀蓮忽然想起醫院要求家屬明天取化驗單,便把她叫住,把此事告訴了對方,不料大兒媳瞥了徐秀蓮一眼,連諷帶刺地說:“去醫院這麼點小事,還要我們家自己人跑,那我們家花錢僱你這個保姆幹什麼用?”

徐秀蓮鬧了個倒憋氣,第二天一大早,她只好自己到醫院,找到那個戴眼鏡的內科大夫,說明了來意,內科大夫瞅了她半天才問:“你是他傢什麼人?”

徐秀蓮忙解釋說:“老人的兒子閨女都在外地,身邊一時無人,所以就…”

大夫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這才把化驗單交給她,並叮嚀說:“老爺子得的是胃癌,已經到了晚期,這病活不了多久,趕快把老人的子女們叫回來,讓老人生活舒適點,心裡舒坦點,沒準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徐秀蓮拿著化驗單,心事重重回到家,見賈漢卿正靠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畫面上正在播演古裝戲《空城記》,老爺子看得很入迷,還不時地跟著哼上一兩句,徐秀蓮不忍心打擾他,便躲到廚房幹家務。誰知賈漢卿早看見了她,便把她叫到身邊,慢悠悠地說:“秀蓮啊!醫院的化驗結果拿回來沒有?”

徐秀蓮支支吾吾:“結果是出來了!可化驗單讓我在路上弄丟了!”

老人笑了:“你甭瞞我了!”說著,他站起身,親手關掉電視機,在屋內踱了一個來回,心情沉重地說:“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早就預感到這裡面有什麼隱情,醫生不直接告訴病人本人。不過,生老病死是誰都會遇到的,死對於我來說並不可怕,但唯一讓我放心不下的是我身後這筆財產怎麼處理!我的幾個子女你都看到了,老大嫖,老二賭,就老三還正派點,可他娶了個外國富翁的女兒做太太、常年旅居國外,我唯一的女兒也很勢利眼,她尖刻、吝嗇,還愛挑撥是非,惟恐天下不亂。我這筆財產若分給他們,只能害了他們!你聰明好學,心地善良,我想如果把這筆財產贈送給你,你一定會把它用於對社會有益的事業上…”

徐秀蓮忙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能到您家當保姆,掙到這筆保姆費已經很滿足了…”

賈漢卿繼續說:“傻孩子!錢本身並不是壞東西,就看它掌握在什麼人手裡,我知道你的家鄉很偏僻,很貧窮,你用這筆錢可以在你們村修一條致富路,辦一個工廠,建一座希望小學,或者,你用這筆錢去做別的有益社會的事情…”

徐秀蓮很同情這個失去妻子和家庭溫暖的孤單老頭,更為老人無私奉獻捐巨資的精神所感動。便問:“你把自己的鉅額財產送給一個外人,你的子女及家人會善罷干休嗎?他們會找我拼命的!”

賈漢卿說:“這正是我所憂慮的!但我已有了一個解決辦法,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徐秀蓮徵徵地站著,隨後問:“什麼辦法?”

賈漢卿欲言不止,他躊躇猶豫了半天,才皺足勇氣說:“我們只有假結婚!結了婚,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把我的財產送給我的妻子,旁人誰也干涉不著,只是這樣太委屈你了,你畢竟才三十多歲,正是人生好年華…”

徐秀蓮要時漲紅了臉:“不行!這個辦法絕對不行!”

從這以後,賈漢卿像丟了魂兒似的,整天躺在沙發上,不吃不喝,望著天花板發呆。徐秀蓮不忍心看著老人這麼痛苦無望地度過自己的最後時光這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默默地走到老人身邊,並端來香噴噴的飯菜,認真地說:“大伯!你的話我都考慮過了!我答應你的要求,但你得把這頓飯吃下去!”

賈漢卿的臉上終於有了光亮和笑容,他頑強地支起身體,美美地吃了一頓晚餐。

六、意外的結局

審判結束了,徐秀蓮剛走出法庭,就被一批蜂擁而至的記者圍得水洩不通,記者們頻頻拍照,還不時地提出一些尖刻問題:“徐秀蓮女士!你當初嫁給賈漢卿的時候,是否想到會有今天的結局?”

徐秀蓮冷靜地說:“我當初只考慮到老人需要照顧,別的沒想那麼多!”

“這麼說你的思想很高尚啦!請問你學雷鋒的動機是什麼時候產生的?”

徐秀蓮瞥了那記者一眼:“口頭喊學雷鋒的人有的是,要緊的是拿出實際行動來!”

“真是天上掉餡餅!你一夜之間成了百萬富婆!請問你怎麼處理這筆財產啊?”

“我在法庭上已經說過了!我在外面上著一個服裝裁剪班,需三千元學雜費,我只要三千,剩下的我將全部捐獻給養老院。我想,社會上的老年人越來越多了,我希望全社會都來關注老年人的贍養問題!”

人們頓時愣了,全場鴉雀無聲,人們驚奇地望著這個普通的鄉下女子,連那幾個愛饒舌的記者也被封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