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封建迷信”竟是個稀裡糊塗的大筐?

作者:劉宏宇

所謂“封建迷信”竟是個稀裡糊塗的大筐?

老聽說“封建迷信”四個字。過去聽說的地方很多,現在最主要的聽見,是在“鬼故事”裡,言之鑿鑿;好像也算個口頭語,涉及相關話題時,很多人都能脫口而出;但是,要問言之鑿鑿、脫口而出的人們,這四個字到底啥意思,ta通常會“舉例說明”,還可能呈“不勝列舉”狀,卻而很難“定義”式地給出解答。

很多習慣用語,比如之前筆者曾撰文講過的“特務”,其實“眾所周知”的並非其本身的意思,就是被“說慣了”、“講俗了”,多數時候,並沒什麼不妥,就好像對“特務”二字的“習慣認識”、“通俗理解”,“對”還是“不對”,沒太大要緊;可有些“概念”,太“通俗”了,就容易語焉不詳、產生歧義、產生可被利用的歧義。比如:封建迷信。

顯然,按漢語規則,這四個字,是個“片語”,分兩個部分——封建、迷信。

片語,我們學的時候,有四個主要種類——主謂、動賓、並列、偏正。其中“偏正”片語涉及者多,概指片語中的一部分是對另一部分的“修飾”、“註明”;“並列”片語相對不算多,指的是片語中的兩部分(或者更多部分)無所謂“主謂賓”、也不存在誰“修飾”或者是“註明”誰的關係,而是“相同詞性詞彙的一併表達”。

有點兒扯哈。為什麼扯什麼片語的組成法呢?是因為,關於本文話題——封建迷信,作為片語,可以理解為不同種類,並因而含義不同。

所謂“封建迷信”竟是個稀裡糊塗的大筐?

(一)動不動掛在嘴邊的“封建迷信”的“通俗意指”與“定義”

可以用“耳熟能詳”形容的“封建迷信”,要是用“舉例法”,會有五花八門很多的形容、指代——跳大神、看風水、相面測字以及一切神神鬼鬼的這個那個,都算!

那麼,來自西方的“星座運勢”、“血型性格說”、塔羅牌、水晶球、招魂會、筆仙,以及等等等等,算麼?

很多人會乾脆地說“當然也算”;有些人可能會說“外來的可以另算吧”;當然,也會有人說“不算,真的,很準噠”,甚至說“人家那東西有科學依據的,根本不是迷信”……

這就算是有“分歧”了。分歧源頭之一,便是這四個字組成的片語的“組合法則”,說白了,就是——封建迷信的“封建”、“迷信”,到底是誰“修飾”、“註明”誰的“偏正”片語還是誰也不“修飾”、“註明”誰而是“詞性相同或相類的一併表達”的“並列”片語?

如果是“並列”,“封建”跟“迷信”,就應該存在含義上的“相同”、“相類”;可看上去並不像——封建,指社會制度;迷信,形容某種精神狀況、心理訴求、意識形態。社會制度跟精神狀況、心理訴求、意識形態這些,有關,但並未必“絕對關聯”,更不該存在“相同”、“相類”的關係。按上述“舉例法”所涵蓋的“通俗理解”來說,也不應屬於“並列”。

所謂“封建迷信”竟是個稀裡糊塗的大筐?

所以,更可能,這是個“偏正”片語,按通常的組合規則,前面的“封建”修飾、註明後面的“迷信”。這樣看上去就“順”多啦!“順”下來,甚至都可以“下定義”了。

當然,筆者沒權力下什麼定義,只是“假裝”一下——簡單說,所謂“定義”,可以是“封建的迷信”、“封建式的迷信”;來個拽點兒的——受封建社會影響或傳襲自封建社會的不科學、不理性的唯心認識論。

大概齊,就這麼個意思吧!

如果真就是這麼個意思的話,封建迷信,做為“常用語”,所指的,就很受限定了,而不像“約定俗成”中“通常理解”的那樣寬泛。但很顯然,倡導這個片語的時代和人(人群),並不是想要“做限定”,更是要給“迷信”這個東東“戴個帽兒”,也可以叫“貼標籤”——“封建”的對立面,是“不封建”、“反封建”;不封建、反封建的“我們”,對於所不支援的、厭憎的、反對的,首先,要丟到對立的“封建”中去!

注意,在這樣的我們當中很多很多人都至少不覺得陌生的語境中,封建,從對於一種社會制度的指代,變成了類似“立場”這樣的主觀的、意識形態類的概念!同時,也成了“我們”所不支援、厭憎、反對的一切“適合”丟進去的“大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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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何謂“封建”何謂“迷信”

把“封建”和“迷信”放一塊兒,不管是“並列”還是“偏正”,也毋論是“限定”還是“擴充套件”,都該是我們國家近現代的“發明”。

先掰扯掰扯“迷信”。有人說,迷信迷信,先“迷”而後“信”,講的是“不理性的盲從式信任、信賴”。這個可以極寬泛地針對——迷信自然災害是“天譴”、迷信客觀的背後是主觀操控、迷信死後“往生”、迷信諸葛亮或者誰誰誰“神機妙算”、迷信水晶球的“啟示”、迷信茶壺嘴衝著誰就是誰要倒黴、迷信用殘破的碗吃飯會變窮……總歸是一切不那麼客觀,不那麼講求科學,不那麼“硬邏輯加持”的對於任何可能的物件的“信”。

這種忽視或說“超越”客觀認識限度和現有科學理論以及人為設定邏輯的“信”,並非封建社會的專利,也大一半兒跟封建社會的“本質”並不絕對關聯。迷信比封建要悠久、古老得多;而且,越悠久、古老,迷信,就越普遍、越廣泛。

比如:原始社會的“大自然崇拜”,就是最古老也是最“樸素”的“迷信”。某些少數民族,至今仍要在諸如樹、山、河、巨巖甚至特別的動物等等“自然崇拜物件”的“面前”舉行其實只相關他們而跟“自然崇拜物件”不存在絕對關聯的儀式,算不算“迷信”?算!是不是“封建迷信”?難說。因為,有這個“迷信”的時候,“封建”這回事,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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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封建”——字面解讀,很簡單,就是“封而建”。作為漢語詞彙,其最原本所指,是西周王朝建立之初(公元前十一世紀中葉至後期)“天子”將“天下”的“地”(是“地”不是“人”)分封給“諸侯”並授予較高度自治權,令其可在王權、宗法和“禮”的“制約框架”下,最大限度構建“國家”與“國家機制”的歷史事件。

在現如今“定論”的我們民族所謂“幾千年封建史”中,真正原本含義的“封建”,只是上述歷史事件的狀態延續的數百年(最多也就是周王朝的“壽數”,約八百年)。

從公元前三世紀後期“秦統一”,形成“中央集權”政體,一直延續到上世紀,兩千多年,都其實並不是“本意”的“封建”。上世紀一、二時年代,為“對接”舶來的“主義”,新賢達們,把“封建”的概念安在了最晚始於公元前221年秦王朝建立至1912年清帝遜位的這兩千多年頭上,而將上述“本意”的“封建”時代劃到更早期的“奴隸制”去了!算不算“數典忘祖”,真沒膽量再多說一個字!反正,現在,將錯就錯也好,強詞奪理也罷,封建,在形容社會制度的方面,所指,可以認為就是“中央集權”的“專制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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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封建與迷信的關係

在“封建”被“同質化”地指代“中央集權”的“專治時代”的前提下,兩千多年最後半個多世紀,被偉人定義為“半封建半殖民地”。如果之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到這兒,已然再明白不過了——封建,所指的,就是歷史階段,不是“立場”或者別的什麼!

這個歷史階段,不幸,太漫長了!不止是對我們民族來講,全世界比比看,也太漫長了!

為什麼這麼漫長?怎麼就這麼漫長了呢?這倆問題,禁不住也沒法討論,故而略過。回到“漫長”本身——如果說,這個“漫長太漫長”的“同質化”的“封建”時代,是我們民族的“昨天”,那這個昨天已經長久、深遠到令我們憶不起“前天”了!

就是這樣的——昨天如果事情太多、太雜、太糟心,很容易會想不起前天,甚至很容易把其實是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的好多這這那那,記在昨天賬上。

類似地,被“同質化”的“封建”時代,成了“後來”的對比參照,一個只要是“後來”不想要的(不管是否客觀存在還是僅限於主觀需求)都可以往裡扔的“大筐”。

當然,今天被說“迷信”確切說屬於“傳統迷信”的那些,更多來自長達兩千多年的“同質化”的“封建”時代,至少也是在那期間經了很可能還滿深刻的“改造”,帶著抹不去的、令人難以窺見“原本”、“初始”的“烙印”。簡言之,在我們民族而言,凡具“傳統”特徵的,不管是“迷信”還是什麼,都可以“大致不錯”地戴上“封建”帽子。而與之“連結”的“迷信”,主要兩個形成根源:痛苦、愚昧——翻開“二十四史”,隨便瀏覽就不難發現,我們的先民,曾經活得多麼痛苦,痛苦到只有三條路可以走:主動死亡、掙脫、自欺!

所謂“封建迷信”竟是個稀裡糊塗的大筐?

主動死亡也是死亡,打心眼兒認同的人,不會很多,認同且“有執行力”的,更少;無論看上去怎麼壯烈、無畏,都在廣泛人群中掀不起大浪,並且,歷來如此。

掙脫,很冒險,至少“成本”可觀,且非大批人“夥同”不能成,過程慘烈、更痛苦,從而所致的“成功結果”,不是引領、示範更多的“成功”,而是換一些人去痛苦、更痛苦。

最多的群體以至個人,會選擇承忍。承忍一再被“擊穿底線”,就須自我希冀也可以說“自我麻痺”或“自欺”,歸咎於而又寄望於命數、神鬼、未知。比如:相信“往生”,就是“這輩子當牛做馬”的心理依託。為使這個自欺命題更形象、更具“合理性”,就還要“配套”更多、更全面的“加持體”,以完善、豐富,從而愈發心安理得、頭頭是道地自欺!

那麼長的時間,加工什麼都來得及!加工成什麼樣都有可能!

所以說,封建迷信,如果是從“限定時代”的狹義角度出發,用作專有的指代,很說得過去;但要當成“大筐”,啥都往裡裝,就不那麼貼切,能稍稍考究些,似乎更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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