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幽攬勝,與古為徒

文/魏箐芸

淅淅瀝瀝的雨也沒能阻擋在這個“五四”青年節前往孤山南麓西泠印社一覽盛跡的腳步。

探幽攬勝,與古為徒

自從朱妙根老師拉開了“五一”期間“走進西泠印社尋書刻古蹟”活動的大幕,西泠印社就成了書法四步法學員們爭相探訪並熱議的景點。

上午九點左右,與朱老師及師母、鄭藝師兄先後到達人文薈萃的西泠印社。印社居山而建,佔地不廣,但卻林泉別緻,景物幽絕,摩崖鑿石林立,名人墨跡觸目可見,可謂融人文意趣山水園林於一體,故有“湖山最勝處”之譽。

探幽攬勝,與古為徒

在著名書法家沙孟海所書“西泠印社”四字行書匾額下走入黑瓦白牆的月亮門,古韻雅意撲面而來。左側是一泓清澈的蓮泉,上側就是柏堂,柏堂是印社最重要的建築。堂內有印社創始人丁仁、王褆、葉銘、吳隱和歷任社長的照片及簡介。

柏堂大門門楣上掛有首任社長吳昌碩所題隸書匾額“西泠印社”。旁有對聯“舊雨新雨西泠橋畔各題襟溯兩漢淵源籍徵鴻雪,文泉印泉四照閣邊同剔蘚挹孤山蒼翠合仰名賢”,對聯由沙孟海原撰,後由社員胡宗成所撰,沙孟海書。

柏堂前,蓮池旁,矗立著辟邪仿龜鈕巨大印章,四面刻滿印社社員簽名,即《西泠印社建社八十五週年紀念社員題名》碑。這上面,我們找到了朱老師要求尋覓的王個簃、朱復勘和李伏雨的題名石刻。

月亮門入口處右側,即蓮池東側牆面上,是丁茂魯繪、陸抑非題的大型磚刻《西泠印社全景圖》,是西泠印社的圖文介紹,“濤聲聽東浙,印學話西泠”。

柏堂西邊為竹閣,相傳最初為唐代詩人白居易所築,詩人好竹而臥,曾作《宿竹閣詩》:“晚坐松簷下,宵眠竹閣間……”。竹閣小巧玲瓏,四周修竹如簾。繞過柏堂,向屋後左側的小徑走去,是一座上書“西泠印社”隸書枋額的前山石坊,為印社的標誌性建築之一。額枋上隸書“西泠印社”為張祖翼手書,兩旁石柱上刻丁仁撰句、葉銘書寫的篆字楹聯:“石藏東漢名三老,社結西泠紀廿年。”

竹閣西側,與竹閣相連的是印人印廊,印廊北又和數峰閣相連,是一面闊五間的單坡廊道。廊內展示了明清至現代名家篆刻作品47方,包括有丁敬、鄧石如、吳昌碩、李叔同、沙孟海等40餘人的篆刻作品。

柏堂的東側是印人書廊,是一雙凹字形的六開間建築,廊的入口端有太湖石小橋與入園小道相通。廊內主要展示書法刻石,計有丁敬、吳昌碩、馬衡、張宗祥、沙孟海等著名印人的書法作品17件。

“漸入佳境”這四字石刻我們上下來回找了兩次,終於在鄭藝師兄回眸之際找到了。原來,它就在前山石坊右下方崖壁上。鐫有“漸入佳境”四字的那方崖壁滿是青苔,又十分斑駁,“佳境”卻恰恰由此“漸入”。

拾級而上,便是山川雨露圖書室,匾額系清代文人翁方綱手書,室內有各時期社員的書畫作品。圖書室的東面是仰賢亭,為明代古蹟,1905印社初創時期重建。仰賢亭為封閉式建築小品,粉牆黛瓦,古樸雅緻。亭內文化展陳豐富,有丁敬、鄭板橋、趙之謙等二十八位印學先賢石刻畫像碑,故名仰賢。自亭右沿曲廊向東便是寶印山房,此處展示之金石書畫精品頗多。仰賢亭的三面都懸有匾額,其中正面園洞門門楣“仰賢亭”匾額為趙樸初題寫。東門“仰賢亭”匾額由王個移書。南牆外“仰賢亭”匾額是1979年9月沙孟海書。

探幽攬勝,與古為徒

穿過前山石坊,前方竹林中的毛杉木六角亭就是石交亭。石交亭1912年由西泠印社創始人之一葉銘倡議構建,為印社初創時期建築之一。石交亭取名寓意“結交金石”之意。石交亭右上巖壁刻有篆書“靜觀”二字,1983年由社員李伏雨所書,款字幾乎剝落至盡。

沿著雨中溼漉漉的山徑,繼續於綠陰叢中上行,迎面看見一泓清泉,冷冽清幽,即為印泉。印泉,乃“西泠四泉”之一。由下而上,依次為印泉、潛泉、文泉、閒泉。印社早期社員、日本長尾甲先生題寫“印泉”二字,勒於崖壁。杭人王毓岱作《印泉記》曰:“予謂扶桑名士,遠歷重洋,渡東瀛而客西泠,既題字而留紀念,又以此泉歸美於印人。……諸社友即可鑑泉,以訂白水之盟。同人於摩挲金石之餘,因得以瀹茗品泉,共滌煩襟,心心相印……”

探幽攬勝,與古為徒

印泉右側石階為鴻雪徑,“鴻雪徑”得名於蘇東坡的《和子由澠池懷舊》之詩句,:“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雪泥鴻爪”意為往事留下的印跡,像鴻燕在雪上留下的爪印一樣。一百多年來,無數慕名而來的遊客在這裡留下了他們的“雪泥鴻爪”,瞻仰前賢的同時探幽攬勝,更滿足了許多文人墨客以文會友、與古為徒的願望。

石階左壁鑿有“印藏”。1918年,李叔同在虎跑寺出家為僧前,將自己所用印章悉數贈送印社,當時葉銘為之鑿龕庋藏,並有“印藏”題記。據說弘一法師出家後,其治印與書法都似消盡了人間煙火氣,以致沈禹鍾印人雜詠贊嘆說:“飄然出世一僧枯,留予朋曹印與書。脫盡人間煙火氣,不嫌文字相難除。”每在此處駐足,總會哼起弘一法師創作的《送別》歌詞“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想起他臨終前提筆寫下的“悲欣交集”……我想,在陋室繩床上,他一定是噙著“悲欣交集”的熱淚、唱著《送別》走完了他的人生,輕輕地揮別,瀟灑地轉身,融入浩瀚的歷史長河裡。他一生的塵緣萍蹤,既詩情畫意又神秘高貴,留給後人的不僅是豐富的書印佛學等成果,更多的對生命的感悟和啟示。

而今,時光流轉,印藏的石壁佈滿了青苔,大師所治印章作為文物,雖已悉數取出永久收藏,但鴻雪徑成了後人登臨憑弔的歷史遺蹟。石階幾步,卻曲徑幽遠……

順著鴻雪徑上去就是涼堂,是宋紹興年間的古蹟,當時曾在堂前植梅數百株,被稱為“西湖極奇處”。遺址久湮,1924年重建。轉過涼堂,白色莊嚴的華嚴經塔便映入眼簾。只是近期正在維護修繕中,原來西泠印社最具人文意蘊之處的山頂顯得頗為凌亂。

探幽攬勝,與古為徒

經塔下方有泉而狹長,俞曲園取“文思泉湧”之意曰:“文泉”。北面摩崖上鍾以敬小篆“西泠印社”和吳昌碩隸書題記的倒影,則與清泉睡蓮游魚相映成趣。1924年,南潯張均衡出資于山崖處鑿“閒泉”,導與“文泉”合。泉上“錦帶橋”,乃印社創始人丁仁在抗戰期間從白堤錦帶橋攜來一段欄杆,安置於兩泉之間作橋。於是,在文人的奇思妙想中,中國最小最短的橋就這樣誕生了。

沿文泉向西,過丁敬石刻坐像,觀樂樓前有漢三老石室,內藏《三老諱字忌日碑》是江南僅存的漢碑,當年要被轉手海外,幸西泠諸公和吳昌碩發動滬上畫家募捐將其贖回;往東高臺處有題襟館,館連鶴廬;下臺西行,經閒泉、規印崖刻石及缶亭,泉邊有持笠捻鬚之皖派大家鄧石如立像。過小龍泓洞,洞後有碎石鋪就的小徑通往小盤谷、還樸精廬和後山石坊……

古拙雋雅的西泠印社,與西湖山水融為一體,守望著百年金石傳統而不隨波逐流,成為全世界書印人嚮往的殿堂。孕育印社的孤山恰如一枚永恆生輝的印章,深深鐫刻著117年厚重的歷史,吸引著世界各地的人們登臨攬勝。

每次踏進這道月亮門,既有一種說不出的肅穆,又有一種莫名的悸動。因為,這是一座全國書印最高學府,這裡可以和大師面對面交流;因為,這是一座開放的、露天的、永不關門的書學場所;因為,這是我們書法四步法公益講堂的學員最值得飽覽的聖地……

而每次站在題襟館前,立於孤山之巔,俯瞰整個西湖山水,近處蔥鬱、遠山含黛,那連綿清麗的景緻,足以讓人沉澱,也讓人遐思……

此次朱妙根老師尋書刻古蹟活動剛開始,定居香港的徐軍就迫不及待地捷足先登,榮獲冠軍大獎。此後,活動不僅在網路上引起廣泛關注,更有不少學員紛紛登臨孤山。如杭州的老子他說、大聖、常果、蔣霖、鄭藝、陳旭升,臨平的予湛、雲軒、魚兒、玉璽、朱杭萍等,先後登孤山防名勝,並做出不少美文美圖,成為書法四步法公益講堂的學習典範。遠在廣西的覃木材利用曾經孤山攬勝的親歷照片也作出了西泠美篇,遙隔千里地參加了活動。他們中,有的已經多次走進西泠印社,有的全家人行動,有的冒雨前往,臨平朱杭萍扭傷了腳仍堅持探尋到底,還有海歸女才子中韋子專程送上海趕來……還有很多不能親臨西泠印社的學員們紛紛表示遺憾,但都非常關注此次活動。

正值五一假期的第四天,雖是細雨綿綿,可是清幽的小徑上依然有絡繹不絕的遊客。湖山靈秀,清緣雅誼,走進印社,不覺中到了某種境界,心境平和,落到溼滑石階上的腳步依舊踏實精進。望塔修心,觀景怡神;有跡可循,無憂天地。時感:無佛不善,無古不雅!

半日匆匆的腳步,其實根本領略不了西泠印社如此豐富厚重的風物景緻。提筆之餘,常常記不清那些景點或石刻的具體方位與順序,儘管我們極其努力地回憶,依然有些紊亂。

若得閒暇,我還想登臨孤山、移步湖上,於湖山清遠、水色空碧間,呼朋喚友再次共賞金石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