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那爾｜小家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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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燈光下進行例行的筆耕時，聽見一陣輕微的響聲。如果我歇筆，聲音也停止。我一動筆，響聲重新開始。

這是一隻警惕的小家鼠。

我猜想它在我們女僕放抹布和刷子的陰暗角落裡來回跑動。

它跳到地上，在廚房的方磚地上碎步疾走。它從煙囪旁邊、在洗碗槽下跑過，消失在餐具之間；再經過步步為營的偵察，來到靠近我的地方。

每當我擱下筆時，那種寂靜都令它感到不安。每當我動筆書寫時，它可能以為附近還有另一隻小老鼠，它就安心了。

後來我看不見它了。它來到我的桌子底下，在我的兩腿之間。它在椅腳之間轉悠。它碰我的木鞋，啃鞋的木頭，或者更大膽些，乾脆爬到我鞋子上面來了！

我不能移動腿，也不敢吐大氣：不然它就會溜了。

但是，我必須繼續寫；而且由於害怕它拋下我，讓我獨自一人孤苦伶仃，我就畫一些符號，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輕輕地、迅疾地，就像它啃齧一樣。

作者簡介

儒勒·列那爾（1864-1910），法國作家，著有《胡蘿蔔須》和《自然的故事》。列那爾愛好觀察事物，不管對社會，對人物或對植物，他都冷靜而仔細地透徹察看，他特別注意窺探大自然的秘密。他認為“自然界是真實、生動而純淨的世界”。他的作品數量不多，但很精緻、凝鍊、犀利，用字不多，但極其講究，無斧鑿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