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陝北人說話鼻音重?

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在延安採訪時期,曾經不止一次地望著陝北的高山與溝溝峁峁,一邊慨嘆它是風神的傑作,是藝術家抽象的塗抹,一邊卻又悲哀地說:人類能在這樣惡劣的自然條件下生存,簡直就是一種奇蹟。

那麼什麼是陝北,何處是陝北,是什麼樣的土地才孕育出陝北民歌的雄奇大美?

為什麼陝北人說話鼻音重?

溝壑峁梁、公式畔、川道、窯洞……獨特的地貌和風土人情如同磁場般把人深深地吸引,也用這大氣撩人的歌聲一次次召喚人們的“迴歸”。

毫不誇張地說,陝北民歌是唯一能走遍全國的民歌,它有《詩經》的傳統美,有北方民族融合產生的“異質美”,有蒼涼的慨嘆,有浪漫的吟唱,有真實的故事,有誇張的想象……

為什麼陝北人說話鼻音重?

陝北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

有資料這樣解釋陝北這個名詞,

陝北地區是革命老區

,是中國黃土高原的中心部分,包括陝西省的榆林市和延安市,它們都在陝西的北部,所以稱作陝北。

也有另一種說法陝北是:北到榆林長城,南到秦嶺北山,西到子午嶺,東到秦晉峽谷。

在地理地貌上陝北有兩大型別區:

一是黃土高原的溝壑區,一是黃土高原的原梁區。長期飽經風侵雨蝕形成的溝壑區,構成了陝北黃土高原溝壑縱橫、山大溝深、土磽地瘠的地理特徵。宜耕宜牧,適宜於生產力低下時期多種民族的生存,是連線中原王朝和草原遊牧民族的重要通道。

為什麼陝北人說話鼻音重?

陝北歷史的烽煙回溯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每每讀到王昌齡的詩作,男兒頓覺豪情萬千。秦時明月所籠罩的陝北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讓我們循著歷史的烽煙回溯……

翻閱歷史,上古時期,黃帝“習用干戈,以徵不享”,“修德振兵,治五氣,藝五種,撫萬民,度四方”,華夏民族正是從黃土地上出發向四海征戰,越過千溝萬壑,走向遼闊,才有了九州,才有了天下至中的中原大地……

在浩瀚的史籍中找尋,被奉為“史家之經典”的《史記》都沒有任何關於黃帝及其部族起源地的說法,僅在《史記·五帝本紀》中交代黃帝駕崩後葬於橋山。葉落歸根,為什麼黃帝要在自己的身後事上選擇陝北,《漢書·地理志》說上郡膚施縣(今榆林)“有黃帝祠四所”,

按照古人就近埋葬及祭祀的習慣,黃帝部族活動的區域就在陝北。

橫空出世的石峁遺址,距今4000多年,城池面積史前最大,出土了大量的玉器,修築有城牆、祭臺和宮殿,它的開掘石破天驚,考古成果與史料記載相互印證,原來黃帝部族興起於陝北。

為什麼陝北人說話鼻音重?

榆林神木石峁遺址的開掘讓人對華夏文明的起步以及文明的起點是如何神秘一次次地猜想著……

曾經遠離中原的陝北,那個印象中華夏文明之光所不能普照的地方,原來竟然是華夏民族的發源地。

陝北,原來華夏文明曾在這裡出發,有軒轅黃帝的出現,才有了中華民族五千年文明的出現。

當年向中原開拔的古老先民在征程上高唱的旋律是否如同今天的陝北民歌,我們無從知曉,但我們知道,舊石器時代陝北是晚期智人“河套人”的聚集地之一;新石器時代後期,陝北孕育並發展出以大型建築和精美玉器為代表的仰韶文化和龍山文化……

為什麼陝北人說話鼻音重?

陝北豪邁的文明與民族融合的智慧

我們的陝北從開始就是豪邁的,寫滿了文明與智慧。

因為地勢險要,戰爭也許是陝北不能擺脫的宿命。鬼方、獫狁、白狄、匈奴、林胡、稽胡、盧水胡、鮮卑、氐、突厥、党項、羌、女真、蒙古、滿等少數民族先後以戰勝者的雄姿,走上這塊歷史舞臺,從而演出了一幕幕雄壯、蒼涼的歷史劇。

千古一帝秦始皇擁天下入懷,他將陝北作為北方第一門戶,令內史蒙恬率軍十萬,把匈奴族從河南地驅逐至陰山以北,並開通直道、修築長城、設定郡縣、移民實邊等。

陝北延續著自己作為漢族和其他少數民族融合與交流“繩結區域”的命運,從此開始了數千年對華夏中心政權安危的捍衛。

歷史,寫著刀光劍影,寫著邊關冷月,也開始寫民生凋零……無休的征戰,帶來的是植被的破壞、人口的頻繁遷徙……

戰爭在捍衛著政權,黃土地卻以一顆包容的心,溫暖著熙熙攘攘的各族生民……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漢、唐、宋、大明帝國,歷朝歷代,統治者們忙忙碌碌在陝北大規模地修築長城、寨堡、道路、烽火臺……軍隊一撥一撥地大規模進駐……但城牆腳下,是民族兄弟姐妹之間的其樂融融。

漢民族、獫狁、鬼方、土方、戎、狄、樓煩、匈奴、羌、氐、鮮卑、稽胡、党項、吐谷渾、女真、蒙古、高麗,以及來自西域的龜茲人、粟特人……一個個在陝北登場卻沒有謝幕,他們與漢民族長期錯居,和黃土地緊緊相依存。所以,歲月的前行裡,陝北大地上男人壯實剽悍、倔強豪爽,女人窈窕娟秀、心靈手巧。

為什麼陝北人說話鼻音重?

陝北民歌的底蘊情懷

山是雄偉的象徵。生活在“山套著山”裡的陝北人個個是一座座偉岸的大山。“做第一等人,幹第一等事,說第一等話,抱第一等識。”這話好像是專為陝北男人寫的。陝北男人的自信和自豪就是“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人”!他們英雄一樣存在於陝北大地上,如延綿的群山,一代一代地接續。

像背窪窪里正在盛開的山丹丹花,陝北女子則帶著幾分含蓄,幾分羞澀,而長年奔走於陝北的大山大川,讓她們又多了幾分豪氣。

陝北人腳下的土地,就是陝北。但是陝北民歌的陝北,遠遠不止陝北。

因為滄桑,有了歌聲的悲壯。因為苦焦,有了歌聲裡的嚮往。永無休止的戰亂毀壞,土地日趨乾旱貧瘠,家園長期破敗不堪……就是這樣的苦難,逼迫黃土地上的人兒與天地爭鬥、與命運相搏,面對生活發出最激越的吶喊,也在歌聲的陪伴下樂觀度過悽苦的歲月。在歌聲面前,所有的語言、所有的考證都是多餘的,這歌聲早就超越了地域。

以陝北為中心的黃土地,歌聲就生長在這裡,濃郁醇厚的地域色彩,親切感人的曲調, 民歌中所積澱的深厚文化內涵早就超越了陝北。在傳唱中陝北民歌越走越遠,也不停吸收各種營養讓它們生根發芽在這片土地。

為什麼陝北人說話鼻音重?

“東山上的糜子西山上的谷,咱們黃土裡笑來黃土裡哭”,無論大度厚直,還是頑強不撓,再到堅韌不摧等,寫著中華特色的最優秀品質所擁有的情愫都體現在眾多的陝北民歌中。

歌中的凝重胸懷,源於黃土地厚重的饋贈;歌中的情感起伏波動,源於這片土地的多災多難;歌中的情感斑斕,更是黃土地人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切。對黃土地的愛戀、人生的悲恨、情愛的渴望與經歷過的苦難交織,都遊走在陝北民歌中,展示著獨特的魅力。

在一方水土深處,陝北民歌用自己的仰天高歌,激盪人心,塑造著歡樂,塑造著沖天豪氣……

陝北話展示陝北方言的底色

陝北方言的獨特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保留了許多古音、古詞,成為中國古代語言的活化石;二是創造了許多非常獨特的、具有地域文化特徵的詞語和修辭方式。

概括起來說,陝北方言一是古,二是怪,三是字字有來歷、句句有光彩。

為什麼陝北人說話鼻音重?

陝北方言的第一個特點是比喻奇特。

他們把丟人叫“背興”,把勞動叫“受苦”, 把害病叫“難活”,把可憐叫“恓惶”,把困難叫“難悵”, 把不幹練叫“邋遢”, 把不正經叫“騷情”, 把便宜叫“賤葬”,這些詞比喻形象,加強了表達的效果。

比如普通話中說誰服了毒藥,陝北方言叫吃了“鬧藥”。毒藥一詞有些平靜,沒有強烈的感覺。而一聽“鬧藥”一種痛苦的情形馬上就顯現出來了,折騰、叫喊、掙扎,昏死了又醒來,都被一個“鬧”字所概括。

陝北方言的第二個特點是貼近生活。

他們把債務叫“饑荒”,把沙塵暴叫“黃風”,把現在叫“爾格”, 把去年叫“年時”,把乞丐叫“行吃的”,把洪水叫“山水”, 把自生的叫“柳生”, 把土塊叫“土疙瘩”, 把熱鬧叫“紅火”, 把懶惰叫“針扎不動”,把冰雹叫“冷子”……這些詞來源於他們的生活,是他們根據生活中一些事物的情景總結出來的。

陝北方言的另一個特點是善用疊詞。

如俊格丹丹、幹格巴巴、苗格條條、穩格堰堰、直格挺挺、端格錚錚、溼格淋淋、笑格迷迷、齊格嶄嶄、嫩格蛋蛋、薄忽閃閃、白格生生、藍格茵茵等,可以說隨處可見,數不勝數,這些詞說起來琅琅上口,聽起來格外親切。

陝北山大溝深,居住分散,你住在這個樑上他住在那道溝,彼此之間要交流,必須提高嗓門,隔溝高呼,靠肺式發音遠遠傳達不了資訊。而高喉嚨大嗓子說話,來自腹部中強烈的氣流衝出鼻腔,就形成了陝北人鼻音重的特點。

站在廣袤的黃土高原上,捧一把黃土,人總有一種想低頭去親吻它的衝動。它如母親般接納了每一個生命,安靜地、安詳地、無聲地舒展著自己的身軀,不言也不語。

編輯:劉楠楠

稽核:張亦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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