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最後的少女：薛凱琪
“踏著一寸寸死亡”，真正的少女回來了。
【壹】
《浪姐3》首秀出場。
薛凱琪一襲露肩紗裙，褐色長卷發。
提裙轉身，回眸定睛。
讓人心動。豔羨。
一公分組完畢。
宿舍裡。
趙夢彈唱新歌。她靜坐毯子上凝聽。
毫無來由地，突然眼泛淚光。
她撇撇嘴，企圖掩飾。誰知被郭采潔發現，笑著把淚擦了。
小仙女秒落淚，惹人憐愛。
排練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傳來薛凱琪爽朗笑聲。
“你不要再笑了。”郭采潔被感染，笑倒在地。
仙女大多矜持文靜。
她竟秒變“大笑姑婆”？
要怎麼形容她？
上一秒，“小仙女”落淚
下一秒，“假小子”大笑。
淚淺。愛笑。率真得像個孩子。
娛樂圈裡，女星大多愛拗“少女”人設。
大眾已無感。
可薛凱琪，卻偏偏是個例外。
網友評她，40歲如少女。生動自然不做作。
跟隨多年的粉絲，
始終如一地認為，薛凱琪是甜美的絕版。
她是真少女。
與那些過度包裝的“少女”不同。
她甜得不發膩，美得很真實。
爆紅於千禧年前後。
香港往後再無甜妹。
薛凱琪擔得起這個頭銜：香港最後的少女。
【貳】
少女愛幻想，愛抬頭望星空做夢。
人靚聲甜。
薛凱琪出道即爆紅。
2004年，她憑一曲《奇洛李維斯回信》，獲得四臺冠軍歌，併成為“最暢銷本地女新人”。
歌裡訴盡了少女心事。
一個愛做夢的追星女孩。天天寫滿600句我愛你，期待偶像回信。
一廂情願。默默痴心。
公主受盡恩寵。
做的夢都開了花兒。
歌曲爆紅，傳唱到時代華納，即電影《駭客帝國》出品方。
男主角奇洛李維斯知道後，回信了。
兩人還線下見面。
薛凱琪和偶像聊電影，聊香港。
3分鐘的採訪。
難掩少女嬌羞。
正是這份嬌羞，讓黃偉文如獲至寶。
黃偉文，香港頂級填詞人，專為歌手量身填詞。
他的詞像一根針。
何韻詩的“冷酷”；
楊千嬅的“勇敢”；
陳奕迅的“懷念”。
都被精準戳中。
而薛凱琪的特色是什麼？黃偉文一手挖掘了，她獨一份的甜美。
演唱技巧上，
薛凱琪比不上楊千嬅、何韻詩和陳奕迅等唱將。
可黃偉文卻甘願為她，寫盡童話故事和寓言。
甚至有人說，薛凱琪就是他的“少女心事”。
他眼裡的薛凱琪，
像一顆大白兔奶糖。
一笑，一眯眼。
蘋果肌上提，兩頰如嬰兒飽滿；
鼻子跟著上聳，露出大白牙。
有一種小動物的真誠和單純。
為此，黃偉文專門為她，打造了很多好詞。
有做夢少女的執拗。
例如《奇洛李維斯回信》：“全球得我未死心沒有放鬆”。
這是少女，追星的堅韌。
有執拗少女的成熟。
例如《南瓜車》：“就靠一雙腿/散步翻宿舍”。
這是輕熟女，無需王子拯救。
有成熟少女的反思。
例如《給十年後的我》：“當初堅持還在嗎”。
這是成熟女人，自我成長的反思。
薛凱琪的“女孩成長”三部曲。
為她打開了“少女”市場。
在香港，薛凱琪的“少女感”。
街知巷聞。
少女唱腔，深入人心。
2004年至2014年，各大音樂頒獎舞臺上，都能看見她的身影。
少女形象，備受認可。
電影《早熟》，飾演高中生。入圍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演員”。
電影《分手說愛你》，飾演港女。入圍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而在內地觀眾腦海裡，薛凱琪是“純欲天花板”。
她出演劇版《畫皮》小唯。
小狐狸。
初來人世間。
懵懂，萌動。
她遇見一個小女孩，請教怎麼穿衣服。
小女孩：你也不會穿衣服啊。
小狐狸：姐姐第一次做人。
小女孩疑惑，“啊”了一聲。
小狐狸輕低頭，跟著“啊”了一聲。
就這一聲“啊”。
醉了螢幕前觀眾的心。
唇紅齒白，細長眉眼會發光。
清而不妖。誰不愛呢？
這個愛幻想的少女。
如果能一直望星空做夢。該多好啊。
可惜，她那一段讓人忽視，且殘酷的過往。
曾把她的夢，打破了。
6月16日，#薛凱琪 甜妹時期#上了熱搜。
有句話提到她的蛻變，真真戳到我了：
“那些體面，那些快樂，踏過一寸一寸死亡到達。”
踏過？一寸一寸死亡？到達？
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叄】
2008年底，抑鬱症前兆。
一次在髮型屋叫外賣，湯底錯了。
普通人基本不會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或者重新叫商家送一份。最多就是生氣，來個投訴。
可莫名奇妙地，薛凱琪卻大哭，嚇壞了髮型師。
一點小事兒，便能撩起敏感和脆弱。
她病了。可她不知道。
在那之前，噩耗一件件襲來，壓垮了她。
父親深陷債務危機；
父母感情失和分居；
地下戀情不見天日。
事事難過，卻事事壓抑。
她處處偽裝。
已經分手，她裝沒拍拖；
幸福破碎，她裝沒事人。
“假裝沒事”，把她拉向了，更深的情緒漩渦。
她每時每刻，都在自我懷疑。
“為什麼我那麼慘，大家都沒有安慰我。”
“為什麼我有那麼多的問題，大家都還以為我是公主。”
自憐情緒堆積。
她感覺，自己好像病了。
她害怕上街，害怕見人。
她以淚度日，失眠躁鬱。
沒有力氣說話；沒有力氣洗澡。
每天只吃半個杯麵；每晚連吃三種安眠藥。
抑鬱症，越來越嚴重。她動了自殺的念頭。
無數個夜裡。
她內心都會響起一個聲音：你去死吧。
然後開始割腕。
每當刀即將劃破血管。
她便驚醒。
隨後放下刀，又開始，無休止地自我責怪。
長期以往，抑鬱症讓她像一具骷髏。
毫無生氣。
瘦削脫相。
2009年，拍《人間喜劇》的薛凱琪，身高168cm，體重只有38公斤。
她飾演一個“瘋女人”。
拍攝現場。
她一如既往地敬業。
導演喊，“好。哭。笑。憤怒。停止。打他。”一連串的情緒轉化，薛凱琪完成得行雲流水。
大家都說，她拿捏得當。
只是當時，她真的“瘋了”。
無人知曉罷了。
人前強作鎮定。
人後情緒失控。
直至某晚，情緒如洪水爆發。
一發不可收拾。
薛凱琪哭到崩潰。
抑鬱症，那條黑狗，又跑出來迷惑她：“拍完《人間喜劇》，我就去死。”
她，絕望至極。
“不行，你今晚一定要死。”
“不，你太自私了。爸媽會傷心。會連累還沒拍完的戲。”
“可是，你必須死。”
死？還是不死？
她不斷自我拉扯。痛苦不已。
痛苦中，腦海閃過一個名字。
或許，他能救自己。
她爆哭，打通方大同電話，“我想自殺，你可不可以阻止我。”
方大同秒接電話，理智開導。
薛凱琪逐漸平靜。
沒人知道，當晚方大同說了什麼。
但薛凱琪，倒是打消了自殺的念頭，並積極配合治療。
有了方大同的陪伴，薛凱琪開始釋放壓抑。
只是，公主的磨難還未停止。
2010年6月，狗仔刊登了偷拍照片。
封面惡俗難堪。
薛凱琪閨房形象，被曝光：只穿T恤和內褲。
文字惡毒狠心。
她抑鬱養病，被形容成：“剩女生活”“公主病激走房祖名”。
全港譁然。
形象盡毀。事業受創。
薛凱琪哭訴怒斥。
更加可恨的是。
“龍太子”房祖名再次向媒體開腔，“她是方大同的女人”。
昔日戀人，狠心踩上一腳。
憤怒。
心寒。
幸運的是，她的心，很快被捂熱。
方大同，
不理緋聞甚囂塵上。
默默守護薛凱琪。
【肆】
方大同如太陽，照亮了薛凱琪。
抑鬱症期間。
方大同極盡理智溫柔。
薛凱琪談到他的細膩，舉了一個掉手機的例子：
他不會責怪你，而是溫柔地說：“不要哭。慢慢撿起來。螢幕碎了，不要碰。小心割到手。”
抑鬱症之人，內心高度敏感，柔軟。唯有受人呵護，才能安慰自己：還有人在乎你。
薛凱琪對方大同，敞開心扉後。
如幽深海底，見到了光；
如干涸的花，得到了露。
她日漸好轉。
對家人，她學會了溝通；
對自己，她學會了原諒。
2012年，薛凱琪正式擺脫，抑鬱症黑狗的糾纏。
方大同寫了一首歌《over》，告訴她都過去了：
結束了悶夠了
是否該放手了
灰的壞的苦的恨的都過去了
陽光出來了
薛凱琪重獲新生。
與方大同的關係，也更上一層。
錄音棚停電了，裝置壞了，她都第一時間找方大同。
而方大同，簡直成了她的私人管家。
不僅每一次都極速出現，還告誡她要好好吃飯，並送了一本“如何健康長壽”的書。
因被深深呵護著。
那個古靈精怪的少女，漸漸回來了。
一次臺灣之行。
兩人幼稚地，玩起了spa過家家。
方拿著白色碟子，邊放在薛背上，邊笑說，“小妹妹，你真人比上鏡漂亮。”
薛嬌嗔，“我最不喜歡，人家說我真人比上鏡漂亮。”
方看著她鬧。笑呵呵。
而薛笑得，見牙不見眼。
很長一段時間裡。
兩人親如兄妹，勝似情人。
他們不僅是音樂上的知己，還是生活中的密友。
薛凱琪的社交平臺，幾乎都是方大同。
而方大同，則被網友調侃。
他人生只有三件事：吃飯、錄音、薛凱琪。
兩人也毫不掩飾，彼此的重要性。
早在2008年，“知己情”便公開於眾。
叱吒頒獎禮。
方大同打敗陳奕迅和古巨基，斬獲男歌手金獎。
薛凱琪，驚喜萬分。
抑制不住地，哭著，大喊了方大同的名字。
比自己得獎，還深受觸動。
淚眼婆娑。
好不動容。
而方大同，接受採訪。
主持人調侃，“好偏心啊，怎麼好歌都給薛凱琪。”
他悠悠地說，“只要薛凱琪發歌，就先給她寫。”
說到拿獎，他竟不是很在乎，只說，“薛凱琪認可就好。”
句句不離，薛凱琪。
在粉絲眼裡，他倆天生一對。
應該拿“最不懼緋聞”獎，且一直被催促“在一起”。
愛情？還是友情？
方大同早已把答案，寫在歌裡了。那首給薛凱琪的《不要愛我》：
你是如此對的人
怕做情人
會變成敵人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這是他們最好的距離。
而薛凱琪認為，兩人情感，已不能單純定義。
過命的交情，比愛情更重要。
她多次公開表示，方大同是“神賜給我最大的禮物”。
她的命，是方大同給的。
【伍】
確實是方大同，把薛凱琪喚醒了。
她跨越低迷期。
而後創立工作室，嘗試做MV導演。
2021年，她微博裡置頂了一個新歌MV。
歌名叫《小鹿回來了》。
這是她尋回初心的寫照。
她說，她依然想做小女孩。
所以《浪姐3》裡。
她愛笑，比以前更盡情；
她淚淺，比以前更柔軟。
真正的少女，不懼歲月蹉跎。
如果用一句話，概括薛凱琪的迴歸。
《浪姐3》一公歌曲《自己》，她唱的兩句詞，非常貼合：
切記不要與自身的平凡為敵
也沒有必要
把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帶著一顆，被磨礪過的“少女心”。
“踏著一寸寸死亡”。
薛凱琪回來了。
而我們，再也無法忽視：她依然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