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雪散文選之（二十二）：程開聚的商道
程開聚的商道
艾雪
沭陽大地主程開聚（1764——1850）字萃堂，祖籍安徽歙縣。他在世時，店鋪很多，店號“震泰”，名曰“九恆十八泰”，擁有土地1600餘頃，鹽池千餘號。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程開聚慷慨解囊助餉二十萬兩黃金。皇帝派人來封贈，授儒林郎，布政司理問，特獎二品頂戴。從此，程開聚聲名大振，身價倍增，由原來的鉅商首富財主躍為旺族豪紳，躋身政界，顯赫江淮海贛。其實程開聚早年也很混，在其母親眼裡是個逆子。他的父親程仲璜就是被他活活氣死的。日子艱難，他母親靠跟人家洗衣服度日。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叛逆的少年過後，他習武，學石匠，學捕魚。
回到沭陽創業。他得益於沙銀鳳，羅廣仁，喬翼龍的指點與幫助。他廣交天下朋友，實誠待人。這一點，與山東費縣大地主李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程開聚是個一言九鼎的人，辦事效率高。一經決定，就即刻辦理。而李蒙呢，貌似良善，其實心狠手辣。看有不順眼的長工，輕則辱罵，重則毒打。對交不上租子的佃戶，關押，吊打，灌辣水，手段極其殘忍。程開聚不，他仁慈，用各種手段接濟窮人，贏得了聲譽和愛戴！都說商人奸，都說無商不奸。程開聚在斂財手段上，不能說他都很光明磊落。他也有趁人之危的時候。但他做買賣，絕對的厚道，不奸不詐。
周通天，是南通商人，為人極其奸詐，常常暗中賺人錢財，跟他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他居心不良。五十歲左右的他，長著鬥雞眼，酒糟鼻，說話明裡乾脆利落，暗裡見風使舵。因其心眼多，被大多人喚作“機靈鬼”。程開聚與他做買賣，是在崇明島聽李老闆介紹的。說他家經營棉花，棉布，棉紗等，貨源足，質量好，是南通數一數二的大戶。
一開始，周通天並未做手腳。生意做了幾次後，周通天來了“鬼點子”，用了陰招！
那天，裝貨時，周通天陪程開聚喝茶聊天，笑談歡喜。
要啟程時，管事的悄悄告訴程開聚說“老爺，我們這回賺了，多裝了兩包棉布，誰也沒看見！”
程開聚聽了這話，臉色聚變，嚴肅命令工人：“卸貨”。
辦事的以為自己聽錯了，顫巍巍問一句“卸貨？”
程開聚咆哮道：“立即卸貨。”
周通天見了程開聚如此發怒，假慈悲就過來了。他踅到程開聚面前明知故問地說：“既然貨已全部裝好，又要卸下來幹啥呢，上上下下工人容易嗎？——不累嗎？”
程開聚望望周通天，望望碼頭上的工人，他分開眾人，拉扯著管事的，徑直朝船倉奔去。
幾個工人見老爺動了真格，也就尾隨著。當工人把二包棉布抬到岸上，程開聚才聲色俱厲地說：“周老闆啊周老闆，我有罪啊，沒能親自查點貨物，竟讓他們多搬了兩包棉布裝到船倉裡，我向您陪罪！”
誰知，周通天聽了，一雙鬥雞眼急速眨巴著，臉色霎時變得，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紅紅白白，像塊沒染透的廢布，難看死了。
程開聚見狀，不解，問：“怎麼？周老闆身體不適？”
程開聚說完，只見周老闆連連跺腳說：“沒什麼，沒什麼，”接著，他又拍拍程開聚的肩膀，嘆息一聲道：“快把程老闆的貨全卸了！”
這回輪到程開聚驚訝了：“周老闆，你說什麼了，我們不做生意了？”
周通天羞紅了臉，眨巴著鬥雞眼，好一時無話可說，急切邁出幾步，不理不睬程開聚，呼喚著他自己的搬運工，命令道：“把船倉裡的八大包棉花都搬下來，重灌！”
程開聚聞聽此言，又驚又喜，自己也冒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周通天早就想害程開聚了，見他人非常實誠，一直不好意思下手。這回他故意設局，讓程開聚手下人得逞，才實施了他精心設計的陰謀！他為了賺昧良心錢，以次充好，將爛棉花悄悄捆進八大包裡！
兩包棉布，這個誘餌，沒有釣到程開聚這條大魚，相反，程開聚不為所動，還連連自責，親自動手將兩包棉布抬下來了。
周通天被程開聚的實誠感動了，良心發現，覺得對不起程開聚，才卸下八大包棉花的。
周通天羞愧地抱著程開聚，喃喃自語：“程老闆，我周通天經營棉花幾十年，暗裡坑害過很多人。今天，周某領教了你的實誠，你的舉動真讓我無地自容啊！”
從此，程開聚和周通天結為最好的朋友！
作者簡介
艾 雪，出生於六十年代，江蘇沭陽人。沭陽縣社會學會會員，沭陽縣文學研究會會員，政協沭陽縣第十二屆委員。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寓言文學研究會閃小說專業委員會會員。中學時代起開始發表作品，迄今已在各級文學期刊發表數百篇小說。小小說《打工兄弟》榮獲首屆《石榴》文學獎。著有（18萬字）小小說集《錯過》、（20萬字）短篇小說集《常青樹》、（15萬字）長篇小說《流沙河》、（4。5萬字）連載小說《老柳打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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