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成：一筆不朽的藝術財富

我沒有見過舞臺下的李玉成先生，但我看過他演出的許多戲。有些是看得現場演出，有些是看得演出錄影，不管哪一種形式，都給我留下了特別美好的記憶。儘管同期的許多晉劇劇目被女鬚生所包圍，但正好反映出了他對晉劇藝術所作出的不懈努力和積極貢獻。

李玉成在《江姐》中飾演許雲峰

《失空斬》是李玉成主演的三國戲，是由《失街亭》《空城計》《斬馬謖》串起來的一部大戲，他在劇中扮演諸葛亮。其藝術價值：一是改寫了晉劇舞臺總是演《空城計》，很少演《失街亭》《斬馬謖》的歷史；二是重新整理了晉劇諸葛亮的藝術形象，留下了彌足珍貴的諸葛亮舞臺範本；三是顛覆了女鬚生扮演諸葛亮的審美意識及其習慣，突出“男演男”的藝術優勢，有著別樣的藝術風采。

《打金枝》是李玉成主演的經典傳統劇目，也是新時期出現的一版很成功的經典傳承劇目，他在劇中扮演唐代宗。其藝術表現：一是舞臺形象帥展、大氣，身段與做派清新、健朗，一出場就直抵人們的視覺與心儀，大有與其相見恨晚的悅戲感覺；二是行腔與唸白，如萬里晴空，極盡個性藝術特徵，而打腔與運調，恰又似飛豹吟歌，讓弱音的纖細處，充滿了耐人動聽的藝術韻致；三是情緒拿捏，十分貼合唐代宗的人物身份，在表達珍惜君臣關係、疼愛女兒女婿的演繹過程中，有一種攝入人物靈魂的舞臺魅力。

《大清河帥》是李玉成主演的新編歷史劇，是較早出現在晉劇舞臺上的清代反腐劇目，他在劇中扮演慄毓美。其藝術軌跡：一是修改劇名為《河清海晏》，更加突出了劇目的思想主題，唱響了還我黎民百姓，還我朗朗乾坤；二是增刪相關內容，讓《河清海晏》較之於《大清河帥》更有藝術看點，更有教育意義；三是為了推出孫嵐嵐，退出主演角色，改為四號配角郭大昌，併成功地塑造了郭大昌的舞臺人物形象。

李玉成在《河清海晏》中飾演郭大昌

《母親河之戀》是李玉成參演的新編現代戲，是反映萬家寨引黃工程建設中，在一個積水村的地方，顧小家舍大家，還是舍小家顧大家的應時劇目，他在劇中扮演金父。其藝術亮點：一是金父相信封建迷信，信奉看命先生，想問題主觀倔強，辦事情自私精明，屬於扯劇目主題思想後腿的代表；二是按照故事整體情節，給金父賦予了三花臉行當的藝術要求，由鬚生跨行當出演劇中人，是一個新的舞臺挑戰；三是為了塑造好金父的人物性格，從穿著打扮到言談舉止，時時處處極盡詼諧幽默，讓人看了忍俊不禁。

李玉成在《母親河之戀》中飾演金父（左）/晉劇青年小旦名家宋美娟飾演金魚（右）

其實，李玉成一生中演過很多戲，如《南天門》《二進宮》《薛剛反唐》《齊王拉馬》等傳統戲；還如《石門寨》《李闖王》《邊城罷劍》《宏圖大業》等新編戲。尤其是《英臺抗婚》《賣苗郎》兩齣戲，一直以綠葉扶紅的姿態，陪著晉劇著名旦角表演藝術家杜玉梅演出，在劇中分別飾演祝公遠和周君漢。《英臺抗婚》影響深遠，時至今日，梁山伯與祝英臺的纏綿與恩愛，祝公遠毀掉女兒美滿婚姻與生命的故事內容及其拿腔捉調和舞臺呈現，都是人們所津津樂道的戲曲佳話，而《賣苗郎》則是杜玉梅的進京“奪梅”劇目之一，劇中人周君漢雖然也是一個配角，但在劇中卻有著“秤砣雖小壓千斤”的鎮臺作用，杜玉梅“奪梅”成功，李玉成功不可沒。此外，有資料介紹，李玉成還會導戲，九十年代曾導演並主演過《風水寶地》。另有晉劇移植豫劇劇目《七品芝麻官》和《徐九經升官記》等丑角戲。充分說明，是一個不甘於藝術平庸，樂於拼搏和創新的一代藝術大家。

同時，透過對以上一些劇目的粗略解析，也足可以看出來李玉成先生已經為晉劇事業留下了一筆不朽的藝術財富。其中，不僅是舞臺表演與塑造人物上的遊刃有餘，可謂裝龍似龍，裝虎似虎，從來都是演一個角色成一個角色，絕無雷同之感，更主要的是在培養、帶動和推出新人上的高度自覺與立說立行，其精神既令人鼓舞又令人感慨，十分值得當代人很好地思考和學習。青年是戲曲事業可持續發展的希望，在適當年齡讓臺給更年輕的演員，需要博大胸襟和斷腕決心，李玉成做到了，做好了。

“學然後知不足”，適用於對李玉成先生從藝情況的瞭解。看了李先生很多年的戲，才知道李先生八歲即入梨園學習京劇，十歲涉足評劇，之後接觸曲藝，並與堅持不讓他學戲的爺爺幾經鬥爭，考入了山西省戲曲學校，畢業於表演四班。而且，他是晉劇鬚生大王丁果仙的師傅孫竹林的女婿，曾受到過關押中的丁果仙的憐愛和唱唸親傳。加之，出生在天津，隨大人回原籍汾陽生活，又住戲校學習在太原，工作後落戶到大同，見多識廣，造就了李先生高尚的為人之道和藝術品格。

李玉成先生已經離開他鐘愛的戲曲事業一年多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經常出現在大家的記憶之中，他的舞臺藝術形象依然是大家經常提起的重點話題，他留下的藝術財富將會永遠活在人們的心中，成為大家學習的榜樣。

謹以此文紀念之。

（原載《塞北文苑》2022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