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難買苦澀的童年

誰不想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誰不想時常回憶自己曾經幸福美好難忘的童年時光？可我卻不想，但同時也感謝苦澀的童年，真的是千金難買呀！

我出生在一個貧困的家庭，童年時沒有過任何樂趣，只有一個至今難忘的記憶：餓，而且整天覺得餓，感覺從來沒有吃飽過肚子。另外還有三大兩長的特點：一是頭大、眼睛大、肚子大；二是胳膊長、腿長。媽媽整天都吃不飽，哪有奶水讓我吃，整天用破綿被圍坐在看不見光線黑屋子的床上，餓了哭，哭累了睡，餓醒了還是哭，但從沒有人理我，因為父母都下地幹活去了，家裡除了我沒有其他人，從記事起沒有穿過一件新衣服，從沒有穿過鞋子，夏天裸體一身泥，冬天穿著補丁累不丁還是開了花的破綿襖，跟叫花子沒有任何區別。一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怎麼長到六歲了。我又開始了人生一段新的里程，我也不知道別人家同齡的小孩當時都在幹什麼？反正我已經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因為家裡窮，沒有勞動力爭工分，生產隊分糧食按的是人工各半（人口和工分各佔一半），我就開始給生產隊放羊，一天能爭六分，羊把兒（放羊的成年人）叫金毛，文盲，二十幾歲，脾氣暴躁，發火時連他的親生母親都打，更別提我在他手下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小小年紀，瘦弱的身體整天身上被羊把兒用皮鞭抽的青一道、紫一道的，往外滲血粘到破綿襖上，走路磨蹭鑽心疼，嚇得回家也不敢告訴爸媽，為了給家裡每天多爭六分，也只好忍受。放羊是非常辛苦的，尤其是對一個六歲的我來說更苦，無論颳風下雨，無論嚴寒酷暑，每天早上都要涼羊圈（就是把羊群從圈裡臨時趕出來，羊糞上墊一層乾土），上午八、九點鐘趕著羊去山溝上放，餓了啃一口乾窩窩頭，渴了隨便哪裡喝一口溝泉裡的水，有時羊把兒還從鄰村熟人那裡給我要半個窩窩頭吃，有時到中午1、2點鐘才回家，有時中午不回家，到晚上7、8點鐘才回家。可恨的是那時我基本上跟羊差不多高，回家的路上羊把兒帶著頭羊走最前面，我走最後面，我也弄不懂，羊群會自動排隊，羊隊伍一個接一個拉的很長很長，我在後面跟著真的好害怕，因為怕他打我又不敢吱聲，只好一邊小聲的哭一邊跟著羊群走……！

幾年下來也為家裡爭了不少工分，但是也落下兩個最明顯的毛病。一是至今陀背（俗稱羅窩腰），因為每天早起晚歸，餓的肚子前胸貼後背的，加之年幻骨節軟，長期下來就變成了陀背。另一個毛病是經常喝不乾淨的水，造成不可逆的習慣性腸胃炎，稍不注意就會引起撕心裂肺的肚子疼，有時疼得滿頭大汗，滿地打滾。更可恨的，尤其是夏天，個別性格倔強的羊，動不動就耍小脾氣，一頭鑽進高粱地裡不出來，天氣又悶又熱，羊把兒讓我去大片高粱地裡找羊，哪裡去找啊！悶熱不說，我一個小孩去大片高梁地裡去找一隻羊談何容易啊？更何況高粱地裡有墳墓啊？我害怕呀！但也沒有辦法，我不還是怕他打我嗎？只好硬著頭皮一邊哭一邊找，找到為止……。對我一個六、七歲的小孩來說的確有點殘酷，但是也不全是苦，也有樂趣，也學到了一些常識。記得有一年秋季，剛收割完大豆，我們幾個村的羊群混合在了一起放，一大片雪白的羊佈滿田野，很是壯觀，羊把兒們聚在一起抽菸聊天說笑，我們幾個小羊把兒守護在田野四邊，不一會兒工夫，不知道是哪個村的頭羊，又肥又壯，兩隻尖尖粗壯盤旋有序的羊角更顯得可怕，頭羊瞪著發紅的眼晴，死死的盯著我，而且慢慢往後收縮著身體，正準備向我發動攻擊，我一看嚇得急忙往後退，說時遲那時快，那隻發瘋了似的頭羊快速向我飛奔，我一邊快速躲避，一邊用手中的羊鞭杆抽打頭羊，邊跑邊喊邊哭也打，鞭杆也打碎了，因為沒有鞋子穿，腳底板也被大豆根薦扎得滿腳流血，後來不知道哪個羊把兒過來，打跑了頭羊對我的攻擊。另外學到很多的常識，如果羊下巴下面長個大水袋，用老瓦房上面好似松柏一樣的瓦松搗碎餵羊立即見效。還有羊抬頭望天，然後一個噴嚏可從羊鼻孔裡打出一個象蠶蛹一樣的白色蟲子，聽說可以治療小兒瘋氣…

一轉眼到了十歲，終於結束了惡夢一般的牧羊殘酷生活，也超過了正常的入學年齡，每天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排著隊，唱著歌，挎著小書包，高高興興的上學、放學，心裡好生羨慕，夢想著自己哪一天也象他們一樣去上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