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想要偷走我的人生（完）
妹妹想要偷走我的人生。
林家的五星級酒店裡，妹妹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
“媽媽，別拋棄我。”
美豔雍容的貴婦人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心疼地抱緊了我。
後媽給我錢，讓我出去旅遊。
2000塊錢，連大學都不想讓我讀的人，竟然給我錢去旅遊。
我佯裝開心地接下，感激涕零的樣子就差跪下給她磕一個了，她施捨般的把錢甩到我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正好暑假，你出去玩吧，越遠越好。”
父親在一旁拽拽她的手，使著眼色。
“小瑜呀，你這正好高考完，分數雖然還沒出來，但我們知道你肯定考的不錯，這錢你拿著出去玩玩，去哪兒都行…多玩些時候，爸爸平常也沒帶你出去過…”
父親說著臉上染了些愧色，如果不是昨晚才偷聽到他們的談話，我一定會被感動的痛哭流涕。
我把錢一張張收好，頭低下去，掩蓋住眼裡的情緒。
“謝謝爸爸。”
“哼……”
一聲冷哼，是我的妹妹—程諾諾。
她穿著白色的兔子睡衣，嬌小的娃娃臉和厭惡的神情莫名和諧。
父親瞪了她一眼，她才憤憤不平地收回眼神。
這要是平常，她一定會毫不留情地輸出一堆髒話，今天‘乖巧’的樣子倒讓我有點不習慣。
我神色淡淡如往常一般，怯懦地開口：“爸爸阿姨，我先回屋了。”
關上門，外面傳來程諾諾不大不小的辱罵。
“不過是個小賤人，你們還給她錢？！…”
我帶好耳機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腦海裡回憶起昨晚…
昨晚我回來的晚，他們並沒有給我留飯，早已習慣的我半夜爬起來找東西吃，才走到父親房間門口就聽到裡面微弱清晰的談話。
“給她點錢讓她出去玩，越遠越好，這樣也不用擔心了…”
是劉欣，我的後媽。
“她不會懷疑嘛？這孩子心思重，我們平常對她…”
父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劉欣打斷。
“懷疑什麼，心思再重也就是個沒成年的孩子，老程…你可不能心軟呀，我們能養大她就算對得起她了。”
“可是這畢竟是她的親生父母，諾諾去能行嘛？”
！！！…
父親的話像一記重雷砸在我的心上，腦子霎時一片空白。
我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世，打懂事起，我就是和爸媽一起生活，媽媽是個很溫柔的人，她會教我讀書寫字，給我讀故事書哄我睡覺，那時父親也很愛我們，會給我買很多好吃的，會在節假日帶著我和媽媽出去玩…
可這一切都在我七歲那年變了…他們開始爭吵、打架、冷戰，再後來，母親揹著行李離開了，她沒有帶我。
不到半年，父親領著後媽…還有她的女兒進門。
我的生活從那以後天翻地覆…
對話還在繼續，我打起精神。
“老程呀，當時你和你前妻不能生才買了她，你當親生女兒一樣養了她十五年，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劉欣極力勸著父親。
“再說，畢竟我們對她也不算太好，那麼有錢的父母，你覺得她認了以後還會跟我們聯絡嘛？…諾諾是我的親生女兒，你也養了她這麼久，她去了以後也不會拋棄我們的，到時候，我們的日子…”
父親被她說動了，吐出軟塌塌的氣音。
“可是，這能靠譜嘛，萬一…被人家發現了怎麼辦？”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把程瑜的頭髮拿去給他們了，化驗也是他們自己驗的，他們不會不相信的…到時候只要程瑜一走，我們帶著諾諾去北京把這事定了，以後咱不回這兒，程瑜也不會找到我們的。”
劉欣的聲音裡帶著點壓抑不住的興奮，我已經能想象到她現在得意的嘴臉了。
“可是…”
“沒有可是，老程，這事肯定能萬無一失的…況且諾諾本身就和程瑜差不多大，根本看不出來的。”
劉欣頓了一頓，壓低了聲音。
“再說…你難道想讓林家知道你當初是從人販子手裡買的程瑜嘛？我可打聽過，林家在北京可是有勢力的大家族，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找了十幾年的孩子被你買來了，你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們嘛？”
劉欣循循善誘的話徹底說服了父親，兩人又密謀了一陣才息聲。
但我睡不著了。
好好補了個覺，睡醒已經是下午了，天黑得很快，我開啟燈，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程諾諾推開門進來了。
“喲，收拾東西呢小賤人。”
她刻薄著語氣開口，不屑地掃視著我那幾件廉價的衣服。
見我不理她，她也不生氣，自顧自地到我桌子上擺弄著東西。
“我說，你學習好長得漂亮有什麼用呢…不還是得在窮縣城過一輩子嘛？這人哪，就得認命…你說對不對呀，我的…好姐姐。”
她語氣是掩蓋不住的得意，我大概明白其中緣由，心裡冷笑，面上卻不顯，只裝著自己那一貫的軟弱樣子。
許是看我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她冷哼一聲就走了。
我鎖上門，眼裡是掩不住的冷意。
程諾諾和我同校同級，她成績級部倒數，是學校有名的小太妹，而我是全校第一，衝刺清北的重點生，又因為出眾的外貌備受追捧，自然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我至今都記得她下課後和人把我堵在廁所，拿著剪刀把我的頭髮剪得稀碎。
十年，我在這個家隱忍了十年…
從前我想，我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他對程諾諾好也只是看在劉欣的面子上，他心底還是愛我的，所以無論劉欣她們對我多不好，我都可以忍。
可現在…現實告訴我，這一切不過都是我的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這種生活呢？
我的，終歸是得拿回來的…不是嘛。
我摸著已經及肩的長髮，心裡盤算好了一切。
我定了第二天一早的火車票，用父親給我的那部舊手機，高考後，他給程諾諾買了新手機，給我自己用下來的舊手機。
剛出小區門口，迎面碰上買早餐回來的劉欣和父親。
他們心情似乎很好，有說有笑的，見到我的那一瞬間臉色沉下來。
父親還未開口，劉欣面上又掛起虛偽的笑。
“小瑜呀，定好去哪兒玩了嘛？”
“嗯，去海南，我一直都想去那兒玩。”
劉欣略一思索，隨即笑開了花，嘴也甜起來。
“是嘛，海南好呀，風景好天氣也好，多玩幾天，錢不夠就給你爸爸打電話。”
她說著，戳戳旁邊木訥的父親。
“嗯嗯…對，錢不夠就給爸爸打電話。”
打電話？呵…能不能打通都不一定吧。
“嗯，我會的，阿姨你們也保重。”
我說完轉身就走，不想在看他們那副虛偽的嘴臉。
……
路程不是很遠，半天時間就到了，第一次踏入這繁華的大都市，我有些晃了眼。
這…是我本該長大的地方嘛？
火車站裡巨大的落地廣告屏滾動播放著：北京歡迎你
我一開始就沒有去海南的打算，北京是我那天晚上就決定好的，那麼說不過是讓劉欣他們放心。
我拖著行李箱打了個車，報上酒店名字就開始翻看手機。
兩千塊錢在北京根本沒什麼用，還好我手裡還有之前‘媽媽’走的時候留給我的一些錢，我必須得再找個工作。
視線不自覺地被窗外繁華的街景吸引，司機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熱情開口：“姑娘，您不是本地人吧，來旅遊的嘛？”
“嗯，高考完沒什麼事，來玩玩。”
我禮貌地和大叔交談了幾句，他是地道的北京人，一路給我介紹著些北京的景點小吃，我突然想起那晚他們的談話。
裝作無意地開口。
“叔叔，您知道北京有什麼姓林的大戶嘛？”
大叔沉思了一會，試探著開口。
“是林氏集團嘛？北京姓林有名有姓的大戶不多，我知道的也就這一家。”
“姑娘你問這做什麼？”
我爽朗地笑了笑，自然地解釋。
“我一個表哥說他在北京一家姓林的大公司工作，說可以給我安排個暑假實習的崗位，這不尋思提前瞭解一下嘛。”
司機一聽也樂了，滔滔不絕地開始說。
“姑娘，這你就問對人了，要真是林氏集團，那你可就有福了，林氏集團是北京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很多年了，林家老爺子創辦了林氏集團，開始是做地產發家的，後來傳到他兒子就發揚光大了，涉及娛樂、餐飲、生物科技等等很多領域，這不…今年還和國家科學院合作了個大專案，他們那兒的待遇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用加班，工資還高呢，我鄰居家的兒子就在那兒工作。”
“這麼好嘛？”
我無意的喃喃在司機耳裡像是不相信，他又急著開口。
“真的，現在的董事長林津升是清華的博士，有能力還有善心，他和他夫人還專門成立了基金會贊助山區兒童呢。”
太多的話我已經聽不進去，只覺得林津升這個名字莫名有些熟悉。
到了酒店辦理好入住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一天沒吃飯有些餓，酒店的飯太貴，我照著導航找了最近的一家便利店，買了幾桶泡麵和一些麵包。
夜晚的北京好像比白天更好看了，五顏六色的燈是我未曾見過的繁華。
開啟百度，打下‘林津升’三個字。
第一個詞條就是他的百度百科：
林津升，林氏集團現任董事長，林氏集團創始人林萬正的長子，清華大學博士畢業。妻子蘇婉是他的大學同學，著名的心外科醫生，兩人僅有一子…林琛。
看著手機上男生好看的眉眼，我輸入他的名字：林琛
林琛今年二十三歲，哈佛大學碩士畢業，目前擔任林氏集團的執行總裁，履歷表不是一般的牛逼。
看著這光鮮亮麗和我天壤之別的一家人，我不禁想問：這是劉欣說的那個林家嘛？
這樣的大集團大家族，怎麼可能會和我有關係呢？
想到今天司機提到的那個基金會，心底隱隱有些預感，我顫著手輸入幾個詞條：林津升 蘇婉 基金會
點開第一個，是上個月才發表的文章：林津升蘇婉夫婦以個人名義向洛洛基金會捐款一百萬，洛洛基金會是由林氏集團董事長林津升夫婦於十年前創辦的，基金會名稱取自二人的女兒林洛洛。
據悉，兩人的小女兒林洛洛兩歲時被保姆抱走後失蹤，林氏夫婦尋女多年無果，所以創辦了這個基金會來紀念女兒…
太多讚美的話我已經無心去看，腦海中回放著剛才看到的文字，林洛洛…十五年…兩歲…
記得我曾經問過媽媽為什麼家裡沒有我三歲之前的照片，媽媽說那會家裡窮，拍不起照片，還說我是小福星，我出生後家裡的經濟情況都好了很多，當時我還天真的覺得是自己的功勞…
熄滅螢幕，房間裡暗的沒有一絲光亮，窗簾閉的緊緊的。
我把自己蜷縮在被子裡，手裡攥著發燙的手機外殼，心底好似有一團亂麻不斷揮舞著，不得安寧。
一夜無眠…
快凌晨才睡著的我成功躺到了中午十二點，在家裡從未有過這種體驗，如今抱著枕頭陷在床上，倒有種陌生的歡愉…
發呆地望著天花板，手機突然傳來訊息提示音。
趙橋川
【程瑜，你查成績了嘛？】
趙橋川，我的同班同學，立志超過我的年級第二…也是程諾諾的男朋友，我所承受的一半欺凌都來源於他，程諾諾喜歡他，義無反顧地從初中開始舔了三年，高一分班時我倆同被分到實驗班，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二，後來不知怎麼的，他突然開始追我，這事被程諾諾知道了簡直氣瘋了，當天下午放學就堵了我，狠狠地扇了我兩個巴掌。
當時的場景歷歷在目，疼痛的感覺至今都記憶猶新。
…後來我知道了，趙橋川是故意的，故意追我，故意讓程諾諾知道…
現在他已經是程諾諾的男朋友了，竟然還有臉來找我。
【沒有】
【那你快查一查多少分了】
他的語氣是掩蓋不住的急切，我看了看時間，上午九點正式放成績，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
這些天的事壓得我喘不過氣，竟然連這件‘人生大事’都忽略了。
點開班群裡老師發的網址，輸入自己的考號，看著那個‘確定’卻突然有些緊張。
呼…
小心地露出指縫，如願以償地看到那行小字：
你的位次已經進入全省前50名，具體情況請於27日查詢。
鬆了一口氣，我截了圖就快樂地在床上打滾，滾夠了就抱著手機傻樂。
點開螢幕，想報個喜，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可分享的人。
家人、朋友，我好像都沒有呢…唯一一個詢問的，竟然還是趙橋川？…
趙橋川的訊息再次傳了過來。
【你查了嘛？多少分？】
這麼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倆關係多好呢，我心下發笑，指尖微動。
【我考的一般，你別問了】
他回到很快。
【真的嘛？！】
呵…
也許是覺得自己語氣太過激動，他很快又解釋。
【我的意思是你學習那麼好，肯定不會很差的，哎…我考的不太理想】
【多少分？】
【662】
呵呵…
我們那兒是個小縣城，整個年級加起來也沒有一千人，趙橋川平常640分左右，我為了不過分引人注目，儘量把分控制在660左右，差距不大。
這次他考了662，明顯是超常發揮了，竟然還舔著臉來跟我炫耀。
【恭喜】
趙橋川不說話了，大概覺得我沒考過他，沉浸在超過我的喜悅中了。
不想理會他，我得找個工作了。
說幹就幹，我開啟招聘網站，一邊啃著麵包一邊看。
北京不愧是大城市，各種我聽都沒聽過的職業，眼花繚亂，還好我身份證上面的年齡已經過十八歲了，不然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大多數的工作都有年齡學歷或者工作經驗的要求，而我…嗯…
啥都沒有。
我直接選擇條件，篩選過後的工作寥寥無幾，幾乎都是一些保潔保安之類的工作…連服務員也要專科以上。
嗯？林氏集團…招保潔員…
無學歷要求，月薪四千，不用加班…
這是天意嘛。
……
我看著這幢坐落在繁華地界的雄偉高樓，一時有些啞聲。
聽說北京寸土寸金，這麼大的一片…這得多少錢啊。
一進大樓，就像劉姥姥進了那大觀園。
我儘量控制住自己亂飄的眼神，表現鎮定的來到前臺。
“你好，我是來面試的。”
前臺小姐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請問，您是來面試什麼崗位的？”
“保潔員”
我答的坦蕩，認真的看著小姐姐。
也許怔愣一會反應過來了，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揚起了標準的微笑。
“好的，請您乘電梯到二樓，會有專門人員等待指引的。”
“好的，謝謝。”
順著她的指示到了二樓，果然看到一個老大爺在那兒等著，我上前禮貌開口。
“您好大爺，請問保潔員面試是在這兒嘛？”
大爺眼睛眯了眯，湊近看了看我。
“對，小姑娘你是…”
“我是來面試的。”
我笑得甜，老大爺愣了下，連說了幾個好就領著我往裡走。
走廊裡零零散散地站著幾位大媽，正聊的熱火朝天，一見我過來就笑著打趣我旁邊的大爺。
“哎呦老王，你咋領著你孫女來了。”
“什麼我孫女，人家小姑娘是來面試的。”
“面試？面試什麼呀…這不就面試保潔嘛？”
迎著大媽們疑惑的眼神，我上前兩步笑著。
“我就是來面試保潔的。”
大媽還想再說什麼，接著就被人叫走了。
對面的中年婦女看看手中的紙，又抬頭看看我，笑得和善。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面試保潔遞簡歷的，小姑娘你這麼年輕，為什麼要來面試保潔呢？”
我坐的端正，開口。
“因為我並沒有工作經驗，也沒有相關的知識儲備，我剛高考完，腦子裡只有高中知識，甚至畢業證都還沒拿到，嚴格來說，我現在的學歷充其量是高中畢業，在北京根本找不到其他工作。”
我誠實地說完，女人讚賞地點了點頭。
“你倒是很實誠，我們這個工作需要打掃樓層各個地方，包括廁所的衛生，你覺得你可以勝任嘛？”
意思就是，你能吃苦嘛？
“我並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家裡的家務活都是我乾的，我有信心可以做好。”
女人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的簡歷。
“好，那你回去等通知吧。”
“謝謝。”
……
第一次面試，get！
腳漫無目的地移動著，北京的天很藍，似乎能掃去一切陰霾。
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清華的門口，看著這個在手機上看過無數次的門口，我第一次有了些許真實感，也許…我也能在這兒學習嘛…
正暢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
“快閃開，閃開同學！！”
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把我推到地上。
膝蓋狠狠地和大地來了個貼貼。
‘嘶…’
“同學，你沒事吧。”
清冷又略顯焦急的聲音在我頭頂投下一片陰影，抬頭。
好帥…
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帥，冷白的面板，高挺流暢的鼻子，嘴唇因為緊張抿成一條線，額上還布著細細密密的汗。
“同學？…”
“哦…我沒事。”
真丟人，程瑜你是沒見過男人嘛？急於掩蓋自己的窘迫，我撐著地就想站起來，膝蓋一陣刺痛傳來，無力。
男生急忙扶住我，把我半抱到旁邊的公共休息長凳上。
長這麼大第一次和男生近距離接觸，臉上頓時火燒一般。
他卻彷彿沒看到我這副模樣，神情關切。
“同學，我看你的膝蓋傷的挺嚴重的，我們去醫院看一下吧。”
我剛想說不用，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對呀，去醫院看一下吧。”
是剛才騎腳踏車的男生，他見我看過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對不起同學，我腳踏車剎車壞了，嚇到你了…去醫院看一下吧，我得負責。”
膝蓋迅速紅腫了一大塊，不過沒有破皮流血，只不過在白皙的腿上分外顯眼。
“沒事，我面板比較脆，所以看起來會比較嚴重，不用去醫院了。”
我笑了一下，想安撫下這個看起來很緊張的男生。
他臉微微紅了紅：“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藥。”
說完也不等我反應，一溜煙就跑遠了。
剛才那個帥哥突然站起來，一米八多的個子讓我不得不仰視。
“太陽大。”
帥哥給我擋陽光。
“謝謝…”
沉默了一會，帥哥突然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是我們學校的嘛？”
他的音色清而淡，像一汪冷泉。
“我叫程瑜，暫時…還不是。”
全省前五十，按我的估算，清北應該是差不多的，所以這個說法…沒啥問題。
他靜默一瞬：“吳序臨，清華大二金融系。”
……
許是看我怔愣的樣子太蠢，他又補充了一句。
“你有事可以找我…”
“嗯好…謝謝。”
帥哥你就這麼確定我能考上清華嘛。
不一會那個男生回來了，他跑的氣喘吁吁的，小麥色的肌膚上蒙著一層薄汗，笑起來大白牙閃的我發晃。
“同學，我給你擦點藥吧。”
不等我拒絕他已經蹲下身去，拿著棉籤開始擦。
‘嘶…’
疼痛刺激地我小腿一顫，不自覺地往回抽。
他手虛扶著我的腿，動作輕柔，時不時吹著氣，一個勁地道歉。
我被他這緊張無措的樣子逗笑了，忍不住打趣道。
“同學，你可不要哭啊，我都沒哭呢…”
他突然笑了，又聊了一會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倆都是清華大學的學生，今天是來學校跟導師做專案，想著出來買點東西，沒想到他車子壞了，結果就碰上我了。
“我們這也算…不撞不相識？”
還好今天穿的是裙子，呆了一會倒也能站起來了。
“當然了，相遇就是緣分，我叫許宏達，和他一個班的，你初來北京，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們。”
許宏達很熱情地給我打了車，臉上的笑容幾乎就沒放下來過。
“學妹再見。”
“還不一定呢…”
我無奈笑笑，他卻一臉篤定地道：“我一看你就和我們學校有緣，肯定可以的，等開學我和序臨接你。”
他說著哥倆好地摟著吳序臨的肩膀，眉尖微挑。
“嗯，我們接你。”
“好，那就承你吉言了，再見。”
看著微信裡兩個新朋友，嗯…貌似還不錯。
……
晚上就收到了面試透過的簡訊，我開心的獎勵了自己一大碗牛肉麵，這是我來北京正式吃的第一頓飯。
酒店花銷太大，好在公司裡有員工宿舍，看看自己僅有的幾條發白牛仔褲和T恤，省下的錢可以去給自己置辦兩身衣服。
沒等到分數出來，先等來了電話。
中午吃完飯，我和往常一樣正在宿舍和大媽們聊天。
突然一個電話打進來。
“你好，請問是程瑜同學嘛？”
“對，請問您是？”
…
“清華嘛？”
大媽們一聽這話紛紛噤聲，屏氣凝神地瞪大眼睛。
“嗯，我現在住在這兒。”
打完我還久久不能平復心情，腦子裡迴旋著剛才的幾個字眼。
‘732分’、‘省狀元’
雖然我也覺得自己發揮的不錯，可這麼好的成績卻是我意料之外的。
“小瑜，怎麼樣？”
平常和我關係不錯的王大媽熱切地詢問。
“他說我考了省狀元，可以去清華…”
我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今晚我請大家吃飯。”
他們來得比我預想的要早，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接到北大的電話，北大的人卻一起來了。
我正在打掃頂層的辦公室，突然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
“哎呦，這位就是程瑜同學吧，假期還出來勤工儉學，真是個好孩子。”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迎面而來的中年男人握住了手，他笑得褶子都堆在眼角，眼鏡反射著精明的光。
還不等我作出反應，後面突然又擠過來另一個清瘦的男人，兩人一人握著我一隻手，熱情地吹‘彩虹屁’。
“來我們清華，學費全免，獎學金都給你。”
“來我們北大，在清華的基礎上翻倍。”
“哎你…”
眼看兩人不善地對視上，我急忙抽手回來。
“我…”
“學妹！”
突然從後面竄出一個腦袋，擠開前面的兩人擋在我面前。
“許宏達？！”
“是我，我就說吧你肯定可以的，這下得叫學長了吧。”
清華招生辦向許宏達投來讚賞的眼神，彷彿在說辦的不錯。
北大的一聽這話可就不幹了。
“幹什麼，你們這還強買強賣呢？不講武德呀。”
氣氛一時焦灼起來，這麼堵在這兒，不少人都張望過來。
正頭疼著，一道如沐春風的聲音響起。
“老師們，我們先去休息室吧，在這兒有點影響人家工作。”
是吳序臨，他也來了。
手裡拿著一袋水，眼神淡淡地掃過我。
也許是都覺得不妥，大家一起跟著他往休息室走去。
他怎麼這麼輕車熟路的？
“序臨家跟林家是世交，他和你們公司的總裁林琛還是發小，所以經常來這兒。”
許宏達小聲跟我解釋著，那口大白牙又明晃晃地亮出來，他好像很愛笑。
到了休息室，吳序臨分了分水就在一旁坐下，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手機。
兩位老師又開始了唇槍舌戰，極力向我推銷著自己的學校。
我正了正身子，認真地開口。
“…抱歉老師，我想去清華。”
北大的人聞言像霜打的茄子般耷拉下腦袋，清華的卻像贏了勝仗般瞪了他一眼。
吳序臨抬起頭來，好像預料之中的樣子朝我一笑，我怔愣一瞬，回以一個淡笑。
許宏達也在旁邊開心的說要請我吃飯。
送走了兩尊大佛，吳序臨和許宏達卻還在這兒，觸及我的眼神，吳序臨好像躲閃了一下，接著像解釋般開口。
“我等一下朋友。”
“哦…”
“我陪他！”
許宏達也舉手示意，接著又補上一句：“順便請你吃飯。”
他又紅了耳朵，嘴巴笑出了一個括弧。
“我還沒下班呢，你們先去吃就行。”
“沒事的，我們有空，可以等一會。”
許宏達邊說著邊戳戳一旁的吳序臨：“是不是呀序臨…”
“嗯，反正我們也沒什麼事。”
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再推辭，笑著應下。
“序臨”
沉穩的男聲自身後傳來，我回頭一看愣在原地。
男人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俊朗堅毅的面容和記憶中的臉不謀而合。
林琛。
他目光打量著落在我身上，臉上的笑並不令人反感。
“這就是你的小學妹？清華的來我們這兒做保潔，有點屈才呀…”
大腦短暫宕機後回神。
“沒有，我知識僅限高中書本，勝任不了別的工作。”
“那也是清華的學生，總該是有過人之處的。”
“那是，我們學妹可是省狀元呢。”
許宏達毫不吝嗇的讚賞讓我有點臉紅，林琛卻彷彿發現新大陸般誇張地瞪大眼。
“是嘛，小姑娘很厲害呀。”
他幽默隨和的樣子和公司裡傳的大致不差，我來公司一個星期只遠遠的見過他一個背影，大家都說小林總為人隨和友善，不但有能力還有人品，集團上下都很信服。
“你今天很閒嘛？”吳序臨懶懶地倚著桌子，眸子平靜。
“怎麼跟哥哥說話呢”林琛走過去拍了他一下，心情不錯的樣子，“週末一起吃個飯，洛洛回來了。”
洛洛…林洛洛？
林琛像是想起什麼，眼睛笑得眯了起來，他隨手摘下眼鏡，露出那雙好看的眉眼。
“走吧，今天哥請吃飯。”他說著又指了指我“學妹一起去吧，給你放半天假，好好玩玩，考上清華可是大事。”
他狡黠地眨著眼，好像是對自家妹妹說話。
吳序臨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手機，心不在焉地起身。
“走。”
……
“這家餐館我常來，都是些日常菜，你們看看喜歡什麼。”
他說著遞給我選單，禮貌紳士。
有個這樣的哥哥…好像也不錯。
餐桌上吳序臨只低頭吃飯，優雅矜貴，眼睛卻不自覺地盯著一個地方發呆。
“學妹是哪裡人？”
我正埋頭挑著魚刺，聞言抬頭。
“B市。”
“B市嘛？”
他好像有些驚訝，隨即又開口。
“那你之前是哪個學校的？”
“B市二中。”
我說完，默默打量著他的神情…是想起了程諾諾嘛？
按照劉欣說的，程諾諾現在應該已經‘認親’了。
沉默了一會，我能感覺到林琛打量的目光，面上不顯的小口吃著魚。
“學妹喜歡吃魚嘛？”
林琛無意地開口，彷彿只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問候。
“嗯，我喜歡吃魚，不過不喜歡挑刺。”
“我妹妹也喜歡吃魚…”
林琛笑著說，我卻覺得諷刺，程諾諾從小就最討厭吃魚，所以即使我喜歡，家裡的飯桌上也從來沒有過魚，現在她倒是把我的習慣琢磨透了。
飯桌上一時陷入靜默，許宏達似是想要活躍氣氛，玩笑著開口。
“琛哥，我覺得我們小學妹長得跟你挺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親兄妹呢。”
林琛聞言笑了笑，倒是吳序臨狀似不經意地掃視過來。
“是嘛？學妹這麼漂亮，我可是高攀了…”
林琛給我夾了塊魚，溫柔地像是閒聊。
“學妹有兄弟姐妹嘛？”
“有，家裡有一個妹妹。”
“巧了，我也有一個妹妹。”
林琛若有所思地說完眼神微眯，看不出神情。
一頓飯在詭異又和諧的氛圍中結束，我們幾人都各懷心事，倒是許宏達吃得特別開心。
“學妹，我送你回去吧。”
許宏達從吳序臨旁邊繞過來。
“不用了學長，我自己坐公交就行…”
“我正好有空的。”
許宏達不容拒絕地想接過我的包，卻反被吳序臨截了胡拿過去。
他眉毛挑起一個弧度，褐色的瞳孔迸發出一點慵懶戲謔的光。
迎著許宏達疑惑的大眼睛，不急不慢地吐出一句話：“你忘了，教授還給你佈置了任務。”
“可是不是下週才交嘛？”
“剛才吃飯的時候教授給我發訊息了，說後天就要。”
他語氣依舊平淡，看不出半點波瀾。
“什麼？！你咋不早說。”
“我以為教授和你說了…”
無辜腹黑。
“啊啊啊…”許宏達仰天長嚎，“學妹，下次再找你玩，我先回去趕專案了。”
說完就風一樣的只留下個背影。
“林總，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我就先走了，學長拜拜。”
我禮貌道別，手還沒放下來就被吳序臨捉住。
嗯？
“你的包。”
他的手有點涼，輕易地圈住我手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小拇指似有若無劃過我手腕的感覺。
“好…謝謝學長。”
“我跟你一起走，我…”吳序臨摸了摸頭，似是有些難以開口。
“好。”
也許是驚訝於我的不假思索，他那張素來沒什麼表情的臉帶了點訝異，不過很快又消失不見。
林琛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卻把我們之間的一切盡收眼底。
他拍了拍吳序臨的肩，意味深長地落下一句：“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學長是有什麼話想說嘛？”
我能看出來，他有心事。
“我奶奶她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她一直有個牽掛的人，很掛念的一個人，現在……”他說道這裡有些無奈，“她希望我能娶那個人，照顧她一輩子，可我…”
“可是學長不想娶她對嘛？”
我停下來，微微抬頭，他比我高很多，走在外側剛好擋住陽光，一如初見。
“對，我不想娶她，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眸色深深，蘊含著翻湧不息的情緒。
我錯開他的注目，腳步往前，留下一個側臉。
“所以學長娶了她也不會幸福的，她不會幸福…你也不會。”
他不語，直直地看著我。
“學長的奶奶為什麼想要你娶她呢？”
“因為彌補，我們家對她…有愧，我必須照顧她…一輩子。”
這個詞太過沉重，吳序臨眉間染上悲愴。
我走到他身邊，握上他涼涼的手，企圖給他傳遞些溫暖。
“那學長，不娶她，你還會照顧她一輩子嘛？”
“會。”
他答得堅定，我笑了。
“所以學長為什麼非要娶她呢？你不愛她…或許她也不愛你，學長的奶奶只是想你可以一直照顧她，彌補愧疚，那你可以有很多身份，不用非要用婚姻來束縛彼此。”
我緊了緊手上的勁，他低頭呆愣愣地看著。
“學長只要和你奶奶表明你的意思，我相信…她會理解的。”我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並且，學長不是還有喜歡的女孩子嘛，為了她努力一把值得吧。”
吳序臨低著頭，耳尖泛著薄粉，輕而沉的聲音滿是堅定。
“值得。”
“學妹，今天謝謝你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這樣笑，露出一個小虎牙。
“學長應該多笑笑，很好看。”
“嗯…好。”
他笑的弧度更大，眼裡彷彿蘊著星空。
……
程諾諾，好好享受我給你的禮物吧。
沒過幾天，‘最美省狀元’的詞條衝上熱榜，最熱的報道里詳細列數我高中的種種獎項，甚至從幼兒園開始的各種照片也被扒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我被校園霸凌的種種描述證據。
裡面有模糊的圖片，還有每次霸凌詳細的經過和人員名稱，其中更是把主要作案人員程諾諾的各種正臉照和劣跡如數家珍般一一列出，一石激起千層浪，帖子大爆，不少知情人紛紛出來附和，程諾諾一夜之間火遍大街小巷。
不過，她現在應該也不敢聯絡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這份大禮呢。
手機響起，我點開一看。
趙橋川
【程瑜，你不是說你考得不好嘛？！！！】
光從這幾個歎號我就已經想象出他現在氣憤的嘴臉了，無辜地敲下幾個字。
【對呀，那天我的成績被遮蔽了，我沒有看到呀。】
【你就是故意的，你是不是作弊了】
簡簡單單幾個字浸透了怨毒。
【誹謗可是犯法的，怎麼？662分滿足不了你嘛？】
也許是被我諷刺的話激怒了，他飛速地發過一長串話來。
【你不用得意，就算是清華北大又怎樣…你可能還不知道吧，諾諾的親生父母是很厲害的大集團董事長，她就算全校倒數第一以後也比你有錢，她說了，等以後我們倆上一個學校，我畢業就可以直接去她家公司上班，而你呢？就算讀再多書，也不一定能進那麼好的企業，還不是一輩子的窮打工的！】
呵呵…
【去一個學校？】
趙橋川662分，程諾諾撐死了400分，兩人怎麼去一個學校？除非…
【我報了和諾諾一樣的學校。】
難怪學校今年宣傳的除了我就幾個普通一本的，原來是這個大傻逼，竟然為了程諾諾兩句話放棄985，去上專科？
無語之餘是可笑，怎麼辦呢？尊重鎖死了只能。
【祝福】
打完利索的刪除拉黑，清淨了。
事情持續發酵了幾天後突然被壓，關於程諾諾的所有訊息都被清除了，彷彿前幾天的事情只是一場夢。
我知道，是林家。
預料之中，林琛找上了我。
“程瑜，程諾諾校園霸凌過你？”
他的語氣不似從前那般熟捻，冷硬的下頜線緊繃著，不知醞釀著什麼情緒。
也是，任何人都會維護自己的親妹妹。
“對。”
我坦然地對上他的眼，幾個對視之間他率先移開眼神。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霸凌你？”
這可是你問我的。
“其實…”我狠掐大腿，一股酸意湧上眼眶，再度開口聲音帶上哭腔，“她是我妹妹…我後媽的女兒，自從來我家之後就一直針對我，在家裡有我爸她還會收斂一點，到了學校就不管不顧了…”
我說著眼淚簌簌地往下掉，一看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記得那會她說：“程瑜，你長得可真漂亮，漂亮的讓我想把你這張臉撕爛，看看你哭的這樣，多招人疼…可惜，我不是那些男人。”
林琛好像被我的淚驚住了，繞過辦公桌給我遞紙巾。
“你別哭，你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接過紙巾擦了擦紅通通的鼻子，一抽一抽地開始講述我這些年的‘艱辛歷程’。
適當的添油加醋一下。
“所以，你發現自己不是親生的就離開了？”
林琛聲音有些發顫，也許他自己沒有感覺出來。
“對，他們已經養了我這麼多年了，即使沒有太多美好的回憶，我也該知道感恩的…”
我委委屈屈的掉著眼淚，一副心死的模樣。
我特意隱藏了自己知道認親的事，只說聽到他們說我不是親生的，所以善解人意的自己離開。
“林總，耽誤您時間了。”
我說著站起身就打算離開，林琛突然拽住我的手，力氣之大讓手腕有些隱隱作痛。
觸及我疑惑的眼神他怔愣一下，又很快撒開。
“沒事，關心員工也是我應該做的…你先坐一會，平復下心情。不然讓大家看到你紅著眼睛從我辦公室出去還以為我幹什麼了呢。”
他語氣又恢復了從前的溫柔，夾雜著點調笑，彷彿只是單純的關心下員工。
我應了一聲坐下。
他起身走到咖啡機旁，聲音淡淡地。
“喝杯咖啡打起精神好好工作。”
我接過來道了聲謝，小口地喝起來，濃郁的咖啡夾雜著奶香，的確讓人放鬆。
我知道，林琛開始懷疑了。
剛下班就收到許宏達的訊息，約我去遊樂園玩。
我本想拒絕，他卻緊接著又發來一句：序臨也去。
…
【好。】
我回宿舍換了身衣服，一出門口就看到許宏達，他笑著跑過來，我的視線卻被他身後的吳序臨吸引。
吳序臨穿著黑色的襯衣西褲，更加襯托的他身姿挺拔，或許是才辦完什麼正事，他的頭髮都梳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流暢的臉部線條在落日的照耀下更顯好看，像一尊絕美的雕塑。
他懶懶地倚著車身，視線向這邊投來，目光交錯間勾起一個笑，配上這一身頗有種邪魅富家子弟的感覺。
就這一小會，已經招惹了不少小女生的側目。
“我和序臨才結束一個比賽，序臨拿了冠軍呢，可厲害了…”
許宏達喋喋不休地說著，情緒溢於言表的開心。
能看的出來，吳序臨心情也不錯，他紳士地開啟副駕駛，許宏達剛想上去就被他攔住。
“你坐後面，護著點東西。”
“啊？不會磕到的…吧。”
許宏達看了一眼後座，最終在吳序臨的注視下不情願地移開。
“上車吧學妹。”
他做了個請的動作，正式好看。
“謝謝學長。”
車裡很寬敞，低調奢華的裝飾，皮質舒適的座椅，即使不熟識豪車牌子，我也能感覺出來這車不便宜。
我正襟危坐，不知為何，面對他我總有點緊張。
他落座關上車門，卻遲遲不發動。
我疑惑地轉頭，正對上他帶著笑意的眸子。
“學長？”
笑意加深，他俯身過來，一寸寸靠近，卻又突然停下。
心跳加快，呼吸交匯間是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木質香。
我忘了情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近的似乎能看到他長而卷的睫毛微笑著輕顫。
‘啪嗒’
“小迷糊…”
他帶著笑意寵溺的話漸漸遠去，原來是安全帶。
我為自己剛才旖旎的情緒羞愧，現在臉一定紅了個透。
他嘴角還噙著笑意，彎彎的眼睛裡折射出車窗外的光，修長白皙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轉動…
呼…努力控制住自己亂飄的眼睛，儘量不去想些齷齪的事情，我裝作無事的樣子轉頭看窗外，玻璃上卻也倒映出他認真溫柔的側臉。
啊…真是要瘋了。
我好像個花痴。
終於到了目的地，許宏達一下車就自告奮勇地去買票，我站在門口等吳序臨去停車。
我從未來過遊樂園，上面的設施也只在電視上看過，父親和劉欣會在週末帶程諾諾去，但從不帶我，說是花銷太大。
如今站在這兒，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從前得不到的，彷彿都近在指尖。
我正望的出神，裙邊突然被拽了拽。
我低頭，一個可愛的小男孩。
“有什麼事嘛小朋友。”
我笑著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臉，小孩兒樂呵呵地咧開嘴。
“姐姐，我舅舅給你的。”
他說著小手往右指了指，一個清秀的男生站在那兒，臉上紅紅地朝我招了招手。
我接過他小手攥著的紙，卡通的便利貼上有一串微訊號和名字。
…
我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著，頭上突然被箍了一下。
抬頭…吳序臨。
他面無表情地給自己帶上一個惡魔的卡通髮箍，指指我的頭。
嗯？我摘下他帶的歪歪扭扭的髮箍…天使的…
這一黑一白，應該是情侶的吧。
他無視我疑惑的注目，回頭看了一眼那邊僵住的男生後蹲下身去。
“小朋友，麻煩你跟你舅舅說一聲，這個姐姐”他說著還抬手指了下我，“有男朋友了。”
小男孩癟了癟小嘴，抬頭又看了看我，終於撇著兩條小胖腿跑開了。
全程一臉懵逼的我還想再回頭看看，吳序臨卻絲毫不給我機會，大手拎著我的後領就轉個彎向前走去。
“嗯？”
“許宏達買好票了。”
冷不丁的一句，嘴角往下撇出一個委屈的弧度。
他怎麼還委屈上了？
我舉起那個天使造型的白色髮箍，放他面前晃了晃。
他眼神頓住一瞬，接過去彆扭地又給我戴上。
“挺可愛的，帶著吧。”
“哦哦…好。”
許宏達跑過來看到我倆這造型，不爽地開口。
“你倆這怎麼還帶上情侶髮箍了？”
“吶，給你一個。”
吳序臨往他懷裡懟上一個土黃色的小狗髮箍，接著就拽住我的手往前走，無視後面鬼哭狼嚎地抱怨。
“不是…為什麼呀，你倆的這麼好看，我的這麼…土。”
許宏達嘴上這麼說著，身體卻誠實地戴好了。
吳序臨也不回答他，拿過票就自顧自往前走。
“你想玩哪個？”
他突然的靠近，清冽熟悉的香味竄進鼻子。
“額…旋轉木馬吧。”
之前看電視幾乎每個小孩都會去玩，雖說我現在已經算不上小孩了。
他輕聲應下，大手猝不及防地握住我的手，乾燥溫熱的觸感讓我心跳如雷。
“人多，跟好了。”
彷彿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如果他耳根子沒有那麼紅的話。
排好隊後我看著兩個立在身後的男人。
“你們不上去嘛？”
“不不不，我一個大男人不玩這個，你們這些小姑娘玩就行。”
許宏達擺手搖頭拒絕三連，渾身寫滿了‘達咩’。
不過他這個猛男形象也的確和這個不搭，我又把眼神投向吳序臨，後者眼眸含笑，像跟小孩子說話一樣柔柔開口。
“你上去玩吧，我給你拍照片。”
這莫名的寵溺是怎麼回事。
我興奮地坐上一匹白色的小馬，和我今天的打扮非常相配。
音樂啟動，我和周圍大多數小朋友一樣隨著動作上下搖擺著笑，周圍圍著一圈家長，吳序臨個子高，站在人群裡格外顯眼，他一隻手舉著手機一隻手還伸的高高的，生怕我看不見。
我咧開一個大大的笑，搞怪地朝他比剪刀手。
“我看看拍的怎麼樣。”
我一下去就激動地往他那兒湊去，他卻往後閃了一下，耳根好像比剛才更紅了。
“那個好像沒拍好…”
“沒事，我看看。”
許宏達一把摟住我的肩，把手機湊到我眼前。
“學妹，別看他的，他拍照技術可差了，我拍的好，我還會修圖呢，不過你這麼漂亮根本不用修。”
他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笑了笑。
吳序臨一把拍下搭在我肩上的手，又拉著我往前走。
“我回去選一選，發給你。”
他聲音有些小，低著頭不看我，嘴角卻帶著似有若無的弧度。
“好。”
他今天好像很愛笑。
“學長，你聽過那個關於摩天輪的傳說嘛？”
“什麼？”
他停下來看著我。
“就是說，如果相愛的人在摩天輪到達最高點時接吻，就能在一起一輩子。”
我看著遠處閃著夢幻色彩的摩天輪，心裡滿是期待。
“要去坐嘛？”
他問，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我。
“不要。”我搖著頭笑，“我想以後帶我愛的人來坐。”
他的眸光有一瞬的暗淡，隨即恢復如常。
“好。”
“快看，有煙花！！”
許宏達蹦著指向天空，五顏六色的煙花霎時綻開，絢爛美麗，照耀了整個天際。
回去的路上，許宏達有事先走了，我坐在副駕駛靜靜地看著窗戶…上吳序臨的側臉。
他今天好像很開心。
“學長今天心情很好呀。”
我這麼想著，自然地開口。
他依舊看著前方，嘴角弧度更甚。
“對，解決了一件煩心事。”
被他的笑所感染，我不自覺也勾起嘴角。
“還沒恭喜學長比賽拿了冠軍呢，學長真厲害。”
我朝他比了個大拇指，誇張地飛了個wink。
“好，謝謝學妹。”他被逗笑了，眼睛彎彎地閃著光。
週末來得很快，在我不經意地詢問下，知道了這週六林家要和吳序臨他們家吃飯，應該是要商定程諾諾和吳序臨的婚事。
起了個大早，我洗漱好，穿上自己唯一留下的那一條舊牛仔褲，簡單紮了個馬尾，手摸上鏡子裡不施粉黛卻清麗的臉，這算惡毒嘛？
不，我只是在保護自己。
林氏酒店外，一輛豪車停下，程諾諾穿著粉色的蛋糕裙，笑得甜甜地挽著旁邊女人的手，後面…我那個父親和劉欣衣著華麗亦步亦趨地跟著。
呵…
多麼諷刺的一幕呀，這麼厭惡我的他們，心安理得的用著我的身份，享受著不屬於自己的生活…
穿好制服馬甲，透過擦得鋥亮的進口玻璃，我如願以償地看到了那個身影。
妹妹，希望你喜歡我送你的這份禮物。
林氏酒店就在林氏集團旁邊，平常兩邊聯絡也很密切，我雖說只是個保潔，但也時常到酒店這邊幫忙，在我聲淚俱下地闡述自己勤工儉學的悲慘背景，並表示工資只要一半後，順利得到了一個‘幫工’的位置。
今天，就是一場好戲。
不多會兒，吳序臨也到了，他著一身黑色正裝，一絲不苟的頭髮更顯得矜貴非常，即使隔著這麼遠，我依舊能感到他濃濃的不耐煩。
收回目光，我接著打掃廁所，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哎，這什麼人呀，這麼大陣仗…經理都親自下去迎接了。”
進來兩個服務生。
“你才來，還沒見過我們董事長，那是董事長和他夫人…”女人壓低了聲音，“那個女孩是他們失蹤了多年的小女兒，聽說才找回來。”
“什麼？！找回來了？”
女人打了她一下。
“大驚小怪的做什麼，聽說最近才找回來，董事長夫婦這些年為了這個女兒差點哭瞎了眼，好不容易找回來可是當眼珠子疼著呢。”
“這倒也是…可我又看見一個帥哥，不是小林總呀。”
“那是吳家的小少爺，也是京都有名的大戶，和林家是世交…”
“那他來做什麼？”
我故意離得遠了一些，裝作不在意地拖著地，那女人左右張揚了下小聲開口。
“我跟你說，你可別出去宣揚…”
“一定一定。”
“我叔叔是林家的司機，在林家幹了很多年了，他說…當初抱走林家小姐害的林董他們找了十幾年的保姆……是吳家老夫人介紹過去的，是她的遠房親戚。”
“什麼？！這不得老死不相往來…那他們今天怎麼還敢來？”
“吳家的勢力很大，兩家不可能完全斷絕往來，再說…吳家老夫人也是無意的，當時看那個保姆老實能幹才推薦過去的，沒想到…”
女人說到這兒嘆了口氣。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我卻有些怔愣地呆在了原地。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意思。
學長，我好像…利用你了呢。
“頂層走廊，來個人打掃一下。”
經理大聲吩咐著，我忙不迭地跑上前。
“經理，我去吧，我剛打掃完這層…”
我乖巧能幹的形象這幾天樹立的不錯，經理讚賞地拍拍我的肩。
“小程呀，你學習好還這麼勤快，以後肯定前途無量的，下月給你漲工資。”
“好嘞，謝謝經理。”
我笑的眉眼彎彎，拎著擦洗工具上了電梯。
走廊盡頭深紅色木質門裡傳來談笑的聲音，細聽還有幾個熟悉的音色。
我從頭開始，拖得認真，一步步朝那兒挪去。
服務生推著餐車從旁邊經過，突然，肩被人拍了拍。
又回來了。
“怎麼了？”
身著灰藍制服的女生面色慘白，額上汗珠一陣陣湧出。
“小姐姐，我肚子疼…你能幫我把餐送進去嘛？這屋客人很重要，我…”
女生痛的話都說不利落了，我連忙接過車子。
“你快去吧，我會幫你送進去的。”
“謝謝。”
本來只想在外面看場戲的，不過現在…我倒有點期待他們看到我的表情了。
‘咚咚咚’
“進”
清亮的女聲，是程諾諾。
推開門，我低著頭往裡走。
“序臨哥哥，你吃這個。”
程諾諾嗲嗲的聲音近在耳邊，我仍埋頭擺放著菜品，頭頂傳來一道炙熱的注視。
我驀地抬頭，正對上吳序臨略帶驚訝的眸子，視線一轉。
與劉欣慌亂的眼神對視上。
她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慌亂，幾日不見，竟打扮的我都要認不出了。
剛想來個聲淚俱下的‘偶遇’，手腕突然被猝不及防地抓住，吳序臨拽著我往身邊一帶，慣性地依靠上他的身子。
無視我的一臉懵逼，他語不驚人死不休。
“她就是我的女朋友，我很愛她，我這輩子…非她不娶！”
他語氣堅決，眉目冷硬，一聲怒吼伴著清脆的一巴掌落下。
“吳序臨！”
與他眼眉相似的中年男人一下站起來，大手毫不留情，吳序臨臉上肉眼可見的紅腫一片。
“學長！”
“序臨哥哥！”
我和程諾諾的聲音同時響起，她彷彿才反應過來般把目光投向我，眼神由憤怒轉為驚懼。
“程瑜…”
她不自覺地說出聲，劉欣在一旁打了她一下。
看著熟悉的‘家人’，我醞釀許久的情緒一瞬爆發，眼淚瞬間掉下。
“爸爸阿姨…還有妹妹，你們怎麼在這兒？”
我覺得我此生所有的演技都用出來了，顫抖的身子不自覺地發軟，吳序臨眼疾手快地扶住我。
一直沒開口的女人看了我一眼，轉向劉欣。
“這是誰？”
語氣冷硬。
女人穿著墨綠色的修身旗袍，膚若凝脂面如冠玉，比網上的採訪圖還要美上幾分，此刻她那雙美眸正一瞬不眨地看著我。
父親慌了陣腳，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倒是劉欣故作鎮定地笑了笑。
“這是我女兒程瑜，她…”
“阿姨！”我出聲打斷她，滿目悲愴，“這麼多天你們到底去哪兒了？我給爸爸打電話也打不通，回去發現家裡的房子都賣了，鄰居都說你們到北京過好日子不要我了，我不信，所以來這兒邊打工邊找你們…你們。。。”
我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無聲地趴在吳序臨懷裡輕泣，顫抖的身子分外惹人生憐。
其實我根本沒回去，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房子肯定被賣了，為了不讓我這個絆腳石找回去，他們應該也沒跟鄰居說過…不過，這會兒他們應該也分不出心來想這個了。
“我…我…”
劉欣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林夫人的面色更冷了，眼神在我身上流轉著打量。
程諾諾此刻倒是罕見地智商上線了，她一把摟住女人的胳膊，撒嬌般地把頭靠上去，如泣如訴地開口。
“媽媽，她是我姐姐，劉阿姨的女兒…她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有點妄想症，我們平常都遷就著她，沒想到反讓她病情…”
她說著眼淚就往下掉，楚楚可憐的樣子。
女人動容地擁著她，面色柔和了許多。
也對，畢竟相處了一個月的‘親生女兒’…
看來程諾諾這一個多月裝的不錯。
不等我開口，吳序臨摟緊了我的肩膀，他流暢的下頜線繃得厲害，紅了大半張臉卻依舊面色如常。
“程瑜是我的學妹，試問…一個腦子燒壞的人能考得上清華嘛？”
他不急不徐的話是最有力的證據，其實程諾諾的解釋漏洞百出，不過人總是會為情所亂，失去自己的判斷。
“序臨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是真心對你的，你總不能為了一個外人來如此詆譭我吧。”
程諾諾哭的梨花帶雨，配上那張小臉怎麼不叫人信服呢？
但很快，就來打她臉的人了。
“真心？你的真心值幾個錢呀。”
大門被人帶著怒氣推開，來人一身黑衣，帽子摘下的瞬間把程諾諾嚇得小臉煞白。
瞧，我的禮物來了。
趙橋川鬍子拉茬的樣子狼狽級了，看著程諾諾的眼恨不得冒出刀子把她剁得稀碎。
早在趙橋川和我顯擺的那天我就想明白了來龍去脈，程諾諾一邊吊著他一邊和吳序臨聯姻，以她的尿性，是絕對不會放棄吳序臨這種高富帥的，所以…趙橋川…
不過是個大傻逼。
本來他發現就是早晚的事，我只不過是提前聲文並茂的告訴了他，匿名簡訊，有理有據，配上吳序臨那張帥的掉渣的臉，懷疑的種子就此種下。
他改了自己的志願去賭和程諾諾的未來，自然不允許任何一點變故，地址一遞，這不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大戲開場，我窩在吳序臨懷裡看好戲，他倒是與我心靈相通般地半摟住我，任由我大半重量倚在他身上。
“趙橋川…我…”
在場除了程諾諾和我，都一臉疑惑地看著這不速之客。
趙橋川一步步走向程諾諾，字字泣血。
“程諾諾，你說要跟我上一個大學，以後畢業直接去你家公司工作…我TM 662分的成績陪著你報了個破大專，你丫的跟我擱這兒吊別的男人說真心，你TM 耍我玩兒呢？”
他說著往前就想掐住程諾諾的脖子，卻反被身後趕來的保安制住。
身子劇烈掙扎著，那雙因激動發紅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程諾諾，嘴裡吐出的話直把她打入地獄。
“你個臭婊子，不要臉的賤人，你忘了我們做愛的影片了，你在我身下浪叫的那個賤樣！！我已經發到網上了，我不好過，你也別想當什麼白天鵝！你跟你那個媽一樣，都是賤胚子！！！…”
他罵的越來越髒，耳朵忽然被溫熱的大手捂住，清冽熟悉的味道襲來。
“別聽…少兒不宜。”
他還笑了，真腹黑。
程諾諾臉色慘白，雙臂顫抖著，眼神四處亂瞟著想尋找一個落腳點，投向劉欣的瞬間又被一個眼神瞪回去，最終靠到自己‘親生母親’的肩上。
趙橋川被保安強拉著往外拖去，他掙扎不休的怒吼不停地傳來。
“她就是假冒的，她根本不是什麼千金！程諾諾，我等著看你下地獄的那一天……”
女人再傻也明白了些，推開程諾諾的頭，多年上位者的壓迫感傳來，眼睛冷冷地盯著劉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又有人進來了。
是林琛……還有林津升。
我在手機上見過他—百度。
林津升的眼眶發紅，在看到我的一瞬間眉頭舒展開來，隨即又帶著激動的移開。
“媽媽，我來告訴你，我們都被這一家子騙了！”
他擲地有聲的話在屋裡投下一個炸彈，那三人的表情不安起來。
“林少爺，你在說什麼呀…”
父親顫顫巍巍地開口，那副老實相讓人生惡。
“呵…說什麼你們心裡清楚，這個程諾諾，根本不是我妹妹！”
“林少爺，這你可不能信口雌黃，當時親子鑑定是你們親自去驗的，報告白紙黑字的可不會騙人。”
劉欣強迫自己冷靜地開口，可那顫抖的手卻出賣了她的心虛。
林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報告不會騙人…但你們會，那份檢體，根本就不是程諾諾的。”
他頓了頓，在眾人的目光下把手指向我。
“而是她，程瑜的！”
真相被赤裸裸地揭開，父親率先沒了力氣跌坐下去，劉欣也有些撐不住地扶著桌子。
程諾諾心急開口。
“你有什麼證據？！”
此刻的她全然忘了自己平日的淑女扮相，張牙舞爪的樣子像個喪家之犬。
林琛鄙夷地掃她一眼，隨後從手裡的檔案袋裡抽出兩張紙。
“媽，我已經重新驗了，程瑜和程諾諾的…”他把兩隻紙遞給無措的女人，輕聲開口。
“媽，這才是您的親生女兒。”
視線轉來，我倒是真有些不知所措了，之前只想著好好懲戒這幾人，全然沒有對這個做出打算。
女人面如土灰地看完兩份報告，把紙往桌上重重地一拍，哭聲傳來。
“我的女兒…我的洛洛…”
她紅腫的雙眼動容地看著我，那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是失而復得的感情。
我的心狠狠一抽，不知為何…明明是素昧謀面的人…
我卻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心痛。
眼淚無知覺的落下，沾溼了臉頰。
女人跌跌撞撞地過來，手顫抖著摸上我的臉，濃重的悲傷撲面而來。
她緊緊地摟住我，力氣大的彷彿要將我揉進骨頭。
“洛洛，媽媽的寶貝呀…”
感受著身上並不好受的束縛，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心安，我緩緩抬起手，抱住這個與我有血緣關係的人，喊出已經十多年未曾出口的話。
“媽媽…”
女人身子一僵，隨即是更悲愴的哭泣。
“我的寶貝…我的女兒…”
“媽媽…”
再難抑制翻湧而來的情緒，眼淚像斷了閘的水龍頭，我們兩人抱著哭的昏天暗地。
一旁的人都被動容，林津升沉步上前，語氣卑微。
“洛洛，我是爸爸…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沒保護好你。”
男人臉上是歷經歲月的風霜，身上是價值不菲的西裝，但此刻…他只是一個父親，一個失去女兒多年的父親。
我相信，他很愛我。
“爸爸…”
似乎很不可置信，他盯著我看了兩秒竟落下淚來，把我們抱在懷裡，一遍遍念著我的名字。
等情緒都平復下來了，媽媽抱著我，一下一下摸著我的頭。
“我的乖寶，以後媽媽會好好愛你，絕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我乖乖點頭，貪婪地享受這久違的母愛。
林琛…不，應該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的哥哥，我的親哥哥…
他笑得溫柔，對著我，他的妹妹。
“原來這麼聰明漂亮的小丫頭，是我的妹妹，哥哥真的很開心。”
他摸摸我的頭，語氣驕傲。
“爸媽，你們知道嘛？妹妹考上清華了，還是省狀元呢。”
爸爸眼睛笑得快眯成一條線了，眼睛一瞬不移地看著我。
“我的女兒真棒，比爸爸還厲害呢，爸爸要給你辦個歡迎宴，大辦！”
這邊溫馨的氛圍明顯刺到了某些人的眼。
程諾諾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
“媽媽，別拋棄我。”
美豔雍容的貴婦人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心疼地抱緊了我。
“你這個騙子，冒充我女兒，害我差點錯過她，我不會放過你的！”
林琛上前拽住程諾諾的頭髮，毫不留情地把她拖離我面前甩到一邊，全然沒有半點之前溫潤的樣子。
“你們這一家子騙子，不僅冒充身份，還虐待欺負我妹妹，你！”他指著地上已經哭的快脫力的程諾諾，“校園霸凌她，剪她的頭髮，找人打她…”
他說著上前甩上一個巴掌，清脆有力。
“我沒有不打女人的習慣，我也不會放過你。還有你們…”
眼神又瞥向一旁怯懦的父親和劉欣。
“買賣兒童，蓄意詐騙…等著坐牢吧…”
他一字一句，是毫不留情的審判。
劉欣徹底慌了，撲通一聲跪下，雙手搓來搓去，上好的衣服被弄的皺皺巴巴。
“不要不要，求求你們…諾諾還小，我們不能去坐牢…”
她一個一個地磕著頭，卑微如塵埃的模樣莫名解恨。
“小瑜，看在爸爸養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放過我們吧…”
昔日‘良善’的‘父親’跪在我的腳下，眼淚鼻涕一把流，聲淚俱下地乞求著。
可曾幾何時，在我被劉欣她們欺負的時候，他就那麼沉靜地站在一旁，事後不痛不癢地來一句。
“體諒一下，你阿姨心情不好。”
呵…
我從來不是什麼同情心氾濫的聖母，卻也真真正正地無法放下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
我想我不會趕盡殺絕，但此刻…我想先過過嘴癮。
“體諒一下，我心情不好。”
不鹹不淡的一句，還給他。
他聽完彷彿失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沒了聲音。
“程瑜，都怪你，我要殺了你！！”
滿含恨意的聲音，程諾諾突然從地上站起來朝我衝來。
媽媽下意識地護住我，只是她還沒近我分毫，就被吳序臨和林琛兩人按住。
下一秒，保安進來，拖拽走三人，一如不久前的趙橋川。
程諾諾瘋魔的聲音漸漸遠去，屋裡又陷入一片寂靜。
也許是覺得我們的家事不太好插手，吳家父母很快領著吳序臨離開了。
只是…他那像看負心漢一樣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我當天晚上就被接回了林家，我真正的家。
媽媽說我是兩歲的時候被保姆抱走的，其實也在家裡待過兩年的，只不過我那時候年紀太小，什麼也不記得。保姆把我抱走後輾轉到B市，賣給了無法生育的程家夫婦，五萬塊錢，十幾年的人生…
程諾諾和趙橋川的影片在網路瘋傳，她之前在學校霸凌我的事也再度被翻炒起來，甚至比之前聲勢更大，我知道，是哥哥做的。
程諾諾瘋了，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劉欣和‘父親’也因為詐騙罪被判入獄，只不過因為我的出面諒解減緩了一些。
就像我對哥哥說的，我無法真正諒解我那錯過的十幾年，但我也真的做不到完全的心狠。
我想，這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了。
陽光明媚的九月，我以林洛洛的名字正式報道清華，開啟了我的大學生活。
吳序臨比我高一級，卻幾乎整天泡在我的教室裡。
我曾笑著對他說，我不需要他負責，他可以去追尋自己的幸福了。
這人卻是笑嘻嘻地往上湊，嘴裡唸唸有詞：“那怎麼行呢？我奶奶自從見過你就喜歡的不得了，她說我要是不把你娶回家就不讓我進門了。”
我震驚於他現在得心應手的不要臉，疑惑我最開始那個高冷的學長去哪了。
水到渠成，我們在一起了。
我大三那年，他畢業了…在清華校門口，他單膝跪地，英俊的眉眼一如初見。
他笑得溫柔，鑽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的林小姐，你願意成為吳太太嘛？”
熟悉的人圍站一圈，手中的玫瑰紅的嬌豔。
“看在天氣這麼好的份上，那就答應你吧。”
原來幸福到極致，真的是會流淚的，他輕柔地抹去我臉上的溼潤，一如往前擁我入懷。
耳邊是他有力的心跳，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很久之前，高中的時候偶然看過一個小姑娘的獲獎作文，文筆好的一下子就記住名字了…後來發現這個小姑娘是全能型人才，各大獎項上都有她的名字…”
他頓了一頓，“可能是崇拜吧，我當時就想，這麼厲害的小姑娘，到底是什麼樣子呢？這不…老天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把她送到我面前了。”
“什麼呀…我還以為你對我見色起意呢。”
我嬌嗔著捶了他一下，他不惱反笑，大手包裹住我的小手。
耳畔傳來輕語。
“也算吧…蓄謀已久，也是一見鍾情。”
【番外】
我從未想過，時隔六年，我會再次見到程諾諾。
才出商場就被人攔住，吳序臨上前把我護在身後，警惕的看著眼前包裹嚴實的女人。
我也捂著孕肚不自覺往後退，女人領著一個髒兮兮的孩子，下一秒把帽子掀開露出一張泛黃枯瘦的臉。
熟悉的面容讓我有一瞬的怔愣，隨即不確定的開口：“程諾諾…？”
女人聞言激動了起來，像是喜極而泣的樣子，但我卻沒忽視她眼裡一閃而過的那抹嫉恨，這眼神我曾看了十幾年，再熟悉不過了。
吳序臨聞言也眉頭一皺，更嚴實地把我護住。
“姐姐…”
她刻意壓著嗓子想發出甜膩的聲音，可出口卻像被打磨過的砂紙般。
“你有什麼事嘛？”
我臉色冷淡，對她的突然出現實在是沒什麼期待，她肯定是又想搞什麼么蛾子了。
“姐姐…”
程諾諾說著想上前握我的手，卻被吳序臨不動聲色地躲過，她面上尷尬一瞬，隨即又掛上笑容。
“姐姐，我在精神病院呆了一年，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們畢竟是那麼多年的姐妹，是我一時被金錢迷惑了雙眼，並且當時我還小，都是你爸爸和我媽的主意，我不敢反抗他們…”
她說著垂下眼簾，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實在是懶得陪她演戲，我直截了當的開口。
“有什麼事？”
“我…”
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她看了一眼吳序臨，隨即拽過一旁的小女孩，女孩穿著不符合季節的棉襖，那張小臉是不諳世事的天真，和程諾諾小時候可真是如出一轍。
厭惡莫名湧上心頭，我移開眼神。
“這是我女兒晨晨，她今年五歲了，很乖…”
“是趙橋川的？”
我不耐煩地打斷她自顧自的抒情，程諾諾愣了一下，小聲應下。
“所以你今天帶著你女兒來是做什麼？”
我可不認為她是單純來找我敘舊的，這種人，是不會改的。
第三次問她，程諾諾終於躊躇著開口。
“姐姐，你能不能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幫我照顧下我女兒…”
“呵…你在說什麼？”
我真是低估了這人的不要臉程度，嗤笑著開口。
“姐姐，當初我去了精神病院後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我本想生了孩子趙橋川就會回心轉意…沒想到，這個混蛋他根本不認我們母女，我自己帶著晨晨生活了幾年，我實在是熬不下去了姐姐…爸媽年紀都大了，也沒什麼錢，他們根本沒法養晨晨…”
“所以你要讓我給你養孩子？”
我神情依舊，因為站的有些久，浮腫的腳有些酸，吳序臨適時地摟住我讓我靠著他。
“不可能。”
我下一句還沒說出來，吳序臨率先開口，冷著臉拒絕。
“序臨哥哥…”
“停，我認為我們的關係沒有近到你可以這麼喊我。”
他不留絲毫情面的話明顯刺痛了程諾諾，不過只是怔愣一瞬她便繼續那副可憐兮兮的扮相。
說著話，淚也不住下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欺負他們孤兒寡母了呢。
“姐姐，現在有一個男人願意娶我，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帶孩子，我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再過這種生活了，我求求你了…你自己也當母親了，你應該明白一個母親的心，況且，我相信你，你這麼善良…一定不會虧待晨晨的，只要給她口飯吃就行…”
她說著說著蹲下來掩面哭泣，小女孩見媽媽哭了，也放開嗓子嚎，母女倆抱著頭，在我面前演著出大戲。
“晨晨，你以後就跟著阿姨，她是媽媽的姐姐，她會對你好的，以後她就是你媽媽了。”
“不…我要媽媽。”
小女孩哭著往前要抱，程諾諾卻一下子把她推開。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以後她就是你媽媽了，快…過去！”
不知在家裡排練多少次了，小女孩竟毫不猶豫地向我跑來，速度之快讓我都沒反應過來，大腿被人死死抱住。
稚嫩的童音響起：“媽媽…”
我可不認為一個正常的孩子會這麼快改口叫別人媽，卻也沒法子狠心推開她，顧及著肚子裡的孩子，吳序臨小心的扒開她的手拽到自己身前，將我和她們隔開。
“我還是那句話，不可能。”
吳序臨態度強硬，小女孩卻在下一秒又突然抱上他的腿，哭聲震天，直把周圍不明所以的路人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也許是覺得這個燙手山芋我們非接不可了，程諾諾撒腿就跑，吳序臨被那孩子抱的牢牢地，我懷著孕也沒法追，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我們視線裡。
目光觸及那張帶著淚痕的小臉，我不得不承認，有些孩子生來就有某些天賦。
最終為了不在大街上引起不必要的圍觀，我們還是把她帶走了，但是我實在沒那麼善良，無法忍受她和我們住在一起，最後還是吳序臨出主意，把她送去了一家託兒所。
臨走的時候那女孩還天真的揚著小臉，乖巧的笑著：“爸爸媽媽，我等你們來接我。”
我總是對她有種莫名的抗拒，奈何一路上糾正多少次這孩子都不改口，此刻那老師看我們的眼神也滿是複雜，大概也在想，這麼光鮮亮麗的父母怎麼把孩子弄得髒兮兮的還扔到這兒來。
懶得再多說什麼，折騰了半天著實累了，我連個眼神都不想給她，吳序臨半攬著我的腰輕輕揉著，隨後開車走了。
“這孩子怎麼辦呀。”
我躺在床上，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吳序臨正給我按摩著有些浮腫的腿。
“你不要憂心這些事，交給我就好，你不要管了。”
“我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竟然還有臉來找我，還扔個孩子給我養，我長得很善良嘛？”
我這個孕婦瞪著迷濛的大眼睛看向老公，後者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搖頭。
“沒有，我老婆一看就是那種蛇蠍美人，油鹽不進。”
“你滾。”
我抬腳踹他，被他握住腳踝求饒。
“孩子媽，不要動氣…你最善良了。”
被他這麼一逗我心情倒好了不少，只是撫摸著肚子裡的這個小生命，母性的光輝霎時又影響了我的荷爾蒙。
“你說…我們就這麼把她扔在那兒，是不是太過分了，她畢竟是個孩子。”
眼看我又開始糾結了，吳序臨知道不能放任我胡思亂想下去，開口說道。
“就衝程諾諾以前的所作所為，你沒把她的孩子扔在大街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況且…那孩子不是什麼善茬…”
原來他也看出來了，那孩子表面乖巧，可實際表現出來的心機卻不像一個五歲的孩子，和從前那個慣會偽裝的程諾諾簡直如出一轍。
今天動了這麼多腦子，我著實是累了，不一會就睡著了。
可日子沒平靜幾天，變故就又來了。
一大早開啟門就看到那孩子抱著個娃娃站在門口，與前幾天相比已經乾淨了很多，白皙的小臉枯瘦的很，一看就營養不良。
不等我開口，她直接一個閃身跑進來，身後的老師抱歉地開口道：“吳夫人，孩子一直吵鬧著說要爸爸媽媽，我實在沒辦法就照著地址找過來了。”
當時我們把她放在那兒的確是留了地址的，眼下這種情況應該也用不到她們了，我讓管家給人結了錢。
偌大的客廳裡，小女孩乖乖地坐在沙發上，手裡抱著娃娃，那雙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你到底想做什麼？”
也許是被我冷淡的語氣嚇住了，她撲閃著眼睛，有淚珠掉落。
“媽媽…”
“我不是你媽媽”我冷聲打斷她：“我不管你媽媽跟你說什麼了，我只想告訴你，我是不可能養你的。”
她那樣盯著我，一個五歲的孩子，那麼明顯怨恨惡毒的眼神，我下意識地護住肚子。
只一秒，她又恢復了那副天真可憐的模樣，彷彿剛才的神情只是個夢。
“我會乖的，我可以洗衣服做飯，求求你…別拋棄我…”
我真是對她無計可施了，頭有些發暈，叫來阿姨。
“孫姨，看好她，我上去休息一會…”
“好的夫人。”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我懷孕後就很是嗜睡，有時沒事的時候睡上一整天都是常事。
樓下吵吵鬧鬧地還夾雜著孩子的哭聲，還沒等我起來，門小聲地推開，隨後又關上。
“外面怎麼了老公？”
吳序臨開啟燈，坐到我旁邊。
“爸媽還有哥哥來了，一聽那是程諾諾的孩子就生氣了，想把她帶走，可她一口咬定是你讓她在這兒住下的，大哭起來了，爸媽怕吵醒你正擱那兒頭疼呢…”
真是無法無天了，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被吳序臨一把拽住，他安撫著我，不輕不重地給我按著手。
“你不要著急，你現在下去也於事無補，再說…她多半吃定你會心軟，到時候反倒是進退兩難了，放心吧，我和哥都商量好了，劉欣他們還住在原來的地方，聯絡之後他們也說願意養她，至於怎麼養有沒有能力養，這就是他們的問題了。”
“這行嘛？…”
程諾諾把她送來，無非也就是想讓我做冤大頭給她好的生活，此刻把人送回去她會善罷甘休嘛…
“還真是一孕傻三年呀，我的寶貝老婆。”吳序臨笑得狡黠，指尖點了下我的額頭：“以我們兩家的勢力，你覺得對付不了一個她嘛？…”
他輕輕抱住我，寬厚溫暖的大掌撫摸著我的頭：“我保證，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那今晚上她去哪兒住？”
我是真的很不想讓這個孩子住下。
“今晚就送走，哥會親自去，也會好好敲打一下他們，讓程諾諾存了這種心思，也許真是我們看起來太好欺負了。”
男人眸色深沉，在商海沉浮了幾年，周身氣場較從前更甚，我怎麼忘了，他也是外界口中殺人不見血的主，但這樣的他，卻把唯一的溫柔和安全感都給了我，孕婦的感性一上來就收不住。
我軟著嗓音感動道：“老公，有你真好。”
“傻…”
男人帶笑的聲音響起，隨即更緊地抱住了我。
……
果然，第二天一起床在家裡轉了一圈都沒見到那個孩子，感覺輕鬆了許多。
正在花園裡喝著果汁曬太陽，哥哥突然進來了。
“哥？”
林琛拿起我的果汁一飲而盡，不知道的還以為才逃荒回來呢。
我連忙讓孫姨又倒了水過來，疑惑地開口。
“哥，你不是去送那孩子了嘛？這麼快就回來了…”
“你還說呢，這一家子也真是厚顏無恥，本來都說好了他們養，結果去了根本沒找到人，八成是被那個程諾諾攛掇著跑了。”
“那…孩子呢？”
“我查到了程諾諾現在和她那個男朋友的住址，把孩子送過去了，放心…她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林琛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不論我怎麼追問都神秘兮兮地不肯說。
…
後來，我生了一個男孩，是個處女座，簡直跟他那個爹如出一轍，人小鬼大地很。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當年許宏達也喜歡我，據我們家那個傲嬌鬼所說，他們之間還進行了一場男人的對決。
結果嘛…
“自然是我贏了，畢竟是為了自家老婆…”
眼前的男人已然不復年少的青澀，眉眼間是更成熟的英俊，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那顆愛我的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