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裡,賈寶玉那個囂張的大丫頭綺霰,怎麼“丟了”?

賈寶玉身邊有八個大丫頭八個小丫頭伺候,除了襲人,大丫頭每月一吊錢,小丫頭每月五百錢,王熙鳳都說是賈母吩咐多給,別人眼氣不得。

不過,賈寶玉身邊的丫頭,從茜雪因李嬤嬤和楓露茶風波被攆走後就再也沒有齊全過。陸陸續續出場的共有襲人、媚人、晴雯、茜雪、麝月、秋紋、碧痕、綺霰、檀雲和紫綃等十多人。

《紅樓夢》裡,賈寶玉那個囂張的大丫頭綺霰,怎麼“丟了”?

根據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陪侍在側的四大丫頭,對應了“風花雪月”之名,消失的媚人無疑就是改名後的茜雪。媚人與花襲人、晴雯、麝月陪著賈寶玉經歷了“夢遊太虛幻境”的風花雪月,被改為茜雪是必然。

今天不講茜雪要說一下綺霰,這個與小紅同時出場又頗為囂張難纏的大丫頭,為什麼後面消失了?

綺霰出場很晚,第二十六回賈寶玉病好後,小丫頭佳蕙得了林黛玉的賞錢來找小紅才提到的綺霰。

(第二十六回)佳蕙道:“……我們算年紀小,上不去,我也不抱怨;像你怎麼也不算在裡頭……可氣晴雯、綺霰他們這幾個,都算在上等裡去,仗著老子孃的臉面,眾人倒捧著他去。你說可氣不可氣?”

佳蕙口中的綺霰“仗著老子孃的臉面”,可見她也是榮國府的家生子,父母頗有體面起碼是個重要的管事。綺霰能進怡紅院無疑是父母之功。

《紅樓夢》裡,賈寶玉那個囂張的大丫頭綺霰,怎麼“丟了”?

不過,從佳蕙與小紅的對話中可知綺霰的地位與晴雯、小紅一樣都是二等丫頭。只是分工不同。

綺霰她們是賈寶玉身邊的丫頭就體面,有好處分的多。小紅只是怡紅院的執事丫頭,看房子負責幹活的。雖然比粗使丫頭體面,卻不如伺候主子嬌寵,好處也就沒多少。這是賈府各方勢力和利益不均衡的體現。

(第二十六回)紅玉聽了冷笑了兩聲,方要說話,只見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子走進來,手裡拿著些花樣子並兩張紙,說道:“這是兩個樣子,叫你描出來呢。”說著向紅玉擲下,回身就跑了。紅玉向外問道:“倒是誰的?也等不得說完就跑,誰蒸下饅頭等著你,怕冷了不成!”那小丫頭在窗外只說得一聲:“是綺大姐姐的。”抬起腳來咕咚咕咚又跑了。

綺霰恃寵而驕,自己的兩個“花樣子”都不願意動手,派小丫頭拿給小紅去替她描好,明顯是以勢壓人不把小紅放在眼裡。

《紅樓夢》裡,賈寶玉那個囂張的大丫頭綺霰,怎麼“丟了”?

其實賈家的丫頭雖然分為一等、二等、小丫頭和粗使丫頭。但從職能上卻只分兩種:服侍丫頭和執事丫頭。

服侍丫頭是伺候主人的各房丫頭。

執事丫頭是負責各處具體事務的丫頭。

邢夫人有段話證明賈家執事丫頭要比伺候丫頭更體面。

“正是這個話了。別說鴛鴦,就是那些執事的大丫頭,誰不願意這樣呢。”

鴛鴦那麼體面誰也不敢惹,在邢夫人這主子心中,地位是沒有執事大丫頭體面的,也印證佳蕙為何替小紅抱不平。

《紅樓夢》裡,賈寶玉那個囂張的大丫頭綺霰,怎麼“丟了”?

只因相同等級的丫頭,小紅是執事丫頭,綺霰是服侍丫頭,按說應該是小紅更體面,卻被綺霰她們仗著主子“反客為主”地騎在頭上。如今連描樣子、澆花燒水這些都讓她幹,不怪小紅忍不了要伺機接近賈寶玉往上攀爬。

綺霰此後在第二十七回和晴雯路遇小紅時最後一次出場,眾人刁難小紅時,綺霰道:“你聽聽他的嘴!你們別說了,讓他逛去罷。”

小紅在怡紅院無法立足,就有被綺霰合夥排擠的原因。她們仗著是賈寶玉的大丫頭,排擠怡紅院原本的執事丫頭,正是怡紅院互相傾軋的現實體現,當為晴雯之警醒。

不過綺霰此後再無出場,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綺霰名字從“雪”,意思是冬天空中飄落的小冰粒,北方管之叫“小米粒雪”。賈寶玉的書房就叫“綺霰齋”,也是綺霰名字的由來。但綺霰名字還有兩層含義:

《紅樓夢》裡,賈寶玉那個囂張的大丫頭綺霰,怎麼“丟了”?

一,霰為雪。說明她是在茜雪被攆走後接替補充進來的丫頭。而茜雪、綺霰實則與薛寶釵和金玉良姻有關。

賈寶玉在薛家喝多了酒害得茜雪被攆走,代表賈母反對金玉良姻。

綺霰吩咐小紅描樣子,小紅的筆卻偏偏被鶯兒給拿了去。小紅影射林黛玉,綺霰影射薛寶釵,最終“黛死釵嫁”的結果,透過綺霰欺負小紅體現出來,薛家在賈府就是比林黛玉更強勢。

二,綺霰、晴雯、檀雲、茜雪、彩雲、彩霞這些丫頭的名字,都隨“雲”,以史湘雲之名為主。

金釧兒、玉釧兒、琥珀、珍珠、黃金鶯這些人名字從金玉,以薛寶釵為主。

花襲人、香菱、芳官等小戲子,四兒,佳蕙,小紅這些人,名字從草木,以林黛玉為主。

以上是《紅樓夢》取名的三大體系,也代表女兒的三種命運。

《紅樓夢》裡,賈寶玉那個囂張的大丫頭綺霰,怎麼“丟了”?

綺霰從“雲”,緣聚緣散如雲捲雲舒。她最終“消失”不是真消失,而是各種原因淡出了怡紅院。

賈家丫頭年紀到了要放出去配小廝,綺霰的年紀就算不到也相差無幾。一般這種情況,如果她父母不甘心她們被配小廝,往往會鑽空子讓她們“生病”請長假。

比如後文的彩霞和琥珀就是年紀到了因“病”而不嫁。綺霰應該就是這種情況“病退”吃空餉。

後面柳五兒要進怡紅院時,芳官只提到怡紅院缺了小紅和墜兒的缺,沒講綺霰、檀雲、紫綃這些人出“缺”,表明她們名額還在。

但賈寶玉生日時卻只有襲人、晴雯、麝月、秋紋、碧痕幾個,綺霰她們確實不見,只能推測她們請假“病退”,等著主子開恩放出去“自行”擇婿了。

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

文|君箋雅侃紅樓 插圖|清代畫家孫溫《繪全本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