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閒書話二十年》:淡淡書香映小窗

“映夢窗,凌亂碧。”

南宋吳文英的一句詞,在心頭嫋嫋盪來盪去。

《閒閒書話二十年》:淡淡書香映小窗

如古裝仕女,著一件淡黃春衫慵懶地坐在鞦韆架上,雙手扶繩,翹著腳兒,浴著晚來淡淡的斜暉。吳文英是詞人中的李商隱,有人說其作品如拆散的七寶樓臺,絢麗奪目主旨卻隱晦無意義。

可什麼又是有意義的呢?許多心思情景原本就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正如梵高的《向日葵》、莫奈的《睡蓮》,那斑斕的色彩和光影組合出的秘境,“橫看成嶺側成峰”,一人一感,對各人視覺和心理的衝擊各不相同。審美的意境,正如漁人去桃花源探秘,其美妙動人的境界,沒到過的人哪能品味到?

閒閒的日子。

醒來看冬日淡黃的陽光夾著碧紗影兒映在白牆上,回思夢境,那種甜蜜,那種悠遐,那種落寞裡帶著嬌憨的孤獨,能算沒意義麼?貓還知道團個毛線球,鳥也知道銜個草棍磨牙。人生苦長。吃飯穿衣基本的生活之外,總得有點娛樂專案來佔個小心眼兒,不然跟植物有啥區別?

幼時。每逢陰雨天,爺爺都會去後院一間廢棄的屋子,在土炕上鋪好席子,靜靜翻他的書。有時屋裡還拴著一頭別人家寄養的騾子,那騾子倒是好命,能當伴讀書童。我都遠遠看,沒敢近前過。爺爺生病後倚杖而行,書翻來翻去就那麼幾本,一套上下本的《聊齋》,書邊浸滿暗黃的印,那是手指翻久留下的痕跡。

父親的一位朋友晚上總喜歡來坐坐,倆人似乎也沒啥話說,就那麼一邊一個,坐在八仙桌旁邊的雕花木圈椅上,有時抽支菸,有時就乾坐著,大眼瞪小眼看著炕前灶臺中間旺旺的煤火,我們幾個小孩子耷拉著腿兒在炕沿邊坐。他們都喜歡拉二胡,只是胡弦老舊不堪,沒心情拿出來拉。終於有一天,這位老友看到家裡炕頭放的那本繁體字豎排版的《三國》,借去,再沒還回。

《閒閒書話二十年》:淡淡書香映小窗

再大些,二爺家的書櫥成了我的最愛。二奶奶總是那麼安祥而寧靜,有時剁菜給雞吃,有時做些針線活兒。小院子裡種著西紅柿和青菜,核桃樹的葉子遮出一片陰涼,捧一本《紅樓夢》或一摞子《法制日報》、《參考訊息》,坐在小板凳上,肥大的九斤黃雞在遠處竹籬隔成的窩裡悠閒踱步。那次一位黃埔畢業的老先生在屋裡看電視轉播足球賽,出來看見,提醒我一句,“妮兒,把前邊的頭髮剪短些,影眼了!”

一生中最美好無憂無慮在大人們蔭庇下的日子,就那麼過去了。學校的圖書館和書店成了我常去的地方。工作得做,日子得過,用上電腦,勾搭上網際網路,風兒、沙兒颳著颳著就到了天涯。先是到天涯雜談,發個帖子,沒人搭理我。留個言,沒人搭理我。於是改道閒閒書話,發個小帖,嘻嘻,如小石頭扔進水裡,有點回波哎!

在這裡結識了許多文化人,如版主關粉兒、洗閒閣、石中火、竹素園主人、沙湖小景、囿徹上林、長河飲馬等,還蒙深圳一石兄賜書——簽名本《采采卷耳》。雖然來的晚,看到這麼多讀書寫文的朋友,很有點在古代太學陪讀的感覺。萬水千山走來,到這裡,一顆孤獨的靈魂似乎有了著落地兒。讀書有用麼?似乎沒什麼用,但不讀書,又怎麼能跟別的既有思想又有趣的人對話呢?

《閒閒書話二十年》:淡淡書香映小窗

抄一首凱迪網路ID走出風來的小詩做結束語:

“待汝長髮及腰

去吃餛飩可好?

今年秋風起的早

火鍋也可貼膘

此去十里長洲島

驢肉煲的好

金洲過小橋

全羊香氣撩

貝崗小樓遠眺

白酒半斤逍遙

江畔聽濤

有人淺笑

低聲問及腰

烤魚可曾吃飽?

花椒放的太少

哪裡吃得飽

無妨,無妨

南風動裙角

陪君夜光葡萄

——大概寫於一三或一四年,秋風再起。”

走出風來的得意文章是《黃花崗上,淚流滿面》,可眼下只能寫幾句閒詩解悶,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