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努力看懂黃賓虹的作品我的自問自答,兼與網友商討

問:賓翁作品,第一眼看什麼?

答:看“白”,也可以稱為“無”。這在賓翁畫語、談藝中,是反覆強調的;也是當下無論是學者還是仿者、鑑賞者,還不甚留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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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博物館(印刷品翻拍)

問:“白”怎麼看?

答:其一,看“白”、“無”的分佈和錯落,多留意塊面大小、節奏、嚴謹性,以及細小處留白的處理;

其二,看“白”與“黑”之間的關係,有大學者稱為“太極”,有些深奧,概意吧,也許有節奏在內,也許是白、黑兩者的襯托關係;

其三,“白”之意向的延伸閱讀,賓翁對“白”的重視,以及背後的內涵,要比一般作品豐富,不只是“白”就是“雲”,有更多光影、主次等寓意。儘可能讓自己能從“白”進入特定的時間、空間場景。

問:為什麼第一眼只看到一團黑?

答:我們更習慣看“有”,第一眼找“有什麼”,是很正常的。賓翁作品第一眼的確是“黑”,但更準確地說,是“一片一片黑”,而不是“一團黑”。這一點,油畫中的色塊更類似些,事實上,也是中國開啟國門的時候,賓翁對中國化在世界背景下的更迭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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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博物館(印刷品翻拍)

問:賓翁的“黑”與西方色塊有什麼區別?

答:遠觀、粗看,兩者都是“很黑”。但是,黑的構成上是有根本差異的。西方是色塊,但賓翁的黑,還是中國的“筆墨”,是由點、線、染等元素組成的,而且,賓翁的點、線、染,本質上都是“筆”,而不是“描”、“塗”、“繡”……

問:創作生涯的前半生“白賓虹”、後半生“黑賓虹”怎麼看?

答:中國講的是“一生二”、“二合一”,西方是“一分為二”、“非此即彼”。白賓虹、黑賓虹,顯然是20世紀以來西方思維主導的結果,這與中國畫,以及賓翁對中國文化的摯愛,是不一致的。

事實上,賓翁終生都在臨寫宋元明作品,也就是說,一生都沒有停止“白賓虹”的創作;而“黑賓虹”在1928年西南之行前,也早有存在,浙江省博就存有一幅1925年款“黑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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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博物館(印刷品翻拍)

問:有黑又有白,那麼賓翁作品的風格怎麼看?

答:匠人創作,目標和重心都會在最終呈現的形式上,風格以“形”為準;師級創作,可能會更注重過程,更深的烙印可能不在“STYLE”,而是程序中的元素、狀態。

以徐渭(青藤)書法來看,就是屬於“師”,風格是極為多元的,但用筆、線條、力度、節奏,有很深的青藤味。這與我們傳統看蘇、黃、米、蔡有很大區別。事實上,王羲之也不只是“蘭亭體”。

賓翁我是以“師”看的,事實上,在“形”、“STYLE”的角度,也遠不是“黑賓虹”這一形勢。有更多的非主流作品,對後學,創新,突破,有更大借鑑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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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博物館(印刷品翻拍)

問:除了白、黑,賓翁畫還看什麼?

答:立體感以及“光”。我們傳統中國畫,更多是平面視角的。自從郎世寧一代,開啟國門與西方交融後,更多西方思維開始出現。賓翁是自始至終,都對西方藝術有深度關注和交流的。

賓翁作品的立體感,有兩個層次。

其一,遠觀,有更突出的“層嵐疊嶂”感(是真正的層嵐疊嶂,不是語言上的形容);

其二,細察,賓翁的筆墨,空間進深感、層次感很突出,筆觸構成的點,隨著墨色差異,深淺明顯;哪怕是線與墨的交織穿越,也能看出層次之別;這一點,可以更多觀察“印刷品”中一次過印後的筆墨扁平化形成反面對比。

賓翁的“要有光”,在前面也說到過幾次。用有些網友說“玄”的角度說,就是中國人強調的靈光、光氣;用不怎麼玄的說,就是你能從畫中,特別是“白”,甚至是“隙”中,感受到“光”的普照或者“漏光”、“透射出來”。

問:上面提到了線(筆),那賓翁作品在這方面有什麼講究?

答:中國主流藝術觀點中,筆墨過硬,是立足畫史的重要關鍵。自然,賓翁對此也是極為重視,有極深的修為。這也是上面提到“師級”風格所在。

先說賓翁的筆(線),在效果上,流暢、節奏、Q彈,顯然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是線中之“骨”,這是明末清初以來,中國書畫中丟失的。(可以以“反骨”、“逆”等心理感受,嘗試體會)

要深刻理解賓翁的筆線,我們要儘可能感知到從執筆到行筆的情景還原。是腕用力還是指用力,是中指用力還是無名指用力,是順著“描”下還是如錐劃沙(不是“畫沙”),相同的速度會不會有不同的效果,賓翁的勁挺與彈性是不是都是高速掠過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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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博物館(印刷品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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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那賓翁的墨是不是又有什麼說道?

答:至於賓翁的墨,陳傳席、王魯湘等曾經有過專業研究論述,比如大黑之中有“細白點”,似乎以手機拍攝極細部“黑”,卻有其事,不知何因;大概倒與陳傳席另外提及兩事有關:其一,賓翁曾攜大量徽墨至今出售,結果淋水而盡毀,後來一直便留著自用;其二,賓翁一筆之下形成的破墨之濃淡效果,潘天壽等盡始終沒得其道。

那麼,這兩者有什麼關係?我個人的判斷,包括一次偶然試筆,猜測無論是細白點還是一筆破墨,都和淋過雨的陳墨(猶如磨完幹後的墨粉),直接以筆醮水拭之,其顆粒與新磨之墨,或水墨交融之後的效果,顯然是不同的。如此便很容易形成一些空隙,以及一筆之下,“兩相分離”後完全不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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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博物館(印刷品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