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青青苔花香

秋日的正午，陽光很足。不想拿遮陽傘，便尋著樓後的背陰處，去往食堂。

嚴格意義上說，那不是路，是介於樓和車子棚兒之間的一段空地，從前從未走過。地上鋪的長方形的水泥磚，看上去有了些年月，早已沒有了原本的色彩，溼津津，暗沉的。磚面上長著油綠的苔蘚，特別是那磚縫處的苔蘚，嫩綠嫩綠的，像家裝的瓷磚美縫兒，很美。把那原本就錯落有致的地磚，勾勒的更加生動立體。

走在這樣的“綠毯”上，會心生一份柔軟，會不忍心落足，生怕破壞了這渾然天成的寧靜與美好，更怕驚擾和傷害了這獨居靜處的，纖小的綠色生命。

那成片的，錯落的，邊緣長滿了苔蘚的水泥磚，像寫滿滄桑的殘垣斷壁，被平放在那裡。會讓人想到，終將歸於塵土的生命和刻著長短姓名的墓碑。無論你是誰，有著怎樣的過往，到頭來，就只留下這方寸之間的一撇一捺。至於其他，都會隨著那風霜雨雪和四季更迭，漸漸遠去。

這世界還有什麼不捨？還有什麼不能放下？

來時，我們兩手空空，帶來的是歡喜。了卻時，我們乾乾淨淨，留下的是悲鳴。即是逃不掉的輪迴，那便就與命運結伴同行。照看命運，但不強求，接受命運，但不卑怯。不低估命運的力量，不高估命運的價值，如此便會安然若素了。

想想，

人之渺小如滄海一粟，塵土歸位處，能如這片苔蘚，享有如此這般無關紛擾的寧靜，就是極好的了。

蹲下來，細細瞧了許久。這隻有莖葉的苔蘚是細小成簇的，看上去是那樣的弱不經風，可成片而生，卻充滿了無限的生機和活力。想起了袁枚的那首詠苔詩：“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這人世間，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來此一生，享陽光雨露，能如這苔蘚，花開一處，雖小，自有幽香駐，便是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