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紅樓764」黛玉李紈探春為何替寶琴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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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薛小妹作了十首懷古絕句，姐姐寶釵認為後兩首涉及《西廂記》和《牡丹亭》，不妥，要小妹重作。

黛玉、探春、李紈紛紛為寶琴辯護：

黛玉忙攔道：【庚辰雙行夾批：好極！非黛玉不可。脂硯。】“這寶姐姐也忒‘膠柱鼓瑟’，矯揉造作了。這兩首雖於史鑑上無考，咱們雖不曾看這些外傳，不知底裡，難道咱們連兩本戲也沒有見過不成？那三歲孩子也知道，何況咱們？”探春便道：“這話正是了。”【庚辰雙行夾批：餘謂顰兒必有尖語來諷，不望竟有此飾詞代為解釋，此則真心以待寶釵也。】李紈又道：“況且他原是到過這個地方的。這兩件事雖無考，古往今來，以訛傳訛，好事者竟故意的弄出這古蹟來以愚人。比如那年上京的時節，單是關夫子的墳，倒見了三四處。關夫子一生事業，皆是有據的，如何又有許多的墳？自然是後來人敬愛他生前為人，只怕從這敬愛上穿鑿出來，也是有的。及至看《廣輿記》上，不止關夫子的墳多，自古來有些名望的人，墳就不少，無考的古蹟更多。如今這兩首雖無考，凡說書唱戲，甚至於求的簽上皆有註批，老小男女，俗語口頭，人人皆知皆說的。況且又並不是看了《西廂》《牡丹》的詞曲，怕看了邪書。這竟無妨，只管留著。”寶釵聽說，方罷了。【庚辰雙行夾批：此為三染無痕也，妙極！天花無縫之文。】

第一個站出來為寶琴辯護的是黛玉。

所謂知寶釵者，黛玉也。

黛玉行酒令時漏說《西廂記》曲文，被寶釵審了一回，黛玉最知道寶釵的擔心。寶釵擔心有人看過詩後，說寶琴看過西廂牡丹這樣所謂淫書，有辱小姐清譽。

黛玉因此說了，即便沒看過書，戲文總聽過的，聽書看戲，是那個時代的主要娛樂活動，三歲小孩尚且知道的事情，貴族小姐怎會不知道呢？所以，黛玉以為寶釵多慮了。

黛玉第一個站出來為寶琴辯護，一是報寶釵審問之功，寶釵是真心為黛玉好；二是表現黛玉寶釵之相知。第四十五回釵黛合一，釵黛之相知，已不亞於寶黛之相知了。

第二個站出來為寶琴辯護的是探春。

探春此人，極為仗義，從來對事不對人，王夫人有屈，她會站出來，姐妹有難，她會站出來，丫鬟有冤，她也會站出來。只是才思不如黛玉敏捷，應聲附和，便已達到效果。

一個“正”字，足矣。

第三個站出來的是李紈。

李紈的補論也很有力量。西廂牡丹，不管道學家如何蔑視，但民間流傳甚廣，已如關公一般，各地紛紛仿建古蹟，吸引遊客（原來那時候就幹這事兒了）。

寶琴即便沒讀過那些邪書，看過戲，去過那些所謂的古蹟，也是說得過去的。

李紈的補論，很是貼切，表現了她豐富的人生閱歷。再者，李紈是寡婦，守節有志，這樣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來，最讓人信服，證明了寶琴的貞潔。

三人置辯，寶釵果然無話可說。

黛玉替寶琴辯護，是因為釵黛合一，因此脂硯齋的批語裡有“好極！非黛玉不可”以及“此則真心以待寶釵也”。

探春為寶琴辯護，是因為仗義。

李紈呢？即便一個如此守節的寡婦都覺得大可不必如此多慮，那就說明寶釵真有些多慮了。這就是批語所云“此為三染無痕也，妙極！天花無縫之文。”

三色者，黛玉探春李紈也，色色在證明著薛小妹的博學與貞潔。

而寶釵的多慮，其實是一個姐姐對妹妹多麼深沉的愛。可還記得第四十九回寶釵說的“我們薛蝌和他妹妹來了不成？”當時就覺得這話好特別，不是有這樣的親情，那裡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薛家有這樣一個女兒，有這樣一個姐姐，是薛姨媽薛蟠薛蝌和寶琴的福氣。

編輯 / 配圖：李明劼

風之子：原名李明劼，《紅樓夢》研究者，新浪紅學名博。大學時代即發表文學論文二十餘萬字。著有《風語紅樓1風之子解讀紅樓夢》、《風語紅樓2香塵逝》、《風語紅樓3夢流年》、《風語紅樓4大廈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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