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紅丸案

,明朝三大案之一。

說起引發紅丸案的源頭,應追溯到萬曆年間的“

妖書案

”,當年因涉及“

立太子

”的國本之爭,故引得朝堂震盪,受到案件株連者更是不計其數,有興趣瞭解的朋友,可以看我下面這篇文章:

明朝第一大案,過程扣人心絃,跌宕起伏,結局引人深思

然而過去了整整十多年,沒想到卻因為明光宗朱常洛的登基,而引發了更為驚天動地的“

紅丸案

”。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如果把“妖書案”劃分成“

懸案

”,那麼“紅丸案”則應歸類於“

離奇

”。

具體有多離奇呢?且容我娓娓道來。

首先,我把整個案件過程分成三個階段,以便讓大家對此案有更為清晰的認知:

第一個階段:朱常洛即位。

這個階段,又分“

登基前

”與“

登基後

”兩個特殊時期:

先說

登基前

朱常洛是明神宗朱翊鈞的

長子

,按照自古以來“

立長子為太子

”的封建原則,理應冊立朱常洛為皇太子,但由於朱常洛的生母

王恭妃

曾是宮女,所以朱常洛的父親明神宗朱翊(

yì)

鈞,礙於王恭妃的出身問題,並不打算冊立皇長子朱常洛為太子。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明神宗·朱翊鈞

另一方面,極為受寵的

鄭貴妃

,為明神宗朱翊鈞生下了三子

朱常洵

,於是朱翊鈞順帶對這第三個兒子尤為寵愛,打算破壞“

立長子為皇太子

”的原則,冊立年幼的三子朱常洵為皇太子。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鄭貴妃

第三方面,朝中大臣卻極力反對明神宗,因為自古以來,凡是“

廢長立幼

”的皇帝,大多數都不得善終,且“

廢長立幼

”很不符合封建禮制。

大臣們出於這個顧慮,同時也擔心受寵的鄭貴妃會憑此獨斷專政,便極力勸諫明神宗,還是按照古來有之的原則,冊立長子朱常洛為皇太子。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朱常洛

然而鄭貴妃母憑子貴,她既然為明神宗生了兒子,自然就想讓自己的兒子當上皇帝,所以憑藉明神宗對自己的寵愛,鄭貴妃經常暗示或明示明神宗,試圖讓他儘快冊立年幼的朱常洵為皇太子。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朱常洵

於是“

登基前

”的矛盾,就非常明朗了,通俗的說就是:

王恭妃生下的皇長子朱常洛,按照原則應該被立為太子,可是皇帝不喜歡他,更不中意王恭妃的宮女出身,所以不打算立朱常洛為太子,可是滿朝大臣們又拼死諫言,讓皇帝冊立皇長子朱常洛。

鄭貴妃生下的朱常洵雖然年幼,但皇帝喜歡他,而且非常喜歡鄭貴妃,即使朱常洵是第三子,但就是想立他為太子。

於是被夾在鄭貴妃以及大臣們中間的明神宗,就搖擺不定,陷入難為。

這一陷,就是整整十八年。

《明史·本紀第二十一·神宗二》:未幾,鄭貴妃生子常洵,有寵。儲位久不定,廷臣交章固請,皆不聽。二十九年十月,乃立為皇太子。

期間經過了難以想象的黨派之爭,與“

究竟立誰為太子

”的激烈爭論後,明神宗朱翊鈞為了徹底平息朝中的爭執,終於決定在

萬曆二十九年的十月

,即

1601年

,宣佈

冊立皇長子朱常洛為皇太子。

這一年,朱常洛

十八歲

而在他成為皇太子之前的十八年裡,就發生了歷史上鼎鼎大名的“

妖書案

”,礙於篇幅,此事暫不贅述。

大家就想,鄭貴妃此前生下三子朱常洵,一直夢想著能讓兒子當上皇太子,可這番美夢卻隨著朱常洛當上皇太子而徹底破碎,所以她自然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扳倒朱常洛,從而讓明神宗重新立自己兒子朱常洵為太子的機會。

於是在朱常洛登基之前的十數年裡,又發生了各種案件與衝突,其中最為著名者,便是發生於萬曆四十三年的“

梃擊案

”。

大概過程就是

萬曆四十三年的五月初四

,有個叫張差的人闖入太子宮,手持棍棒,對著皇太子朱常洛一頓痛打,事後他被抓住,卻直接供出指示自己棒打太子的人,是

鄭貴妃

此言即出,天下便盛傳鄭貴妃要謀殺皇太子,惹的滿城風雨。

然而明神宗一聽這話,卻犯了難為,因為他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證明張差所說的都是真的,所以更沒法確定是否有人栽贓鄭貴妃,如果是

有人故意指示張差,說你去太子宮裡打太子一頓,然後你被抓住了,就說是鄭貴妃讓你打的,那也有可能。

所以最後這件“

梃擊案

”,就被糊塗辦理,隨著張差被處死,而最終不了了之。

《明史·本紀第二十一·神宗二》:四十三年夏五月己酉,薊州男子張差持梃入慈慶宮,事復連貴妃內璫。太子請以屬吏。獄具,戮差於市,斃內璫二人于禁中。自是遂有“梃擊”之案。

但透過此事便可看出,朱常洛當上皇太子,並非一帆風順,明裡暗裡對他懷恨在心,乃至於想置他於死地的人,不在少數。

一方面,

得寵的鄭貴妃沒能讓自己的兒子當上皇太子,必定就會對朱常洛心生怨恨。

另一方面,

鄭貴妃的鄭氏宗親,仰仗鄭貴妃得寵,在朝野中權勢彪炳,明神宗活著的時候還好,還能仰仗,但等到明神宗一死,皇太子朱常洛繼位,那鄭氏宗親的利益必然會受到嚴重打擊,甚至就此失勢,也有可能。

因此鄭氏宗親便把朱常洛視為眼中釘,自然私下裡欲除之而後快。

與此同時,還有攀附於鄭氏宗親的朝中權貴,也對朱常洛有所忌憚,生怕他當上皇帝之後,找他們算總賬。

可是無論成為皇帝的道路有多少艱難險阻,最終朱常洛都如願以償的當上了皇帝,於是就迎來了本文所說的

第一個階段的第二個時期

登基後。

登基後的朱常洛,可謂極其戲劇化。

基本上大部分古代的皇帝,在成為皇帝之前,都有一番雄心壯志,所以登基以後就趕忙大展抱負,想著建功立業。

然而朱常洛登基僅有

十天

,竟然就沾染上了

重病

結合明朝編年體史書《國榷》與紀傳體明史《罪惟錄》中所載:

《國榷》:進侍姬八人,上疾始憊。

《罪惟錄》:及登極,貴妃進美女侍帝。未十日,帝患病。

這兩句話雖沒明說,但二者顯然均意有所指,

鄭貴妃給明光宗敬獻了八個美女,明光宗因為日夜寵幸,所以導致身體出現不適。

雖然《國榷》的作者談遷說的很籠統,只是用一句“上疾始備”來簡單描述,但結合整句話的邏輯關聯來看,作者談遷的用意很明顯,顯然是把朱常洛身體不適的原因,刻意往那“侍姬八人”上引,其背後的深層含義,也是透過“侍姬八人”,往鄭貴妃的身上引。

而《明史·方從哲傳》裡也提到:

貴妃進珠玉及侍姬八人,噉帝。

大家請注意《明史》中所用的這個“噉”字(dàn),在此處的語境,應為“榨乾”,這句話整體的大概意思為:

鄭貴妃進獻了珠玉和八位美女侍奉明光宗,誰知這八位美女卻把朱常洛給“噉”了,結果就引發了朱常洛身體不適。

可見《明史》中也是意有所指,都故意把皇帝倍感不適的原因,往鄭貴妃敬獻的這八位美女上引,而既然是鄭貴妃進獻的美女,那就不得不令人揣摩鄭貴妃的真實意圖。

明知皇帝喜歡美女,日夜歡好,甚至有癮,還要不停給他塞美女,這不就相當於一個人有毒癮,非但不勸他要戒毒,反而還不停給他送毒品,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往死裡害他。

所以基於這一點來說,我個人比較信服《國榷》等史書裡的記載,相信談遷等人寫出這句話的意圖,確是把朱常洛患病的原因,刻意往那“侍姬八人”身上引。

有人可能就要問了,那清初鬧文字獄的時候,這《國榷》滿篇的“明朱”二字,咋沒被銷燬,反而還流傳於世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正是,《國榷》屬於私家編年體史書,除了原稿,沒有任何印本,就相當於小說作者寫完原稿,但沒有找任何出版社印刷出來,只是存到自己書房裡,沒幾個人知道這本書的存在,於是就完美規避了文字獄,同時這也是為什麼談遷原稿被偷,他又得重新再寫的緣故,因為沒有印本,就只能重寫。

再深入來說,既然是談遷個人所寫的“私家編年體史書”,裡面可能提到的會有遺漏,我不太相信能有人憑藉自己一人之力,完整還原整段歷史,直至一字不落,在很多問題的細節上肯定會有所疏漏,所以關於朱常洛究竟是否病於“侍姬八人”,我想讓大家存疑,保持一份疑問,不要全信,指不定這地方也是談遷站在自己的角度,帶著強烈的主觀色彩而故意把朱常洛的死,往談遷本人痛恨的鄭貴妃身上引,我們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性。

但目前來看,結合我前文所說,站在我們後人的角度上來理解,鄭貴妃的確是最有嫌疑的幕後主使,“她的兒子沒能當上皇帝”,這個理由足夠讓鄭貴妃對新君朱常洛恨之入骨,想憑藉自己的手段暗中除掉他,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本文後續的部分,將基於這個角度,即文章觀點是立足於“鄭貴妃有意謀害朱常洛”的基礎上來寫,如果有朋友認為鄭貴妃不是幕後主使,歡迎大家留言討論,我們一起探求歷史背後的真相。

言接上文,在朱常洛突感不適之後發生的事情,卻開始變得不太尋常,記錄明朝史實的史書

《明季北略·卷一·紅丸一案》

有載:

楊漣論內官崔文升用藥之誤,言帝疾法宜清補,文升反投以相反相伐之劑云云。

這句話其實說的也很籠統,但觀點很明確,直指執掌醫藥的內官崔文升。

此話大意為:臣楊漣上書批評內官崔文升給皇帝用錯了藥,說皇帝的體質弱應該用清淡的法子來滋補,而崔文升卻反其道而行之,給皇帝吃猛如老虎的瀉藥云云。

但是這段記載,也沒具體說朱常洛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崔文升

因此我大膽猜測,朱常洛突然患重病的原因,有兩種可能(涉及陰謀論):

第一,朱常洛在登基前,從未有過任何重病的記載,可是當他登基僅十天,卻突然染上重病,且一病不起,這種事情,會不會過於巧合?我的確意有所指,有疑問的朋友,可結合我前文所說的“鄭貴妃敬獻八位美女”來思考。

因為朱常洛是鄭貴妃的心頭大患,可她偏偏卻在朱常洛登基的時候敬獻了八位美女,我個人認為,假設朱常洛的突發疾病與鄭貴妃有關,那這“八位由鄭貴妃敬獻的美女”絕對逃不開干係,正如我前文舉得吸毒的那個例子,一個人有毒癮,不帶他去戒毒,反而給他送了一堆毒品,這不正是加劇他的癮嗎?

第二,崔文升的用藥之誤。

一介堂堂內官,主掌皇帝的診療用藥,我想他必定清楚皇帝的體質,然而他卻在皇帝出現不適後,不用楊漣所說的“清補之法”來治療,反而再給他本就脆弱的身體喂下一副猛烈的瀉藥,導致皇帝一夜拉了三四十次。

我想如果不是崔文升傻,那就真是整個太醫院都傻,竟然沒有一個人在這種關鍵時刻站出來,說不能給皇帝用瀉藥。

可是結果呢?沒有人站出來阻止,就連皇帝本人也稀裡糊塗的吃下了瀉藥,緊接著就導致整個人都拉虛脫了,原本就被八個美女榨乾了體力,這傢伙更好,人也拉廢了。

所以我個人觀點,崔文升在用藥上出現重大失誤,如果不是因為他傻而用錯藥,很大可能就是別有用意,趁機火上澆油,想直接把新君給拉成個廢人。。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朱常洛

因此我總結來說,崔文升給身體不適的皇帝開瀉藥,可被認為是與鄭貴妃相同級別的原因,而這個原因,正是導致朱常洛病情加重的直接原因。

整個事件發展的邏輯為:

先是鄭貴妃投其所好,進獻八個美女,榨乾朱常洛的精力,從而導致他的身體出現狀況,而崔文升由於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非但沒給皇帝開正確的藥調理身子,反而開了一劑瀉藥讓他服下,直接導致他的身體狀況更不妙。

我個人比較傾向於這個結論,即:

朱常洛的身體突感不適,是被鄭貴妃聯合崔文升等人,暗地密謀導致。

敬獻美女與服下瀉藥,都是這場密謀中的重要環節。

先是“美人計”,再是“挫骨劑”,就算是大羅神仙,恐怕也無力迴天。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朱常洛影視劇照

支撐我這個結論的論據,還有一個無法忽略的事實,當時的朱常洛可是非常年輕,只有

三十八歲

,按理說正值壯年,就算他整日沉迷女色,可為什麼

登基前沒有一次倍感不適?而偏偏就在登基後僅十天就倍感不適了?

難不成

屁股一坐上龍椅,免疫力也跟著下降了

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結合明朝後期的派系黨爭如此激烈,我本人並不相信這種巧合。

一個好端端的人,不當皇帝啥事兒沒有,當上皇帝就一身毛病,再結合他這個皇帝的寶座被許多人惦記,尤其是被鄭貴妃與鄭氏族親惦記來說,這未免巧合過頭了。

之後便迎來了“

紅丸案

”的第二個階段,也是最為重要的階段:

敬獻紅丸。

由於明光宗僅登基十天便患重病,於是當時的內閣首輔

方從哲

,就推薦了一位忠心大臣,同時也是擔任“

鴻臚寺丞

”的

李可灼

,敬獻了一顆

紅丸

注:鴻臚寺丞,明代官職,掌禮儀。《明史·職官志三》:鴻臚掌朝會、賓客、吉凶儀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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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灼“敬獻紅丸”影視劇照

咱們先來說

方從哲的政治立場

,他屬於接過前任首輔

葉向高

的班,而葉向高又是哪個派系呢?

他一開始並未站隊,因葉向高任首輔時,明末黨爭只是初級萌芽階段,還未成大氣候,但是後來他庇護以江南士大夫為基礎的“

東林黨

”,而東林黨的前身,或者說東林黨主要的組成人員,曾經極力勸諫明神宗冊立朱常洛。

所以我們不難看出,葉向高給人的印象,應該是屬於東林黨一方,同時他也屬於維護朱常洛當太子的老臣,而葉向高之後,是方從哲接任,從這個角度來說,方從哲也算是朱常洛陣營,另外明神宗在駕崩前,專門把方從哲召至床前,任他為輔佐朱常洛的

顧命大臣

《明史·方從哲傳》:越二日,(明神宗)召從哲(召見方從哲)及尚書周嘉謨、李汝華、黃嘉善、黃克纘等受顧命。 又二日,乃崩。(明神宗駕崩)

看到這裡,我相信有很多朋友可能會認為,方從哲屬於維護朱常洛這一方的忠臣。

但是在明神宗未駕崩前,當了數年首輔之久的方從哲,突然遇到一件麻煩事兒,而這件事情導致他在內閣中的話語權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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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從哲影視劇照

起因是他的兒子偶然參與進一件命案,大概過程是他的兒子在狎妓過程中,有妓女突然墜馬而亡,於是方從哲的兒子便被京城盛傳,說他親手殺死了妓女。

本來是一樁對於方從哲本人來說,無關痛癢的問題,但後來傳的沸沸揚揚,影響到了方從哲的聲譽,於是他為了避嫌,直接上書辭職,但明神宗駁回了他的辭呈,還勸慰他不必在意,於是方從哲繼續留任內閣。

可是留任過後的方從哲,因兒子一事失去了往日的威望,這就導致他的首輔之位非常難堪。

難堪到下面的人有些開始不聽他的,這就進一步導致,很多政務或者由他幫皇帝擬草的詔書,都會受到其他黨派的反對,畢竟當時黨爭激烈,方從哲身為首輔,威望因兒子的事情大打折扣,因此其他黨派的人便順勢群起而攻之。

於是無可奈何的方從哲,即使從各方勢力中努力調和關係,儘量穩住自身的權力與威望,但對於政令的下達和實施,還是會受到很多阻礙,最後逼得他沒辦法,只好有意無意的去結交受寵的鄭貴妃。

因此,維護太子朱常洛的東林黨人,便一致認定他是屬於鄭氏勢力,更深一層的意思,則說他是

屬於有意謀害新君朱常洛的勢力中的一員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朱常洛影視劇照

實際上方從哲的立場定位,一直都很有爭議,很難斷定他“勾結鄭妃”是被東林黨誣陷,還是無法否認的事實,但從“

明神宗肯放心讓他成為新君朱常洛的顧命大臣

”這一點來看:

起碼方從哲由最開始擔任顧命大臣,再到朱常洛發病前的這段時間,他對朱常洛,並無實際的謀害之心。

否則明神宗再糊塗,再傻,也不可能讓一個整天想著謀害自己兒子的人,擔任內閣首輔近十年,同時還擔任新君的顧命大臣,這幾乎不可能。

因此依照上述邏輯,我們可以基本推斷:

方從哲對於朱常洛當皇帝,保持中立態度。

這一點從黨爭時他極力平衡各方勢力,也能看出端倪,雖然因為包括他兒子的各種事情,導致他的權威日漸低下,但他也的確為朝野的平衡,而做出了個人的最大努力。

而為什麼我要特意說明

方從哲的立場問題

呢?

因為正是

方從哲推薦的李可灼敬獻了一顆紅丸,給朱常洛服下

,所以

方從哲的立場非常關鍵

,如果他站在想謀害新君的立場上,那

這顆紅丸可能就是毒藥

,如果他是站在擁護新君的立場上,那麼他是

真想用這顆紅丸來救主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紅丸案”影視劇照

但請大家注意,這是李可灼敬獻的

第一顆紅丸

,往後還有

第二顆

朱常洛服下第一顆紅丸後,立馬藥到病除,感覺身體舒泰,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然而這紅丸,現在來看,可真不是人吃的東西。

因紅丸的本質,實際上就是現在人所說的“

春藥

”,是能激發人體那啥能力的藥物,而明朝內宮中所盛行的

紅丸

,即是

紅鉛丸

,主體原料便是“

紅鉛

”,更一度被古代方士認為是“

長生不老藥

”,明朝皇室更對紅丸過分迷信。

然而

《五雜俎·卷十一》

有載:

醫家有取紅鉛之法,擇十三四歲童女,美麗端正者,一切病患殘疾、聲雄發粗及實女(即石女)無經者俱不用,謹護起居,候其天癸(即月經)將至,以羅帛盛之,或以金銀為器,入磁盆內,澄如硃砂色,用烏梅水及井水、河水攪成七度,曬乾,合乳粉、辰砂、乳香、秋石等藥為末,或用雞子抱,或用火煉,名“紅鉛丸”,專治五勞、七傷、虛、羸弱諸症。又有煉秋石法,用童男女小便,熬煉如雪,當鹽服之,能滋腎降火,消痰明目,然亦勞矣。

這段話的大意為:

有醫家慣用的取紅鉛方法,是選擇十三四歲的童女,一定要貌美端莊,身無殘疾,一切身體殘疾,或毛髮粗,聲音粗,甚至是性冷淡的石女,皆不用。

而選擇好童女之後,便日夜伺候她起居,等到她第一次月經來潮的時候,取“初經血”,或用布包著,或用金銀器皿盛放,再倒入磁盆,會呈現出硃砂色。

然後用烏梅水,或者是井水,再加進去各種藥材,最後練製成一枚“紅丸”。

現代考證,之所以當時的紅鉛丸能夠呈現出整體紅色,其主要成分中正是含有“汞”,而汞的來源之一正是“紅色水銀礦”,也就是咱們俗稱的水銀,很長一段時期的古人,都把水銀認為是長生不老藥的主要藥材,而摻雜於各類仙丹補藥之中。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紅色水銀礦

我想,稍微有些醫學常識,或者是科學常識的人,都會對古代方士這種煉丹的方法感到不寒而慄,體現出古人尤其篤信童男童女的外洩物能治百病的封建迷信,可見上文最後一段“

制秋石法

”,是用童男童女的小便,更讓人感到無比荒誕。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水銀

於是當年的李可灼,給明光宗朱常洛服下的,就是這麼一顆成分極其複雜的紅丸。

雖然紅丸在當時的明朝宮廷內,被當成常用補藥,可以說是宮廷秘方,但其主要用途並非用來治病,而是用來在某些特殊時刻,讓皇帝能重振雄風,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李可灼敬獻的這顆紅丸,並不是能救命的良藥。

雖然第一顆,朱常洛確實感到病情好轉,而且精神不錯,為此大讚方從哲和李可灼:

“稱‘忠臣’者再。”——《明史·方從哲傳》

接著《明史》又說:

頃之,中使傳上體平善。——《明史·方從哲傳》

這句話大意就是,

過了一會兒,有內官彙報方從哲,說皇帝服藥後,身體“好轉平善”

於是第二天下午三點以後,

李可灼又敬獻了一顆紅丸。

日晡,可灼出,言復進一丸。——《明史·方從哲傳》

在古代代指“

申時

”,即

下午三點至五點

。)

朱常洛剛吃下去第二顆紅丸沒多久,方從哲便急忙詢問內官,伺候皇帝的內官回答:

平善如前。

”(和以前一樣有所好轉)。

從哲等問狀,曰:“平善如前”。——《明史·方從哲傳》

但萬萬沒想到,第二天,李可灼敬獻的第二顆紅丸,卻直接要了朱常洛的命。

明日九月乙亥朔卯刻,帝崩。——《明史·方從哲傳》

令所有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第二天卯時,即早上五點以後,明光宗朱常洛毫無徵兆的暴斃而亡。

《明史·光宗紀》

也對此事加以確認:

九月乙亥朔,崩於乾清宮,在位一月,年三十有九。

時值朱常洛登基剛滿一月,因此朱常洛也被戲稱為“

一月天子

”。

於此,便是本文所述的紅丸案第二個階段的全部過程。

由朱常洛寵幸八位美女,到他最後暴斃,僅短短几天時間,我個人梳理出的過程為:

1、先是鄭貴妃進獻美女,使出美人計,誘發朱常洛身體不適。

2、內官崔文升為治療皇帝,開出瀉藥,給皇帝服下,結果病情加重。

3、內閣首輔方從哲,找來“鴻臚寺丞”李可灼,敬獻第一顆紅丸,皇帝服下,稱身體好轉。

4、第二天下午三點以後,李可灼再獻一顆紅丸,皇帝服下,稱身體仍舊好轉。

5、第三天凌晨五點以後,明光宗朱常洛突然暴斃,終年三十九歲。

以上便是整個紅丸案的案發過程,但在案發之後,朱常洛的死因卻因為各方勢力的盤根交錯,以及時局的異常複雜,而最終演變的撲所迷離。

然而在古代死了一個皇帝,這可是比任何兇殺案都還要嚴重百倍的天大案件,意義對於整個明朝來說,更非同小可。

於是便有了本文所述的第三個階段:

紅丸案之明光宗暴斃後,繼位者明熹宗朱由校對此案的嚴加審查。

明熹宗為了找出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先後追查,複查,審訊,以及不斷翻案,整個過程因黨爭與牽連極深,竟長達數十年!

而且最重要的,是最終紅丸案仍舊作為懸案,被記於史書。

這也就意味著,堂堂一國之君暴斃於朝野,竟在數十年之後都未能找出死亡的真實原因,不由的令人驚歎,透過紅丸案也可看出明朝後期黨爭之激烈,勢力之繁雜,當屬歷朝之最!

雖然是懸案,但並非沒有疑點,且也有主要嫌疑人,經過我前文所述,主要嫌疑人有兩位:

第一,崔文升。

第二,李可灼。

為何說是他兩人,而不直接說鄭貴妃呢?

因為鄭貴妃雖然有殺人動機,但她並未“直接參與”到明光宗死亡的關鍵環節,即使她是幕後主使,但也沒有直接證據。

所以我們就來說崔文升的嫌疑,首先指控崔文升的人,正是擔任給事中的

楊漣

早在朱常洛患病之初,楊漣便指控過崔文升的嫌疑,並上書彈劾:

《明史·楊漣傳》:漣遂劾崔文升用藥無狀,請推問之。且曰:外廷流言,謂陛下興居無節,侍御蠱惑。必文升籍口以掩其用藥之奸,文升之黨煽布,以預杜外廷之口。既損聖躬,又虧聖德,罪不容死。

這段話的大意為:

皇帝初感不適,楊漣便上書彈劾崔文升用藥出錯,應追究他的責任,並說:“最近宮外傳起流言,說皇帝房事無節制,整日沉迷美女,這種傳言正是崔文升用來掩蓋自己用藥出錯的藉口,再經過崔文升黨羽的煽動,現在人人都認為,皇帝是因為縱慾過度而病情加重,所以崔文升既損害了皇帝的身體健康,又在外損害了皇帝的聲譽,罪大惡極,死不足惜。”

可見楊漣是將崔文升當做第一嫌疑人的,同時結合他曾經極力反對“

鄭貴妃請求明光宗封自己為皇太后

”,就可知他的立場,是站在皇帝這一邊,所以他表態認為崔文升故意用錯藥,實則是將真正主使的矛頭指向鄭貴妃。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楊漣

而且他還提到,崔文升和其黨羽,在宮外廣佈流言,說明光宗縱慾過度才患病,實際上正是為了掩蓋自己用錯藥的罪行,而讓人們都誤以為,明光宗的死跟自己用藥無關,反而是因為他自己沉迷美色。

包括時任御史的左光斗,也支援楊漣的這一觀點,同時楊漣在明光宗駕崩前,被明光宗秘召覲見,在床前委任他為顧命大臣,輔佐他的長子朱由校,由此可見明光宗對楊漣的信任。

《明史·卷二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十二》:及入,帝溫言久之,數目漣,語外廷毋信流言。遂逐文升,停封太后命。再召大臣皆及漣。漣自以小臣預顧命感激,誓以死報。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左光斗

而左光斗與楊漣一致認為,正是鄭貴妃利用崔文升害死明光宗,這也代表了當時大多數朝中重臣的一致意見,皆認為幕後主使是鄭貴妃。

(認定鄭貴妃是幕後主使的論據,還有之後發生的移宮案,因礙於篇幅,便不再展開敘述,望諒解,謝謝。)

大家請注意,我剛才說的楊漣彈劾崔文升,是在明光宗還活著的時候,也就是崔文升給明光宗亂用藥,導致他腹瀉的那天,楊漣指責崔文升,而明光宗非常信任楊漣,因此聽取了楊漣的意見,將崔文升驅逐出宮,但當時他並沒有認為自己會死,當然擱誰誰也不會認為自己會死,所以並未對崔文升嚴加追責。

而後等到明光宗真死了,接著明熹宗朱由校即位,才開始真正對此案嚴加審查,這時的朝中大臣們仍舊認為,此案第一位最大嫌疑者,非崔文升莫屬。

當朝御史三人:

鄭宗周,魏大中,吳甡(shēn)

的意見保持一致,共同認定崔文升的罪過,要高於後來敬獻紅丸的李可灼,因為是崔文升亂用藥,才導致皇帝病危,如果沒有這一步,李可灼自然也用不著敬獻紅丸。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魏大中,與楊漣,鄭宗周等人並稱“前六君子”

《明史·崔文升》:言者交攻可灼及閣臣方從哲,惟御史鄭宗周等直指文升。給事中魏大中言文升之惡不下張差,御史吳甡亦謂其罪浮河灼。

從側面來說,也可看出當時的大臣們仍舊認為,“

紅丸

”只是宮中常見的補藥,而非毒藥,所以他們更傾向於選擇真正想致明光宗於死地的人,是被鄭貴妃利用的崔文升。

同時崔文升害死“

執掌御藥房

”的朝廷內官,跟李可灼最大的不同在於,李可灼是個管禮儀的官員,而崔文升可是正兒八經的醫官,他懂得用藥,卻故意使用大量瀉藥治療明光宗,其用意正是為了要把明光宗的身體徹底摧毀,這是最終害死明光宗最重要的一步,也是導致後來明光宗暴斃的根源所在。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一眾大臣堅持認為,

崔文升便是受鄭貴妃指使,謀害光宗的第一從犯。

這個說法結合我上文所說,此御史三人著實是據事實說話,且邏輯清晰,論據充分,崔文升屬於害死明光宗的元兇之一,也是我個人認可的觀點,相信大家結合我前文所寫,應該也會和我得出的結論保持一致。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明熹宗·朱由校

但是明熹宗聽取了大臣們的意見之後,整個案件又是如何辦理的呢?

結果卻令人意想不到。

按理說,如果明熹宗也認可崔文升是殺害自己父親的元兇之一,那麼肯定會判其死罪。

然而對於崔文升,最終卻只是做出如下判罰:

《明史·崔文升》:下廷議,可灼論戍,文升謫南京。

這句話的意思是,朝中經過商議,最終決定,

李可灼發戌貴州,崔文升則貶謫南京。

是否看到這裡,大家會感到非常魔幻?

這兩人可是跟皇帝之死難逃關係之人,且其中一人崔文升還與直接害死皇帝有重大嫌疑,但是最後的處理結果,卻是敬獻紅丸的李可灼被髮配貴州,崔文升卻只是被貶到南京。

暫且不說間接害死皇帝是死罪難逃,但最起碼在朝廷大臣一致認為崔文升罪情更嚴重的基礎上,應該罰他更重才是,結果反而罰了嫌疑更小的李可灼發配充軍到貴州。

更魔幻的還在後頭,等到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太監魏忠賢專政後,既然頗為賞識崔文升的才幹,而破格重用崔文升掌管漕運與河道,使其地位不降反增!

乃至到最後,崔文升都沒有被判死罪,因為在明思宗朱由檢繼位,把魏忠賢幹垮臺後,崔文升也不過是被多打了一百大板,然後又罰到明孝陵掃地,直至終老。

《明史·崔文升》:及忠賢用事,召文升總督漕運兼管河道。莊烈帝即位,召回。御史吳煥復劾之。疏甫上,文升即結同黨伏宮門號哭,聲徹御座。帝大怒,並其黨皆杖一百,充孝陵淨軍。

反觀李可灼,卻在明熹宗時,受到一次不同待遇。

首輔大學士方從哲,擬旨讓李可灼以患病為由,從貴州回到朝中,甚至還要“

”以金幣。【賚(

lài

),意為“

賞賜

”】

因為方從哲認為,皇帝在服下紅丸後能好轉,正是因為李可灼進獻紅丸,

於是明熹宗當政時的朝中大臣們,便又將矛頭一致對準了方從哲,說他也參與了謀害明光宗,然而大家還記得我前文所說,方從哲是屬於中立立場麼?

但是他曾經接手前任首輔葉向高的班,這也就意味著,在朝中反對方從哲的“東林黨”眼中看來,他是屬於“內閣”派系的一員,甚至是內閣黨派的領頭人,所以詆譭他參與謀殺明光宗,實則是詆譭整個朝廷內閣,畢竟東林黨和內閣之間一直鬥爭激烈,互相都不放過能扳倒彼此的機會。

相反,內閣成員也認為,整個紅丸案就是東林黨一手策劃,並想借此來壯大勢力,企圖扳倒與他們分庭抗禮的內閣。

一直極力反對鄭貴妃專政,乃至於反對明神宗“廢長立幼”的東林黨一眾,當然就不認了,於是又引發了內閣和東林黨兩派之間更加激烈的矛盾,大家你來我往,互相指責,反對者說東林黨聯合方從哲與李可灼,用紅丸害死了明光宗。

東林黨則指責內閣成員,尤其是內閣首輔方從哲,更是鄭貴妃的頭號犬牙,與鄭貴妃沆瀣一氣,聯手害死了明光宗。

整個明朝末年的黨爭之患,由此便完全突顯。

因此整個事件最終為何會對崔文升與李可灼的判罰很輕,就可知其原因了:

正是由於,這兩個人即使與殺害明光宗有難以洗脫的嫌疑,但他們身後都有各方勢力在明爭暗鬥,說直白一些,就是都有靠山,而雙方經過權衡利弊之後,都要力保這兩人不被誅殺,因為不論哪一方被誅殺,就意味著明熹宗會追查到底,同時還要牽連起背後的勢力,對於其背後勢力來說,這是非常不利的局面。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影視劇照

而明熹宗即位以後,被朋黨之爭深深困擾,明朝的黨爭之混亂,可是歷史上出了名的激烈,尤其是明朝末年,怎一個亂字了得。

其透過二人的判罰,所映射出來的事件本質,正是明朝末年朋黨間的意氣之爭與權勢之爭,朝廷內外,有意識的放過了主犯鄭貴妃,而對罪行絕不亞於李可灼的崔文升從輕發落。

另一方面透過對李可灼的大批特批,從而對內閣首輔方從哲發起一通猛攻,將方從哲也捎帶著當做元兇,其背後的真正目的,只有一個:

徹底攪渾整個朝野,從中謀取漁翁之利。

一方面,鄭貴妃以及背後的鄭氏族親,還有牽連黨派,欲借“紅丸”之刀,殺首輔大學士方從哲,瓦解內閣勢力。

另一方面,在內閣勢力垮臺以後,只剩下東林黨能抗衡鄭氏族親,如此再透過手段,斬滅東林黨的囂張氣焰,進一步壯大己方勢力。

與此同時,一個關鍵人物的逐步掌權,也為這場千古懸案增添了更為炙熱的大火,此人正是日後自稱“

九千歲

”,以“

閹黨

”聞名歷史的大宦官:

魏忠賢。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此人正是在明熹宗時期一步步身居高位,而他用以拉攏派系,組建自身勢力的關鍵,正是“紅丸案”。

以“紅丸案”之名,詆譭方從哲,順勢摧毀以江南士大夫為基礎的東林黨集團的權勢,便能使魏忠賢本身的力量得以壯大,不然魏忠賢想要篡奪皇權,即使內閣勢力被剷除,但由新生代東林黨領銜的顧命大臣楊漣等人,就又成為了他成功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明史·卷二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十二》:自是,忠賢日謀殺漣。《明史·卷二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十二》:​忠賢矯旨責漣大不敬,無人臣禮,偕吏部侍郎陳於廷、僉都御史左光斗並削籍。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魏忠賢影視劇照

所以後續的案件發展結果,就非常明朗了。

既然魏忠賢重用崔文升,同時還命其執掌漕運與河道如此重大的職務,足以可見他和崔文升之間的關聯之密切,而東林黨可是對崔文升恨之入骨,因為在東林黨眼中看來,崔文升罪大惡極,所以魏忠賢重用崔文升,不排除是在故意打擊東林黨的勢力,同時也是在拉攏鄭貴妃一族的勢力。

畢竟按照我前文所說,如果崔文升是受鄭貴妃指示而給明光宗亂用瀉藥,那麼崔文升也是鄭貴妃的爪牙,魏忠賢為何要重用已被貶南京的崔文升,也就不言而喻了。

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魏忠賢影視劇照

這是向鄭氏勢力的示好,同時也是壯大己方的力量。

如此,整件紅丸案便體現出明末年間的全部頑症,我個人總結有三:

其一,明末時期的黨派之爭,透過紅丸案可見一斑。

無論是崔文升被從輕發落,只是貶到南京,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還是一眾大臣聯合詆譭方從哲,乃至於魏忠賢借紅丸一案壯大閹黨,打擊東林黨,皆體現出了明末年間的黨派混亂,各方勢力錯綜複雜,乃至為了爭權奪勢而以小丟大,無人真正把一國之君的離奇暴斃當回事兒,反而核心利益俱是在為權勢而意氣用事,整天互相論戰,乃至最終丟掉了國之根本,明朝滅亡與後期整個國家陷入式微,無休止的黨派之爭實為最大原因。

其二,明朝皇帝對“紅丸”的過度迷信,以及對美色的過度貪戀。

對於紅丸此等“長生不老藥”,以及整日沉迷美色,也是導致明光宗身體每況愈下的根本原因,美色固然人人都愛,但被美女“噉”盡人亡的例子,古代皇帝可謂層出不窮,而明光宗的死亡,雖說也是爭權奪勢所惹下的禍端,但有一部分原因,也正是由於他自身的不剋制,若律己自好,自然也不會讓鄭貴妃用敬獻美女的美人計得逞,亦此為明光宗自身大誤。

其三,明朝末年的腐敗,對權力的過度追求。

皇權的日漸軟弱,話語權的丟失,都隨著朋黨之爭而愈發凸顯,與此同時應運而生的腐敗問題,也為明朝本就不斷衰弱的國運火上澆油,尤其是鄭貴妃等人所牽連的鄭氏族親,及與之牽連的各方勢力,他們被利益燻心,為得到權力,不惜謀害新君,卻引發出一連串的悲劇,其中或間接被誣陷被彈劾,乃至丟掉性命者更是不計其數,最終更影響整個明朝的國運,乃至於不可避免走向滅亡的深淵。

若無腐敗,無對權力的過度追求,自然從頭到尾也不會有這些慘痛的歷史發生。

誠然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相同的悲劇也在歷史中不斷上演,同時也為今人敲響了警鐘,或許,這也是歷史真正的魅力所在,使後人不斷從細枝末節中尋求事物本來的真相,從而總結前人的教訓,為後世更加美好的未來所用。

願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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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大案“紅丸案”,一顆小小紅丸,如何能要了皇帝的命?

參考文獻:

《明史·本紀第二十一·神宗二》:未幾,鄭貴妃生子常洵,有寵。儲位久不定,廷臣交章固請,皆不聽。二十九年十月,乃立為皇太子。

《明史·本紀第二十一·神宗二》:四十三年夏五月己酉,薊州男子張差持梃入慈慶宮,事復連貴妃內璫。太子請以屬吏。獄具,戮差於市,斃內璫二人于禁中。自是遂有“梃擊”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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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榷》:進侍姬八人,上疾始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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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惟錄》:及登極,貴妃進美女侍帝。未十日,帝患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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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方從哲傳》:貴妃進珠玉及侍姬八人,噉帝。

《明史·方從哲傳》:“稱‘忠臣’者再。”頃之,中使傳上體平善。日晡,可灼出,言復進一丸。從哲等問狀,曰:“平善如前”。明日九月乙亥朔卯刻,帝崩。

《明史·方從哲傳》:越二日,召從哲及尚書周嘉謨、李汝華、黃嘉善、黃克纘等受顧命。 又二日,乃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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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季北略·卷一·紅丸一案》:楊漣論內官崔文升用藥之誤,言帝疾法宜清補,文升反投以相反相伐之劑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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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職官志三》:鴻臚掌朝會、賓客、吉凶儀禮之事。《五雜俎·卷十一》:醫家有取紅鉛之法,擇十三四歲童女,美麗端正者,一切病患殘疾、聲雄發粗及實女(即:石女)無經者俱不用,謹護起居,候其天癸(即月經)將至,以羅帛盛之,或以金銀為器,入磁盆內,澄如硃砂色,用烏梅水及井水、河水攪成七度,曬乾,合乳粉、辰砂、乳香、秋石等藥為末,或用雞子抱,或用火煉,名“紅鉛丸”,專治五勞、七傷、虛、羸弱諸症。又有煉秋石法,用童男女小便,熬煉如雪,當鹽服之,能滋腎降火,消痰明目,然亦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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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光宗紀》:九月乙亥朔,崩於乾清宮,在位一月,年三十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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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楊漣傳》:漣遂劾崔文升用藥無狀,請推問之。且曰:外廷流言,謂陛下興居無節,侍御蠱惑。必文升籍口以掩其用藥之奸,文升之黨煽布,以預杜外廷之口。既損聖躬,又虧聖德,罪不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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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崔文升》:言者交攻可灼及閣臣方從哲,惟御史鄭宗周等直指文升。給事中魏大中言文升之惡不下張差,御史吳甡亦謂其罪浮河灼。

《明史·崔文升》:下廷議,可灼論戍,文升謫南京。

《明史·崔文升》:及忠賢用事,召文升總督漕運兼管河道。莊烈帝即位,召回。御史吳煥復劾之。疏甫上,文升即結同黨伏宮門號哭,聲徹御座。帝大怒,並其黨皆杖一百,充孝陵淨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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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卷二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十二》:自是,忠賢日謀殺漣。​至十月,吏部尚書趙南星既逐,廷推代者,漣注籍不與。忠賢矯旨責漣大不敬,無人臣禮,偕吏部侍郎陳於廷、僉都御史左光斗並削籍。

《明史·卷二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十二》:及入,帝溫言久之,數目漣,語外廷毋信流言。遂逐文升,停封太后命。再召大臣皆及漣。漣自以小臣預顧命感激,誓以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